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從醒來到現在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腦子裡一片混亂，所幸知識並沒有什麼缺損——或者說是有相關性的知識沒有缺損，而不與其他部分相關的知識就算有缺失我也察覺不到，但即便如此也足夠用來判斷現狀。
結論很明確，我現在是失去了記憶，也許腦部受了什麼重擊，受了什麼強刺激也有可能。
得出結論的理由是我現在完全不知道和自己有關的學術之外的任何事。
換言之，我失去了自己的過去，留下的痕迹只剩下那些學術上的東西。
唯一與過去的聯繫是名叫凱爾希的少女——留存在我記憶里的唯一一個鮮活的人物。
她興許知道些什麼。
液壓式的鋼門在噴氣聲中開啟。
“啪嗒啪嗒”的是硬底拖鞋與地面碰撞的聲音。
衝進來的少女不是她，和她長得不一樣，但也有種熟悉的感覺。
“凱爾希……”她負手倚在門上，看着我，沒帶什麼表情。
“Docter，”衝進來的少女撲到我身上的衝擊着實讓人有些胃痛，“您醒了！”
等等……這誰？
我求助的目光投向凱爾希。
凱爾希別開頭不和我對上眼，清冷的聲音彷彿帶上了半分情緒：“阿米婭，你……收養的女孩。”
肯定又在瞞着我什麼了。
低頭對上的是阿米婭的視線。
“Docter……看着阿米婭幹什麼呢？”大約是六七歲的樣子，應該是在家中受到父母親寵愛的年紀，這樣的女孩為什麼會被我收養呢？
“阿米婭……嗎？”
“阿米婭就是阿米婭呦！”
我記得不少照顧小孩子的知識，也許是為她去學的？
“辛苦你了，”我把手放在她頭上兩耳之間，動作盡量輕柔地弄亂她的頭髮，“小阿米婭。”
她“嘿嘿”笑着，抱住我的被褥。
鼻涕泡都快冒出來了……我突然有點嫌棄她怎麼辦。
“嗤。”
我看着阿米婭的表情有很好笑嗎？凱爾希看着我笑出了聲？
“很好笑嗎？”
“也沒有，只是覺得很懷念。”
懷念才不會“嗤”的一聲笑出來嘞！我信你才有鬼了。
她微笑着，看着我和阿米婭，開開闔闔的雙唇似乎小聲地說了些什麼。
我沒聽清，低着頭和她一起沉默，把阿米婭哄睡着。
這孩子很久沒有休息了吧。
把她打橫放在床上，走到凱爾希旁邊。
“出去慢慢敘舊？”
“續什麼舊，我昨天才見過你。”
“……”
跟她在廊道上走，明明是沒見過的廊道我卻能知道它的路線，還有種熟悉的感覺，雖然說我肯定在這條路上走過就是了。
“羅夏……說的是我吧。”我的眼神想必有些迷茫。
我還記得什麼呢？除了她什麼都沒有。
她頷首，面無表情，很自然地同一旁通過的人們打招呼。
跟這個冷淡的傢伙感情深厚什麼的，着實是讓人有些懷疑——她連跟人打招呼都帶着刻意的疏離，原因也不知道是不記得還是根本就沒有探明白過。
雖然凱爾希跟我印象中的模樣沒有差別，但我對自己的社交能力沒來由的缺乏自信。
“24。”她開口毫無預兆。
這個數字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對我？
“你……忘掉自己的次數，羅夏，”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你丟下我一個人的次數，羅夏。”
這樣啊……
我一點實感都沒有，但是突然有點傷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