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叶的生活好像又回归了正轨。

每天上学下学、上课下课，为了考试成绩或是抓头或是狂喜。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怪剑客再也没有找过他，而苏梨果也恢复了原来遵纪低调的好学生，再也没有迟到或请假。在学校里，苏梨果和傅立叶没有太多的交流，这可能是苏梨果认为这样有利于保密，也可能是傅立叶觉得自己和她关系突然变好会让他们遭到同学的非议。总而言之，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进，但是傅立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

身处日常中的傅立叶也是一样，尽管他每天的活动和往常没有区别，但是他已经和原来的他有了极大的差距。《性命剑道真解》里面记载的大抵是修炼的方法，对于法术的记载只有寥寥数个，不过这对于刚刚铸就剑心、法力低微的傅立叶来说却已经够用了。那些法术虽少，可都是聪耳明目、健体强身的实用法门，或许没有那怪剑客的障眼法厉害，可对傅立叶来说可是方便了不少。

叶南秋只在一次放学的时候和他打过照面，那次谈话很短暂，主要是叶南秋解答傅立叶关于修炼上的问题。当然傅立叶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告诉了他，只是，傅立叶没有说出那突然降临的古剑。他本来是打算说的，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迟疑了起来。他当然是信任叶南秋的，这点毫无疑问，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异常会不会让自己再度陷入麻烦当中，譬如说被带去哪个深山老林里面见见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然后在那里修行个十年二十年。既然那古剑在自己的识海里那么久都没有问题，那恐怕让它继续在那里也没有什么问题。

傅立叶当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独自解决古剑的问题，不过古剑在他看来除了有些霸道得蛮不讲理以外并不是不能接受，反而还带有一些天然的亲近感。

于是，傅立叶只是和叶南秋说了自己在入定的时候看见了太虚幻境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叶南秋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以称得上是意外的情绪。

“你知道太虚幻境，最开始时是怎么被发现的吗？”叶南秋问了他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傅立叶摇头道：“我怎么……等等，不会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最开始人们只能通过存神静思进入太虚幻境，这也是为什么太虚幻境被称作这个名字的原因。”

叶南秋从包里拿出一罐可乐，把它摆在花坛的边缘处，然后问傅立叶：“这是什么？”

“……可乐？”

叶南秋没有立即表态，他继续从包里掏出两听可乐来，这让傅立叶对他的包里到底放了多少罐可乐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叶南秋把那两罐可乐一左一右摆在之前那罐可乐的旁边，继续问道：“这是什么？”

“一排可乐？”

叶南秋点点头，没有再继续往外面掏可乐：“那如果，这些可乐一罐一罐地像这样摆着，往两边无限的延伸，你从遥远的天上往下看，你会看到什么？”

“一条线，一条由可乐构成的线。”直到现在傅立叶也不知道叶南秋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没错，一条线。现在，你把事物都看成是这样的可乐，只不过它们之间的间隙很小，小到只能想象而无法感知。而太虚幻境……”

叶南秋说着把他的食指放在而两罐可乐之间，

“就是这些可乐之间的空隙。”

那一瞬间，傅立叶似乎明白而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太虚幻境不是空间，因为空间是物质的，而太虚幻境里面没有物质，那是一个无处不在的精神世界。我们以为我们以物质的身躯进入了太虚幻境，但那只是我们的大脑那样以为的，实际上我们穿越太虚的是精神，这也是为什么太虚幻境里面五感消退而只有神识可用的原因。”

傅立叶陷入而沉思，叶南秋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告诉他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灵妙宗的人坐在垫子上想了上百年，也就得出了这个结论。思考太虚的本质是他们的事情，傅立叶只要知道它是什么，有什么用就可以了。

但还有个问题傅立叶没得到答案，那就是他这样到底算不算是铸成了剑心？虽然他已经有了一点法力，但是识海中的情况让他实在无法乐观起来。

那晚从入定中醒来，太虚幻境已经在傅立叶的识海里消失了，可是那把带着红色烟雾的古剑在那之后就一直盘踞在傅立叶的识海里。而傅立叶幸苦铸造出来的“夜悟”则彻底被挤占了位置，只能可怜巴巴地缩在识海的角落里，还得保持断成两截的样子。不是傅立叶没有能力修复，也不是他不想修复，傅立叶一个念头就可以让夜悟恢复原状，然而那古剑的霸道远超傅立叶的想象，他恢复一次那古剑就斩一次，仿佛是在和傅立叶比拼耐力似的。傅立叶的耐心当然不怎么样，在夜悟又一次被绞成碎片之后，傅立叶就干脆让夜悟保持折断的状态了。

起码比碎片要好看一点。

至于那把带着鎏金纹饰的古剑，只要出来斩夜悟的时候会活动一下，其他时间里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盘踞在傅立叶的识海中央一动不动。不管傅立叶用神识怎么去试探它都无动于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识海里？

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傅立叶感觉它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它的存在对傅立叶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却无法确定。《性命剑道真解》他都翻烂了，里面压根就没有提到这样的事情。

怎么办？

傅立叶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试着继续往下修炼。可是刚开头就犯了难，书上说要祭炼心中之剑，可是到底哪一把才是傅立叶的心中之剑啊。傅立叶的神识在两把剑之间来回打转迟迟做不出决定。

在一天夜里，傅立叶再次有了个奇思妙想：不如两把剑以及祭炼如何？

说干就干，傅立叶按照书上说的摆正姿势，再次存神静思，意散而神凝，开始用精神力祭炼两把剑。但是傅立叶很快就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两把剑虽然都存在于他的识海之中，但是这两把剑却不同属于一个系统，傅立叶又遇到了初次观想时遇到的问题，他的精神力无法兼顾两端，往往一个形象变得清晰了，而另一个的形象就开始模糊起来。事实证明并不是每次胡来都能成功的。

果然是因为没有成年所以没法全都要么？小孩子必须做选择，这也就意味着傅立叶必须要在两把剑里面选一个了。

但是之前的实验也并不是白费功夫，最起码傅立叶知道了那把来历不明的古剑也是能祭炼的。但傅立叶最后还是打算先从夜悟开始试起，毕竟对于他来说夜悟的来历他知根知底，而对于那把古剑，傅立叶除了那莫名奇妙的安心感以外对于它一无所知。

傅立叶的精神谨慎地聚集在夜悟的身上，之所以是谨慎的，那是因为他的识海里还盘踞着那把病娇一样的古剑，傅立叶生怕一不小心就又被它给斩了。识海中的念头涌动自然瞒不过古剑，不过它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不屑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般。

随着精神的凝聚，夜悟的形象再次清晰起来，傅立叶观想着它的形象，试着将其投射到现实当中。当然，投射到现实当中的不可能是断剑，否则傅立叶怎么能用它来战斗。存想进行得很顺利，眼看着傅立叶就要把剑观想到现实之中，那静如磐石的的古剑突然又动了。

“咣当！”

夜悟又一次被斩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