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吵嚷声，卡玛利不知不觉产生了困意，他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饮料似乎没有问题，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到现在还醒着了。看样子这里就只是一家普通的店而已，之前那桌喝酒的客人应该走了，哐当的声音没有再响，偶尔能听到那个拉客的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吆喝声，还有走进店里的客人引来的老板娘的招呼声——果然是自己多虑了吗。
卡玛利反倒觉得有点失落。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雨水猛烈地撞击在窗户的玻璃上，看上去就像是想要撞击自己一样，可是它们总是无法越过这倒看不到的坚壁。尽管雨滴无法突破玻璃的防线，仍然用自己的全副身躯撞击出了激烈的声响。卡玛利呆呆地盯着玻璃那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门帘外似乎传来了清晰的对话声。
“那个，我们也差不多要清场了。那个客人还没醒吗？”
“没有呢，他好像很累了。”
“老板，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老婆子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婆婆，我也能看出别人的状态吗？”
“能。等你长大了，自然就能感觉到了。”
“那就请他去客房吧，一会儿这里就变得又吵又闹，哪儿能休息的好啊。”
“他恐怕不会住客房的。”
“为什么？您看他那身装扮，之前不是还说他是上城区出来的公子么？”
“那是说给人家好听的，办公务时的仆人们也穿这样，衣服是主人的脸面，去见客人穿的破烂了可不行，他大概只是忘了把好衣服换下来吧。”
……
卡玛利醒了，但不想起身出去，他确实很累，而直到一觉醒来之前，他都不相信自己是累了。主人是那种永远精力充沛的类型，每天在宫廷里的工作结束之后，回来一刻就不停地安排信标的工作。卡玛利要十分勉强才能跟上主人的步伐。但是，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呢？
他现在看着窗外的天空，阳光已经不见了踪迹，雨似乎也停了，黑暗中有两个影子迅速跃过窗口，也许是还未归巢的海鸟。
卡玛利把背包从躺椅底下摸出来，翻出里面的备用钱袋。钱袋里放着不少银币。这是主人安排给他的差旅费，卡玛利本没有准备用这些钱，他日常的收入就很不错，而且花的很少。背包丢在地上的声音传到了门帘外。
“睡得好吗，先生？”做服务员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啊……不好意思……我居然睡着了……”
“没关系的，婆婆说你一定是累了。”
“婆婆……？哦，是那个拉我进来的……”
“对，婆婆可以一眼看出人的身体状况，她看的可准了。”
小女孩崇拜地回答道，她把门帘别在墙上的一个搭扣上，自己倚在门边。大堂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看起来她是在做收工之后的清洁。
“这里关门了吗？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老板娘人特别好。她先去做夜场的准备了。”
“夜场？”
“对呀，这儿在七点到十点的时候休息，十点以后继续开放夜场，一直营业到凌晨。”
“真辛苦啊……”
“我们都习惯了，不过今天好像还要下雨，可能也没什么客人呢。”
“你刚才说的那个婆婆……”
“她是卖卷烟的，偶尔也帮我们拉拉客，白天才来这儿。”
“这样啊……对了，我该付多少钱？”卡玛利说着摸出准备好两个银币，他点的饮料只要十个铜板，加上包间的价格大约三四十个铜板吧，卡玛利早就估算好了价格。
“混合果汁十块钱，老板娘说今天是暴风日，反正也什么没生意，休息就不另收钱了。”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已经把打扫用的水桶提到了隔间门口，补充说道：
“你如果觉得实在要给的话，包间费三十元。”
果然和估计的差不多啊……卡玛利苦笑着。
“另外，要到明天下午才会有渡船开过来了，不巧我们的客房刚刚住满，如果您需要住宿的话我可以给您推荐两家认识的客栈，报我们这里的名字可以算便宜一点。”
“好吧——谢谢你们，这个收下吧，不用找了。”卡玛利走到服务员面前，把银币交到她手里。果然如预想的，小姑娘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位客人，您给多了……而且我找不开，得老板娘回来才有钱箱的钥匙。”
（银币是王国币值最高的货币单位，1银币等于100铜币、1铜币等于10铜板，一般市民使用铜板记值，1铜板即一块钱。）
“没关系，这枚是给那个婆婆的。”卡玛利牵起女孩的手要把钱塞给她。
“不行！老板娘说了，客人如果要多给钱的话绝对不能要。那样会让人在以后的工作中总是期待客人能多给一点，对按价付款的客人不自觉地就怠慢了。这是不行的。这位客人请您稍等，我去叫老板娘。”
小姑娘把手迅速抽了回去，然后就跑开了。
“老板娘就在隔壁街，我很快回来。”
“……”卡玛利呆呆地站在原地，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跑走了，那也没有办法，他找了个刚刚擦过的凳子坐下。
果然，很快小姑娘就带着人就回来了。
“这位客人，我们这里不收小费，请问您有零钱吗？”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在意，老板娘看起来也很年轻，最多算是服务员的姐姐。卡玛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夹层里的钱包。
“没有……”
“那老婆子看花眼了呀，这位客人出手很大方嘛，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试试我们这里的新产品，二十个铜币一包。”老板娘慢慢地走到柜台后面，一时分不清她是在找钱箱还是在找“新产品”。
“那个……我不抽烟……”卡玛利赶忙解释。
“知道，新产品是——这个。”说着老板娘在台面上摆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圆圆的，似乎是糖果一类的东西，用小纸袋包好，排了两排。
“这可是不容易进到的好东西，客观要不然先尝尝？”老板娘从其中一包拆过的纸袋中拿出一枚糖丸，轻轻地递到卡玛利眼前。
“……”
“我们店的规矩，一分钱买一分货。如果客人想要多花点钱，不如多买点东西走。”见卡玛利沉默不语，老板娘又说道：
“二十枚铜币一包，来上四包，这里还有一包开过的我给你算便宜一点，余下的钱折了您的消费，合计一个银币，客观您看怎么样？”
卡玛利接过了那颗糖，放进嘴里，感觉一阵古怪的味道瞬间充斥开来，刺激的气体直扑鼻腔而上，他难受地眯着眼睛。然而过了一会儿，最初的刺激性味道过去之后，糖豆开始散发出清甜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客观您是第一次吃这个吧，第一次吃的人都这个反应。”老板娘大笑起来，在旁边打扫的服务员似乎也在轻笑。
“好吧，那我就买下了。”卡玛利感觉面部被彻底紧绷，然后又放松下来。
“这就对了，这一枚我会转交给老婆子的，你放心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