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意味着愚蠢无能,愈是愚蠢无能越是逃避于哭泣,直至失魂落魄到损伤神经回路,人才得以忘却惨痛的往昔。”

维特格夫懒得把脑力浪费在她身上,继续扫视着形形色色的过路人。可她的哭声太尖锐执着了,吵得他忍不住想关注那矗立圆雕下伶俜柔弱的折翼之影。

孩童总是能通过自我补偿的幻想来缝合精神的伤口,陈却不愿躲闪内心的委屈与难过,只是卸除一切后天伪装、无拘无束地流泪而已。手臂的酸痛使她无法永远与偶像结合为一体,迫使她放弃自欺欺人的安宁、滑回到地砖上,紫罗兰色的细密衣褶遮住了她单薄的双肩。从许多潜意识的动作分析,她应该是罗绮之家调教良好的闺秀,兴许是因为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赌气出走了罢。

“为什么要赶她走,得病难道不可以治,不可以治好吗?”

哦,原来是亲朋好友为源石病所魇昧,就要被龙门政府放逐到南溟北海的险恶之地了。倍感俗套的情节让维特格夫后悔起自己对脑细胞多余的差遣。

“大家都说闯了祸可以弥补,但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闯祸?害家属染上源石病,把你投进集中营绰绰有余!维特格夫又施舍掉一点兴趣,打量着矮子企鹅似的陈。

“我愿意捧着全身的脏器,把它们安在塔露拉好看的躯体里。”

他忽地认出她了,88号陈府的独生女怎么偏偏不巧在这时穿越贫民窟摸到这儿来凑热闹,维特格夫心里一急,特工的修为倒像子虚乌有一般:

“陈小姐,你没有人陪同吗?”

“嗯?这个是......”

抽噎着的陈咿咿呀呀半天却仍旧说不清来龙去脉,豆大的水珠沾湿睫毛滚落到凉鞋上。

事态顿时趋向复杂棘手,‘开尔文’很有可能已经于暗处现身,为了她轻举妄动可能招致任务失败的严重后果——必须赶快找个神甫联络市区,把她护送回家。

“神甫先生!”

维特格夫学着普通市民人畜无害的腔调嚷了一声,试图引起石亭里白衣主教的注意力。

“我不回去!”

陈一股脑地排尽肺部的二氧化碳与氮气、撕心裂肺地悲号,让对维特格夫无动于衷的人们接二连三侧目以视。

男人恼火于自己的时运不济,铁青着脸放弃了行动,面颊发烫地避开目光的焦点,后退到花柳依依的纹饰拱门下——陈先是握住美丽圣母像栩栩如生的手腕与细指,旋即看向维特格夫,像个打漂的石子般朝他追来。

如此一番折腾后,麻烦事总算成功逮住了龙门政府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