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绫突然想起什么,提出要往资料馆一趟,却又有些奇怪的拒绝了柳予安的陪同,只能一个人在街上闲溜达,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店牌子,又想到精致的奶茶与丝滑的容颜...咳咳,是丝滑的奶茶,没有其他。

于是就又去做那不速之客。

“嗨嗨,傻丫头的‘哥哥’,你也来小艾这里来蹭空调啊。”刚进门,就听到了行军兵马使那大大咧咧的声线。

而在晏瑾汲身边的,则是一直一副没睡醒样子的都尉褚妆。

“呃,好,好,两位与小生偶然相遇,真是令小生不胜殊荣。”柳予安打着哈哈。

褚妆放下咖啡杯,转头对柳予安轻轻一笑。

这时,柳予安才注意到,克洛艾坐在她们两人的对面,三人在小桌两边,却有些剑拔弩张的态势。

“我,我原本只是想来蹭一杯饮料来的,走,走了哈。”

“坐下。”褚妆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了两个字。

面对晏瑾汲,柳予安还敢开开玩笑扯扯皮,而面对以腹黑著称的褚妆,就失去了抵抗的信心,乖乖的坐在了一旁。

待柳予安坐定之后,褚妆取出了一支细细的簪子,轻轻在空中一划,柳予安立刻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了四人之间。

“一共有二十分钟,长话短说。”

“那我也就省去开场白了。”出乎人意料的是,竟然是克洛艾。

“我全名叫克洛艾·黎塞留,曾服役于教宗直属特殊部队‘审判庭’,职务是代理大检查官。”这时,克洛艾的瞳色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红色,而是转为了冰冷的蓝色。

“我之所以要联系你们,是要提醒你们,‘弥赛亚’已经开始有了大的动作。”

“谢谢你不远万里来华夏提醒我们啊,前大法官大人。”褚妆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轻轻的笑笑。

而克洛艾却并不在意这有些恶毒的调侃。“‘弥赛亚’不光是在华夏,以至于在欧洲,也加大了渗透、破坏的力度。而造成这一结果原因就在于,教宗去世了。”

“可是教宗在之前还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柳予安不敢相信。

“那是全息投影罢了。”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褚妆眯起了眼睛。

“没错,刺杀教皇的,正是在下。”

陡然间,小小的桌子上,杀气四溢。

“这么说来,大检察官阁下,可以说是与恐怖分子为伍喽?”

“如果我和他们是同道的话,我还会来找你们吗?”

“那阁下是想申请政治避难喽?”

“是的,不光是想申请政治避难,我还要申请加入都护军。”

“不要太过分了,你的要求,你认为可能吗?”晏瑾汲拍案。

“当然有可能,就凭借我所掌握的一系列涉及欧陆诸国和教廷的机密情报。”克洛艾向后靠在椅背上。

“真是天主孝子。”柳予安在旁边插了一句。

“首先,我是法兰西人,其次我才是审判庭的检察官。”

“那你回法国啊,来华夏干什么,你这么敏感的身份,可与香饽饽靠不上边,反倒是一颗烫手的山芋......”晏瑾汲停了下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教廷方面,已经不仅局限于对抗‘弗里泽特’和‘弥赛亚’,甚至开始在主权国家的事务中插手了,是吗?”

面对这个问题,克洛艾点了点头。

“阿维尼翁的恐惧,在历代教宗的脑中扎下了根,他们趁着现在的机会,则反向渗透到了法兰西的内部。”

褚妆在和晏瑾汲交换了眼神之后,开口说“克洛艾·黎塞留小姐,现在由我暂代行使行政职权,授予你华夏公民身份,并征召你进入江宁都护府,暂编入翰林学院二年级,由柳予安与宁绫对你进行必要的生活帮助。同时因为你的特殊身份,以上内容并不对外公开,你也可以继续经营你的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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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都护府的资料馆,是一座处于地下的堡垒式建筑,也是整个江宁市地下工事体系中重要的一部分,可以抵御世界上各大主流侵彻导弹的袭击。

在进入门禁之后,宁绫进到了一台终端机内,经过一段隐秘的认证之后,出现了一张数据表,看似是一张身体状况的报告表。

看着一片飘红的数据,宁绫双手捂住了眼睛,却还是有晶莹的液体从指间渗了出来。

走出了资料馆后,宁绫感觉到,阳光竟是如此的刺眼。

耗子感觉到,今天的贫民窟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

隐约着有几个人,脸上有了些不同以往的神采,也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说着笑着往远处看。

“昨天的宣讲,应该不止有一场,甚至昨天都不是第一场吧。”耗子这么想着,也和那几个人一样,嘴角翘了起来,虽然他腹中空空,脑中也没什么可乐的东西,同样空空,但是他仍然笑了起来。

那几个聚在一起的人,看他笑了,也跟着他越发的笑了。以至于那条街上,多了几个笑着走路的人。

在自己来到江宁之前,有一些国外的人来到这里,好像是叫什么盔的组织,据说有免费的吃食,耗子决定去碰碰运气。

走到那片印有特殊的红色十字和红色头盔的帐篷区,经过简单打扫的街道,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帐篷区外围,有专门搭建起的分发区,从来没有见过的小面包,干净的瓶装饮用水,和亲切的大姐姐,一切都是耗子所没有见过的。

终于趁着难得的空隙,路易莎走出了帐篷,拢了拢被汗水浸透的金色长发,对太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这时她看到了一个怯怯地盯着分发食物的桌子的小男孩。

看着那个孩子拿着东西狼吞虎咽的样子,路易莎慢慢的告诉他不用着急,指了指旁边的物资,告诉他不用着急。

“要是妈妈和小妹还有八哥也在这里才好呢。”

耗子想着,眼泪流了下来,泪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污渍,原本脏乱的脸上,更显得斑驳。

路易莎俯下身去,耗子刚想旁边躲,就被路易莎一把拉住了,之后“固执”的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耗子还在惊诧为什么她不嫌自己脏的时候,路易莎又找来一个袋子,装了些水和零食,一并交给他。

“不要让坏人看见哦,不然会被抢走的。”

路易莎在叮嘱完后,对耗子笑了笑,转身又走进了救护帐篷里。

在“红头盔”所搭建起的临时医疗的帐篷区中,并没有人来捣乱,但是每天来这里就诊的人数,已经让大家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总能给这里的人们做些什么的。”

看着这里的病患,路易莎暗暗地给自己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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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罗巴的亚平宁半岛上,罗马城西北角,圣城梵蒂冈内云诡波谲,北意大利夏季清朗的天空好像自此就戛然而止,原本在西斯廷、万神殿内熙熙攘攘,现在却是门庭冷落。

“扑棱棱。”

一群鸽子落在精美的殿宇间,竟是久久都没有飞离。

西斯廷教堂地下室内一个不起眼的暗门后,却是别有洞天。若有访客推开门之后,里面的景色与外面相差无几。

除了上下颠倒的建筑结构与重力之外。

这扇门后面,连接着一座倒吊的西斯廷教堂。

“影子教堂。”

自从方济各一世用某种已经不可考的方法召唤出这座倒吊教堂之后,这座影子教堂已经抱持稳定运行了几十年,它的存在已经成为了教廷最高的秘密,只有教宗本尊,和几名资历最老的枢机主教知晓,其他的知情人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清洗”,而这扇门本身,也被方济各一世以不知名的手段降低了“存在感”,哪怕是有人摸到这扇门,也不会认为这里有一扇门,也就是说,这扇门躲在了所有认知手段的死角当中——包括但不限于目力直视、扫描、照相。

如果打开门直视教堂内部的话,它呈现的是上下颠倒的景像,地板处于头顶之上,而吊灯,则放置在自己的脚边,但是随着访客迈入门内的一瞬间,重力也会随之偏转,使自己正立过来。

这座教堂处于一个不可探知的“空间”之内,所有的门窗均可打开,但是目视窗外,并不是说一片漆黑,只是外面的景色是“黑色”的,或者说是不可见的,也就是——绝对真空。

因为连空间与时间都不曾有,所以跨出窗外的任何东西,也会在一瞬间就从三维层次上崩解。

教堂内部的陈设,装饰,都与表世界的教堂一模一样。只是教堂里的时间只有24个小时,这教堂内的时间轴,是闭合的。

教堂旁侧的小祈祷室里,三名身穿红色枢机袍的主教并排而坐,面色肃穆。

“全息投影,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还是应该尽快选举出新的教宗来。”其中年龄最老的枢机慢慢的说。

“谁都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但是难在怎么和外界宣布,这才是真正头疼的地方。”其中一名最为年轻的枢机主教摸着额角,想必是被最近的突发事件所累。

“最近东边,西边,北边的那些家伙们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好像一群苍蝇嗡嗡不休。”第三名胖主教挥了挥自己的手杖,好像真的在赶走一群苍蝇。

“可恶的法国娘们,她们除了会捣乱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用处,从中世纪开始,就是这样。”胖主教情绪激动,绯色长袍之下,大腹便便,一起一伏,有些滑稽。

“发生这种事情,是谁也想不到的,而且我们根据现有的情报,是没有办法确定谁是幕后的黑手的,所以和法国那边以及其他那几家心平气和一些比较好,莫里斯兄弟。”

最年轻的枢机放下手,睁开了眼睛,是非常好看的碧蓝色。“而且你也不要忘记了,我也是法国人。”

“当然,当然,夏洛特兄弟”

莫里斯干咳了两声,转向了最为年长的枢机主教。

“后天吧,后天开始新的教宗选举以及庶务枢机团的换届,再邀请其他几家一起来观摩,还要叫上法国和那个收留了刺客的东方大国,夏洛特,交给你了。”老者声音干瘪而艰涩。

“至于教宗身体的问题,中风。莫里斯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自己去想,别问我。”老者艰难的从座椅上站起来,缓缓走向了那扇小门。

“又是中风,咱们就不能换一个有点新意的借口吗?埃塞尔雷德兄弟?”夏洛特伸了个懒腰。

老者并没有回答,保持着僵硬的步态,走出了那个小门。

莫里斯也站起身,一身肥肉随着步伐不断的晃动,跟在埃塞尔雷德身后几步远的距离,消失在门的后方。

夏洛特站起身,踱步到另一间偏室内,从书架上取出羊羔皮制成的纸,开始撰写邀请选举教宗及参加教宗加冕礼的邀请函。

吸墨粉吹走后,揿上象征着教廷的双钥匙纹章,上百份信件以明信的方式发向了世界各地。当然,还有电子邮件。

走出了教堂,夏洛特活动了一下长时间工作而酸痛的颈背,白天进入的影子教堂,出来时已经是夜间时分,取出了在影子教堂里根本就是板砖的的手机,看时间已经是近午夜时分,夏季清朗的月光之下,夏洛特身材修长,一袭绯色的枢机服,蓝色的眼睛在夜间熠熠生辉,若不是修士那略显幽默的发型,两者交互之下,真是一幅难言的美景。

与此同时,一份份邀请函被梵蒂冈特有的物流系统送向了世界各地——不列颠、法兰西、日耳曼尼亚、色雷斯、东欧的草原、美洲的新大陆以及那个东方的大国…

台伯河畔的古城,笼罩在地中海的洋流之中,静谧而安详,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能与腥风血雨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