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黎薛二小内，乾把于绮琳邀请到无法被监控拍到的校园角落里。
“……有什么事吗？”
“绮琳姐，我上午又被叫去警局问些了事情，是有关阿姨的。”
“……所以呢？”
看到于绮琳靠在墙上，丝毫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乾咬紧牙关愤怒的在空中挥出手腕。
“穿着警服的人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摆在阿姨桌上的那杯深棕色液体是有毒的，而且装着那液体的保温水杯上面有绮琳姐的指纹！”
“哦……”
“才不是哦！这代表什么，我想作为学习委员的绮琳姐不可能不知道吧！虽说607号诊疗室内没有监控，但走廊和医务所大厅以及医务所正门口都有。上面清楚地显示在昨天上午九点……绮琳姐去过医务所。”
于绮琳对乾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离开墙，一边简单整理了头发，一边朝乾缓缓走来。
“另外，乾你看到那间诊疗室门上的那张卡纸……没错，那个也是我写的。”
“既然如此——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吧！杀害阿姨的人……”
“你想说是我吗？哈哈哈，如果我承认是我做的，乾又会怎么做呢？又能怎么做呢？”
走到乾面前时，于绮琳没有像昨天中午那样去故意遮掩什么，只是展现出了‘真实的自己’。
“归根结底，乾你只是一个喜欢遵守道德，享受由此赢来的赞赏而已。宛如被妈妈夸了两句，就会心甘情愿去做家务的小孩子。”
“享受赞赏？绮琳姐不要因为自己是学习委员时常能够受到别人的夸奖！就以为别人和你一样！”
“不然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握紧双拳的？不是因为想替阿姨出口气吗？不是为了满足你那种虚伪的道德吗？”
乾向前半步，主动接近面前的于绮琳。在鼻尖相距仅有几厘米的情况下，他轻抬头，注视着这位稍高他一些的女同学。
“规矩上这种事应该交给穿警服的叔叔们负责……道德上我不应该对送给自己半块面包的同班女同学……”
“乾，你知道吗？锁住你四肢的不是别的——是规矩，而锁住你内心的，是道德。”
“道德……”
于绮琳发出夹有一丝绝望感的嘲笑声后，伸出食指轻按了两下自己的左脸颊。
“要想挣脱这些束缚，其实很简单，只要让这里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拳就可以。”
“这是绮琳姐自己说的……提前声明，虽然四龙会的‘苍龙’总会来找我麻烦，但要是单挑我也不一定会输的。”
“上次也听你说过‘苍龙’这个名字……记得他是除去四龙会会长庞泷外的‘三龙’之一？”
点点头后，乾左脚前移了几厘米，把早已积蓄好力量的右拳朝于绮琳的脸颊挥去。
是的，论起打架，乾并不是很弱，甚至在整个一年级里可以称得上是稍强。
他被孤立与欺凌的原因，也从来都不是力量弱，而是他从小到大一直不被人正常看待。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与欺凌，都是应该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此，他潜意识里会比别人更加遵守规矩与道德，只有这样才能偶尔赢来别人的一句赞扬。
可是，先前的龚瑞，昨天的于绮琳，以及现在那位已经离世的阿姨，这些人让他体会到了被关心被接触的幸福感。
于是，这样一位少年。
逐渐把他脑海中那种‘再正常不过’的想法，转变为‘为什么我会遭受这一切’。
啪！
这发右直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于绮琳的脸上。
那是没有任何变轨，路径极为清晰，速度也很慢的一拳，但还是打中了，这说明……
“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躲开！那一下只要是个人都能躲开的吧！”
“哈哈哈哈，乾，你好像称呼我为‘你’了？顺带一提，这在我那‘最想被人用来称呼’的排行榜上是第五名。”
“不，我只是……说起来绮琳姐那是什么排行榜啊！我可没有听过……”
言谈中，乾特意把称呼换回为了‘绮琳姐’。在迈出脚步，想上前看看于绮琳的伤势这种念头被瞬间否决后，他向后退了半步。
“没想到男生的用力一拳会这么痛……好了！该到我这面反击了吧？以‘自我防卫’的名义……”
“啊？”
在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于绮琳冲上前来。她一把捏住乾右手的手腕，将对方朝自己这面拽过来的同时，伸出左腿把乾的脚向后蹬去。
丧失平衡的乾摔倒在地上，于绮琳趁机朝其后背来了一发强有力的肘击。这一击，直接让乾发出惨叫，顿时觉得胳膊用不上力气。
“乾，我从来没有小瞧过你或是任何人，但显然你对我的态度似乎不是对等的。”
“不……怎么会……不是说女生打起架来天生不如男的么……”
背后受到肘击，让乾前胸的对应位置也隐隐作痛。轻揉该位置的乾趴在地上，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正微笑的于绮琳。
“那是当‘女孩成为女人’之后的事……现在的话，还是不要以为我是学习委员，就把我当成那种只有脑袋厉害的人比较好。”
“女孩和女人……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绝对不是。算了，我没有给你普及这方面知识的必要。此时此刻我只想问问乾，挣脱‘枷锁’后你是什么感觉？”
“哈？”
于绮琳略感失望的叹了口气后从地上站起，背过身轻揉自己先前被乾击中的脸颊。
“看来失败了……如果你以后还想找到今天这种感觉，欢迎再来找我。只要乾你能同时打赢除庞泷外的‘两龙’，应该就能赢我。”
“我对打架没有兴趣……倒是绮琳姐，你的发言和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还有，阿姨她真不是绮琳姐杀害的吧？”
“真相不重要……关键看乾你自己怎么想。”
就在乾思索于绮琳这句话的含义时，班任陈彬满脸严肃的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阿……那个人，是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