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就在说什么。。。。”

屠牍感觉,顾玖那一瞬间好像换了一个人,那种阴郁笼罩的气息,和那天她从楼上掉落时眼神中散发的无异,甚至更强烈。

“啊,哈哈,没什么,不好意思学姐。”

“噗,刚才你那个样子真的好恐怖啊。”屠牍见顾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便继续去泡咖啡。

不过她多少有点感觉,这个学妹,不太正常。

“那个,学姐,我想见见黄蓉。”

“我想见见她。”

昏暗的病房中,宋医生拿着笔记录着。这几天的顾玖似乎又有了复发的迹象,而且病情有持续恶化的现象,有过一段时间她都处于神志不清的时候。原本停用的药,已经全部重新挂上,那些颗颗粒粒的药物也再次伴随着顾玖的每一天。

“顾小姐,很抱歉,你现在的状态我不能让你见人。这是上级发下的通告,禁闭期还有段时间,暂且忍一忍吧。”

一边说着,一边写着。宋医生希望赶紧写完结束今天的工作。

“嗯,我给你开了许多有助睡眠的药物,也好帮你快点度过这段时间。”

也好减少我的工作。

“谢谢,宋医生。”镇静剂在静脉中蔓延开来,顾玖感觉自己有点麻木呆滞,但她还是用他微弱的声音道谢。

“唉,也就现在清醒了吧。。。。”

碰。

重诊室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几道咔嚓的枷锁声也循序响起。

昏暗的诊室中,只有吊瓶中细微的滴落声,以及仪器上不断跳出的脑电图声。

滴,滴,滴。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屠牍与顾玖一起看去,是顾玖的同学们来探望她了。

“啊,玖玖,你怎么样了,屠学长好!”

“顾玖当时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有屠学长救了你”

“顾玖啊,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你和我们说啊,我们会帮你的,啊屠学长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顾玖。。。。”

自从屠牍救下顾玖后,顾玖似乎又再次受到大家的欢迎,但其实她非常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个衬托品。

顾玖想要回应大家的关心,然而,她的笑容马上消失了。

大家,在一片敷衍的关心声后,都围到了屠牍的床边。

'是啊,当时那样的场面都没人阻止,怎么可能指望他们,来关心自己呢。不过,也无所谓了,就把这当成一种交换品吧。'

一阵嘈杂的慰问声渐渐消失,同学们逐一离开了病房,当然顾玖也逐一向他们道别,可惜,并没人在乎她。

“你似乎有点不甘呢。”门再次被打开,一名高挑的女学生出现在他们眼前。

“啊,黄蓉你来了。”顾玖尝试微笑,但却被黄蓉摇手拒绝了。

“别再这样了顾玖,这个笑容太可悲了。”

“可,我又能怎么回应他们呢。。。”

黄蓉没有马上回答,她走到了窗边将窗带了开来,腊月的寒风散进病房中,吹落了顾玖床头的鸢尾花。

黄蓉拾起了花瓣,放在了顾玖的床头。

顾玖和屠牍都有点不知所措,病房内就这样保持沉默了许久。

“顾玖”

“嗯?”

“屠学姐有好好把话告诉你吗。”

顾玖想起了之前学姐告诉她的,也正是因为黄蓉所传达的,顾玖真正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错误观点,一直以来的逃避,以及找黄蓉的理由。

“啊,说了,我也认识到自己了,所以,这次出院后我会去尝试改变自己的,谢谢你,黄蓉,还有。”

顾玖大吸了一口气,毕竟,这一次轮到她发出邀请了。

“那么黄蓉,透明的洞察者,你是否准备好当我这个逃避者的朋友呢。”

顾玖左手抵胸前,高高颤起,而右手则做出了邀请的手势递向了黄蓉。

“噗。”一旁的屠牍差点笑出声

黄蓉也憋着笑,尝试保持自己的面瘫脸。

“啊,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顾玖笑着挠挠这里的额头,感觉到刚才说的的确有点尴尬

“噗,哈哈哈”屠牍终于憋不住了,不停拍打着病床。

“你真的,哈哈哈,那么中二的邀请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说谁听的懂哈哈哈。”

“哈哈哈。”黄蓉也捂着脸笑着。“我多少明白了,那么我也回敬一下你吧顾玖。”

黄蓉再次来到窗边靠着,对着顾玖也做出了同样的手势。

“诚,洞察者在此启示,与结缔者逃避,递交友情仪式,愿与汝共长存。”

寒风再次吹起,半遮的纱帘使视线模糊,但却依稀辩得出,那是顾玖第一个自己邀请的朋友。

“噗哈哈哈,你们两个,哈哈哈。”

屠牍差点从床上笑下,毕竟在常人看来他们两人或许活在梦中。

“什么事笑那么开心啊,小屠。”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声音是。。。。。。。

“王老师。”

“老王!”

除了屠牍,王蓉与顾玖几乎异口同声。

“哈哈,看来你还没忘了我啊。小屠。”王泽福将门关上,脱下了外衣并且打了个冷颤。

“嘶,今天真的好冷啊。”

“老王你也真是,来看我们提前说一声啊。”屠牍马上从床上跳下,蹦哒着自己不灵活的脚去给王泽福泡咖啡。

“喂,你这样就给我歇着”

“啊,老王,你这是看不起我嘛,哼”

非常难得,平时男子气足的屠学姐居然会向王泽福撒娇。

“哈哈,没见过你们屠学长这样过吧。”

顾玖和黄蓉微微点点头。屠牍则是把咖啡壶塞在了王泽福手中。

“自己倒吧你,啧。”

“嘿!你这孩子。”

王泽福想去拍屠牍的后脑却被屠牍灵活一躲。

“我告诉你,老王,我现在是病人,你不能对我动粗”

啪。

王泽福直接弹了屠牍的额头,疼得屠牍往后一仰在床上捂着额头。

看着屠牍与王泽福打闹了一会儿,几人一起喝起了咖啡。

“顾玖啊,那天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还有黄蓉啊来坐下来,窗边冷。”

黄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乖乖搬了个凳子坐在了王泽福旁边,而顾玖,则开始给王泽福说起了经过。

“那天圣诞夜的晚上。。。。。。”

“纺豫。。。。。”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吊瓶杆,以及,熟悉的黑暗。

进入重诊室的病人只有等待上级批发的危险症性解除书才能离开,其他时间,一般医生都会体谅患者与减少工作量为他配上许多的安眠药剂,不到查房的时间,病人只能在这个狭小的合金房中睡觉,也因此这个房间一直充斥着黑暗。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顾玖如是自想,第几次梦见过去,她也想尝试去忘却。

“你做不到的。”

“执念?是你嘛?”

顾玖左右环顾,这个破旧的房间已经没了昔日的俪影,那些镜子中的碎片都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渍。

“哈哈,还是那么固执呢,寻找我。”

执念的声音从顾玖身后传出。顾玖望去,镜中的执念早就一身滥灰,曾经紫红色的洋装现已模糊不清,正在慢慢分解。

“不,不要走,我的执念。”顾玖伸出手想将执念从镜中拉出,然而,她触碰到的只是一面生了锈的镜子。

“我不会走,我也从没来过,我。”

“你,你在消失,不要骗我,从里面出来啊,你不是我的执念嘛!”

顾玖用力敲打镜子,然而毫无效果,反而促进了镜子生锈的速度。

“我啊,你要知道,从你明白你不是透明时,我便开始分崩离析了。”

执念将手放在镜子上,手掌朝向了顾玖。

“我啊,愚蠢的我啊,没了我这个执念,不是一件好事嘛,至少,你不会再那么固执得伤害自己了。”

“可是,我需要你,没有你我只是个逃避者。”

“会逃避,才是人啊。”

王泽福拍了拍顾玖的床单,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黄蓉。

“包括黄蓉,她其实也一直逃避着,我想直到你摔下楼的那一刻他才鼓起勇气想要拯救你。因此,逃避者这个词不适合你,顾玖。”

“那么,我。。。。”

“你就是你,黄蓉也记住,还有你小屠。”

王泽福看向了窗外,久违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滋润着窗台边的鸢尾花。

“在这个被重复包围的时代,你们要活出自己,树立起自己,这样,才能尝试面对自己的梦想,不会被世界覆盖。。。。。”

王泽福突然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然后,哈哈,我忘了,有机会你们一定要看看你们前辈写的那本童话,我只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把话搬过来哈哈。”

“谢谢王老师,我们一定回去看的。”

“嗯,好了我也该走了,马上要艺术绘考了你们要加油啊,怎么说也是我看好的学生。”

“王老师,你看着吧。”

顾玖走下床,将鸢尾花瓣放在了窗前。

“雪停了,花也谢了,我们,也该,有那么点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