陆灰虽然对陈警官的话深信不疑,但名片上的地址还是让他有些困惑。

银海市、蓝邱区、158号、五朵冰屋。

陆灰大概知道那是靠海的游览区,但这些不被世人所知的存在不是应该待在更加隐秘的地方吗?

毕竟那个少女及时的阻止了自己不是恰好路过而已,而且他们能和警方有这么密切的联系,应该不止利用超自然能力贩卖冰淇淋的商贩而已。

那所谓的五朵冰屋让陆灰好找,是在海边的沙滩上没错,但几乎是在游览区的边境上。

是一幢二层的小楼,面朝着算不上蔚蓝的大海,背对着凌乱的椰林。

门前的沙滩上三三两两的放着几张沙滩椅,即使现在是周末的正午,那椅子上也只趴着一只螃蟹而已。

招牌?

是有一个五朵冰屋的招牌没错,横挂在门头上,不过已经被风沙和雨水侵蚀的不成样子了。

陆灰走近,却看见一只黑色的小猫趴在门口的地毯上,似乎是听见了响动,那抬起眼睛来看了陆灰一眼,叫了一声,让出了门口的位置继续睡。

“谢谢。”陆灰笑笑,正准备伸手去敲门,门却忽然打开了来。

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睡眼惺忪、嘴里叼着一只烟。

男人的身材高大壮硕,一脸的胡子、头发也凌乱的披在肩上,他低头看了陆灰一眼,说道:“还没开始营业呢。”

“不好意思,我不是来吃饭的。”陆灰把名片递给了男人,说道:“是陈警官让我来的,请问您是钟叔吗?”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陆灰之后笑道:“你来得到也快。”

“我希望能早点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职责。”钟叔说着,从门口让开了一个位置。

“谢谢。”

两人进了店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男人又点了一只烟,灯光原本就昏暗,男人的脸在烟雾背后,根本无法看清。

“我们是同类吧?”陆灰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我们到底是什么?”

“你当然有权利知道。”钟叔说:“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签署一些保密的条款……不过那玩意儿实在太麻烦就算了吧。”

“呃……”陆灰微微一愣,然后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我们这一类人的起源,大概要从……”话到一半,这一次换那钟叔愣住,片刻之后,他又道:“算了!那些无聊透顶的历史,我也记不太清楚,我们就用直接一点的方式吧。”

说着,钟叔四处看了看,从自己牛仔衣上扯下了一颗铁纽扣放在手掌之中,问道:“这是什么?”

“纽……扣?”陆灰有些犹豫。

“在我们这种人的眼中,它首先是铁元素。”钟叔掐灭了烟。

“铁元素?”陆灰顿了片刻,却想起了那段视频之中春夏的项链。

“嘿嘿。”钟叔微微一笑,那纽扣竟然缓缓的漂浮了起来,在高过钟叔头顶的时候,熟悉的风沙声又响了起来。

纽扣逐渐变成了一团盘旋飞舞的铁砂,而且肉眼可见的,那并非是简单“分解”,那些铁砂的数量远远超过了纽扣的大小。

“我们可以把特定的金属元素分解,让其发生质变和量变。”说着,那些铁砂盘旋着、嗡鸣着向钟叔的手掌中聚拢……

“然后,变幻成任何你能想象出来的东西,比如刀枪剑戟、或者……”嗡鸣声消失,那些飞旋的铁砂已经变成了一枚戒指,钟叔说:“或者小饰品什么的。”

钟叔手掌一翻,那戒指落在桌子上,变成了缕缕灰烟。

虽然视屏中的陆灰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但这一切就活生生的发生在他眼前还是不免有些震撼。

“所以,这是炼金术吗?”这是陆灰的第一反应,这种反应当然是来自各种虚构的文艺作品。

“炼金术吗?”钟叔笑了笑,说:“的确有人称呼我们为炼金术师,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的名字,什么术士、魔法师、异能者之类的,不过我还是喜欢老祖宗留下来的名字——铸剑师。”

“所以,为什么我会是铸剑师?”

“其中一部分的铸剑师,是靠着家族血脉的传承、或者某些组织从小挑选并且训练,比如湘西的赶尸一族和道教的龙虎山,北美的萨满一脉和教廷的圣骑士。”钟叔说道:“不过,你应该是属于另外一部分的大多数。”

“只是因为运气的关系吧?”陆灰苦笑着猜测道,虽然钟叔说的神乎其神,但陆灰却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惊讶。

“的确,我们之中的大多数成为铸剑师都是没有任何原因的。”钟叔说:“或者说,这是宿命。”

“这是厄运吧?还是好运?”陆灰低下了头来。

再经历两年那“病魔”的折磨之后,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孤单一人,陆灰心底总是有安慰的,只是……恐惧要来得更多。

那恐惧或许来自于夜里可怕的梦魇、或许来自于失控之后无尽的猜疑、也或许只是一个正常人的本能。

毕竟,人生不是热血动漫呐。

“所以。”陆灰问道:“我身上那些……奇怪的反映是因为这个吗?”

“你的情况阿仁都跟我说过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能力大概是在两年前觉醒的。”钟叔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要喝点什么吗?”

“谢谢,不用了。”

“铸剑师即算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也会与周边的金属元素产生共鸣,如果不懂得如何回响这种共鸣的话,力量就会沉积在体内,总会有些负面的影响……你的例子虽然比较极端,但总能解决的。”

“有什么办法吗?”

“你只需要适当练习你的能力,让体内的力量稳固下来就好。”男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银灰色的硬币,扔给陆灰,说道:“用这个。”

陆灰在接住那枚银灰色硬币的瞬间,一种轻微的灼烧感从掌心传至全身,再看那硬币两面上的灰熊花纹,竟然闪起了奇异的光泽。

“这是?”

“种了法阵的铁元素而已。”钟叔说:“你可以用它来试着练习与元素的共鸣,而且它可以限制住你的力量。”

“可是,我完全没学过。”

“不用学。”钟叔站起了身来,去吧台的边上倒了一杯酒,说道:“就好像鸟天生会飞、鱼天生会游一样。”

烈酒入喉,钟叔皱眉,又道:“就好像人天生就会愤怒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