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丝……

这个名字就像是我心中的一道裂痕,每当有人谈及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根植在我心脏上的这道裂痕仿佛就会再次撕裂开一些一样。

【快点说吧,你知道了什么情报。】

【从奥斯丁联合流通到帝国的麻药,你知道吧?】

【为什么克丽丝的话题会扯到那边。】

【你明明比我更加清楚才对,不然你也不会乘上这辆列车了。】

我叹了口气,果然我一个人收集情报的能力是有限的。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连我在追查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樱染”是吧。】

我有点不情愿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逐字逐句的说出口。

【根据我听闻,“樱染”一开始是作为镇痛用的药物,但如果过量使用,就会变成让人产生幻觉与兴奋感的药物,但这种药物的价格昂贵,一般只有富商或者贵族才能弄得到手。】

【所以圣所裁决议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最近情况变化了,你也知道的吧,阿斯拉特。】

【是啊……最近的流通量突然变大了,供过于求导致它的价值逐渐走低,这让一般人也能使用了,而且就连奥斯丁联合的黑市上也逐渐饱和,这也滋生了不少走私犯企图将这种药物运送到帝国那边贩卖,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重点,这突然增多的药物的源头……我听闻是在奥斯丁联合本土的圣罗教教团。】

【你调查得很清楚啊,没错,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圣所裁决议会也针对这件事进行了一次会议,但让人失望的是,议会并没有决定对圣罗教进行制裁,我想应该是议员里面有不少利益相关的人士。】

【你知道得很清楚啊。】

她微微地侧过脑袋,用手指玩弄着鬓边垂落的棕色头发。仿佛把我的话当成了赞誉一样。

【不要小看了“前”圣所裁决议会的副主席了,而且阿姨我也是有我的情报网的。】

【那就让我好好期待你的情报网吧。】

尽管她自称为阿姨,但光是看她的外貌,估计也没多少人会觉得她是中年女人吧。

她在桌子底下收起了翘着的双腿,转而相当严肃地正襟危坐在我面前。

【最近,“苍蓝玫瑰”拦截了一批走私犯,他们从这些走私犯手中缴获了一批药物。】

这件事我也知道,但我想,这件事或许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苍蓝玫瑰”的人,尽力地封锁了其中的消息,不让他们截获货物的相关信息流出去。】

【的确,报道都是避重就轻的,但他们捉住了犯人这件事也没办法掩盖住了。】

【没错,而且尽管他们的保密工作相当严格,但随行负责检验药物的学者是我的熟人,因此我也知道了那些货物的真相……那并不是所谓的“樱染”,而是更加可怕的东西,作为追猎着“不死者”的你来说,应该知道那东西的危险性才对。】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称呼那种药为“樱满开”,是在“樱染”的基础上,再增加了一个药用效果……不,那应该称之为奇迹之力了吧。】

列车车轮那晃晃的响声,就算是这特等席的车厢也完全无法遮挡得住,在我们两个沉默的这瞬间,就被这列车的噪声所填满。

【你意思是……】

【吃下“樱满开”的人,能够短暂地获得不死的力量,具体的效果我也并不清楚,但这是那走私犯提供出来的情报。】

一字一句的都是那么简单明晰,但一字一句都那么地让我难以理解。

【不可能……可以做到的明明只有她才对。】

【这就说明这背后绝对有你所追寻的那位的少女的存在才对,阿斯拉特你特意搭上这辆列车,也是因为截获了那批货物的“苍蓝玫瑰”的人也在这趟由帝国往返到奥斯丁联合的列车上不是么?苦苦寻觅了两年的你,也只能寄希望于截获那批货物的“苍蓝玫瑰”成员能够找到些什么线索了吧?】

的确如维洁所说的那样。

自从在帝都威拿尔那一天之后,我从山崖上跳下,逃出了那些“不死者”的追杀,我便一直追寻着克丽丝的下落,但就算经过整整两年,我依旧一无所获。

尤其在圣女的力量已经完全公之于众之后,基本上在这修特拉大陆之中,每一个稍有权贵的人都渴望着能够得到圣女,将她据为己有,但圣女仿佛就像一道幻象,她完全地烟消云散,从这个大陆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两年间,每次有不死者出现的传闻,或是与她有关的情报,我都马不停蹄地赶去,但结果都是无用功。

我这两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费力气。

【……你告诉我那么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好处?作为前辈的阿姨,照顾作为后辈的你,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不光是在两年前打救了从山崖上坠落的我,而且好几次都提供线索给我,这样的理由完全不足够好吧?】

【如果是以前的你的话,应该能够一下子就明白的,但现在恐怕也没办法说清楚了吧。】

她突然站起身将手伸向我的胸前,触碰着那被我放置在衣物底下的断剑。

【都因为这把魔剑的缘故。】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应该明白的,但是你已经没办法去明白而已……总之,苍蓝玫瑰的人就在隔壁的那一节车厢,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是能够以你是我的助手的身份,安排你去与他们见一面的哦。】

【不必了,你施舍给我的恩惠已经足够多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已经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需要打听的情报也已经打听得一干二净了。

【你也不用害怕因为你的身份的缘故,而连累到我啊,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是无罪之身了,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难怪她那么喜欢你呢,阿斯拉特,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她这句话,在与她几次见面的时候,她总会说到,以至于我都习惯性地当成了耳边风。我并不知道维洁所说的“她”究竟是什么人,而我也并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如果我真的是温柔的人的话,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那么,我先走了。】

【嗯,你有什么想问的话,尽管来我房间找我。】

我离开了维洁所在的房间,随手将门关上。顺便看了一眼隔壁的车厢。

按照维洁所说的话,那叫做“苍蓝玫瑰”的组织的人就在隔壁车厢当中,但想要进去并从他们口中套出些情报,并非是些什么简单的事情。

那也只能够静待时机,去找到突破口了……

静待时机……一想到这个词,疲倦感就开始游离在全身。

我也没有在这一节车厢逗留太久,很快地我就回到了我所在的车厢中,一如既往的闷热,汗水立马从皮肤冒出来了。

而当我回到我的座位的时候,刚才那个大叔已经不见踪影,或许是受不了这里的闷热去了什么地方歇息吧,但我回来的路上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

【呜呜呜……心静……心静自然凉……可是这里也太热了吧。】

一个理着娃娃头发型的女生,正坐在我刚才一直坐着的位置上,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皱紧着眉头闭紧着双眼,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在忍耐着车厢中的闷热气息,她的头发是暗金色,又粗又短的眉头在眉头扭作一团,给人一种吐着舌头的喘气的小型犬的印象。

我伸出手想要拍拍她肩膀提醒她坐错了位置,但她身上的衣着提醒着我不要轻举妄动。

高高的领子上别着一个金色的领针,蓝色高领外套底下是黑色的紧身衣。重点是那个金色的领针,领针以黄金做底,上面镶嵌着三瓣蓝色的宝石,组成了一朵玫瑰的形状。

这个领针的纹样我有印象,毕竟是我跟踪的目标。

是“苍蓝玫瑰”的人。

一瞬间脑袋内闪过很多推测,自己的身份泄露、或是跟踪着这“苍蓝玫瑰”的事情败露,还是说对方只是刚好准备监视其他车厢的情况才安排过来的人。但无论哪个一个推测,都警告着我不要与对方有所接触。

而当我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呜……恩?】

她那苍蓝色双眼睁得大大的,相当好奇地看着我,看着我悬在半空的手,而迟疑半刻之后,她误解了我伸出手的原因,转而用她嗓门大喊着发出毁灭的声响。

主要是我社会身份的毁灭。

【非礼……非礼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车厢,将车厢内因为炎热而无法睡去的乘客,从意识模糊的泥沼之中都拖了过来。他们纷纷好奇地看向了我这边,而两边门外的乘务员也被这声尖叫吸引,纷纷走进了车厢之中。

我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好让她不要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这个行动无疑是下下策,她一巴掌将我的手拍开,嘴里的词语更像是连珠炮一样向我发射出来。

【变态!死变态!不要接近人家啊!快点滚蛋啊!】

【等下,这个是你误会了。】

【什什什么误会啊!你刚才明显就是想伸手摸人家的胸部吧!你就是馋人家的胸部!你下贱!】

听她这么一说,我反而比较有点恼火了。

【你说什么傻话,像你这种发育不全的连小屁孩都不如的胸部,根本不会有人想要摸吧?而且我要告诉你,你现在坐着的可是我的位置。】

我振振有词地说着,主要是后半句。而对方仿佛并没有接受到后半句的关键信息,但前半句反而一个字都没有听漏的样子。

【三,三岁小孩的都不如……】

【我没有说三岁小孩吧。】

更正,不单止没有听漏,反而还在我的说法上添油加醋。

【你……你这个性骚扰大魔王!】

我倒是想要问问她性骚扰大魔王是个怎么样的怪物,靠性骚扰来统治世界吗?但她从身后抽出一根拐棍,直接往我脸上招呼,我根本没有那个空闲时间去请教她。

我向后退开一步,铁制的拐棍末端擦着我的鼻子而过,如果我反应慢一点,我左边脸的骨头都要被她敲碎。

【等下!你疯了么!】

她咬着牙气得眼泪都从眼角冒出来了,我倒是想不明白我刚刚那番话至不至于把她气成这个样子。

【闭嘴!你这个变态色魔!】

一击落空之后,她踩着椅子一跃而上,手中的拐棍甩出长的那一端,要是吃了这一招估计我的脑袋都要被敲碎了。

但我却没有着急着闪躲,而也用不着赶来的乘务员阻止这场单方面的械斗。因为当她踩在椅子上猛地一跃的时候。

【啊呜~】

她嘴里奇怪的惨叫声随同着她的脑袋撞上天花板而发出,挥出的拐棍脱手而出,飞到我身后的座位的桌子上吓坏了其他乘客,而她的双手则立马紧抱着撞到天花板的脑袋,落在了席位上之后半缩成一团蹲在了上面。

【啊呜呜呜呜~】

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啜泣声,似乎刚才那一下真的撞得很厉害的样子。

赶来的乘务员都纷纷以担忧的眼神看向这个像是一只犰狳一样缩在座位上的少女。

【喂,你没事吧?】

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了脸,双眼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好痛……】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不要乱动了。】

我按着她的脑袋,稍微检查了一下伤口,并没有出血,只是肿了起来,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真是个结实的家伙。

【没事的,等一下就不会痛的了,努力忍耐一下吧。】

我轻轻地揉着她的伤口处,她便像条小狗一样仰望着我。

【那个……】

【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看着那走到我身边打算问清楚情况的乘务员,我便按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的肩膀,让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和乘务员解释一下,等下再说吧。】

她点了点头,然后相当乖巧地坐回到位置上。

那么,该怎么说服这个乘务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