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夜离开月岚塔地下不久后，莉莉在月祭防卫部的办公室中和自己的侍奉精灵斯塔娜争吵着。
“斯塔娜，拜托你再彻底地探知一遍，我总感觉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拒绝，大小姐。我的感知防线万无一失，我有这个自信。”
“但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斯塔娜，你就当运动运动身体，做下预警好么？”
“只是预警的程度也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了。莉莉大小姐，快用你们最新研发出的新式雷达想想办法啊！”
“如果能用的话我早就用了！月祭防卫部上个月被撤职的部长把更新设备用的经费全部私吞了，但审判院的那帮家伙最后也没把被贪污的经费还回来。我们现在用的雷达系统还是旧式的！”
办公室里原本的公务员都被赶了出去，临时工霸占了指挥官的宝座。莉莉和斯塔娜就这样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激烈地打着嘴仗。
不过侍奉精灵这种纯意识生命体竟然能在物理上享受咖啡，以前的神一定会对这种现象啧啧称奇。但当神困在人的世界中后，各个领域的法则都被那些最高阶的神进行了一系列肆意的魔改，最后大家也对这些不可思议的景象司空见惯了。
“呼喵，我睡了……”
“吃了就睡会变胖的！”
“对人类和神来说，精灵其实像是纸片人一样的存在，所以是不会胖的。”
斯塔娜趴在了桌子上，温暖的咖啡贴在额头上，令她的脸颊泛起了一阵惬意的红晕。她眯着眼睛瞟着仍然试图说服她的莉莉，像是闹别扭一般小声嘀咕着。
“从你的母亲到你的妹妹，然后到你……大小姐，你们一家子真是不让人消停啊。”
虽然看起来很悠闲，但为了随时随地提供自然魔法的支援，她的精神一直深陷工作的地狱之中。
“明明应该更加珍惜我的……”
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月祭上空侦测到折越信标，位置坐标（1230,786,133），是艾尔格蕾亚学院。”
“不会吧，真的有人能突破我的感知防线。”
“哼哼，斯塔娜你输了！我的预感果然都是正确的！今早我就感觉那里的空间有折叠波纹，看来果然藏着折越信标！斯塔娜，不要小看物理学家（牛顿）后人的空间思维能力哦。”
“……大小姐，虽然理解你吵架获胜的心情，但现在请先冷静下来。”
“我才没有高兴呢！咳咳，斯塔娜辅助我把所有的指挥系统连接起来。”
“如你所愿。”
下一秒，莉莉的精神没入了精神（灵能）的海洋中。
灵能是新兴生命械神的独有的力量体系。人类和神对其的掌握也仅限于理论上，要想将其实际应用则依然任重而道远。械神们一般通过灵能直接在意识上进行交流，他们能连接人类的精神，进行单方面（由械神到人类）的对话。而无法使用灵能的人类只能应用一些仪器，将命令调谐成灵能的形式发送给他们。
但莉莉却显然不在此列。作为盖亚家族的买断制精灵，她的侍奉精灵斯塔娜在所有的精灵中的实力也是名列前茅，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她掌握连接灵能的方法。在斯塔娜的辅助下，莉莉能随时对麾下的所有械神在精神层面下达命令，就像是自己搭载了一个保密性，稳定性极高，且操作简单迅速的指挥系统。
“所有防卫部所属的械神，检查自身状态和通讯系统！”
“雷达感知单元组，连接正常。”
“辅助战斗单元组，连接正常。”
“战斗用械神，连接正常。”
“展开屏蔽领域！”
“命令受理，屏蔽领域已展开，区域内无关人类与神族已经排除，建筑物切换至战斗时模式，耐击打度加强。”
“很好，那么大家一起来欢迎客人吧！竟然敢向我任职的城市出手，我倒要看看是哪位狂徒胆敢挑战‘盖亚’的神系！”
感知械神单元组将现场的画面径直地传入了莉莉的视觉系统中。她摘下了眼镜，仰望着生成了光屏的虚空。在她碧绿色的瞳孔深处，汹涌着数据的海洋。
“恕我直言大小姐，对方应该不敢挑衅‘盖亚’神系，他们只是在挑衅你。你已经要长成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别再用母亲的名号给自己撑面子了，怎么样？”
“笨蛋斯塔娜，作战的时候别说这种降士气的事情啊！”
艾尔格蕾亚学校的上空，折越时发出的光芒渐渐变淡了。入侵者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是一个身长大约十五米，通体成红色的钢铁巨人。
“对方也是战斗用械神呢。”
“放心，我们是不会输的！”
“没错，我们是不会输的！”
麾下由自己设计的那两架‘战斗用械神Ω2式’斗志昂扬，在自己的脑海中哇哇地吵个不停。
他们的战斗力相当于第六位阶的神族，在自己的指挥和辅助战斗单元的支援下，遇上一些高位阶的神也完全不惧。
在莉莉的指挥下啊，艾尔格蕾亚学院的地面向左右两边分开了，学院的建筑降到了地下，战斗用械神的发射口裸露了出来。
“升空发射准备！”
“强袭自由号，出击！”
“无限正义号，出击！”
“喂，说过多少遍了，你们是战斗用械神，不是X达！这样搞的话我会被告侵权的！”
“放心，我们也是智慧生命体，我们也是有神权的！起名字是我们的自由，我只是恰好想起‘自由’这个名字，如果有雷同那都是巧合！”
“没错，我也只是想贯彻正义而已！”
算了，你们两开心就好……
两道流星拖曳这碧绿色的焰尾升上了天空，一道直直地击向红色战斗用械神的面门，另一道则画着弧形的轨迹，袭向其背部。
两位械神的配合流畅而默契，敌人似乎有些被这突然起来的迎击打的有些措手不及。它刚用格斗剑架住了第一架Ω2式的斩击，第二机从背后发动的偷袭便已经接踵而至。
“得手了！”
莉莉和两位战斗用械神都觉得胜负一定，但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正在和第一架Ω2式僵持的红色机体突然收力，借着Ω2式的推力猛然向后退了一截。这一段退后的距离不偏不倚地避过了来自背后的袭击，而两架Ω2式更是险些撞在了一起。
“啧，放心，对方这次只是运气好而已。”
“没错，下一次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你们两个小心些，对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哼，放心，承受自由的怒火吧！”
“没错，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你们两个！这可是在战斗，能不能给我严肃一点！”
三架械神重新分开，两架Ω2式重新摆好了架势冲了上去。这一次他们采用了前卫与后卫的战术，第一架使用装备的格斗剑和格斗匕首进行近身战，第二架则在后方用自然魔法进行狙击。
战斗渐渐进入了白热化，一红两绿三道光芒不断在天空中描绘着复杂而流畅的轨迹。此时，但凭眼睛已经无法看清战斗的形式了。莉莉分析着感知单元传递而来的数据，同时思考着下一步的指令。
设计战斗用械神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战斗用械神的战斗力不能达到高位阶（七阶以上）神的平均水平。从敌人动作的数据来分析，对方的战力大概在六阶神的巅峰。不过我方的两架械神也是六阶水平，且以一敌二，配合良好，事实上，现在我方也已经压制住了敌人。
“两位，卖一个破绽，下一回合了解它吧。”
“放心，明白了。”
“没错，了解了。”
正在与敌人缠斗的第一架战斗用械神突然出现了失误，身下出现了空挡。红色的战斗用械神借此机会，沉下身超过了前卫，想要斩落在后方用魔法狙击的Ω2式。
但这正是莉莉和械神们演练过许多次的陷阱。
“没错，这样就得手了！”
从下方超越的那一瞬，上方的视野会出现盲区，后卫的Ω2式提前对那个位置释放了电击魔法。
但下一秒，莉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就在金黄色的电流即将贯穿敌方械神的那一刻，对方的身躯突然荡漾起了水波般的纹路。就像火焰没入湖面一般，释放出的电流也一瞬间泯灭在了荡漾的波纹之中。
敌人瞬间冲到了第二架Ω2式的身侧，举起了宽大的格斗剑。
一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械神痛苦的声音在莉莉的脑海中炸开了。
红色的光芒和绿色的光芒错身而过后，红色的光芒依旧悬浮于天空，绿色的光芒则蜿蜒这无力的轨迹，缓缓地向大地坠去。
“正义，正义！你还活着么！”
沙哑的杂音。
“……滋滋滋。还活着，只是翼形的推进装置被破坏掉了，可能无法升空了。”
“欧米伽2式2号，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魔法反唱’……可恶，对方的信息处理能力要远超我们，他们不是‘械灵论’体系的械神，而是‘生体中心论’的那帮疯子。”
莉莉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魔法反唱’被誉为是仅存于理论中的，不可实现的技术。
自然魔法的实质是低阶精灵，即微观粒子按照一定法则引起的定向移动。而‘魔法反唱’则是在对方发动魔法的一瞬间，看清楚对方魔法的精灵组成，构成顺序，并用相同的组成以完全相反的顺序构建一个‘类魔法’，这个‘类魔法’并不一定产生魔法的效果（物理现象），但却能对方放出的攻击正负相抵消弭于无形。但问题是自然魔法的构建速度极快，不要说构建一个完全相反的魔法，能看清楚对方的魔法构成都极其困难。
不过，如果拥有远远凌驾于对方的信息处理能力，就另当别论了。神界中‘生体中心论’派系的械神就因为他们独特的社会结构做到了这一点，而那些‘生体中心论’的家伙……
“大小姐，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请快做决定！”
斯塔娜及时地打断了发呆的莉莉。
“……谢谢你，斯塔娜。”
“正义，我现在就为你复仇！”
“Ω2式1号，现在立刻给我撤退。”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输！”
“对方是‘生体中心论’，单打独斗的话你们没有胜算。”
“但是……”
“自由，这里就先行撤退，下一次再报仇吧！”
“……”
在2号的劝说下，欧米伽2式1号总算迅速撤退了。
“辅助战斗单元组，放出浮游机进行掩护！”
“命令受理。”
宛如蜂群般的无人机升上了天空，他们从四面八方俯冲向红色的战斗用械神，不停地向对方倾泻着弹雨。但射出的子弹仅仅只是在对方的外装甲上留下了清脆的声响，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对方发射的火焰魔法在无人机群中肆虐着。红色的战斗用械神并未追击，只是专心地扫荡着袭来的无人机。
爆炸声不绝于耳，无数无人机冒着火焰坠落。远远看去，天空就像在下一场火雨。
莉莉不甘地望着那架悬浮在天空中睥睨一切的红色巨人。
这是我犯下的罪孽，‘生体中心论’的家伙，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们……
数十分钟后，对方离开了。
“大小姐，很抱歉在你斗志昂扬的时候泼冷水，但差不多该进行修复工作了。不然的话，明天你的同学就会看到破烂不堪的教学楼了。”
“欸？啊，嗯，说的也是，那么派出无人机进行维修吧。”
“很遗憾，这次的战斗损失了太多的无人机，维修用的单元恐怕不够用。所以，也请您亲自奋斗到一线。”
“……那个，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因为人手不够了，所以请你指挥修复工作的同时搬搬砖，就当是锻炼身体吧（笑）。”
“斯塔娜，你就不能说得再委婉一点吗！你就不懂得温柔地对待自己的主人吗？”
“非常抱歉，精灵只会说出客观的事实哦，应该吧。”
“既然这样的话，把那些溜走的公务员都给我抓过来！养了他们那么久，也事实后发挥些用场了！都给我起来搬砖去！”
“……”
在我快要到家的时候，天空突然放起了烟花。
不得不说月祭市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城市，总会不时地放一通烟花，毫无征兆也毫无规律可行。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祭典么？
走到楼下时，却发现自己家的灯依然是黑着的。这不应该啊，虽然昨晚老妈已经给我打了‘要去夜店鬼混’的预防针，但蒂娅拉应该早就回来了吧？
我轻手轻脚地爬着楼梯，在离家门还有一个楼梯拐角的时候，我发现从自家的门前传来了亮光。不是电灯那种明亮的光，而是那种带有一丝神秘感的淡蓝色光芒。
温暖的光芒充盈着漆黑的楼道，头顶上方家的方向处传来了蒂娅拉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和谁说活，不过声音轻的让我听不清楚。
“……是的……”
“……”
“……已经习惯了……”
“……”
“……很开心。”
“……”
“嗯……”
“……”
踏上楼梯，走上了那个拐角，那一瞬间，我看到无数聚集成光点的‘低阶精灵’。
蒂娅拉正抱着膝盖坐在家门前，她仰起头望着虚空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仿佛环绕着月亮的群星，那些低阶精灵聚合而成的光点纷纷簇拥在她的身旁。
她若是虚无的话，那虚无本身即是如此。
以至于某种程度相通于众生。
如同我是一切的众生。
故众生也是各自的一切。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自然地浮现出了那一段话。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
迈出了下一步，转身走过拐角。
精灵聚集成的光点，温柔的蓝色光芒，那一切宛如错觉般消失了。在我眼前的只有漆黑的楼道，以及孤独地抱着膝盖坐在门前的金发少女。
“啊，真夜先生，你回来了。”
注意到我的脚步的蒂娅拉抬起了头。
“蒂娅拉，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进去？”
“……真夜先生，如果我实话实说你会原谅我么？”
“没关系，你说吧……”
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真夜先生，其实我又把家里的钥匙搞丢了。”
“……我最多不会给你晚饭吃。”
“真夜先生，好过分！又用这种话只说一半的陷阱！”
“但每次用这种陷阱，蒂娅拉都会咬住饵钩呢。再说了，过分的应该是你才对吧！已经是第二次弄丢了家里的钥匙了！”
“真的非常对不起……一定是我身上的诅咒发动了。呆在我身边的真夜先生真可怜，你一定也深染诅咒，宛如风中残烛了！”
“拜托你给我少说两句吧！”
我无奈地把蒂娅拉拉了起来。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昨天把钥匙借给你被弄丢后，我就拿上了家里的备用钥匙，要不然我们今晚只能等喝的醉醺醺的老妈来救场了。”
金色的呆毛软软地趴在头上，看来她有好好在反省。很好，就这样乖乖地呆着不要乱动。我迅速地收拾好食材准备开始做晚饭，但随后……
“真夜先生，我来给你打下手。”
家里的‘金毛犬’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不需要，一点都不需要，你给我做好就行了！”
以前老妈也心血来潮地做过类似的事情，那之后，我就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再让女孩子接近我的厨房了。
“但是，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也想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也知道添了不少麻烦啊！所以就不要再凑过来添乱了，你不是有什么不幸的诅咒么？我可不想自家的厨房爆炸啊！”
“没关系的，我只帮你切一切蔬菜的皮。这个番茄要用么？我来帮你削好皮吧。”
“嗯，用一个番茄倒也不错。等一等，刀子这样握很危险！噫！”
下一秒，蒂娅拉因为使错了力，握住的小刀脱手飞出，扎在了我股间，正下方的柜子上。
“……”
摸了摸自己的根源。嗯，太好了，是温暖的，还健在。
“真夜先生，真的对不起！”
太危险了，这家伙的诅咒太过危险了，以后我绝对不会让她碰刀具了！感觉她有成为那种‘一边拿着沾满血的菜刀，一边露出微笑说着“因为你没有选我做女主角，所以只好杀掉了”了的女人’的潜力。
我不由分说地将蒂娅拉赶出了厨房。之后，在做自己那一份炒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把盐放成了糖，也不清楚是自己疏忽还是那家伙不幸之力的影响。
嗯，我果然还是中了她的诅咒吧。
我还蒂娅拉一起在餐厅吃着晚餐。
“真夜先生，唔唔……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身上的不幸诅咒……唔唔……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
一边猛刨着炒饭，一边含混不清地道歉的蒂娅拉。你道歉的时候能不能更有诚意一些呢？不说把裙子掀起来，至少也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吧。
不过，看她吃的这么香，我和很有成就感。算了，就原谅她吧。
“我觉得那和不幸诅咒无关，单纯就是你蠢。”
时至今日，我觉得幸运的加护和不幸的诅咒实际上并不会产生太过明显影响。或许会和运气产生一定的关联性，但大部分还是心理作用。
而且，那边那位道歉的家伙，你造成的不幸最终还是由我来承担的。
我舀了一勺青椒肉丝炒饭（加糖版）送入了嘴中。
“……”
怎么说呢，发现错加了糖之后，我又临时起意加入了番茄酱，最后做出来反而有种西班牙炒饭的感觉，也算是别有风味了。嗯，就当作是我的幸运加护修正的结果吧。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蒂娅拉正偷偷地看着我。
低头吃一口饭后，便偷偷抬头瞟我一眼，一旦和我对上视线后便慌张地低下。她头顶的呆毛又开始愉悦的摇晃起来。
瞟啊瞟，瞟啊瞟。
不同于昨日，今晚餐厅只有我们两人。这个家也只有我们两人。
“……”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突然变得有些不淡定。虽然对方只是区区一个蒂娅拉，但和同龄的女孩子独处果然还是会紧张。而且，认识了薇娅和莉莉同学的真面目后，我潜意识中形成了‘神界的女人都是魔鬼’的偏见印象。
“为什么要偷看我？”
“我才没有偷看！这只是吃饭的时候低头抬头的惯性动作，从而发生的视线意外相交而已。”
“那就好好地低下头吃饭。”
“真小气，连别人在吃饭的时候做头部运动的权利都要剥夺么？”
“……随你的便吧。”
真是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的。
我无意间想起母亲昨晚对我说过的话。请把那孩子当作妹妹，当作亲人来照顾。同时，她如今的状况也有和我的过去重合的地方。
我也说不清现在对她抱有着怎样的情感，但唯有一点能确定，就是从未产生过情欲。或许正像母亲说的那样，我把她当作了妹妹一样的存在吧。
刨饭的蒂娅拉把饭粒弄的满脸都是。
“别动。”
我苦笑了一声，从她脸上摘下饭粒送到了自己的嘴中。不知为何，蒂娅拉的脸突然变得通红。
比起妹妹，我倒是觉得更像是在照顾女儿。
蒂娅拉先我一步吃完了饭。她靠在椅子上，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真夜先生，真是太好吃了。”
“哼，那是当然。”
我依旧埋头于自己的晚饭。
“我真的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这两天，是我出生以来渡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所以，真的谢谢你。”
像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
我突然抬起头，看见蒂娅拉正仰视虚空，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满是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忧愁。
“嗝……”
下一秒，她打了个饱嗝，变回了一脸蠢样。
“欸，欸？为什么真夜先生直直地看着我？刚刚一下子意识神游了，难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么？”
“没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蠢样。”
我回想起上楼时，那一瞬瞥见的蒂娅拉被精灵簇拥的光景。
这个女孩，究竟有多少我不曾知晓的面容？
“蒂娅拉，我想问你个事情。”
“请说吧，真夜先生！”
“你知道‘精灵’么？”
“知道啊，这是神界的常识吧。”
也对，蒂娅拉毕竟是在‘那边世界（神界）’长大的，所以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那么，你有自己的侍奉精灵么？”
蒂娅拉迟疑了一瞬，但依旧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没有哦，侍奉精灵很花钱的！那个，其实我妈妈很不会理财，再加上我的诅咒体质，以前的生活过的真的很穷。”
她望向我的视线无比清澈，似乎不掺杂一点谎言。
“是这样啊……”
我也没有多问，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消磨了一段时间后，我们便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那一晚，我梦到抱着膝盖，蜷缩在门外的金发少女。她被精灵们围绕的身影，让我感到了一阵敬畏。
她若是虚无的话，那么虚无本身即是如此。
以至于某种程度相通于众生。
如同我是一切的众生。
故众生也是各自的一切。
“……”
“……”
一如既往地吃完早餐后，我和蒂娅拉向学校走去。
人真是一种适应力非常可怕的生物。
明明两天前，我还是昂首走在路上的独行侠，但今天我已经能淡定地牵着绳子（揪着呆毛），带着养的宠物狗（蒂娅拉）上学了。
远方的巨人们一如既往地在做广播体操。
昨天被薇娅逼婚之后，我已经彻底做不回人了，所以也很快地接受了神界各种乱七八糟的设定。但不管怎样，大清早就看一群肌肉裸男果然还是有些吃不消，这就是视觉肌肉元素摄入过量吧。
还有，那些巨人们为何总喜欢做从背后锁住对方两手的动作呢？这个动作有什么深远的寓意么？
我们顺着人流来到了学校，不知为何学校校门的招牌今天看上去有些歪。
在越过操场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悠闲散步的女人。我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蒂娅拉则小心地缩在了我身后。
“哎呀，这不是精灵小姐么？”
“Bonjour（早安），真夜先生，能借一步说话么？”
精灵小姐用手提着连衣裙，优雅地行了一礼。这就是所谓的贵族礼节么？我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出现并没有人在意，普通的人类果然不能看见精灵呢。
“好的。”
我跟随着精灵小姐来到一座有些偏僻的花坛旁，告诉蒂娅拉让她先去教室，但她还是坚持跟过来了。
“精灵小姐，你们有散步的习惯么？”
“没有哦。精灵都是些内心恬淡的家伙，具体来说就是非常宅，只要能舒舒服服地呆在家中，一般是不会出来的。”
十分漂亮地粉碎了我对精灵的‘贵族女仆’的幻象。
“那……是莉莉找我有事么？”
“也不是，今天来找你其实是因为一点私事。”
精灵小姐“刷”地将手伸进了花坛中，然后抓出了一只什么东西。
“可恶，可恶！斯塔娜，你这个魔鬼！快放开我！”
好熟悉的动物，被提着衣领拎在半空中，娇小的四肢无助地乱蹬着，银色的双马尾宛如拨浪鼓一般疯狂摇曳着。话说这个家伙是怎么藏到花坛里的？
“精灵小姐，这是？”
“嗯，是缇缇哦。”
“我知道这是缇缇，但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长话短说吧，总之就是昨天你们离开后，这个家伙依旧聒噪的不行，于是我就把她扔出来了。”
“斯塔娜，你这个薄情的女人！竟然这么毫不留情面的抛弃同胞，祝愿你早日被解雇！”
啪的一声，被精灵小姐在头上拍了一掌后，缇缇立刻安静了下来。
“情况就是这样，反正你也打算继续挑战和她的契约，你们也似乎很投缘的样子，所以能不能拜托你收留她呢？”
投不投缘暂且不论，但我的确会继续挑战和缇缇的契约。不过……
“精灵小姐，收留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她住在你家。”
“……住在我家？但是精灵不是智慧意志么，需要有住的地方么？”
“需要哦，这涉及到烙印在我们本源上的东西，我们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流落街头。”
“冒昧地问一句，流落街头的话会怎么样？”
“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然后可能就这样消亡。”
你们精灵的自尊心也太脆弱了吧！
“嘛，也行吧。反正要和她签订契约的。”
缇缇见势不妙，急忙抱住了精灵小姐的大腿。
“斯塔娜姐姐，不要抛弃我！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你的心灵比你的容貌更加美丽。”
陷入危机的缇缇不惜使出‘萝莉化’这种禁忌的招数，可惜精灵小姐也是女性，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斯塔娜，你这样做是犯罪！我还没成年，才刚刚开始发育，把我交给这样的家伙不觉得太残忍了么？你这是在拐卖儿童啊！”
“别装嫩了。精灵和神都有无限的寿命，你的容貌也未必就是真实年龄，至少我们认识了三年了，你一点都没发育过，不论是胸还是身高！”
“斯塔娜，你这个笨蛋！老女人！”
嗤的一声，缇缇用力过猛，将精力小姐的裙子撕下了一截。雪白的大腿露出了出来。精灵小姐露出了平静的微笑，下一秒，微笑已经变成了厉鬼般的狂笑。好可怕！
缇缇也意识到了不妙，一溜烟地躲到了我的背后。接着，她噘着嘴对我的小腿猛踢。
“可恶，你这个一点也不温柔，不识趣也不会体谅人心情的废柴男！这一切都怪你！我暴风之丹缇娜斯就算是死，就算是消亡，也绝对不要你收留！”
这时候，一直默默旁观的蒂娅拉突然走到了缇缇的身边。
“那个，你叫小缇缇对吧？为什么要这么抵触真夜先生呢？我觉得真夜先生是位很优秀的人。”
像是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一样，缇缇看向蒂娅拉。下一秒，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了蒂娅拉的手。
“嗯，我喜欢你的眼神，知性中透着坚韧。你要和我订下契约么？”
缇缇的眼神开始闪闪发光。竟然又是这句台词！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只要碰到的是女孩子都会恬不知耻地贴上去。
“但，但是，是真夜先生要和你签订契约。”
“那种家伙不用管啦！我中意的是你，你一定能充分地发挥出我的力量的。”
“……”
蒂娅拉有些尴尬地看向我。我耸了耸肩，表示不在意。如果缇缇真的那么中意蒂娅拉，我也没有拆散两人的兴趣。
“为什么不愿意？难道说，你已经有了侍奉精灵了？”
“……不，也不是……但我不想做出‘抢夺真夜先生搭档’一样的事情。”
“所以说，我和那家伙才不是搭档！”
“真夜先生会成为你的好搭档的，他也一定很好地使用你的力量！”
帮我辩护的蒂娅拉和对我抱有过分偏见的缇缇。
“其实，我因为一些原因，一直给真夜先生添了许多麻烦，但他并没有嫌我麻烦，而是很温柔体贴的照顾我。他并非你想的那样，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就算你做出了那么多无礼的行为，他也没有对你使用暴力，不是么？”
说实话，我有些惭愧。如果不是老妈的拜托，我真有可能第一天就把她丢出家门，而且这种想法也时不时会在她想帮我做家务时出现。
“唔……这点倒是……”
“而且，在我对陌生的环境感到孤独的时候，他也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鼓励我，陪伴我，所以他的内心其实也很细腻。如果你成为他的伙伴的话，他一定能体谅你的心情的。”
“……总感觉有些不可信”
“最重要的是，真夜先生成绩优秀，还是家务好手，做饭也很好吃，所以绝对不是废柴！”
“问题不在那里，重要的是要有远大的志向，崇高的理想！”
“照顾非亲非故的我，体贴地照顾我，在我孤独时鼓励我，能做到这些不也算远大的理想么？”
蒂娅拉吹的真是要好了，我自己都要产生幻觉飘飘然起来了。但说实话，她列举的那些似乎都是某种小说中的男主角必须掌握的技能，而且她其实是我妈妈的妹妹（小姨）的女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其实是亲戚。
缇缇被说的哑口无言。
她注视着蒂娅拉的双眼，仿佛理解到了什么一般。
“好吧，我就认同你的说法吧。”
接着，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甘愿献出力量的第二条，为了保护他人而使用力量。看在你这么照顾蒂娅拉小姐的份上，我就算你和这条规则挨上了边吧。”
“……”
“不过，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所以还要在你身旁观察一段时间。我就先依附到你的身上了，就是这样。”
“那个，依附是什么意思？”
“不用太过在意，理解成她会呆在你身边一直观察你就行了。”
精灵小姐似乎消气了，那抹狂笑又便回了微笑。
“能被真夜先生收留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躲在我身后的缇缇再度颤抖了起来，看来精灵小姐给她留下过不浅的心理阴影啊。
“小缇缇，真夜先生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只要尝过一次，你肯定会很快地认同他的。”
“那为了不让我的判断有失偏颇，在认可他之前，我是不会接受他的供奉的。”
经过了这一插曲，我们来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快打预备铃了。
薇娅同学的座位依旧是空着的，似乎昨天第二节课下课后她就没有回来过。坐在前方三排的莉莉则罕见地趴在桌子上，一边用手捂着腰一边发出轻微的呻吟。
“莉莉，你没事吧？究竟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睡眠不足加上腰背酸痛罢了。”
昨晚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预备铃打响了，宣告着漫长一天的开始。每天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学习到开小差再到学习的循环，只是……
今天我的后背总能感受到一股视线。
这便是缇缇所提到过的依附吧。
看不见也摸不着，而且一句话也不会说，但你却能感受到她就呆在你身边默默地注视着你。刚开始还好，久了之后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简直就像背后灵一样。精灵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是智慧意志，而是被杀死的冤魂吧？
之后的课程简直有些煎熬。
放学铃打响后，缇缇终于解除了依附的状态。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坐到了我的桌子上。喂，快压好你的蓝白色小裙子，小裤裤露出来了哦。虽然我一点也没有兴趣。
“熬到放学了，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真的憋死我了！”
刚出现就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但不知为何，我竟然对她的吵闹声感到怀念。不管如何，总比背后灵的状态好多了。
“缇缇，你在依附状态的时候没法说话么？”
“嗯，没法说话。但是我真的很想说！”
我大概能感觉的出来，毕竟背后感受到的视线有时会变得异常强烈。
“这样啊……我看你依附的也蛮辛苦的，不如以后就不要依附了，就以正常状态来观察我如何？”
“不行，那样造成干扰，只有依附状态能让我更加客观的看清你。如果有人在身边的话，人总会下意识地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我想要看到你那冰冷的本性。”
额，我的本性其实一点都不冰冷。而且你依附时的视线太过强烈了，本来就对我造成不小的影响了。
再次劝说了一阵子后，缇缇依旧坚决地拒绝了我。
“不过，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日常生活也太过无聊了吧？”
“因为是日常嘛，有趣的事情又不会每天发生。”
虽然我认为这两天的经历绝对和日常无缘了。
“这不是借口！每一天都是日常，如果不去尝试改变的话，每一天也依旧会这么无趣。”
“呼……”
真麻烦啊。我厌烦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的心理和那些麻烦年龄（中二）的小鬼头有的一拼，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认为自己坚持的东西一定是正确的。
“那我问你，你觉得什么样的日常才是有趣的？”
“额……我也说不清楚，比如尝试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或者和朋友们一起齐心协力完成一个目标……总之不是像你这样的日常！你整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
“我的成绩可是一直名列前茅哦……”
“那又如何呢？你为什么想要拥有好成绩？”
“……前不久我打算以人类的身份度过一生，所以保持好成绩对找个好工作很有帮助。不过现在，我还是先升级自己的位阶吧。”
“那找到好工作后呢？又像在学校这样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么？”
“当然还会有其它不少事，但生活毕竟就是这样，你大体概括的也没错。”
“挣足了工资后，娶妻生子，然后让后代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继续娶妻生子……这就是你以前的人生规划么？”
“……”
我一时无法回答。神的血脉苏醒前，我的确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只是想普通地享受高中生活而已。
“如果是这样，你的人生只是一颗不停旋转的齿轮而已，一个周期便是全部了。你的余生只是不停地重复这一个周期，作为‘世界’这个巨大的机械上的一个零件而活。大部分的人应该都和你一样吧，这也是所谓的凡人。但是，我的力量不是为了这种家伙而使用的。”
“……”
“真夜，你想过实现自己的价值么？用自己的思想引导别人，不是作为这个机械（世界）的一部分，而是为了改变它，引导它而活？我不知道是自己是如何诞生（分裂而成）的，我也明白我的准则非常的荒诞……所有的精灵都将金钱等价交换当作自己的准则，我却坚持着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我只是个异端而已。但我还是觉得，大家（精灵们）所坚持的准则不是正确的！我希望有一天能将其改变！我希望，我的力量是为了改变世界而使用的，这就是我的准则，也是我生存的意义！”
不同以往那种无理取闹的态度，缇缇此刻的表情非常郑重。她的眼神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声音也隐隐带着一股哭腔。
感受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却依旧想要将现实改变成自己理想的那样。
我也有过她这样的时候么？
“有过啊……”
“……欸？”
“初中的时候，几个同学计划一起做一部游戏，把一直不被注意的我也拉了进去。大家想要用这部游戏矫正市场的风气，提高玩家的审美，把这个业界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我觉得，他们也是因为梦想才行动的，但半年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所以你已经对这种事情感到厌倦了么？”
“也不是厌倦，只是等我上了高中，发现一直都是老妈一个人养着我。我并不知道女神的收入，只是觉得她一定很累很辛苦，便想着要是能帮她分担一些压力就好了。”
“……”
“然后，我包揽了家务，学会了做饭。保持好成绩，将来尽快找到不错的工作，也能早些帮她减轻负担。这便是当时身为人类的我的想法。现在的话，又多了蒂娅拉和薇娅的事情，所以我想早些提升位阶。”
“……”
“引导他人，改变世界……我从来没有对这些东西失去热情。只是在那之前，我想先管好我自己。”
“……”
缇缇沉默着，但不服输的光芒在她的眼中闪烁着。她一定在思考着如何说服我吧。
至少是现在，我与她是绝对无法互相理解的，我们仍然站在两根平行线上。
这时候，一位比较熟悉的同学突然过来搭话了。
“真夜，今天我过生日，要一起出去玩玩么？”
这就是所谓的礼节性邀请吧，人气王过生日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将班上所有的同学邀请一遍。
平时我是一定会拒绝的，不过今天……
“嗯，要去。但我可以拉上妹妹（蒂娅拉）么？”
在同学面前的设定就是如此，我可得好好遵守。不过以我为媒介的话，蒂娅拉会不会更容易融入同学群体一些呢？
“嗯，没问题。蒂娅拉才转过来，你不提的话我都差点忘了邀请呢。”
明明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转学生人气最旺的时候，蒂娅拉却直接被大家遗忘了。那家伙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能把和她聊天的同学都聊死了啊？
和蒂娅拉说明了原委后，她爽快地答应了。我带着她走在班上大部队的末端，缇缇则再次进入了附身的状态。第一站似乎是解决晚饭，将近三十位被邀请的同学浩浩荡荡地占据了一家餐厅。因为我是厚着脸皮根过来的，所以自觉地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蒂娅拉也紧挨着我坐了下来。这样可不行，明明是为了拉近她和同学的关系才参加这次聚餐的，什么都依靠我的话不就本末倒置了么？
我试图让她换个座位，但却被亲昵地搂住了胳膊。喂，你这家伙是太过紧张而大脑宕机了么！
但这一举动却引发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蒂娅拉同学这么粘哥哥么？”
“哥哥？”
疑惑般地歪着脑袋。
“哎哟，对！是哥哥！”
为了提醒她，我立刻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千万别忘记之前在同学面前装出来的设定啊！
“嗯，怎么说呢……我和哥哥小时候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很习惯搂着他的胳膊。但初中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当时我非常寂寞呢。但幸好又重新和他在高中见面了，真是太好了。”
啊哈哈哈哈哈……蒂娅拉这家伙究竟再说谁的事呢？一定不是我吧。
我猛地掐住了蒂娅拉的大腿。
“你，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鬼，话，啊！”
在她的大腿上一笔一画地写着字，责问着她说谎的理由。
“对，不，起！但，说，到，哥，哥，这，个，词，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编，了，下，去。”
桌子下面，她在我的腿上一笔一画地回复我。但力道掌握的不是很好，有些痒痒的。
“相，信，这，么，玄，幻，的，故，事，那，些，家，伙，是，蠢，货，么！露，馅，了，的，话，追，问，更，多，麻，烦，问，题，怎，么，办？”
“对，不，起！”
“赶，紧，闭，嘴，吧！”
“哈哈，真是一对愉快的兄妹啊。”
“继续说，我们就喜欢听这些故事。”
欸？
“……”
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那些家伙的确都是蠢货。
“好的！”
蒂娅拉继续兴高采烈地说着……不对，编着我和她的‘故事’。虽然被当成妹控让我有些不愉快，但看见蒂娅拉和同学融洽交谈的场景，我还是默许了他们的误解。
不过，当听到兄妹间雨后洗澡的小故事（小学生版以及幼儿园版）时，我险些没忍住把蒂娅拉的头拍到桌子上的冲动。周围那些喝彩的家伙也是，只要将兄妹和暧昧这两个元素结合到一起，你们就兴奋满足了么？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取出了手机，发现联系人那一栏不知何时登录了薇娅同学的名字。短信也是她发过来的，之后短短一行字。
‘往后看。’
我悄悄地转过了头。
在餐厅角落的一个卡座上，一位戴着眼镜和棒球帽的女生向我招了招手。啊，那个熟悉的抖S的笑容！不会错的，那是变装后的薇娅同学。
“抱歉，我有事离开了一会儿。”
向周围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后，我特意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坐在了卡座上。
“真夜，好久不见了。”
“额，其实也只有一天多。”
但最近遭遇事件的密度实在太大，的确也会产生一种许久没见了的错觉。
薇娅脱下了眼镜和棒球帽，赤色的长发披散了下来。
“薇娅同学，这里脱下伪装的话不会被认出来么？”
“没关系，已经用魔法伪装好了。”
但老实说，我感觉到周围有任何魔法发动的痕迹。或许作为第八阶级的神（虽然只是自称），薇娅同学的魔法要远超我的想象。
“对了薇娅同学，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号码登录我的手机的？”
“猜猜看？”
俯视而来的从容的笑容，仿佛在宣言“你的一切我都尽在掌握”一般。
“……果然猜不到啊。”
“猜不到就放弃抵抗好好享受吧。”
“十分乐意。”
薇娅同学‘噗嗤’地一笑。
“其实成为了你的妻子后，我想请你吃顿饭。餐我已经点好了，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美少女的邀请的确令人难以拒绝。
“这个……有点不方便，再不回去的话，同学那边差不多该找我了。”
“啊，放心，那边也用魔法搞定了。”
“这种事情魔法也能做到么？”
“用‘法则’那一类的魔法很简单哦。只要让那些人类产生‘你和他们一起吃过饭的假象’就行了吧？不论是催眠还是洗脑都可以轻松办到。”
“请务必用个副作用轻一点的方法。”
“那就用暗示吧，虽然我现在也是这样做的。然后你带在身边的小宠物（蒂娅拉），我也悄悄向她说明过了。”
果然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啊。
“真夜，接下来在餐前说一些我想听的话来提高兴致吧。”
“好的，薇娅同学，关于升阶登记的问题，我基本上准备就绪了。”
“哼~你越来越会揣摩我的心思了嘛。”
“不敢当，只是目前还有一个困难，要让侍奉精灵认可我的话，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知道。毕竟我也能看见那个躲在你身后瑟瑟发抖的孩子。”
“……”
缇缇在瑟瑟发抖？虽然她处在依附状态，我看不到她的情况，但听薇娅同学这么一说，我似乎真的有种她在抱着我的背颤抖的感觉。
“不过，今天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就算你合格吧。有什么想要的奖励么？”
“那个，什么奖励都可以么？”
“谁知道呢，也许提出奖励也是考验的一环哦。”
“那薇娅同学，能让我亲身体验一下自然魔法么？”
要想提升自己的阶级，这是必须跨越的一关，所以我想尽早了解这种力量的有关信息。而亲身体验则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方法。
“没问题。”
薇娅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明明没有风，我的身体却浮了起来，最后悬停在了离座位大约有五厘米的地方。
“薇娅同学，这是自然魔法么？感觉更像是法则之类的东西，像是对引力的改变之类的。”
“是自然魔法哦，这是对气流的一种运用，到我这个等级的话就能做到这种事。就算真夜从数十米的高空掉下来，我也能用气流托起你，让你毫发无伤。”
感谢你的关心，但是薇娅同学，我应该是不会做出从几十米的高空掉下来这种事的。
“感觉如何？”
“薇娅同学，帅呆了！能娶回家真是幸福。”
薇娅突然别过了脸去，她的左耳瞬间染上了红霞。
“我不是问你对我的感想！算了……本来以为你会提出一些更有趣的要求的。”
薇娅再次打了个响指。赤色的光晕从她胸口发出，最后覆盖住了她的全身。光芒暗下去后，她已经穿上了一身红莲般的盛装。
薄纱般的裙摆，火焰般的褶皱，热烈而鲜红的色着，薇娅如今穿在身上的裙子，宛如假面舞会上最耀眼的那一件衣装。
“薇娅同学，你果然有cosplay的兴趣？”
刚说完便被捏住了鼻子。
“真夜，这是用我的‘法则’编织出来的衣服，可以说是我的战服，本来打算把这身装束当作给你的奖励的。虽然你没选，不过不像你显摆一下的话总有些心痒难耐。”
红色的光芒渐渐收敛，火焰般的衣裙消失了，薇娅换回了平时的装束。
“薇娅同学，不要停下来啊！”
“不行，因为不是奖励，所以这次只有这么久时间。”
“……”
“真那么想看的话，赶快升到第八阶，我还能用法则做出‘裸体围裙’哦。”
“我会努力升级的！”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上了薇娅同学点的菜。
我的那一边桌子摆的满满的，而薇娅同学那边只有一杯饮料。
“额，薇娅同学，我这边的东西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不会，因为真夜是男孩子，而且还在长身体嘛。”
“……”
“因为是可爱的妻子为你点的餐，所以要一点不剩地吃完哦~”
“薇娅同学！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嗯，倒谈不上不高兴，只是自己的丈夫立刻就成了别人的小弟，让我有些不习惯呢。”
我立刻想起了那位自称牛顿的后人，戴上眼镜毫无魅力，脱下眼镜却变得非常可爱的学习委员。对了，那个家伙也和薇娅同学一样，是个魔女！
“那个……对不起！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她用了和薇娅同学一样的方法（坑蒙拐骗）来对付我！”
“所以，真夜同学要尽快变得聪明一些。这可是我独享的权利，要是下次再被其它女人骗了的话，我会吃醋的。”
脚背上传来一阵压迫感。
往桌下一看，发现薇娅同学脱掉了鞋子，戏弄般地踩着我的脚。
“本来想把点的东西用‘啊’的方法全部喂你吃下去，不过这次就算了，就用这个代替惩罚吧。”
小腿，大腿，敏感的部位不断被刺激着。软软的，暖暖的，好舒服，薇娅同学，惩罚请不要停。
“对了，顺便说一句，我不管其它神怎么想，但我是非常保守的。就算到了第八位阶，我也不能容忍丈夫娶多个妻子。所以，敢出轨的话……”
“……咕咚（咽口水）。”
“就切了你哦。”
薇娅同学的手刀划过，插在饮料中的吸管应声断成了两截。她究竟是怎么切成如此光滑的断面的？
之后，我们两人愉快地享用了晚餐，不过就算有薇娅同学喂饭的加持，我们也还是没能吃完点的食物。
吃完饭后，薇娅同学直接折越去了其余的地方。我回到同学们那一桌，发现已经酒散席离，只剩下蒂娅拉一人坐在堆满残渣的桌子旁。
“蒂娅拉。”
“真夜先生，你回来啦。和薇娅同学相处的愉快么？”
她露出微笑迎接我，但不知为何她笑的有些勉强。
“嗯，很愉快。蒂娅拉，那些同学呢？”
“他们吃完后去下一个地方了。”
“你没跟着去？”
“嗯，因为我想等真夜先生。”
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有什么好等的，反正在家里都要见面。这次参加聚餐的主要目的是让你那些同学打好关系，难得聊得有些起色，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
“……”
“你不是觉得孤独，拼命地想要融入他们么？”
“嗯，之前是这样想的，但刚才相处了一阵子后，发现就算勉强自己融入进去也不会感到快乐。现在突然觉得，有真夜先生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即使如此，我会做的也只有陪伴而已，像是两个目的地相同的陌生人偶然间结伴而行一样。
我绝对不会拉她一把。
“……”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无言地望着身边蒂娅拉。此时，她的侧脸上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卑微迷茫的表情。
这的确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今日她选择了离群，而至此之后，蒂娅拉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也不会拉近，她会和我一样，保持着与这个集体若即若离的关系独自走下去。
她走上了和我相同的道路，选择了习惯独处，习惯孤独。
“而且，和他们编与真夜先生的故事的时候，不小心编的过火了，到最后，我已经变成那种没有哥哥就活不下去的妹妹了。说出要留下来等你的时候，他们都表示理解。”
冷不丁地，她搂住了我的胳膊。
“必须对自己装出的人设表演到最后才行呢。所以，一起回家吧，哥哥~”
于是，露出调皮笑容的金发少女对我做出了小小的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