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那个故事吧……那个连奴隶都不是的“ta”的故事。

主人是伟大的存在,至高的存在。作为统治者的他们只需要一道道命令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他们的想象中的方向前进。

这,只是“奴隶”,无自主意识的奴隶们的眼中所看见,自顾自的这么认为的。

事实向来是残酷的,背负了不该ta背负的责任之后,等待这什么人都成为不了的ta的未来是——————

城市中有着大量的“怪物”,城市本身已经无法使用了。

“撤离到外圈吧,幸会,那些怪物们非常依赖视觉……能延长的肢体也是有限的。”

尽可能带走能用的资源逃到外围后,在一段之间内,资源就有了肉眼可见会用光的前兆。

“利用‘前’主人留下的兵器,重复‘前’主人们所用过的方法吧。”

掠夺,使用武力夺取其他的浮游岛的物资。从中也得到了大量“技术”相关的书籍,在这之后逐步的也能让“大家”(奴隶们)脱离无法自给自足的阶段……

然后,在学习过了魔法之后……“ta”理解了,命运的残酷,一刻都没有对ta停下。

学习了之前无法习得的知识,残缺的四肢重新用义肢代替,但却发现了岛正在面临着最大的危机,作为岛的源动力的核心,“魔女”的残骸,已经破损了。

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过魔女的残骸这一核心作为让岛浮起来的机能会停止。

在这之后,未来指向的是明确的灭亡。核心的代替品ta根本不可能能找到,那段时间里,ta只要闭上眼看见的就是浮游岛坠落,所有人都死亡的景象。

命运一向是残酷的,在ta走投无路的时候,在本该不会有人的地面朝着岛屿发动了类似于进攻一样的手段。

以常人不可能做到的手段登上了岛屿,甚至成功击败了那些“不可能”被打败的怪物们……种种超脱的现象都示意着一个可能性,现在在岛上出现的这个危机,这个看似只有十几岁的少女……极有可能就是魔女。

希望宛如清晨最初的一缕阳光,照亮了ta已经陷入绝望后一片漆黑的内心。

可,要接触到哪缕阳光之前,碍事的阴影挡在了ta的面前。漆黑的巨大盔甲,没有仁慈,没有人性的宣告。

破坏,破坏这座岛,要把这座岛沉了。

别开玩笑了,ta是为了什么一直到至今为止都在努力的?如果最后一切都会被不讲道理的命运所毁灭的话,那么只是想活下去的ta是为了什么才忍受到今天的?

ta从未想过要憎恨谁……的确在ta的过往当中,有过太多的人对他施加不讲理的恶意。但最后的最后,他都活了下来,而那些人……都不在了。

所以憎恨某人是无意义的行为,比起怨念和咒骂,不如想一些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手段,做一些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努力。在不久之前的ta还是这么想的……

现在不一样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彻底激起了ta打心底的憎恶。劫匪们只是将ta贩卖给了商人,‘前’主人只是惨无人道的虐待着ta,也就是说,他们(人类)是不会做没有价值的杀生。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人类相比完全不一样!这个男人是认真的!认真的想要破坏掉这座岛,从眼神中就能看出,这个男人真的想要杀死ta!

那张陷入疯狂欢笑的嘴脸,那双因为疯狂而加速殴打的手臂,那个发出不详气息无法攻破的巨大盔甲,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在ta的眼里都恨不得立马杀掉!

命运夺去了ta的双亲,命运夺去了ta为人的身份,命运夺去了ta的双手双脚!现在,命运想要夺走ta的命!想都别想!那是ta唯一拥有的东西!那是ta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ta唯一能够连接到未来的宝物!

既然对方要杀了ta,那么ta也不需要有多顾虑了。本来人类就是这么做的,ta也是人类,杀掉之后夺取,没什么不对的。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客观存在的事实,长久的人类历史都是这么过来的。

杀掉眼前的男人,杀掉在他身后的魔女。这样大家就能得救,这样ta就能暂时脱离烦恼的苦海。非常合理的计算,2人的生命能拯救岛上众多人的生命,非常划算的交换。

快,杀了眼前的男人!只有这样,才能赶在不知何时会引发的岛屿坠落之前,救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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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身上的伤口随着两人的交锋,不断的增多。

亚伯全身都被亚伯自己的血染了个遍,黑色的燕尾服现在已经彻底变成红色了。看上去亚伯伤的严重,其实不然。

对方能做到的成功攻击都是纤细的刺击,并且没有一处是击中人体要害。也就是说,这些攻击,都无法致胜。

Despair的双臂已经彻底被封死了,但同样的,对方为了维持这个形态,也把ta的双臂牢牢捆在了despair的双臂上,并且,对方的力量也比不过despair。直面的攻击都会因为外力被拉扯到无法正确击中,亚伯轻松的利用着这个拉扯躲避着对手的一次又一次的致命一击。

躲不开的话就用四肢来阻挡,而这阻挡的次数也在渐渐的减少。论战斗的经验的话,两人都几乎是零,凭借着一时的突发奇想的奇袭和正常的攻防,以及两者拥有的特别的“兵器”展开着不上不下的攻防战。

但在耐心上,亚伯更胜一筹,从最初的数轮交手的时候,亚伯就发觉到了,ta有着一个习惯。拥有能够自行变化四肢的形状当做武器的ta灵活的像一条水蛇,在一次的进攻之后转入下一次进攻之前,ta会有有意识的去寻找“最优进攻路线”,也就是能最快的进入下一次进攻的角度。

这一切,亚伯在接受了十几次的伤痛后确信了这点。

“在着急吗?还是说有什么是时间限制内必须要做完的事情吗?”不管怎么样,这家伙的确让亚伯有一种这里是“异世界”的感觉了。

虽然亚伯自己也知道,现在的他不用质疑,就是个十足的“恶役”。

干瘪瘪的笑声连亚伯本人听着都感觉刺耳。

伤痛感已经从疲倦到感觉不到的麻痹又重新复苏又又又变回麻痹感。

就算伤痕累累也要挥出拳头去抓住每一次机会尽全力的去殴打。

笑并不是在扮演着恶人,而是亚伯他打心底的感觉到了快乐。

“没错,这才是异世界!”

战斗!战斗!\战斗/!身处异世界大多数情况都少不了的要素!没有剑,没有魔法也没关系!在这一刻,他在战斗着!负伤的话就会出血,挥出拳头的话就会疲倦,击中对手的话就会感到满足!

“没错,这才是人类的本质。”

同族……斗争,虽然不知道亚伯现在是否能算做人类,但的确这是人类才会做的事情!明明是同种族却会进行的争斗,明知道这是一件蠢事却打一开始就不会停手!

避开了六道同时轧出的“细针”,利用despair拉动对方的身体。

从缝隙中击打出朴素的一拳。

“噗!”

正中对方的腹窝,接下来是重新换角度的刺击……没来!

对方摇摇晃晃的身体逐步向后退去,原本牢牢抓住despair的双臂也松开了。

是起效了吗?终于要撑不住了吗?亚伯暗自心想着。

那就是机会了。

Despair的十指交错握拳,高高举起准备砸下。

对方依旧做不出什么反应,甚至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一切都要宣告结束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亚伯的后领,轻轻的把他朝着后方拉去。

明明无论多少次被刺都不会倒下的亚伯,被这么一拉却跌坐到了地上。Despair也在亚伯放松后化作了粒子消失在了空中。

“爱丽希斯……为……”

为什么这句话还没说出之前,原本趴在地上似乎已经动不了的ta哪四肢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形状。这是几十处全方位包围的攻击,要是亚伯就这么站在原地的话一定会被刺穿吧。

所有的尖刺都上都被一层厚厚的冰所包住,一动不动的停留在刺出前的动作。

站着的并不是亚伯,而是爱丽希斯。冰一直持续到所有四肢的根部,也就是说,接下来,ta将不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了,甚至连自由移动都做不到了。

“结果最后还是偷袭吗?我也是大意了,谢谢你,爱丽希斯。”

道谢换来的是冰冷的一瞪,亚伯被爱丽希斯这么一瞪立即理解了自己的错误,像个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笨蛋亚伯,我死了你就伤心了。反过来自己就可以随便胡来了吗?……待会再好好教训你。”

爱丽希斯的小拳头对着亚伯的脑袋就是一砸。

一边听着“我已经受伤了,再打我会死的”无病呻吟,一边又再度把视线重新转回被冻住四肢无法行动的ta身上。

ta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大意的并不是亚伯,而是ta。

魔女,nightmare,过去在书里就看到过的描述,那是行走在人世间的人形灾害。要想杀死魔女的话除了一击必杀偷袭之外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魔女很强,就是因为知道ta才会在最初谨慎的不愿直接暴露自己,可ta还是低估了魔女……小看了看上去像少女一样的爱丽希斯。

Despair消失后的后方,已经不再有遮盖视野的障碍了,在那片城市中,所有的“肉块”,所有的“怪物”都和ta的四肢一样,被完全的冻结。这才是魔女的实力,不,或许只是实力中的“冰山一角”吧。

明明要警惕的,她,爱丽希斯才是最该需要警惕的对象,结果还是被那个男人,被亚伯钓走了注意力,浑然不知到全身心投入到“无意义”的斗争当中。

但,都过去了。结束了,ta会死,这个岛上的所有人都会死。ta的一生是无意义无价值的挣扎,奴隶们理所应当要到达的终点…….嘛。

想到这里,这名丢弃了身份,丢弃了姓名,丢弃自我的人露出了冷笑。

“来吧,给我最后一击吧,魔女。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吧。”

“.…..”ta勉强的抬起头,仰望着即将杀死ta的魔女。那张脸的冰冷两字就像是写在脸上一样,仔细看的话…….似乎还在打颤?

“谁说要杀你了?”

“哈?”

“什么?”←亚伯

连亚伯都受到了惊吓,爱丽希斯到底在说什么?之前的她甚至对自己的死亡换取这座岛的破坏感到了满足的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爱丽希斯,你在想什么?这家伙是敌人!想要杀了你之后去做些什么关于魔法相关的敌人!这种家伙活着有什么好处?你不是想破坏世界吗?不是想破坏这座岛吗?”

“.…..冷静下来,亚伯。”

“这让人怎么能冷静吗?你难道要背叛你曾经的理想吗?你!!”

“冷静下来。”

小小的冰块打中了亚伯的额头,捂住额头的亚伯眼角湿润的看向爱丽希斯,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放心吧,我的目的,从最开始就没变过。要破坏的,‘只有世界’。”

说完这句话后,爱丽希斯用手托住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爱丽希斯?”亚伯捂住额头不解的看向她。

“亚伯,你说我现在是单手把ta提起来会不会很帅啊?”

“.…...等下!你一副沉思的样子是在想这种东西吗?!”

“但我提不起来啊!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女,但是但是,我又有点想要耍帅!”

本来是为了冷静下来被击中的额头变得隐约多了另一种疼痛,亚伯十分不情愿的吐槽:

“这种演出感怎么样都行啊!重点根本不该是这个啊!再说当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想要的帅气和严肃的气氛连灰都不剩了啊!”

“.…...”

“你这表情是什么回事啊!爱丽希斯,你怎么会摆出一副我根本就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吗?那我的逼格应该怎么办的表情啊!!!这种东西打一开始你就没有啊!快放弃吧!”

“没有吗?我没有当反派的素质吗?我的领袖气质呢?”

亚伯双手抱头,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有点理解爱丽希斯了,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伤害远超过躺在地上的强敌!每次吐槽都让他头疼增加十分!

“没有啊!所以说这种东西打一开始就没啊!别想着把什么都添加到你的角色定位里去啊!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个。你说的只破坏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你前后言行不一连我都被你搞乱了啊!”

爱丽希斯回眉一笑,左手食指轻扶嘴唇。

“什么啊,这个很简单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要破坏的,只有岛屿。”

她的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半遮的眼睛流露出了残酷的意识。说出的话语分量十足,语气却轻描淡写。在地上仰望着爱丽希斯的两人心中莫名的不约而同的想着一样的词汇。

这个女人,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