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学校快要上课了，你不是要送我去上学么？”
被卢警官质证了半天，小妍虽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慌了。在这深冬的清晨，坐着冷板凳看着那电脑上的画面，汗都要冒出来了。
从小瑜的绑架案开始，种种疑点，这位警官都能一一列出诡异之处，包括小妍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各种细节。从现场车辆、血迹、弹孔这些物证，到她与小捷本应在不同时刻所处的位置，最后到墓园超人般的移动距离，再到犯人们不正常的表现，主凶疯了的胡言乱语等等……再结合一开始就列出的一张张空中飞人的模糊照片，一步步推理，条理清晰，基本上已经揭示出大部分真相了。再到不久前的电影院，监控下所显示的种种不正常不自然……最后，他拿出手机，又将同事今早给他传过来的几张图片先后展示给小妍看。
“别急，马上结束了。”老卢微笑着，“你看这上面的是谁？”
果然是使用很专业的望远镜拍摄的，光线不好也可以相当清晰。可以看到小妍抱着小捷如何躲在垃圾桶后，带着白乎乎的哈气，然后白气消失……
“他拍到这个，又盯了一会儿，不见人影出来，感觉不对劲就给打电话给我。我当时正好已经到了你家楼下，这个时间总共也没两分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回到自己家卧房的？”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只是跟我很像而已，那并不能证明什么不是么？”
“哦？这么说你有个双胞胎，你弟弟也有个双胞胎？”
“中国人这么多，长得像很难么？你可以找到他们和我对质啊，我还想见见呢。”
面对这一番对质，小妍从头到尾，实在没法给出说得过去的解释，只能像这样一股脑地否认。说法都差不多。本来嘛，对这种问题，说越多漏洞越多错越多，还不如一口咬死，要么不承认那是自己，要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瞎猜去吧。反正只要什么都不承认，对方也没有办法。
“哦吼，你这孩子是打算死扛到底喽？面对这么多证据就是不松口？”
“这、这都算什么证据？全都是警察大叔您的擅自推断而已吧？有一样实打实的铁证么？有形成证据链么？”
“你又不是罪犯，扯什么证据链？你干嘛这么紧张？”
“谁紧张了！”
小妍硬着头皮，否认得很利落，但这显然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反而只会让对方更加确信自己的怀疑。这可是个麻烦事，对方肯定会盯上自己——本来也盯上了，这下必然盯得更坚决了。这很可能会让自己在现实里更加束手束脚，让本就很被动的局面雪上加霜。
可那该怎么办呢？小妍一时也没有头绪。她想不到，一个普通人，竟然可以把这些和现实格格不入的诡异揭示到这种地步，就差戳破最后的窗户纸了。更关键的是，这还是警察，事态发展至此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一般人，就算是刑警，对于这种事会如此确信么？好像他真的相信有这种可能性。顶着被同事异样的眼光看待，估计还冒着被上边责问浪费警力的危险，来追究明摆着与现实常理格格不入的虚幻……怎么想都很不正常。
是谁在背后让他觉得这是有可能的？总不会，他像那个记者那样也是个内应吧？以此来牵制我，限制我的行动？亦或者，他被什么人利用了？有敌人或内奸在后台操纵他？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小妍现在最担心的。这位警官很可能是那所谓死局的其中一环……
如果梦仙大人没有被控制，如果此地没变成敌人设局的孤岛，估计应该会很好处理。是内奸就挖出来，只是单纯的普通人就消掉他的记忆和手上的证据，就像对待咏哥那样。但现在情况特殊，局面很复杂，很棘手，必须小心应付才行。
所以无论如何，眼下都得硬扛住，什么都不说。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
“好了，没别的事了吧？可以放我走了么？”
“呼……”卢警官叹了口气，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站起身，“那走吧。”
看来这位警官倒是很好说话，没有为难自己，没有继续纠缠盘问下去……这次仅仅是一种试探？还是一种警告？亦或是有什么其他用意？
“警官先生，你们可以随便监控人么？”
到了车上，小妍开始反击，表达出了不满。就算知道说这些也不能让对方放弃，但施压是必要的。
“当然不可以。”
“那为什么要监视我？”
“监视你？那你承认早上那个是你了？”
“当然不是！”
“哈哈哈，你觉得是监视你，说明是你心虚。我都说了你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但发生了那种诡异的袭击，我们当然要派人盯着你家附近啦。这是在保护你啊。”
“狡辩！明明你刚才……”
“刚才什么？”
小妍张着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方已经给出了可以堵自己嘴的合理答案——肯定跟上边说的理由也是这个。若自己再纠结刚才的盘问，就是顺着他的逻辑了，反而就像他说的是自己心虚了。那就更觉得怀疑有凭有据了。于是她改口道：
“哼，我家很安全，不必多此一举，不需要浪费警力，你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吧。那个变态很可能还在寻找下手的目标呢。”
“这个你不用操心。在我的努力下，上面对此案很重视，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自然有人在做这个工作，运用大数据和人脸识别技术，排查各处监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证明那家伙的确还在天河市活动。不过……”
已经闹这么大了？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不过那家伙似乎有瞬移的本事，总是在这个监控过去就找不到了。不论是周围的监控，还是周围群众目击者。就跟你似的，呵呵……”卢警官笑着，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小妍。
“为什么你觉得那是瞬移，而不是对方反侦察能力强呢？”小妍不为所动地反问。
“是啊……为什么呢……”
卢警官把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那是他不由自主地用力造成的肌肉抽搐，不过他很快就放松下来，以毫无起伏的口气，平静地继续说。
“两年前，曾有一位叫义真的警察，牺牲在大雨之中，而凶手至今没抓到。因为不论现场模糊的监控还是目击证人，都搞不清凶手的样子。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为什么搞不清呢？一是因为那场大雨影响了视线，其二，也是最关键的，那凶手是凭空消失的，不给你看清的机会，故而也没有追查下去的机会。”
“两年前……？”
一听这个关键词，小妍很自然地警觉了起来。而她这个下意识的重点偏差，也让卢警官又瞥了她一眼。
“那个目击证人，就是义真的亲儿子，你还认识……他叫周子靖。”
车子在离学校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小妍下了车。她走向校门的时候，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又是两年前，又是身边人，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用说，这肯定和两年前幻境里发生的那场变故有关。原来牺牲的人不光是梦击士，连现实中的警察也受到了牵连？也有可能她本人就是梦击士……不管如何，这都是个线索。
正想着，已经到了校门口，偏巧不巧，迎面正碰上周子靖。
“嗨，早。”
稍显尴尬又有些生硬地跟他招呼，对方点头，似乎也有些尴尬。
小妍是因为刚刚的这些，子靖则是因为昨天放学后的那件事。
“你今天怎么没坐公汽，走着来的？”
“是、是啊，那个……”小妍在纠结要不要把刚刚知道的那些问出口，有些支吾。
“怎么了？”
这倒引发了子靖的好奇，并排而行的他，转过头来瞅着小妍问。
“那个……你妈妈是警察？”知道时机不好，但小妍实在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周子靖一愣，他实在没想到小妍会突然说起这个，还以为她要说的是小瑜和小武的事。
“是、是啊……”
听得出来，一说起这个话题，对方的语气都变得沉重了。那可是他的母亲，忽然谈起那样不堪回首的往事，肯定会很难受吧……小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仓促谈起，但话已出口，不说下去就更显尴尬了。可要继续深入谈下去，马上就走到人员密集的楼内了，又是快上课的时间，这就不是几句话的事……
犯难之际，有人来解围了。
“嘿！早上好啊！”
有人跳过来，拍了下小妍的肩膀，小妍回过头，看到一张笑成一朵花般的脸庞。
“啊……早上好。”
小妍一瞬间都没认出来，还愣了一下。
是那位二班的女生魏玲。她眼下和凌晨时丢了半条命一般的表现完全判若两人，自然很难一下子联想到。
她为什么如此高兴呢？当然是因为她醒来后，发现身体竟然彻底恢复了，她怎能不惊喜异常？之前遭的罪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更突显了恢复的可贵。渡过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她怎能不喜笑颜开？
换做其他任何人，肯定都会含糊，甚至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小妍闯入之后发生的，都是在做梦。这么想也很正常，手术台上麻药刚醒，脑子迷迷糊糊的，后来就那么睡过去了，到了家才醒……当她在车上被叫醒的时候，她恍惚间的确也这么觉得，但偷偷潜回家，躺在床上后，她还是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她这人的性格特点，就是直肠子，脑子很单纯但算不上傻，只是很多事情上缺根弦显得很傻，所以才会一步步走到那步田地。她很感性，易冲动不顾后果，这种人往往更相信感觉而不是常理，且不会纠结，不会思考太多。所以当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装睡，听着外屋父亲早起出摊的动静，用手按着下腹，反复确认自己真的奇迹般地康复了之后，她想到的不是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感觉真真的还能有假？），而是想起了自己被小妍按摩肚子时的奇妙感觉，自己就是那么舒服地睡着的……
“你那魔术真是神了！”
她扑上来，激动地抱住了小妍。
“呵呵，你好了就行……”小妍被抱得有点上不来气，这让她想起臆梦小瑜的话，不觉有点想笑。
“你真是我的贵人，我以前还那么对你，真是对不起……”
“没什么……你只要记住教训，以后别再干傻事就好。”
“嗯。”
她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想起这些日子的煎熬，诚恳地使劲点点头。下巴因此戳到小妍的肩膀上，点得她生疼。
“她……我记得是二班的吧……”
魏玲走了，子靖在一旁很是惊诧。他自然记得这个女孩，那场冲突之后二班和自己班的人一直充满敌意，怎么作为那场冲突的主要参与者，突然就和小妍这么好了呢？
“是啊，就是和咱们的打过架的。”
“你们是朋友？”
“算不上。就是最近有点事，让她改变了对我的看法。”
“因为你会魔术？”
“呵呵，算是吧……”
他们谈笑着走进了教学楼，一直进到班里也没有再谈起子靖母亲的话题。
“啊~~小瑜儿，早上好啊~~”
坐到座位上，放好书包后，小妍故意撒娇地从后面探着身子抱住了小瑜。
“哼，别跟我套近乎，我还没想跟你和好呢。”
一听这话音，气质不对啊，怎么有点小瑜本人的感觉？怎么可能，她这唱的哪一出？
“哎呦？你这是重新夺回主导权了？”小妍顺势降低音量小声地问。
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本人还困在幻境呢，但既然臆梦小瑜想玩下去，那就陪她玩好了，正好这样可以表现得更加亲密一些。
“我只是不想出来，让她多玩了一会儿。”
“哦？那昨晚的事，你知道么？”
“我怎么知道？我那时候还睡觉呢。”
“那……昨天放学的事呢？”小妍露出一丝坏笑地问。
“我……”小瑜的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啊……我知道了，你不出来的理由，就是想借着那家伙的大胆行为……嘻嘻……”
“你！我看你再敢胡说！”
小瑜挣开她的胳膊，回过身，反手胳肢起小妍来。她俩嬉闹了一会后，小瑜忽然敛起了笑容。
“说实话，你不吃醋么？”
“吃醋？吃谁的醋？”小妍一脸无所谓地反问。
这时候，司马武从门外进来了，小妍朝他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地微微颌首。对方亦是笑着点了下头。这一个照面过后，小妍似乎真感觉到了那么一丝酸酸的感觉。
随之，上课的铃声响了。
嬉闹算是一种宣泄，她现在心里很烦乱，上课反倒是成了休憩的最佳时光。可以不用想太多，让自己专注学业。不论诗词古文、数理公式还是英文单词，都成了能让人身心放松的符号。当然，这只是面对单纯得多的书本时，难得从幻境与现实交织的困扰中暂时解放出来，一位学霸的无奈罢了。
“怎么样？从你哥那里套到什么情报没有？”
课间操之前，小妍在操场上与小武俩人聊起来。
“我哥很狡猾，察觉到了我在套话，我和他聊了半天，净说些没用的废话，又扯什么自由，说什么策反的内鬼就是冲着自由……”
“哼，他没有扯窃取滥用的民主一词已经算是要脸了。”小妍不屑地一笑。
“啊对了，他说龙组内有一股势力，一直蠢蠢欲动，似乎并不是他们策反的打手，这回很可能也要趁机里应外合。”
“哦？这么说内奸不止一股势力？还有不是通敌而是原本就是反贼的势力存在？”
小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思维跳跃地想起了小捷，他的存在本身，不就是独立于龙组之外的玄幻么？还有他所说的咒术，显然也和自己用的法术不一样……这些让小妍听到任何第三股势力的存在，都丝毫不感觉意外。只是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如何串联起来，要破费思量了。
“就是这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嗯……暂时等总部消息吧。梦仙大人出事还真是很麻烦，我已经通过婵姐向上面转达了这里的情况，不知道会不会派人来。”
“我看悬。我哥自信满满的样子很气人，也说明局面的确像他想的那样在发展。他肯定能想到你可以联系外边，但他并不在乎。”
“那是肯定的。外面局势也很严峻，现在网上已经谣言四起了，说明江城那边问题不小，就算总部能给咱们支援，估计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小妍点着头，眉头紧皱，“你知道吗？今天凌晨，酒吧那里出事了，朗哥被警察抓了，翠西指证他重伤了老板。”
“什么？竟有这种事！我不知道啊，早上被元放放出来，我回家取一趟书包就过来了。”
“我课间的时候给元放大哥发消息询问了，他倒是让我不要太担心，他在处理，但……”小妍叉着腰，仰天叹了口气，“很明显，现在形势已经非常不利了。我算是彻底明白你哥所说死局的意思了，他们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朗哥被这边困住，出这么大事，一时半会肯定难以脱身。这直接影响咱们在那边的行动。而且连我也被盯上了，警方有人在监视我家附近，还调查我。”
“调查你？调查你什么？”
“也是奇了，有个警官竟然发觉了非现实的异常。昨天擂台打完后，我和朗哥在广场那里从幻境出来，正被那个警官逮个正着。我当时以为是偶然，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今天早上他竟然直接找到了我家里。还以询问朗哥的案件为名，盘问我一些超越现实的问题。”
“会不会是内奸？被收买了故意找麻烦？我在巴黎遇到过这种公职人员，一有事就找我们的麻烦，最后查出是收了该死的牛组五处的钱。然后……他就永远在这世上消失了。”小武眯着眼睛，冷笑着说出可怕的话。
“我也怀疑，但看着不像。他好像真的是在调查，因为两年前，这里有警察被疑似非现实领域的人袭杀，巧的是，她还是……”
小妍的话说到这里停住了，她忽然在余光里发现，有人靠近他们，似乎在偷听。她转过头去，与那人视线相碰，确认了对方的确是有意靠近，而不是路过。这不是别人，正是她刚刚想说到的当事人——周子靖。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从哪里开始听的？我竟然没早察觉到？可能是操场上都是人，熙熙攘攘的，我有点大意了……他应该听不清吧？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听到了什么。我刚才说话也没注意控制声音……
小妍忐忑地别开视线，同时铃声也响了。之后的那堂课，小妍可以感觉到，子靖的视线不时地刺来。可以肯定了，他绝对听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早上自己唐突地问起他母亲的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来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了，可到底谈到什么程度呢？这是个问题。现在特殊时期，真不想再卷入更多的人了，这样只会增加变数，还可能连累无辜，可又的确需要从他那里了解更多，这也许是解开两年前秘密的一个突破口……而在这之前，还有更紧要的事，那就是翠西那边，不知道老板怎么样了……对，中午先去医院看看，好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打定主意的小妍，到了中午，便嘱咐小武盯着点臆梦小瑜，顺便留心程宁宁和周子靖的动向，然后便从厕所里启程了。
早上的事，让她有点不想通过幻境移动，但又没办法，午休时间短，现实里移动效率太低了，而自己现在心里很急切。
只要多注意点就行了，那警官总不会跑学校里来监视吧？
的确，卢子干没那个闲工夫，但有人有啊。
“周班副，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按小妍说的，小武中午放学后就开始留心这几人了，其中子靖的异常动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竟然放学不回家也不去吃饭，立于厕所附近，靠着墙用余光一直瞟着厕所门口的方向。不用说，肯定是盯着小妍呢。
周子靖一看是他，抱起胳膊，没有理他。
“呵，原来你有这种嗜好啊？”小武见此，笑眯眯地又问。
“嗜好？”子靖斜了他一眼。
“对女孩啊，连上厕所都很好奇的嗜好。”
子靖没多想，刚才就是想找机会和小妍说话，但看她进去厕所就没出来。这么一说，他才觉得尴尬。
“你才是变态呢！”
“那你这是……”
“你管得着么？关你什么事？”
子靖有点恼羞成怒，昨天放学后的冲突让他现在一见到他这张脸就烦躁。
昨晚他联系小瑜，想问个清楚，结果对方的回答甚是暧昧不清，这让他没法发作，又暗火中烧。要不是早上小妍莫名其妙谈起他过世的母亲，他不会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
本来不想说的话题，但一提起就忍不住去想。课间操的时候，他没成心要偷听什么，只是当他走过去想和小妍攀谈的时候，发现她和这个家伙神色严峻地谈论着什么，便临时起意利用路过的同学作掩护靠了过去。由于周围吵杂，他其实也没有听到多少，只听到了超越现实、幻境、警察这样的只言片语，以及最后的那句非现实领域的袭杀……若不是这之前有了底子，他也许根本不会联想到什么诡异。而小妍发现他后，露出了少有的不自然的表情，让他更确信了自己的怀疑。
诶？对啊，既然这小子和小妍交谈说出的那种话，那这个家伙应该也……这么一转念，周子靖开始正眼瞧司马武了。
这一看他就注意到了异样。昨天他们可是打过架了，自己身上就有淤青还没好，而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有一拳正地打在了对方的颧骨上，可他现在脸上根本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算恢复得快，也不至于这么白净……而且，经历那种事后，这家伙竟然没事一样和自己搭话，这本身就有够不自然了。大度也不是这么个大度法，给他的感觉就像那件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你这小白脸，还打粉底了？”
“啊？”小武没明白他忽然这么说的意思。
“呵呵，”见他这反应，子靖笑了，也不绕弯子了，“你和班长课间操的时候聊了什么？”
“没什么啊，学习上的问题呗。还能什么。”
来了，重点来了。他果然听到了，所以妍儿才让我注意他。
由于小妍当时话没说完，小武还不知道子靖的内情，但他清楚对方这话的意图是什么。
“什么学习上的问题会说到警察？”
“很多啊……比如，有些英文课文里……”
“别给我打哈哈！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周子靖放下胳膊，激动地厉声质问。
“什么人……当然是好人啦。”
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那股感觉又来了，两年前让周子靖浑身冷彻的寒意袭来，让他无视了小武继续的敷衍……他伸手抓住小武的脖领，想拉近，对他怒吼，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摆脱那股恶寒。但他使不出力来，浑身都在颤抖……
看到他突然如此异样的表现，司马武有点慌了，扶住他的肩膀，观察他变得空洞的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程宁宁跑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子靖，你没事吧？子靖！”程宁宁抓住周的胳膊，关切地连声问。
此时，子靖已经意识模糊了，他不知道是谁在呼唤自己，只迷迷糊糊地知道对方的性别，肯定不是他所厌恶的司马武。于是，他顺势朝她倒了过去，跌入了她的怀里。
温暖的感觉，终于有温暖的感觉包围住了自己，遏止了那股彻骨的寒意。无力感也少了许多，让他有力气将对方抱住。他想抱得更紧，好让自己更加温暖。
他似乎把对方认作了喜欢的小瑜，也可能是想起了当年母亲的怀抱——尽管他的母亲浑身肌肉，性格严厉，从小都没抱过他几回，就算被抱也不会很舒服，但这些细枝末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混沌不清的意识里，他所期望的感觉中，这就是他所爱之人的温暖怀抱。
程宁宁被这么一抱，之前对他的幽怨当即消散了大半，她顾不上旁边还站着司马武，当即紧紧抱住了浑身发软的周子靖。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没想到就这么得到了。
“呵呵，怎么样？我就说吧，这下你如愿以偿了。”
小瑜也来了，她这话是冲着程宁宁说的，然后她看向了司马武。
小武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从子靖好像发病一样的遽变，到程宁宁与小瑜先后出现，并且关系明显不一般……这些都昭示着……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紧张起来，盯向她问。
“嘘……”臆梦小瑜微笑着将手指放在唇前，然后又指了指厕所的方向，“你听，没听到么？那里面好像有声音啊？”
本来就已经绷起了神经的司马武，闻言退了几步，来到厕所门口，果然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动静。他没有丝毫犹豫，二话没说便冲了进去。
这已经中午放学很久了，厕所只有刚才小妍进去了，按理说应该没人的……看臆梦小瑜那么说，肯定是出事了。
判断的没错，他一进厕所，就看到小妍被人按在地上，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正撕扯她的外衣。小妍则拼命挣扎着，手脚并用，但力量差距太大，让她的反抗起不到任何效果……
这家伙就是那该死的斯莱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