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尋找白月的時候，就已經記住這個城市裡所有人的狀態，老人、嬰兒、男女，種族；這是我畫出的地圖，你可以參照地圖上去找。」
接過惡魔遞出的地圖，有些驚訝。
果真如她所說，這座城市的鳥瞰圖被繪製在羊皮紙上，其中還有紅色圓圈作出的標記。
很容易理解，這些被圈出的房屋，裡面肯定有她所需要的嬰兒。
問題是，要怎麼才能弄到這些孩子？
看向眼前惡魔，企圖得到答案，卻又發現，想要問這種問題的自己是笨蛋。
總之，先去交涉試試。
按照地圖來到第一戶。
眼前房門被大雪掩埋，想要交涉，首先就必須要清理對方門前的雪。
一番消耗魔力后，才終於把門給弄出來。
「咚，咚，咚~」
但是，無論怎麼敲門，家裡都無人回應。
是不在家么？還是說，這個房子本來就是空的？
黑色惡魔，大概不會因為這種事騙人……她既然說這裡有人住，那大概就是有。
抱着想要弄清話語真偽的心理，來到窗邊。
窗戶也一樣，就像這裡的大多數位置不好的房屋一樣，被大雪掩埋。
又一番挖雪，才終於來到窗邊。
輕輕拉了拉把手，緊閉着，看樣子已經從內部被鎖起來。
試着從窗戶瞧進去，屋內一片黑暗，依然沒有看到人影……點亮一枚發光石拿在手中，這次就能看見客廳上的桌椅，上面沒有落多少灰塵，是有人居住着的！
清理積雪的工夫沒有白費，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興奮。
再次敲門，這次用的力氣更大，木門本就有些破爛，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快要壞掉，劇烈搖晃。
雖然裡面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但門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忽然推開。
與以往送外賣時不同，黑暗之中，探出的是一柄水果刀。
中年男人在推開門的那一刻，便已經抱着水果刀衝出。
沒有防備之下，被其用刀扎中，推倒在地，濺起一灘雪。
畢竟是不死族，被刀扎到也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咱們倆都愣在當場。
但隨後，中年男人也就反應過來，連忙退回房中，想要關上門。
已經注意到對方的動作，又怎麼會讓其跑掉，趕緊卸下左臂拋出，卡在門縫。
「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要談談！」
或許是聽到我的話，對方從門內探出半邊腦袋，滿臉嚴峻像是在防備惡人。
「你~你想要談什麼？」
話音剛結束，他就已經踢掉卡在門縫的手臂，把門關上。
但自己卻並沒放棄。
雖然對方目前並不歡迎客人，像是在戒備壞人。
但我還是再次來到門前。
「我想要你家中的嬰兒，能不能出個價？」
話語剛落，斬釘截鐵的爆呵便從門後傳來。
「不可能！快滾！」
「……」
被爆喝嚇到。
自己很清楚，這番話語背後的憤怒程度，也就只好乖乖離開。
按照正常思維來看，要求對方出售自己孩子這種事，確實很讓人難以接受。
但並不是毫無可能。
按照地圖來到第二家。
這間房屋的位置比較好，風雪被前一戶正好擋住，所以大門沒有被整個掩埋。
連續敲擊房門后，也沒有人開門，但是卻從其中傳出一位老人的聲音。
「你是誰？」
「我是白克拉，這座城市的普通市民。」
「黑色惡魔在這座城市中遊盪，你不在家躲着，為什麼要來敲我們家的房門？」
「我……我是想要向您索要，您家中的嬰兒……」
對方一開始並沒有聽懂我的話意。
但經過一番解釋，終於把話語說通。
當然，老人聽后，聲音開始顫抖。
「我家小娃才一歲半，他還是個孩子，你居然想要把他送給惡魔！你……」
就連其屋內的家人也都憤怒不已，之前明明一直默不作聲，現在卻七嘴八舌起來。
說著什麼，這……不可能，那……絕對不會之類的話語。
雜亂的聲響之中，便可以聽出不可能出售孩子的意願，自己也就這麼欣然離開，沒有繼續等待門開。
之後四家也都是一樣，他們很重視自己的孩子，甚至連門都未開。
看着天空落下的雪，還有街道上空無一人，僅只有一串的腳印，陷入自我懷疑。
天色逐漸陰沉。
夜幕之中，一陣踩雪的聲音，逐漸變成兩陣。
猜到有人在跟蹤，見到人影晃出，便急忙做出防備動作的自己，卻並沒有受到攻擊。
出現的是一名青衣魔人女子，漆黑一片之下，只是傳來怯懦詢問的話語。
「你是在收購小孩么？」
有些詫異，便沒多想，老實回答。
「對，我想要收。」
「跟我來。」
話音剛落，此人就背身離去。
跟着她，走到下午去過的屋子。
當時敲門好一陣，裡面都無人回應。
現在……看來她是想通了。
咱們倆先後走入，門被輕輕關上，沒有發出多大響聲。
與其一同坐在客廳的木椅上。
一陣沉默后，咬牙的清脆響聲清晰可聽。
「賣出去之後會被怎麼樣？你是想要收回去養，還是轉賣給別人？」
「我是受黑色惡魔的委託，在收嬰兒，她似乎是想要拿去做人體試驗。」
黑暗之下，看不清表情，卻能勉強看到她扭頭看向卧室的動作，和沉重呼吸聲。
朝着對方目光追去。
是一名坐在木桌旁玩積木的三歲左右孩童。
「你只收嬰兒的話，我這裡只有兩歲半的孩子，已經算不上是嬰兒了，可以么？」
「我想，應該沒問題，如果有問題，黑色惡魔也不會特意標註這裡。」
相比較於拿去做人體試驗，對方似乎更在意是否能賣出去。
這樁生意，談成的極為順利。
以我能湊出的所有錢，五十枚金幣交易。
小孩哭鬧着，被強行抱出家門，然而，母親卻很絕情，沒有任何話語，交錢后，便立即將門關上。
將剛買到的小女娃帶給惡魔，她沒有任何錶示，無喜無悲，僅僅只是點點頭。
我知道的，那種研究，一名小孩肯定不夠，最起碼，也得兩名，或者三名。
夜已深，難以入眠。
腦袋裡都是今天的事。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是沒誰會願意出售自己孩子的。
可實際上呢？
對於獨自生活的女性來說，孩子這種負擔太過沉重。
誰會想要以這種方式，作為親人之間的分別？
作出這種選擇的時候，她一定也不好受。
畢竟不是自己的人生，別人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全是未知。
各種各樣的環境，各種各樣的理由，無法斷定真正的是非對錯。
想到這裡，腦袋裡就自然冒出腐拉克的嘮叨。
「世界上充滿各種各樣的犧牲。
主動的，被動的。
例如，因為有你這樣的打工仔，不停賣力工作，老闆才能輕鬆賺錢買新車。
再比如，正因有士兵擋在前面，城內平民才不至於被直接攻擊。
小犧牲，或許是浪費自己一點點的時間，去幫助他人。
大犧牲，可能會消耗生命，去守護家人。
正因為是社會，所以才會有各種各樣的犧牲。」
小孩被自己的母親賣出，這屬於被動犧牲……以自身不幸，換取母親很長一段時間的解脫與飯錢。
一切都歸功於教育，如果此時教導這位孩童，這樣做是偉大的，值得表揚，應該引以為傲……恐怕小鬼都不清楚，自己是被人賣了。
失去媽媽的小女孩，顯然不懂這些，一直哭鬧不停，直至被惡魔用魔法催眠。
望向躺在一旁床上的小傢伙，不免有些失落。
竟然還要再找這樣的人來么……明明已經沒有錢了。
之後怎麼做？
去偷，還是去搶？又或者要求他人無償獻出？
果然，第二天，跑遍所有地圖上標註的位置，也依然沒弄到孩子。
雖然有兩家願意出售孩子，可是，卻不願意接受被惡魔用來實驗的結果。
「與其讓他被惡魔用來做人體實驗，那還不如我現在就掐死他！」
他們都這樣說，卻沒有誰去真正動手。
但這兩天，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得到消息，孤兒院願意出售所有院內孩童。
所以，第三天，興沖沖跑到孤兒院。
了解情況后發現，這裡的孩童，都是被人遺棄的孩子。
沒錢養，不想養，父母雙亡，又或者有着某種疾病。
在這裡的孩子，男孩長大用來充軍，女孩長大是娼妓，有着明確的昂貴价格，哪怕只有三歲。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孤兒院沒有在得到的地圖上標出……但能找到途徑，就算幸運。
因為已經沒錢，所以只能厚着臉皮，與黑色惡魔商議。
她似乎沒有反感，也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默默點頭，似乎有些不太開心的樣子。
溝通后，人族聖女願意拿出一些植物的種子，以種子的當前物價來收購。
明明是自己答應下來的……卻讓僱主掏錢，心裡有些不安。
想要去問，為什麼不標註這裡，是不是忘掉？
如果一開始就標註這裡的話，無疑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但就結果而言，又買下兩名三歲男孩，和一名兩歲女童，加上之前收購到的女嬰，總共四人，已經足夠……細節就沒有繼續追究。
我想，黑色惡魔，應該不是會漏掉這種地方的人，這其中一定有着某種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