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气灶上的精巧小锅里,牛奶沸腾翻滚着白色的泡沫,电煎锅上荷包蛋和培根呲呲作响,柳予安有条不紊的摆弄着火候,不让沸腾的牛奶溢出锅外,也不让煎蛋和培根糊在锅底。

在用筷子不断翻着煎蛋培根的同时,看了一眼乖巧的坐在餐桌旁的两位少女,根本无法把这两位如同乖巧的洋娃娃般的少女和刚才厨房里差点发生的灾难联系起来。

在予安还没睡醒的时候,小笺偷偷的将宁绫放进了公寓(我为什么要说“放”?)然后两位在厨艺方面简直就是混世魔王级别的姑娘就在厨房里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创作?

于梦中隐约听到不和谐声音的予安猛地惊醒,冲出房间的时候,事态已经在向不可控的方向上狂奔。牛奶已经快要淹熄气阀,煎锅里的食材在没有油的状态下享受着蒸桑拿的待遇,而一大一小两位少女,宁绫拿着锅铲,小笺举着锅盖,缩在一角,不知所措。

飞快的关掉气阀,捞出已经变成包拯的煎蛋和培根之后,予安提出了两条规矩——小孩子不允许玩火;某位来这里除了一张嘴什么都不带的少女不允许靠近厨房。

“予安,我们真的不是在瞎折腾...”宁绫怯怯的说,同时一边向小笺使眼色。

“嗯嗯,宁姐姐说的没错,我和宁姐姐只是想给哥哥准备早餐而已。”小笺反应了过来,出声应和。

“你们两个,只用管吃就好了,可以吗?”

“今天予安你有什么安排吗?”

“你想去看看嬴蔚茹吧。”

“因为前两天都有任务嘛,今天就去看看她伤势怎么样了。”

“不要啊,我和大小姐天生有些八字不合,去了徒增尴尬。”

“真是个笨蛋,那天晚上是人家不顾伤势来提醒你的,也是你给人家包扎的,你想想,你不去的话,合适吗?”宁绫以手加额。

柳予安想了想,同意了宁绫的提议,虽然大小姐对他有着莫名其秒的敌意,但是那天晚上能不顾伤势来提醒,也是欠了人家好大一个人情,还是要好好感谢的。

“只是用不用给捎份礼金呢?”

“你还要到人家家里吃饭是吗?一天净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可嬴蔚茹口中提到的那个神父,究竟是不是之前新闻中那个早间发现的身穿神职人员的尸体呢,如果是的话,又是谁将他杀掉的呢?

吃罢早饭后,将小笺留在家中,昨天的事情让两人感觉到不能时刻带着小笺,出了公寓区之后,乘上了前往都护军医院的巴士。

都护军是经过两次身体改造的人类,第一次是“UNCS”所提供的技术支持,改造方面主要在于身体素质方面,强化了个人的各项机能,主要方法是在胶囊里进行“半冬眠”式的基因改造。改造成功后,人的五感、反应速度身体的恢复能力都会更上一层楼。

在几十年不计成本的投入之下,身体改造技术在“UNCS”手中逐步完善,而各国的特殊部队,无一例外,全都是进行过改造的人类。甚至于“UNCS”已经开始着手自人类还属于胚胎时期就进行改造的研究,据说已经有了一些成果。只是因为许多其他不属于“UNCS”的研究人员口诛笔伐,暂时不对外公开宣传而已。

而在联合国五常任理事国之间,对自己的特殊部队又一次进行了改造,其中华夏国以温筠牵头,通过心理上的干预和诱导辅以脑部的部分改造,成功缔结了名为“天理”象理系统。以梦幻般的科技手法,将受改造者的意识与客观世界联结,从而从自己的内心“锻造”出属于自己的武装。而命名的灵感,则是来自于儒家心学的著名偈语——天理便是吾心,吾心即为天理。

敲开病房的门,嬴蔚茹半卧着在床上,静静地翻着一本书,看到宁绫进来,露出了微笑,只是看到柳予安后,略显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宁绫坐在嬴蔚茹身边,拿起一颗苹果,一边削皮,一边和嬴蔚茹聊天。

“医院那边有什么说法吗?”

“就是最近几天可以出院了,只是那个神父他的攻击手段比较怪异,医院方面认为需要跟踪观察。”

“怎么怪异呢?”宁绫将一块苹果喂进嬴蔚茹的嘴里,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轻轻碰到了宁绫的手指,柳予安在一旁看到了,不由得将脸偏了过去。

“那个神父他的攻击手段,好像是为都护军准备的一样,直接作用在了天理系统上。”嬴蔚茹和宁绫并不在乎刚才的小接触,仍然神色如常。

“天理”系统是基于人内心的意识的,如果人的意识受到打击,很有可能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而神父在之前的战斗中,将本身实力可以单独对抗五品“弗里泽特”的嬴蔚茹造成重创,就反映出了这种手段是多么的高效。

“我已经开始整理那天晚上的战斗汇报,在出院之后就会提交给卫尉府,希望可以尽快让各都护府的大家都有所准备吧。”

宁绫和柳予安深以为然。

“那天袭击我的神父,很大概率就是‘弥赛亚’的高级成员,但是他的行为动机却应该不是有预谋的。如果他的目标是我的话,不应该该只有他一人深夜潜行而来,而且如果有预谋的潜入都护府,却只有一个人,太过诡异。在将我重伤后不进行最后一击,却是自己远遁而走,最后被人斩杀于街头,怎么样都不像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突袭,倒像是一时兴起的游戏,只是最后玩脱罢了。”嬴蔚茹在阐述自己观点的时候,还是隐去了神父对柳予安意图不利的事实。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本身还处于康复期的嬴蔚茹有些体力不支,在宁绫的搀扶下,歇了一会,调整了下靠垫,换一种较为舒服的方式靠在床上。

“蔚茹,你伤这么重,叔叔阿姨怎么都不来照顾你呢?”宁绫心疼的看看脸色苍白的嬴蔚茹。

“他们的工作都太重要了,没办法过来陪这个女儿啊,一个是整天在实验室里,天天要和各国反馈来的数据而对咱们这些怪胎进行修改,而咱的老爸则要天天在维也纳和那些官僚们扯皮,不是他们不想来,是他们根本就来不了啊。”嬴蔚茹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抱怨,甚至还有些戏谑的语气。

彼此之间比较了解,宁绫也只能轻轻叹口气,没有其他办法。

上午的阳光洒在窗前,大雨之后,空气变得异常清新,在战争持续这么长时间之后,随着人类数量达量减少,天空已经恢复了原本应有的湛蓝色。

“那边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不表达一下你的看法吗?”尴尬期度过后,嬴蔚茹对柳予安说。

“在这里好好待着也能被大小姐抓壮丁吗?”

“让你说你就说,净贫嘴。”宁绫威胁性地挥了挥小拳头。

予安低下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最近的事情很多,从淞沪市的恐怖袭击,到淞沪都护府的反击,再到萧节帅带领一部分机动兵力支援淞沪,与此同时嬴蔚茹受到袭击。而袭击者却死在了黄雀的手里。‘弥赛亚’在淞沪江宁两头的投入,谁也不知道那头是真正的着墨点,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起底多年的暗棋,却没有给我们造成更大的打击。”

“当然,以上是决策层的事,我们要担心的更应该是例如针对嬴蔚茹这种的袭击,因为很难鉴别出这类袭击究竟是袭击者一时兴起的冲动,还是有预谋的突袭。”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首先可以从袭击者的能力来说,其特殊的打击形式,证明了袭击者绝对不是简单路人甲或者杂兵乙,更有可能是类似于‘弥赛亚’组织内执行特殊任务的尖刀甚至于领导层人员。”

“而这一身份可以推断出他的行为本应当带有极强的组织性与目的性,直观结果就是,在那晚,应为如很有可能遭到不测,即便是任务失败,也应担准备好完整的方案,即便是行动遭到计划外的变故,也不至于让参与人员干脆利落的横尸街头...但是这次袭击来看,明显和我上述的严密的行动风格大相径庭。”

“只是让我更加担心的是,‘弥赛亚’组织后续可能会采取的报复。报复的目标是谁?地点在哪?方式如何?我们一概不知。我想说‘弥赛亚’转而对咱们实施报复的可能性都有,毕竟都护军被渗透的情况,大家也应当有所耳闻,淞沪那边已经开始了肃清运动,估计等节帅回来,江宁也少不了这一过程。”

“接下来的话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了,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一嬴蔚茹的能力,已经可以面对五品的‘弗里泽特’,那神父可以压制并对造成重创,而这位见义勇为的好人则是干净利落的干掉了他,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呢?甚至来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弥赛亚’之间互相的龃龉?如果不是的话,可以作为盟友来争取吗?而他究竟是一匹孤狼还是一个组织呢?又有什么诉求呢?”

“紧接着就是棚户区‘红头盔’入境与‘弥赛亚’渗透的警告,看起来真是你方未唱罢我方便登场。”

“如果说‘弥赛亚’是急性病的话,‘红头盔’的出现则是慢性病的代表。”

“并不是‘红头盔’本身的救助行为有什么问题,而是支撑它的组织,和这一组织后所代表的思想与意识形态。”

“上手就是一记直球,直奔棚户区,想必几天之后他们的官方推特上的皿煮斗士就会像绿头苍蝇一样吧蜂拥而至吧。”

“国内的难民问题是不可能看到的,只能在网上看看非洲人与多惨才能让自己的感情发泄的样子,超喜欢在华夏这里。”

“未来估计就是从口水星子到大刀片子的全面战争动员状态了。”

予安一口气说完之后,去接了杯水,一饮而尽。

“是会这样的啊。”宁绫放下苹果,语气有些沉重。

“而且很有可能之后江宁面对的是多方的合力。”嬴蔚茹补充了一句。

“更要命的是,最近‘弗里泽特’又有了新动向。”予安在手机上看到了一条新的通知。

嬴蔚茹和宁绫凑过去,可见手机上是一份简单的告知,里面有引用部分前线侦察哨所的报告。

自七月初起,原本一直在外并不成群游荡的“弗里泽特”开始有零星个体似无意识的靠近江宁方向,之后前沿阵地与哨所加强了相关的监视与戒备,并对可打击目标进行了消灭。

自七月五日之后,个体的无意识游荡减少,前线部分出现了小队式的疾行类,以猫属、狼属为多,实力多在八品到六品间,在哨所与防线间的空档对哨所进行观察,疑似侦查行为。我方也尽量对其进行侦查、打击。

七月十三日至今,已经可以从卫星图上看出“弗里泽特”已经开始大规模集结,疑似有智慧、有意识的主动集结。

代行节度使权力的行军兵马使晏瑾汲在七日迅速命令留守的三个折冲尉抽调人手,让兄弟部队配合进行武装侦查,并实施灵活的打击。

江宁的北和西两个方向都是河流,对它们的集结造成了困难,但是至今日迄,“弗里泽特”已经在江宁东、东南、西南三个方向集结起大规模群落,并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三人看完之后,沉默不语。

“生死局...吗?”嬴蔚茹靠在靠枕上,抬头看整天花板。

“是不是生死局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暑假彻底没了。”

“一天不贫嘴,你就会死吗?”

“不会,但是会浑身难受,和死了差不多。”

之后就是被爆捶。

克洛艾的小店里,冷气开的很足,足够抵御外面夸张的热流,洋娃娃般的克洛艾坐在窗边,风铃响起了悦耳的声音。

“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