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名字,你没事吧?你放心,老娘我这就给你报仇去!一个虚灵上人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那个贱人叫飞霞是吧?欺负你算什么本事?老娘这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大妖的手段!”

阿四抱住怀里张牙舞爪看起来又圆又蠢的小萌货:“我没事,你不要去惹事。我明天就去学练剑,我多天才啊?等我练上个十天半月,肯定剑法大成,到时候我就去刺她个满脸花。你不是还要吸我的灵气修炼呢吗?来来来。”阿四说着把懒懒顶到头顶,靠着墙打着坐睡着了。

“没名字你真没事?”懒懒扒在他头顶往下看,却听见他装出来的呼噜声。

“装什么装,切,你平常又不打呼噜,老娘又不是没见你睡觉,老实的跟头猪一样。”

阿二见阿四跟懒懒人妖交流了一会儿后,像是睡着了,便起身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月下阿三正在喝酒。

阿二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熟练递过来的酒碗,皱眉:“还来?这月酒瓶子都攒七八个了,要是哪天碰上门派突击检查,咱们四个全得一起挨训。”

阿三把碗硬塞阿二手里,给他倒了半碗:“我一会儿睡前偷偷都扔山顶洗剑池里不就没事了?再说了,训就训呗,都是一身锤出来的厚猪皮,还怕什么开水烫?”

然后阿三才笑着飘了一眼屋子:“阿四他睡着了?没气的在地上打滚?”

阿二喝了一口酒:“没。今天的事我听说了。你真打算替他出头?”

阿三也不回答,只是幽幽的感慨着:“睡着了好啊。一觉醒来,心里不装任何狗屎的去学剑,这才是大志气。要是他气的吃不下睡不香,我倒要小看他几眼了。”

阿二奇怪道:“阿三你这话,就是真打算替他出头了?这不像你啊?你不借机把他赶出去,就已经算出乎我预料了。要不是阿四跟的是我,我都怀疑这事儿是你自导自演的,故意给他找活罪受。之前跟着你的,全都是这么被赶走的。”

阿三嘿嘿一笑:“这个阿四,我看不上眼。跟什么为人处事都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的瞧不上他罢了。就跟咱们两个眼里其实都瞧不上阿大一样。”

“那你其实也瞧不上我了?”阿二往阿三身边一坐。

阿三:“这哪儿能一样啊?咱们两个打交道多少年了?从小到大,兄弟之间早就没什么看上眼看不上眼一说了。”

阿二:“你这话……不懂。反正我觉得你人其实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背后骂你。”

阿三:“嘿嘿,我在你眼里原来是个好人啊?可我眼里你却不算是个好人。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有的人左右就是看你不顺眼,可等你死了偏偏只有他才愿意给你收尸善后;有的人跟你知心相交意气相投,可偏偏等你饿死在街上他路过都不会看你一眼。难道就因为道不同才注定不相为谋吗?这都TM是骗死人不偿命的话罢了。就好像咱俩,我敢打赌咱们换个地方认识,也终会成为兄弟。”

阿二点头喝酒:“所以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想帮阿四出头?难道说你现在看他又顺眼了?”

阿三:“你真想听原因?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四个字,远近亲疏,就这么简单。我看不上阿四,如果他跟的是我,没准我早就把他给弄到山下去了,还得让他跟先前那几个人一样心里对我感恩戴德。”

“可是我更看不上那个什么云天宫过来的飞霞。你今天没听见她说话,我估计要是你听见,直接就当场把她打成残废了。她口口声声你们铁剑门如何如何,那她把自己又当成什么东西?被云天宫扔出来的垃圾?至少我从阿四眼里,能看出他心里不把我阿三当成个卑躬屈膝的贱人,能看出他心里不把你阿二当成个仗势欺人的山霸。”

“远近亲疏,就这么简单,除了道理道义、身份地位、喜好厌恶等等等等,这四个字也终究是绕不过去的。至少在我阿三这儿是绝对绕不过去的。之前那些家伙为何会被我赶走,我就为何要给阿四出头。”

阿二:“那你打算怎么办?”

阿三:“栽赃嫁祸、挑拨离间、制造误会、散布谣言,最简单最有效也最方便。”

阿三扳着指头数,结果因为稍微喝醉了,数了四个却伸了五根指头出来。

阿二摇着头:“可她终究是个亲传,还是云天宫过来的…………”

“所以我才要想办法让她自己出丑啊?不丢咱们铁剑门的脸面。我、阿四、你,咱们三个谁也不能明着伸手。”

阿二这才放心点了点头:“那你看着办吧,那个飞霞,在云天宫也是混不下去,才来咱们这儿的。别太过分。”

阿三笑了:“阿二你这话是什么道理?难道就因为她自己心黑,就要怪这个世界全是脏的?那大家一起堕落不就完了,她还修行个什么劲啊?她自己蒙着眼睛装瞎子看不见光,被人绊倒了那也是活该。你放心,我不会太为难她的,可经过她今天这么一闹,铁剑山上下其他的人为难她,那就不归我管了吧?”

阿二不再说话,他知道阿三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飞霞,不可能真把她弄死,至少在铁剑山上不会。

阿三又喝了一口酒:“这些话,咱俩说说就得了。阿二你别去说给阿四听。我阿三,终究还是个脏的人啊!”

阿二:“其实不光你,每个人都是脏的,只不过谁也愿意藏起来,谁也愿意装看不见罢了。”

阿三又笑了:“那又有什么不对?就因为有脏,才更想要干净啊?”

乎悠乎悠乎悠,一个扁圆肥蠢的小东西从屋里探头探脑跑出来。

阿三一甩手,扔出一团无色丝网,朝着懒懒当头就罩了过去。

懒懒小爪子白光闪烁,唰唰唰几下把丝网搅烂,摇身一变成矮萌姑娘,一插腰:“臭阿三你干什么?”

阿三看了看化形后的懒懒姑娘,笑了:“原来还真是个妖精。我知道你想去干嘛,灵风洞在铁剑饭堂左下沿山道半里,去吧去吧,下手有分寸点,别闹出人命。”

懒懒姑娘挠着头离去,心想:“这兵源洞的人神经怎么都这么粗,粗的跟大铁桩一样?见到妖精化形都不带惊讶的吗?”

她觉得自己这个妖精,自从跟了没名字,道行越来越高,可也越来越没有身为大妖的面子了。

待懒懒走远,阿二猛一伸手,一身黑皮顿时活动起来瞬间聚成一根黑色尖刺扎向阿三。

他一身的黑皮,竟然是无数细细密密硬如黑晶的小鳞,那些小鳞还都是活的!

尖刺停在阿三眼前一寸处,阿三没眨眼也没说话。

阿二把黑晶鳞虫一收:“其实你除了那些长老、亲传给的法宝,自己也有道行对吧?从上次废掉那个真人叛徒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怀疑了。”

阿三笑了:“我真的没有。倒是阿二,你才是有道行的吧?”

阿二摇头:“你知道这黑晶鳞虫是我身为类人的天生神异。”

阿三不大的眼睛里忽然闪动起七彩的流光:“你这天生神异的附带效果就是隔绝别人对你修为的探测?你踏上天境之上五重天的第几重了?”

阿二认不出阿三那七色流光眼是什么眼:“这莫非是你的天生神异?不对,你要是没有道行怎么会知道天境之上五重天?”

阿三笑了:“我真的没有道行。至于这眼睛,我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算不算神异。反正是能看见点别人不该看见的东西。”

阿二看着笑着的阿三也笑了:“我知道了,你修的是跬步千里道,不知你走了多少里了?现在彻底放开能一步踏到哪一境?”

阿三:“离一步登天大约还差二十里,反正就算登天了也跟你还差的远吧?怎么,真不打算告诉我你踏第几重了?”

阿二:“第二重,知天。”

阿二阿三对视良久,同时看向了他们住的小屋。

阿三:“爷爷收了那么多人,也只有咱们两个把天生神异开发出来了,剩下的都跟阿大一样。说到底天生神异如果不去修炼开发,迟早也终会泯为凡人啊。只不过这个阿四……嘿,天生钟灵体!天生散灵体!阿二你觉得他真能跟当年那个人一样踏上修行之路吗?”

阿二摇着头:“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跟当年那个人,骨子里还是不一样的。”

当夜,灵风洞。

早早睡下的飞霞梦中被吵醒。

“TM的哪儿来的猫大晚上发春啊?”

她一路顺着耳中传来奇怪野兽叫唤的方向,走出洞去。

只见洞口站着一个被黑白两色光晕笼罩的小姑娘。

“你谁啊……”她刚喊出声,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脑子也开始沉重起来。

周围的景象疯狂的扭曲揉杂成色彩斑斓的乱流。

是幻术!是大神通者的幻术!

她抬头看向那个光晕中的小姑娘,只见她抬起两只小手,伸着指头在空中憨态可掬的画着一黑一白两个圆圈。

一黑一白的……两个圆圈……

等灵风洞其他弟子从山中各处打坐回来(众亲传弟子:即便成了亲传,有了师父,大铁剑山露天修炼的艰苦朴素好作风也绝不能丢!),看着那个光着屁股踩着衣服在洞口歪歪扭扭跳舞的女人。

“这不是……飞霞吗……”

“我的天呐!飞霞她……不是疯了吧!”

“喂,狗货阿四,我听说你们山上昨夜有个女亲传,被人暗算中了幻术,光着屁股在洞口跳了大半夜裸舞,是真的吗?”

次日,夏玉卿卓玉凡阿四三人在潮生饭堂吃饭。

“我不知道啊,我昨天睡得挺死的。”阿四挠着脑袋做不知装。

当他听到那个被暗算了的人是飞霞时,就明白这事不是懒懒就是阿三干的,跑不出他们两个。

可是懒懒不认帐,阿三也早就嘱咐过他别管这件事,等着看就可以了。

在听到那个消息的瞬间,阿四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甚至高兴的想要把飞霞昨天刚欺负过他的事情,告诉每一个听到消息的铁剑山弟子,让所有人都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凡是无缘无故欺负他阿四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可是很快他心中就泛上了另外一种感情——无聊。

他心里确实非常恨飞霞,恨得不行不行的。

可难道这就真的是他想要的报复吗?看飞霞出丑,被人们当做笑料四处传扬?

不,也许他内心深处更渴望的,只是堂堂正正的,暴打飞霞仙子的猪头一顿,然后让飞霞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认个错道个歉而已。

正因为他,杂役阿四,深知自己没有能力让飞霞一个亲传弟子,向自己认错道歉,所以他才想在心中渴望看到飞霞倒霉,想看到她被报复。

可是他心中的仇,心中的恨,真的报了吗?

他只是得到了宣泄而已,那份恨却依然存在着。

因为他的无力。

他依旧没有做到让飞霞诚心实意的向他认错。

“喂喂,阿四,阿四,四狗,四狗,干嘛呢?想啥呢?你再不吃,你盘子里的肉就都要被夏狗挑光了!”卓玉凡在阿四的眼前来回晃手。

阿四回归现实,看着在自己饭盘子里像野猪出圈一样肆意纵横的夏玉卿,心中一动:“玉凡,玉卿,你们两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练剑坪偷师学剑?”

两双筷子掉在桌子上,一个人被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四狗你刚才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