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許久之後,博士才冒出一句話。

阿消黑着臉,什麼也沒說。但是,她那緊握着的小小拳頭,此時卻在猛地顫抖着。

“呵,”弒君者不屑地瞥了一眼阿消,嘲弄地向博士說道,“看起來臭松鼠沒有告訴你吧!”

“我……我們羅德島,怎麼可能!”博士朝着弒君者大喊。但就在他抬頭的那一刻,博士的雙瞳卻劇烈地收縮了。

因為在房車的背後,是數不清的整合運動士兵。

“嘖,”弒君者啐了口唾沫,跳到了房車的前面,“最終還是追上來了嗎?”

“你算計我們?!”阿消怒吼道,“大尾巴狼你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我可沒有那個閑工夫在這個破地方算計你們,”弒君者重新戴上兜帽,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遠處那些士兵,“他們都是我的兄弟……我曾經的兄弟。”

“他們也被感染了嗎?!”阿消一路小跑,衝到了弒君者面前。這一刻,阿消猛地看見不斷靠近他們的整合部隊中,居然還有着不少穿着重型裝甲的巨大士兵,“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多人感染!為什麼你會拖着W的籠子到處亂跑!你究竟在幹什麼!”

“那些士兵!都喝下了被奇美拉之血所污染的水。他們的水是我找到的!他們是我害死的!”弒君者抓起阿消,阿消這才發現弒君者的雙眼早已蒙上一層朦朧,“這是我的罪!所以你們給我帶上W滾!”

“什麼?”阿消拚命掙扎,企圖掙脫弒君者的手。但是無論阿消怎麼用力,都難以掙開弒君者那隻牢牢抓住她衣領的手,“你這是送死!你這是浪費你的命!”

“死都是死!沒有人拖住他們大家都得死!”弒君者舉起阿消,猛地將阿消扔向一旁仍舊沉浸在驚愕中的博士。速度之快博士甚至來不及反應,他被飛來的阿消撞到了胸口,猛地摔倒在地上。

“那個什麼博士!”弒君者側身,朝着博士大吼到,“帶着W還有那隻臭松鼠滾回羅德島,用你們那什麼破技術把W給我治好咯!你要是救不好她,我他媽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你不能就呆在這裡啊!”博士終於恢復了一點機智,朝着弒君者說道,“你一個人哪裡扛得住這些士兵!你必須跟着我們一起走!利用這台車的力量,我們可以甩掉他......”

“帶上那個沉得要死的大籠子以後,你們還有速度嗎?”弒君者對博士的提議只是笑了笑,“再說了……我欠他們一條命,我應該還給他們。”

“你就不想看到W恢復嗎!”阿消在博士身邊艱難地站起來,朝着弒君者大吼到。

“……”弒君者並沒有再言語,她只是側頭,用餘光最後看了一眼W所在的巨大籠子,隨後便猛地向前衝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喂!”阿消大喊一聲,卻被博士抓住了自己伸出的手臂。

“她……她也感染了……”博士艱難地說道。阿消這才發現眼前的博士擺出了一副不情願的表情,“剛剛她抓住我的時候,力量很大……已經不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力量了……她這麼暴怒……恐怕已經被奇美拉之血感染多時了……”

“走吧……”博士只說到了這裡,便再也沒有開口了。他走到W的籠子面前,將車上的鉤索牢牢地綁在籠子的柵欄上。博士不經意地向下看去,才猛地發現這個巨大的籠子居然連輪子都沒有。

那傢伙,靠着殘缺的身體和意志將W拖到了這裡嗎?博士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但最終他還是猛地轉身,一股腦地衝進車廂里。阿消見狀,也只好無奈地跟着博士一併進入車內。

“轟隆隆……”引擎的聲音漸漸變大,蓋過了遠處的咆哮聲和嘶吼聲。隨後,一片風塵之中,房車再次踏上了旅途。

除了背後巨大籠子偶爾傳來的碰撞聲和引擎的聲音,此時的車廂內簡直安靜地可憐,似乎連蚊子扇動翅膀的嗡嗡聲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阿消坐在副駕駛上,異常恍惚。一方面,作為一名消防員,她並不希望自己眼睜睜地看着弒君者送死;但是另一方面,她痛恨這個長着巨大尾巴的狼,將自己14天來苦苦守護住的秘密告訴了博士。

博士咬着嘴唇,此刻,幾股鮮血已經從他的齒間滑落,順着下巴滴在了方向盤上。

“靠!”博士忽然大喊,用手猛地砸向方向盤。

“長官!”阿消想要上前制止,卻被博士阻止了。他不再大喊,只是一拳又一拳地捶着方向盤。

“阿消……”博士停下了對方向盤的攻擊。但是,他的聲音卻仍然在顫抖,“你知道吧?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長官……”阿消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頭盔,因為出汗的緣故,她的額頭上還粘着幾根髮絲。她緊緊盯着自己的頭盔,“消防署”三個字此時因為陽光,在她看來甚是刺眼,“我……”

“告訴我阿消,”博士似乎並沒有斥責阿消的意思,他只是顫抖着,雙手緊緊抓着方向盤,“請告訴我……我們究竟做了什麼……”

“……”阿消極不情願地將目光撇向一旁,似乎仍舊想要迴避這個問題。但是,她還是在最後嘆了口氣,

“那天,我們是來雷姆必拓運送貨物的……

十四天前。

克羅大橋。一輛造型新穎的大型飛船停泊在大橋上,一陣巨大的震動后,飛船的背面緩緩伸出了一段樓梯。樓梯上,一位少女快步走下。她揮舞着手裡的棒球棒,一邊朝着飛船內部大喊:“博士!快出來啊!”

“好好好,”博士拿出飛船貨倉的遙控器,輕輕摁下一個印有向下箭頭的按鈕。隨着一聲轟隆聲響起,貨倉的大門緩緩打開,“真是的,龜龜怎麼就這麼有活力。”博士擦了擦頭頂的汗,近18個小時的空中飛行讓他有些虛脫。

“畢竟是蛇屠箱,可以理解,”一旁,藍色頭髮的少女朝博士走來,她的面容有些蒼白,“只是這18個小時的飛行,我也有點不適。”

“陳sir也會不適嗎?”博士朝陳笑笑。陳只是“哼”了一聲,便快步走下了樓梯。緊跟在陳背後的,是一臉無奈的星熊。

“真是不好意思,老陳就是這個性格,”星熊靦腆地笑笑,似乎在為陳的舉動道歉。但是從她的表情來看,這段長時間的飛行也對星熊造成了不少打擊,“畢竟作為龍門警衛咱們坐長途飛機做的不多。”

“沒事,”博士揮揮手,開始和星熊一起推動眼前牢牢卡在貨倉里的巨大箱子。箱子本身並不沉重,但內部叮叮噹噹的玻璃聲時刻提醒着兩人要格外小心。

這時,博士的左邊忽然閃出一個嬌小的人影:阿消也加入了推箱子的工作中。

“長官我來幫忙了,”阿消向博士行了個禮,然後接着推起了箱子。也不知是不是消防員的緣故,阿消的力量竟然與星熊不相上下。

“博士,”這時,博時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聲輕聲的呼喚。他回頭,只見一位拿着工作板、扎着馬尾辮的少女再向他揮手,“博士,這批貨物就是凱爾希醫生的新產品嗎?”

阿米婭抓起一根黑褐色的試管,疑惑地問道。

“嗯,”博士點點頭,“雖然不太清楚這是什麼類型的血清,但是凱爾希醫生說這種血清非常珍貴,因此對方才會想要在隱秘的雷姆必拓交貨。”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了另一根試管,與阿米婭手中的試管不同的是,博士手中握着的試管的顏色,要更淺一些。

“凱爾希給我的這隻血清稀釋地更多,”博士說著,將試管重新放入口袋中,“可能是什麼增強力量用的藥劑吧。”

“這樣嗎?”阿米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將試管插回箱子上的容器里。

“你的礦石病還好吧?”博士向星熊和阿消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得先離開一下。兩人只是點點頭,又開始謹慎地推起箱子來,“凱爾希醫生這個月跟你做了檢查報告了嗎?”

“嗯,貌似沒什麼大問題,”阿米婭拿起筆,在工作板上打上一個小勾,“只是這個月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抽了我10cc的血。可能是為了研究融合率什麼的吧!”阿米婭似乎對抽血這事並不在意。

“抽血?”博士撓撓頭,“你的血就算是1cc也是非常珍貴、也是非常致命的。奇美拉之血對普通人就像是副作用極大的興奮劑,更何況是已經二階精英化的你。”

“我知道,”阿米婭並沒有聽進博士的話語,因為她已經被眼前的故鄉奪走了視線。

“雷姆必拓不管什麼時候來都是這麼綠油油的,”飛船的前排,一名少女踩着踏板跳到了地面,“喲boss,身為企鵝物流的一流駕駛人員,這趟旅程你還滿意嗎?”

“還敢說,”博士敲了敲能天使的腦門,“要不是你把德克薩斯晾在宿舍里,我們能飛18個小時嗎?阿能?”

“嘿嘿boss,那不能怪我,”能天使嘿嘿地偷笑着,將飛船的鑰匙遞給博士,“我可沒有把德克薩斯晾在宿舍里,只是她真的沒空啦!”

“你這傢伙,”博士扶額,但還是接過了鑰匙,“把你調到副手部門以後,天天把拉普拉德和德克薩斯安排在一個宿舍,她能出的來嗎?”

“嘿嘿嘿,”能天使頑皮地笑笑,然後看向眼前的雷姆必拓。遠方,一根巨大的樹榦從地表拔地而起,周圍附庸着無數茂密的橡樹和柳樹。這便是被稱為雷姆必拓人榮耀的巨型自然保護區——“雷姆必拓大森林”。

“這片森林還是那麼美麗啊,”陳已經在橋上歇息了好一會,先前那副不適的模樣已經沒了蹤影,她又重新變回了那個嚴肅又風趣的陳警官,“說起來,我也很長時間沒有來過雷姆必拓了,真是懷念啊!”陳的一旁,阿米婭也忽然感嘆道。

“懷念歸懷念,”博士走過來,給阿米婭扣上了先前落在座位上的棒球帽,“我們還得見客戶。他叫什麼?人現在在哪裡?”

“他叫白羽三,”阿米婭舉起工作板,博士定睛一看,只見一個戴着眼鏡、看似虛弱的白髮少年的照片赫然貼在工作板上,“他是雷姆必拓化學工作委員會的副會長,也是本地的原住民。他對於源石能源的研究和應用,甚至於羅德島不相上下。據說,他還做出了一款只用源石碎片作為能源就可以高速駕駛的房車。”

“這麼厲害嗎?”星熊感嘆道,“我還以為只是個什麼小組織呢。”

“小組織也沒錯,雷姆必拓化學委員會本身規模就小,再加上組織內部似乎有什麼思想性問題,所以在雷姆必拓里沒什麼影響力,”阿米婭說完,將工作板別在腰后,“不過他們願意和羅德島合作,也算是我們的福氣。畢竟委員會的成員都是一群財大氣粗的傢伙,他們開的價,給星熊警官二階精英化五次都綽綽有餘。”

“真是一群富家子弟。”星熊嘆了口氣。

“博——士!”忽然,在橋的中央,傳來了蛇屠箱的大喊,“對方來啦!”她指着橋的另一端,大聲說道。

“開始幹活吧!”博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靠攏,“咱們的工作很簡單,幫這個科學家把貨物運到大森林入口便算是成功了。來,擊個掌!”

“哦!!”

於是,護送工作就開始了。

“也就是說,那個白羽三就是我們來到雷姆必拓的原因嗎?”博士終於恢復了心情,但一想到自己整個事件都沒有擺脫白羽三這個名字,他有些不寒而慄。

“是這樣沒錯......”阿消低着頭,無奈地說道,“但是,在護送工作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出現了問題......”

“問題?”博士不解,“雷姆必拓能出什麼大問題?難道是那個化學工作委員會捅出的的簍子?”他看向阿消,卻發現阿消竟然在頭盔里摸出了一盤磁帶。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磁帶插進了房車自帶的讀帶機里。

“為了守護這個秘密,我一直把它藏在頭盔里,”阿消終於解釋了自己每每望向頭盔的真正原因,“這是羅德島的安潔莉娜收集到的線索......”

“線,線索?”

“阿米婭沒敢告訴你,她本來想暗中阻止交易的......”

“什,什麼?”

伴隨着博士疑惑地聲音,車載音響傳出滋滋的電流聲。然後,是一個清脆的男性聲音。

“第71次錄像開始。好的,我是本次實驗的主要研究人員,白羽三。本次實驗是對於禁藥奇美拉之血的第71次研究。在之前的研究中,我們已經損失了70名雷姆必拓本地的實驗體。但是在和主攻該專業的凱爾希醫生探討過後,我們發現,奇美拉之血存在抗體。只要能夠找到和血清完美契合的人,我們就能依靠奇美拉血清推翻雷姆必拓現在的政權,建立屬於我們的社會。”

“什麼?”博士猛地踩下剎車,卻因此自己的鼻子猛地撞在方向盤上。

“我的姐姐因為不滿這個社會而逃離了我們,”車廂里,無感情的聲音仍在繼續,“我的父母因為暴政而死。我要改變這個現狀,我要拯救這個國家,我要讓雷姆必拓的居民不再被人歧視,被人嘲笑。

但是,這種壯舉不能只依靠一位血清適合者。我的計劃是,用71號血清,污染雷姆必拓大森林的水源。”

“?!”博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就在這時,他的腦海里忽然傳出了什麼嘈雜的聲音。

“阿能!左邊!”他聽見自己這麼大聲叫喊着。

“所以我聯繫了他們。”音頻開始有些斷斷續續,而白羽三所說的話也開始有些不着邊際。但是這些對於博士而言,都不太重要了。因為他腦子裡嗡嗡聲越來越大,簡直蓋過了一切他能夠聽到的聲音。

“阿米婭!”博士聽見有人這麼喊了一聲。

“他們到了。”白羽三無感情地聲音再次傳出,但卻難以進入博士的腦海。

“撤退!老陳,快撤!阿米婭,阿米婭等等!”

“......我是W,你就是白羽三嗎?”

“阿米婭!”

“你就是向我們整合運動泄密羅德島動向的白羽三嗎?”這句淡淡的女性聲音,直接衝擊了博士的大腦。

他的眼前,重新浮現出了那天阿米婭的暴走。

“左翼!左翼!阿能,你的左邊!”博士躲在運輸車的門后,朝着能天使大喊。能天使迅速側身,將維克托的槍口對準左方準備偷襲她的整合運動士兵,然後扣動了扳機。

“真是難纏......”陳衝進人群,拔出了一直別在腰上的赤霄,“赤霄一式,拔刀!”她大喊着,將赤霄猛地抽出刀鞘。瞬間,一條紅色的殘影與赤霄一併划向敵人——那是一條紅色的龍。龍死死咬住了兩名士兵,然後劇烈扭動自己細長的身體。與之一併扭動的,是兩名士兵的脖子。

“老陳,別走那麼前!”星熊頂開幾名企圖圍剿她的士兵,一路衝到了陳的左側。她猛地舉起般若盾,快速跑向怒吼着的獵狗。幾隻白色的獵狗嘶吼着,同時沖向飛奔的星熊。它們企圖利用數量優勢打倒這個一米八四的女人。

但是!星熊並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相反,她將盾越舉越高,直到與胸口持平。然後,星熊抓住般若盾的一角,猛地一滑。盾前的般若猛地睜開了它那充滿獠牙的大嘴,而盾牌也隨之劇烈地旋轉起來。

獵狗此時試圖停下腳步,轉攻星熊的背後。但是這已經太遲了。銳利的般若盾剖開了獵狗的肚子,刺穿了它們的身體。幾隻獵狗想要依靠跳躍所創造的高度優勢襲擊,卻被般若盾劃開了脖子,如同一顆流星一般重重地砸向地面。

“星熊!”陳仍在揮舞着赤霄,但是大量的敵人已經讓她有些不適。她的額頭上不斷滴落着汗珠,而拿着赤霄的右手也在微微顫抖着,“讓開!”

“老陳別!”星熊絲毫沒有聽陳說話的意思,她仍然旋轉着般若盾,朝着陳所在的人群接近,“你別亂來!你才剛剛二階精英化!”她大吼着,想要阻止陳的舉動。但是陳又怎麼會聽取星熊的建議呢?她將赤霄放在腰部,作出居合斬的架勢,同時在嘴邊開始默念着什麼話語。而與之相對應的,是纏繞在赤霄上的紅龍開始不斷變大,變得更加兇狠。

“赤霄·絕影!”陳忽然大喊一聲,將赤霄向前方猛地砍去。接着又是一刀、又是一刀、又是一刀......陳的每一刀劃過,都會響起巨大的哀嚎聲。而纏在赤霄上的紅龍則是咆哮着,伴隨着赤霄的移動撕咬着眼前所有的敵人。十刀!整整十刀的連續斬擊,竟然在整合部隊的人群中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但是,陳卻在最後一擊的時候猛地跪倒在地面,一直緊緊握着的赤霄也因此鬆開,掉在了地上。

“上!”整合運動的士兵儘管有些慌了神,但他們仍舊想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向陳發起反撲。

“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就在這時,人群的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大喊。這並不像是星熊的聲音,也不像是苦苦作戰的能天使所能說出的話語。陳抬頭,只見一條巨大的水柱沖開了聚合的人群,而在人群背後,是阿消那小小的身影。

“陳警官快來我還需要兩分鐘才能夠準備好下一次水炮!”阿消顯然非常緊張,她的語速不斷地加快。但儘管如此,她仍舊揮舞着手中的消防斧頭。陳為難地笑了笑,彷彿是對自己倒下的自嘲,然後,她重新抓起了赤霄。赤霄上的紅龍也再次出現。

“哦哦哦哦哦!”陳再次揮舞起赤霄,同時猛地向前飛奔。但她的目的地並不是阿消所在的地方——她是奔着人群更深處去的。

“老陳!”星熊藉著阿消衝出的缺口,猛地沖向人群深處。

糟糕!星熊用手抹去汗珠,同時撞開阻擋的人群。般若盾已經到極限了!如果再旋轉的話,般若就會失控的!但是老陳,她還想要拿回那批貨物嗎?明明剛剛使用絕影斬的時候,已經因為體力不支而摔倒了,她還想硬撐嗎?!

“阿米婭!”星熊忽然喊道,“阿米婭你在哪裡?!去幫助一下老陳!她往人群更深處去了!”

“來了!”戰場的右翼,靠近雷姆必拓大森林入口的地方,傳出了阿米婭的聲音。但是,阿米婭也陷入了困境中。“可惡!作為一名術師我並不擅長正面作戰啊!”她揮舞着雙手,背後的菱形黑色標識也隨之抖動,而每一次抖動,都伴隨了一名士兵的倒下。

“撐着阿米婭!”蛇屠箱靠着阿米婭的後背,揮舞着手中的棒球棒。棒球棒上早已沾滿了鮮血,她那塊龜殼似的背包亦是如此,“我們還得去幫助陳sir!”

“這個數量的的敵人!”阿米婭跪在地上,猛地睜大雙眼。但是,此時的阿米婭眼中卻沒有了神色,只剩下一片朦朧。與之對應的,是菱形標記的劇烈抖動!標記更加快速地射出光束,擊穿了一個又一個的士兵。

“精神暴走!”阿米婭低吟着,艱難地抬起頭,“這份奇美拉的力量還是這麼的令人難受......但是,這個數量......恐怕是W和弒君者都已經到達現場了!可惡!白羽三這個傢伙!”

正如阿米婭所說,在戰場的前線,弒君者也在不斷活動着。但是,她的攻擊對象並不是羅德島,而是一群有一群湧上來的原住民。這些原住民都已經失去了血色,有的甚至連身體都不再完整。但是他們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低吼着,全力攻擊着前線的部隊。

“白羽三這個狗東西居然算計我們!”弒君者不斷後撤,憑她一己之力對付如此大量的奇美拉之血感染者,簡直就是痴心妄想,“這混蛋居然拿感染者攻擊我們!他真的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不好說。”弒君者戴着的耳機里,傳出了W的聲音。比起弒君者的憤怒,W顯然冷靜的多了,“感染者會無差別地攻擊所有人。我們也不是例外。”

“既然這樣就別叫我們過來啊!”弒君者用爪子撕開一個感染者的胳膊,再將胳膊扔向眼前的人群,“奇美拉血清顯然沒有成功,他為什麼這麼急於把我們叫到這裡來?!他想要權力想要瘋了吧?!”

“的確......”W的聲音再次傳來,與之一併傳出的是感染者的哀嚎,“是我的失誤。沒想到被他利用了。不過......我已經找到了羅德島遺留下來的那個運輸箱。”

"你能把箱子搞到手吧?"弒君者踹開一個感染者,對方只是向後推了推,藉著再次向前走來,"告訴我你能搞到它啊……"

"放心,弒君者,"W那邊的聲音忽然有些斷斷續續的,"我能搞定。"

說完這句話,W切斷了話筒的連接。她拔出小刀,重新面對眼前的陳。

"是你啊,"陳左手背握赤霄,右手則向前舉起,做出防禦的姿勢,"真是好久沒見面了。不對,我們見過面嗎?"

"真是個狂氣的傢伙,"W從長靴里抽出一根雷管,緊緊攥在手中,"塔露拉好像還跟我常常有提起過你呢,陳警官。她跟我說,做什麼也不能做像你一樣的人。"

"別跟我提她!"陳一個箭步向前,企圖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但是W並沒有向前突進,她反而向後退,不斷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別跑!赤霄·拔刀!"陳再次將赤霄拔出刀鞘,瞬間,一道深紅色的巨大光芒順着刀的方向飛出,直直朝着W飛去。W咂了咂舌,向地上扔出一枚煙霧彈,然後從煙霧的左翼向陳衝去。

"接招!"W用力一擲,將雷管朝陳的方向扔去。陳翻身躲開,卻發現又有兩根雷管朝她飛來。陳不得不將赤霄重新收回刀鞘,俯身躲避。

然而,W卻在這個時候,扔出了一個小彈丸。

彈丸快速朝着雷管飛去,一瞬間穿透了雷管的管殼。雷管在此刻竟然突然爆炸開來,儘管威力不大,但還是將陳震到了一旁。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擊了一下,竟然一時難以呼吸。

"真是的……"陳艱難地起身,卻發現W居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從手上丟下了一根已經被激活了的炸藥。

“C'est la vie(這就是生活),再見了,陳警官。”W揮揮手,然後朝着運輸箱快步跑去。陳立刻起身,但是已經遲了!炸藥在陳的面前劇烈爆炸,她想用利用赤霄抵擋爆炸的力量,但仍舊被炸飛到數米之外。

“真是愚蠢......”W快步沖向運輸箱,“幾根炸藥就搞定了,我還以為這個傢伙會更棘手一些的。如此一來,這批奇美拉的血清就歸我們了!”

“住手!”隨着一聲呵斥,W感覺到自己腹部被什麼東西劇烈地衝擊了一下,力度之大竟然使她咳出了絲絲鮮血。她也失去了重心,一瞬間倒在地上。而攻擊她的人,此時正站在運輸箱的左前方。那是阿米婭,卻又不像是阿米婭。

此時的阿米婭,已經變得有些令人害怕。她的眼睛似乎閃耀着猩紅色的光芒,而她的馬尾辮此時已經完全散開,一縷縷的頭髮竟然克服了地心引力,漂浮在了空中!而更加詭異的,是阿米婭背後的菱形標記,此時竟然伸出了大量的觸手,每一根觸手都在不斷地積攢着白色的亮光。

“休想拿走這些血清,W!”阿米婭的聲音也不再是以往的少女音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空靈,簡直就像是只有神才能夠發出的聲音一般,神聖又莊重。“W,停手!別怪我不客氣!”

“奇......美拉......”W甚至根本無法起身,她腹部產生的疼痛此時影響到了全身。但她仍然掙扎着,一點一點向血清所在的集裝箱那裡爬去,“這就是......奇美拉......奇美拉之力嗎?”

“糟糕了!”博士一路飛奔,在他一旁射擊的能天使似乎也感受到了博士的嚴肅,“那個狀態對於阿米婭來說太不穩定了!奇美拉的力量會吞噬她的!”

“boss!”能天使忽然抓住博士的手,大聲喊道,“注意一點!”說完,她竟然將博士用力向前扔去。博士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只能順着力量直直衝向前方。而正當他要墜落到地面上時,巨大的盾牌抗住了博士的身軀。是星熊!她帶着阿消殺出了整合部隊的人群,並牢牢接住了博士。

“博士!”星熊並沒有放鬆,相反,她更加緊張了,“整合部隊不知道和什麼東西打起來了!情況對我們不利,我們得趕緊帶着老陳撤!”

“不行!阿米婭的精神狀態隨時在崩潰邊緣,我們沒有辦法把她帶走!”

“原來如此。”這時,樹林里,忽然走出了一個帶着眼睛的男性。

“白羽三!”博士大喊着,朝着白羽三衝過去。但白羽三並未理會博士的憤怒,他只是摸出一個遙控器,按下了按鈕。

然後,是劇烈的震動。

“轟!”一聲巨響劃破了充滿叫喊聲的戰場。所有人都被這聲巨大的爆炸聲震得停下了手中的武器,直直看着爆炸的源頭:那一個集裝箱。集裝箱被炸藥炸的粉碎,而內部的血清也因此四處飛濺。而血清首先濺到的兩人,是阿米婭和W。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W忽然毫無徵兆地開始怒吼,同時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速度之快已經超越了一般人能夠達到的極限。而相比之下,阿米婭的反應卻十分平靜。但是!阿米婭眼中那猩紅色的光芒,卻開始愈發明亮。

“轟!”二度爆炸聲響徹了雷姆必拓,但這不是什麼炸藥,這是阿米婭的菱形標記發出的飛彈所造成的爆炸。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無數的飛彈開始以阿米婭為圓心無規律地飛散,所落地的區域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轟鳴。

W仍舊在不斷地抽搐着,她咳出了大量的鮮血,身體也逐漸變得紅潤。但是,這絕對不是因為身體健康才是皮膚變得紅潤。鮮血快速流經她的每一寸肌膚,混合著奇美拉之血一併泵還給心臟。而心臟卻無法承受奇美拉之血的力量,它開始跳動的更加劇烈,這也使W感到呼吸困難。

“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W哀嚎着,但這毫無用處。高濃度的奇美拉之血已經入侵了她的肌膚,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快要爆炸的氣球一般。而在這及其劇烈的疼痛下,W最終失去了意識。

“快躲避!”星熊把阿消推給博士,“我去把老陳找回來!你看好博士!”

“我去啟動飛船!”能天使迅速意識到飛船的危險處境,她不再射擊,猛地朝着克羅大橋的位置跑去。

“博士,拿着這個!”蛇屠箱此時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她將棒球棒遞給博士,又舉起那龜殼似的背包,跟着能天使一併沖向飛船。

"W!!"遠處,似乎響起了弒君者無助地大喊。

但是,對於博士眼前的白羽三而言,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他仍然面無表情,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只是靜靜地看着一切的發生。博士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舉起棒球棒,不顧阿消的阻止,朝白羽三的肚子揮舞過去。但就當他要擊中白羽三的那一瞬間,一股巨浪將他猛地打翻。

奇美拉的爆炸!這是博士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