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空盗岛。

这是ta擅自取下的名字,庸俗的名字。基本ta没有多少次对外这么宣称过,也不需要这么宣称。名字源于

原因是并不需要对外招收人力资源,光是岛上的“奴隶”已经足够让ta头疼了。让他们做什么,怎么样他们能感受到幸福。这些ta也只有在极少的空闲时间内偶尔冒出的一个念头,更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ta的大多数时刻只是想着要“活下去”,要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也就是说,在这座岛上,就没有过整体性。作为“主人”、领导者的ta来说,是从未有过岛上的所有人集聚在一起讨论、议论,召开会议。

思考,向来不是奴隶应当拥有的特质。不仅是这样,现在的情况所有发生的前提条件,都是超过ta能想象的。

被打倒的ta在押送下强制“命令”了他们的同胞聚集在了一起,打倒ta是ta日日夜夜所想要得到的“魔女”,协助这个“魔女”的则是不亚于魔女程度的奇葩。

他们所做的事情乱七八糟,根本连不成一条线。目的?利益?付出的代价?就算在雾中能感知到的情报都比观测这两人能得到的要多。

“破坏世界”?这句话有着怎么样的深意ta无从了解,但是破坏这座岛屿这个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大事足够让ta害怕得抖个不停了。但ta已经失败了,什么都做不到的败者本该被斩下头颅,挂街示众。

至少,ta曾经的主人的话,大概就会这么做吧。

她,那个魔女却没这么做。ta的顶上人头至今还好好的连着。

无法用常理理喻的魔女自称要破坏掉这座岛屿,那么就用她的魔法,或者是哪个巨大的盔甲至今破坏掉就好了,专门把奴隶们聚集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ta完全看不透魔女的动机,很想直接对着对方大喊:你疯了。

但也完全抓不到对方已经疯狂的证据,一切都含含糊糊。唯一能理解的就是,这个两人,很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对方还是否藏有底牌也是完全不明,ta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着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未来。

“这样就好了嘛?爱丽希斯。”亚伯把树枝丢到一旁,在他脚前的,是按照爱丽希斯的教导下所绘制成的魔法阵,亚伯自己所绘制的第一个魔法阵。

“嗯,这里还缺了一点。这边,这边,还有这边。作为第一次来说完成度已经很高了。”爱丽希斯拾起了树枝,把亚伯绘制的不足点给补上。

这样一来,扩音的魔法阵就算是完成了。可惜的是,亚伯感知不到魔力,魔法阵也无法由亚伯自己来发动。

不过,本来要用的就不是他,是爱丽希斯。

她似乎要对岛上的那些奴隶说些什么,这点让亚伯也是不能理解的。

不是要破坏这个世界吗?爱丽希斯不是已经对“人类”这一生物失望到底了吗?既然决定了要把“敌人”全数灭绝,那为什么还要和对方交谈?

这一行为本身,不是会因为结果而变得毫无意义吗?

爱丽希斯想这么做的话,亚伯虽然很想反对,也找不到能够说服她的借口。在这个问题上,亚伯与岛主可以说是想法一致了。

果然,魔女/爱丽希斯在想什么根本读不懂。

她用手掌轻拍了身穿的衣物,竟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更整洁一些后。站在了魔法阵之上:

“黄金……黄金什么来着?”

“黄金空盗岛。”亚伯小声提醒道。

“对,黄金空盗岛的诸位,早上好。”爱丽希斯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挥动着手像个稻草人一样左右摇摆。

奴隶们鸦雀无声,是因为奴隶们本来就不允许在没有接受命令的情况下说话吗?还是说爱丽希斯的这几句轻声柔语和卖萌动作就能镇住他们了呢?显然是前者吧,但在这之后……

“我是爱丽希斯,是一名魔女。”

依然没人说话,也没人私语,甚至连视野都没移动。

“今天来这座岛的目的,就是破坏掉这座令人反胃作呕的岛屿。”

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吗?还是说这群奴隶们已经活的和植物一样了吗?他们任然不为所动。

“……看到你们的反应我更觉得自己所要做的是正确的了,这座岛必须被破坏。但是,”

爱丽希斯举起一只手朝向天空,然后用力划下,食指指向眼前的奴隶们。声音沉稳的吐出了她想要说的抱怨:

“你们,不会被破坏。被破坏的只有这座岛,准确的说,是这座岛与扭曲到无法直视的你们的心。”

他们一动不动,是根本没听去爱丽希斯的发言吗?还是即便听到什么都不会有反应了呢?

“从今天开始,这座岛上所有你们能用的物资全部会被破坏掉,包括你们所住的房间,睡的床,进食的食物,我听说好像还有书籍。这些全部一个不剩的被破坏掉,还有你们的身份!”

爱丽希斯激动的挥着手,亚伯在她的身后逐渐皱起了眉头。岛主四肢被冻住,寒冷让ta的牙齿打颤个不停,是不是还流出一些鼻涕。

“从今往后,你们就不再是奴隶了!不再能是奴隶!你们作为这座岛的奴隶这一身份被我们连同这座岛一起破坏了!你们自由了!之后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怎么样?开心吗?”

他们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表情也没变,眉毛的角度都没动。

“怎么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不开心的话,不满足的话,表现出悲伤一点也好啊?不满意我的作法的话,就愤怒啊!发火啊!质疑啊!不说出来的话,谁能理解你们?谁来理解你们啊?”

奴隶们依旧一句话都不说,反观爱丽希斯,她的情绪逐步增长,声调也越来越高。

“看着ta!”爱丽希斯指向了四肢都被冻结住的岛主,愤慨的对着奴隶们大喊:

“ta是为了守护这座岛,也是为了你们所以落到这个下场的。对此你们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还是觉得被人守护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说句话啊!你们是全都成哑巴了还是真的连最基本作为人的思考能力都失去了吗?”

“回答我!连感谢的心情都不懂得表达的你们是为了什么活到今天的?你们的心中到底装载这什么?用你们的嘴说出来啊!不说的话,不交流的话,人是无法听到对方心中的想法的!说!说啊!”

“……”

没有人被爱丽希斯的语言所打动,他们依旧沉默着,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就像是最初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是嘛,相信你们的我真是笨蛋。我以为你们也能改变,只要有契机,就算是奴隶也是能发出改变的。用话语去交流,用行动去逼迫,停止的人生也能重新再转动起来。”

爱丽希斯的手已经不再指向奴隶们了,而是用来遮盖住她自己的双眼。

泪水从手掌的缝隙中流下,哭的是爱丽希斯,愤怒的是爱丽希斯,感到不甘与悲伤的难道也只有爱丽希斯吗?

“爱丽希斯……”亚伯担心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行了,我绕了一个无意义的圈子。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亚伯你一样,通过言语和行动让周围的人也改变他们的想法。我希望他们能够成为不需要被破坏也能改变的人们,但很可惜,做不到。”

“他们根本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啊……他们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们的未来。人无法劝说看不见的人去观赏世界,人无法做到让听不见的人理解音乐的美妙,人也无法让连自己的生命都不会运用的人向往着什么美好的未来。”

“空空如也的容器到了最后都没有任何一点属于自己的内容物。”爱丽希斯擦干了眼泪,空着的右手上出现一柄由冰做成的剑。指向了岛主的脖颈,剑尖抵住在了喉前,只要稍加用力,一条人命就会消逝。

“.…..嘶。”

虽然声音很小,但的确,从他们,从那群哑口无言的奴隶中,发出了轻微的话语声。

“有什么要说的就大声说出来!”爱丽希斯在最后最后的抓住了哪微弱的一丝希望。这不仅是对“他们”(奴隶)们的解放与改变,也是对她至今为止走过来的,建设起封闭自己内心的那些毫无意义的枷锁进行突破。

要破坏,当然要破坏掉。她早已对人类身怀绝望后所想象出的偏见,对未来不再抱有希望的自我破灭愿望。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来自于她所经历过的过去,没有任何人是真正能够给予她信任,给予她能够向后依靠的怀抱。

亚伯却和之前她所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没有建立任何与爱丽希斯相关的利益关系,两人即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亚伯连记忆都没有。

这样的他,却说出了需要爱丽希斯的话语,并不是贪婪她的能力能够带来的利益,也不是看中了她的容姿,在这片对于亚伯来说陌生的世界中,他在已经存在和即将到来的无数的可能性中,选择了爱丽希斯。选择了依靠爱丽希斯,并让爱丽希斯依靠。

没有过多的理由,损德关系金钱关系仇怨关系爱恋关系,这一切的一切都抛到了不知何处,哪由爱丽希斯自己做出的背影,看上去就不可靠的背影,在这个身躯中寄宿的没有过去的灵魂,用最简单粗暴的行动,用最没有浪漫色彩的话语,破坏掉了爱丽希斯长久以来一直维持着的心理防线。

一点都不困难,一点都不难受。距离幸福永远只是相差这一步,爱丽希斯跨出了这一步,她也希望在这座岛上活着的人,那些扭曲到忘记了幸福,忘记了笑容,忘记了活下去的理由,忘记了梦想的人们,也一样跨出必须跨出的一步。

为此,她无论是成为恶人,还是成为被人憎恶的“破坏者”都没有关系。就在她也觉得或许亚伯是特例,这些人是无法前进,即将要放弃的时候。

“不要杀死ta!”

“别动手!!!换我来!我代替去死!”

“住手!不要杀ta!”

不知何时,最初只是轻微到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已经成了一波接一波的起伏了。

到了最后的最后,所有人都终于明白了,他们是“人”。奴隶们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是ta,连名字都没有的岛主,扮演着主人,扛下了一切,给予了他们活下去的命运。

受尽侮辱,苟且偷生,甚至连最后拥有的能够迫害他们的主人都失去了。可无论有着多悲惨的经历,他们再被其他的人类否定,他们的本质还是人。

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心,并不是钢铁,不是道具,不是玩物。是活生生的人,懂得感恩,有着只要活着就会思考的自我意识。

听着他们的呐喊,看着他们逐渐增高的情绪,ta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是ta从未想过的梦想,这是ta在一开始就放弃的东西,ta并不觉得有人会对ta感恩,也不觉得ta所做的一切要有什么回报。ta早就放弃了努力与付出要换取回报的想法,ta并没能成为主人,而是成为了奴隶们的奴隶。扮演着……ta认为他们需要的主人形象……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啊……ta害怕背叛,他们也害怕着背叛。ta害怕着痛苦,他们也害怕着痛苦。ta害怕着死亡,他们也害怕着死亡。

一样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打一开始,这座岛上的所做的选择都是错的……

什么啊,还真的和哪两个怪胎想的一样了啊。

岛主在心中感叹着,露出牙齿欢笑的同时,眼泪也没能停下。

爱丽希斯松开了手,魔法所做成的冰剑也消失了。她觉得是时候了,现在的话,肯定不同于刚才。

现在的话,现在重新打开心扉的他们的话,一定有着各自的梦想。或许他们幻想着成为一名铁匠吧,或许他们有人幻想着开一家餐厅吧,或许他们有人想吃美食吃到饱吧,或许他们中……有人会想学习魔法吧。

破坏掉,在问出他们的愿望之后,就把这座岛破坏掉吧,取而代之的是教会他们魔法与炼金术吧。从哪片沙漠中,哪片一无所有的大地上重来吧。

来自过去的仇恨连锁就到此为止吧!从今往后,就是——

爱丽希斯张开口的同时,声音还没发出前,亚伯冲到了她的面前,推开了她。

“……亚伯?”

从天而降的剑刃被despair弹飞,早晨的太阳被更巨大的阴影所遮盖。

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悬浮的,才是真正的大陆。真正的“浮游岛”,真正的……国度。

小孩子的旅途到此为止了,身为恶役的两人,在他们的面前,正义的出现可以说是“必然”。

数千的剑从空射向了他们,亚伯咆哮着,尽全力的去阻挡住哪如同雨点一样多的“剑雨”。

当然,这是不可能能成功的,亚伯只撑了两秒。而爱丽希斯反应过来企图用冰魔法去冻结那些“剑”的时候,那些正在落下的“剑雨”却凭空消失了。

“魔……法?”这个规模的数量,这些最开始都无法分辨出是魔法的“高质量”剑……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一种可能!

从哪座遮天的国度上,告诉降落下来了一道人影。

锐利的长剑划破了降落后所遮蔽对方的灰尘,那是一名看上去是少女的……战士?艳丽的红发使她即便有着比爱丽希斯还要娇小的身躯也能显得格外出众,与哪可爱的脸蛋不同,手中握有的长剑毫无疑问是与刚才射出的“剑雨”是“同一造型”。

只见少女提起裙摆,做了一个标准的行礼后:

“初次见面,盗贼的诸位。我是矩阵王国圣女——千,这次作为我国的使者前来追回被诸位盗取的财产了。”

她笑了,只有脸上的哪层皮在笑。暗藏在那张皮之下的,是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