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啊！”
眼看无脸男在众人面前自刎，诸葛妍急得一跺脚，冲了过去。但谁冲过去都来不及了，他已经化作了淡淡的光，瓦解消失了……
不是吧……？！为什么啊！！
小妍朝那消失的身影伸着手，懊恼不解地想要大叫，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其他人也傻了眼，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臆梦，还是头一次见。
“哈哈哈哈……这算什么？闹着玩呢？这个连脸没有的家伙，看不到表情感觉很是一本正经，原来就是个疯子？这也太搞笑了吧！？”
元放大笑着，看了看大家，见其他人没人笑得出来，气氛很是诡谲，便慢慢敛了声。
“又是这样……”元朗皱着眉头嘀咕一句。
“又是哪样？”周围太安静了，让他的话很清晰地传到了哥哥耳中，于是便问他。
“我那天干掉的两个臆梦也是这么消失的，也是没有爆闪，没有光华飞出来，就这么消失了……”
这话提醒了诸葛妍，她刚刚被无脸男的自裁举动惊到了，就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么一说还真是。她记得那天自己事后还特意瞅了瞅天棚，确实没有快乐饼的残留。
“朗哥，你那天干掉的两个，都长什么样来着？”
“长什么样……就是挺年轻的一男一女，男的四肢发达还会伸缩，好像八爪鱼一样向我进攻。女的倒没什么，就是冒充熟人当诱饵，跟我套近乎……”
“那个女孩我记得你说是自称乔馨瑜？”
“是啊，小武他们不也遇到了么，就是那个样子。”
“嗯……看来此事要重新审视了……”小妍拄着下巴，扶了下眼镜，思考着说。
她当初以为那家伙就是偷袭背刺自己的家伙，但听他们的描述，又很不像。琢磨一下她的行为也很不合常理。之前已经有所疑惑了，但很多事让她没把精力放在这上面，现在重新翻出来，联系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很耐人寻味了。
“小武，你再说说那晚发生的事。”
“那晚？是我们被埋伏，我还被砍伤那次吧？”
听到他们的对话，司马武就知道小妍要问起那晚的事。他自己其实也有很多疑惑存在心里，不吐不快。
“嗯，那晚我不在，很多细节不知道，你复盘一下，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司马武点头，将那晚事件的前前后后，从杨禁求援，到他们与对方从莫名的交涉到突然的冲突，再到臆梦大量出现他们主动撤退，乃至于，他特意去小瑜家确认，听到的那些可以打消他诸多疑虑的话……统统都和小妍讲述了一遍。
小妍仔细地听着，想着，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若有所思地沉吟着……
“梦仙大人，”听完司马武的讲述，她又转而面向黄石长老，“上午的事，您老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介意么？我还真有介意的事，只是要问的不是您，而是孙姐。这下我更要去问问她了，还有小瑜，她们现在身上疑点最多。我觉得她们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哦？你发现这些和她们有什么关系了？”
“差不多吧，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你们看这是什么。”
小妍将那张战书背面的那首诗，给梦仙大人和元氏兄弟、司马武传阅了一遍。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说那种话。”梦仙大人恍然大悟。
“这么说，你觉得那里面的二乔指的是乔家……”司马武则不是恍然大悟，而是重拾起当初的疑惑。
“十有八九，否则很难有其他解释。一般臆梦绝不会写什么诗，那无脸臆梦暗示那么明显了，还有之前发生的诡异事，这些连在一起，还不够说明问题吗？而乔家老爷子和小瑜本来都有臆梦，更有条件将这些都联系到一起了。”
“天啊，绝对是了！我那天去她家，幻境里一片狼藉，我就觉得有问题，结果最后被她的解释给糊弄过去了，现在想来……”司马武为自己被耍，没有深入调查而懊恼得直跺脚。“这么说，我们接连伤到的，居然真的是小瑜的臆梦？那也不对啊，那现实里的小瑜究竟是……？”
“不会吧……那我岂不是干掉了……”元朗听他们的意思，不堪设想啊。
“都别急着下结论，这些都只是我的初步猜测，这里面很多事还没弄清，也没有任何证明。而且，不管真相如何，你们伤到的干掉的是谁，看刚才无脸男的样子，他们都应该是性命无忧，你们也可以放宽心。”
“果然是刚才那消失的方式，让你觉得他们不是真的死了。”元放嗯嗯地点头道，“我赞同这种判断。要不然真就成了发疯的笑话了。”
“对，有谁见过臆梦自杀的？如果臆梦会自杀，那他们就不需要我们梦击士动手了。这种环境下，他们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却从来都抗争到最后，要么和我们拼命，要么躲起来，哪有自杀的道理？看他的表现，很明显的感觉是明天再见，而不是永别。”
“不愧是妍妹，一下子看穿了这么多事，脑子真是清楚啊。”
“那我们是不是现在要去乔家……”司马武问。
“当然了，明天就要打擂台了，既不知彼也不知己如何应对？所以，咱们现在就去探探虚实，但以探听为主，不要轻举妄动。这就需要元放大哥的力量了。而明天白天，小武你和我再一起去乔家找小瑜，然后梦仙大人再正式出面拜访，一起和芸香姐好好摊摊牌。”
“嗯，很好，这个计划不错，就这么办吧。”梦仙大人表示了赞同。
他们这里定好了计划，那边的“本源之地”里，自刎的无脸男已经从培养皿里出来了。
哗啦啦，带着一身水，落到地上，一丝不挂的身躯上，是健美的肌肉线条。
“哇~哦~，好雄壮的身躯啊，被我调教了一下，果然更完美了，嘻嘻……”
晓瑜笑眯眯地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仿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在同时在场的小瑜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猥琐。这家伙披着自己的皮，甚是让人羞耻，而自己反倒不能用这个外表。
“用了多长时间？”无脸男冷冷地问。
“嗯……”晓瑜收回快要粘到他身上的视线，低下头瞅了瞅手里的计时器，“十分钟吧。考虑到你这伤口不算深，如果是和噬梦人战斗，肯定会有更重的伤，治愈时间至少得翻一倍以上，也不错了……看来功率全开效果显著，试验很成功啊。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这种东西的操作。”
她所说的就是培养皿的操作台，上面一堆按键和旋钮。她通过尝试学会了如何用意念操纵这个空间里的诸多力量，但并不代表她懂得其中的门道，比如这个控制台她就没搞懂，还是无脸男调试出来的。不过，他本人也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懂得如何操作，完全凭借本能实践验证出来的。
“这应该就是极限了。”无脸男盘算着说。
“挺快了，我们足以借此立于不败之地，呵呵呵……”
“前提是那些家伙不被对方秒杀。”
“这个你放心，他们就算没有你这么强，但好歹都是我调教过的，各方面都有明显提升。你这回不就亲身体会到了我调教的好处了么？你一个人挡下那么多噬梦人的围攻，这可是很提士气啊。”
“对方没有尽全力，尤其那小子，我使出了全力还是没能避免他伤到我。他要是使出全力，我恐怕也不是对手。”无脸男冷静到毫无起伏地摸了摸自己受过伤的手背。
“乔爷还真是谦虚谨慎呢，呵呵，真是可爱……是不是啊？馨瑜姐？”
“是、是啊……”小瑜低眉顺目地回答，“当初就是我太大意，太自以为是了，没有听他的话才会招致失败的。”
“嗯？你这话里有话啊？”
晓瑜笑里藏针，用那针一般的目光刺向她稚嫩的脸庞。
毛丫头外表的小瑜低着头，不用看便感觉得到。自从那天在高台上被调教，她就留下了心理阴影了。只要这家伙眼神一变，小瑜就肝颤，生怕她又扑上来，让自己品尝那钻心的剧痛……谁会想到，有一天对自己的外表会产生如此的恐惧呢？太荒诞了。
“不敢，我只是据实相告，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呵呵，那你紧张什么，我当然会吸取你的教训啦。要不然我怎么会听取你的这个绝妙好主意呢？你俩都是妙才，有你们辅佐，何愁天下不定？”
好大的口气，一个臆梦竟然口称天下。就算能得逞，在这个空空荡荡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无所谓，你爱怎么定就怎么定，反正我的目的只是回到现实，回归本体，我出的那个比武的主意，也无非是这个目的。
“刚才有些可惜啊。”晓瑜说着又转向了无脸男，“你就这么回来真有点可惜，那些噬梦人扑上来的时候，我观察了下，他们当中有些一看就很弱，你要是不急于抹脖子，而是大干一场，干掉几个就好了。这样既能给他们个下马威，还能回来得更自然一些。你在那里多撑一会，我也能更多地观察那些家伙一会……”
“这样才更有迷惑性不是么？等明天我登场的时候，肯定很有震撼力。”
“明天你还用这个形象？那不就相当于告诉对方我们的底牌了么？那女魔头肯定一下子就能明白复活的玄机了。这叫什么迷惑性？我到时候会帮你换个形象，并在你复活后不断给你换形象，这才叫迷惑性。”
这家伙果然狡猾又谨慎。无脸男心里感叹着，赶忙将话圆回来，以免她起疑心。
“呵呵，其实没必要玩这种小花招，反正对方已经答应了，到时候，知道不知道也来不及了，他们早晚都得死。”他故意发狠地说，“除了那小子我没有把握，其他人我都没放在眼里。当初要不是我关键时刻病了，他们也没有机会坏我们的好事。”
“呵呵，我就喜欢你这自信的样子。这回……”晓瑜媚笑着扑到他身前，用手抚着他刚健的身躯，“你的身体应该不会在关键时候再出问题吧？”
“不会，我感觉很好。这回又有了这让我们死不了的神迹，就更不用担心了。”
“没错！这次我们赢定了！哈哈哈……”
晓瑜大笑着，兴奋地拍着无脸男坚实的胸膛啪啪直响。
“好了，能不能请你起来一下，我要把衣服变出来。”
无脸男显然很不喜欢她在自己身上如此放肆，便如此说。刚才没变是因为身上湿漉漉的，现在也没干透，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为什么？就这么光着不是挺好嘛……”
“你看我像个有暴露癖的变态么？这样让我很不自在。”
“好吧好吧，那我来帮你~！”
她言行上有意挑逗，对方却丝毫没有反应，这和那个小何完全不一样。她倒不讨厌这样，其他人的任其摆布已经让她厌了，这种软硬不吃的态度，特别吊她的胃口。
她一挥手，一件完全贴合体型的紧身衣便从他身上变了出来。就像曾经风靡泳坛的连体泳衣那样，连肌肉的形状都能显出来。
“这是……”无脸男摸着自己这身新衣服，很不适应地伸了伸胳膊。
“呵呵，这一身不错吧？既利于运动，又能展现你完美的身材，还能帮你增加防护哟……啧啧，这光滑的手感，好棒……”
本以为增加一层衣服能让她收敛点，但这家伙非但不停手还更兴奋了。也是，这增加的一层和没增加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披上个斗篷就更好了。”
另一旁的小瑜刚抬起视线便又缩了回去，忍不住带着嘲意地吐槽说。
“斗篷？好主意啊！”
晓瑜不知其意，但想象了一下觉得蛮有趣的，遂一挥手，真就变出个拉风的红色斗篷，给那份强健性感又平添了几分威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红斗篷，只是顺手，结果效果比想象的还要好。
“呀~~~！”
她兴奋地尖叫着，脸贴着无脸男的胸膛，抚着他身躯的手更加放肆了……也就是他没有脸没有嘴，高大强悍不容易扑倒，否则她肯定要像当初对待小何那样激情迸发一番。
她不知羞耻为何物么？其他臆梦也是，好多无耻的变态啊。还有那家伙也是，主导我身体的时候也是举止轻浮甚是放纵……臆梦都这样？
小瑜看着她，看着那快要认不出来的自己的模样，心里有种想要过去抽自己的脸两巴掌的冲动——哦不，不行，不能有这个念头，那样只会让自己丧失行动力……小瑜别开视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
而这边，无脸男被摸得有点受不了了。
“我不是你的玩物，请适可而止。”
这里也就他敢不合晓瑜的意思，当面顶撞她。而她不仅不会生气，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要是不适可而止呢？”晓瑜搂着他的腰，用撒娇的语调问。
这有点像什么呢？还真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是什么异性之间的挑逗戏弄。而更像是顽劣的孩子，故意惹恼宠爱自己的老父亲，让对方申斥自己，可又拿自己没办法……
“那我就只能再抹一次脖子了。”
既然无法对她下手，那就只能对自己下手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哇哦，那我怎么舍得呢……”眼见无脸男绝决地变出剑来，搭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晓瑜这才用那纤细的手指支着他的胸膛，笑着直起身，“好吧，算我怕了你了。走，该去外边制定明天的具体行动方案了。打擂让谁上合适，咱们得好好挑选一下。”
“那个……小何他不参加么？”
看他们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小瑜想起了周子靖——她以为的周子靖。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他在这里被叫做小何，同时也知道，他是个臆梦。
这本来没什么可说的，就算不去当面证实，种种表现回想起来也都很明晰了。但微妙的是，由于受一开始的先入为主印象的影响，加上对臆梦与梦击士并不清晰的认知，让她还抱有幻想。一会觉得他可能是用什么方法假扮臆梦混进来的梦击士；一会又觉得，他即便是臆梦，也是知道自己底细的臆梦，是除了乔爷外最可以信赖的，可以帮助自己的臆梦……所以小瑜一直挂念着他，不时问起来想要见他一面。
“他？他另有重任，他可是我的一张王牌，不会轻易打出来的。怎么？你就这么喜欢他么？”晓瑜回头瞟了她一眼，调笑着问。
“喜、喜欢？不不，我只是……”小瑜脸红地连连摆手。
“只是什么啊，喜欢你就拿去呀。”
“拿去……”
怎么什么人到她嘴里就成了玩物一样？
“等咱们成功了，我就把他送给你，省得你天天念叨他，到时候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呵呵……那小子可是很有趣哟，可塑性很强。我也挺喜欢他的，不过嘛，现在我更喜欢你的搭档。这样吧，咱俩做个交换如何？”
“……”
“哦哟？难不成你想全要？你还真是贪心呢……”
“贪心嘛……”
小瑜苦笑一下，想起以前自己的臆梦也说过类似的话……那个家伙现在占据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想想就让人忧心如焚。必须趁这次机会，和小妍搭上，同时还得摆脱这家伙的控制……到底该怎么做呢？
她心心念念所指望的诸葛妍，此刻正在她的家——幻境中的她家，与司马武和元氏兄弟一起。
“怎么样？元放大哥，她们都在家吗？”
小妍将众人分散开来，将小瑜家的房子团团围住，然后派元放进去探听情况。用他那作弊的连通两界的方式。他虽无法像在东南亚那般随心所欲，但开出一点缝隙窥探现实那边还是可以的。他高超的手法很难让人察觉，小妍刚入门还没法达到他这样的水准。
“都在。她们都在自己的房间睡觉，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异样么……”
小妍稍感意外，本以为会有什么动静或是发生什么不寻常的变化呢。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这里竟然如此平静？孙姐作为身负使命的编外长老，这种时候怎么会毫无动作？按理说，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可能察觉不到……除非……
“好吧，那就先这样吧。”小妍想了一会，挠了挠头，放松地笑着说，“元放大哥，麻烦你继续在这里盯一会，如果有什么动静，可以发消息告诉我，等快天亮了再撤。朗哥，你陪着你大哥，有个照应。而其他人可以先撤了，回家睡觉。早饭后，小武你等我电话，咱们一起再来登门。”
安排完毕，众人点头，各自散去。
回到家，小妍烦心于各种问题之余，并没有忘记家里这摊子。谨慎起见，她是从厕所回到现实的。为的是避免像那天那样，忽然撞上父亲查房。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蹑手蹑脚在家里绕了一圈，并在父母房门口听了下，没什么动静，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嗯？敏锐的她刚放下心，却在掀开被的瞬间发现了不对劲——从被窝里竟传来了温度，放枕头是不可能有温度的。
是小捷！？这个臭小子！
她这反应够神速的，能在黑暗中很难辨认的情况下，一下就猜到了。但再神速也不代表能防得住。被动与主动的差距就在于此。这小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其身体能力本就已经超乎常人，如此占有先手优势，自然是小妍难以抵御的。
他就像是匍匐在被中的豹子，随着小妍掀开被子的动作，猛地蹿到她身上。小妍不仅没法躲开，还被这小子用双腿盘住腰，甩也甩不掉。她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只能是向后退，同时下意识挡住自己的嘴。
这算是勉强封住了小捷的第一波强吻。但仅仅这样自然是不行的，随着小妍的重心失衡，踉跄着坐在地上，这小子顺势完全压了上来，要不是她一手支着地板，她直接就被扑倒了，若是那样真就很难有还手之力了。
难道这就有还手之力了？当然了。和昨天白天时一样，纵使力量上无法抗衡，体重上对方仍然还是个孩子，这个仍然是他的软肋，可以当做突破口。支着身子便有发力的空间，就算身子被牢牢地钳住了也不怕，她仍然可以用力量将其……
将他……哎？扳不动？
小妍还以为可以套用昨天白天反制的经验，却发现自己就算有发力空间，也没法像那时一样，将局面瞬间翻转过来。想来也是，同样的方式怎么可能让你用两回呢？他又不傻。
小捷显然从那次挫败中汲取了经验，见她打算翻转身体，便当即改变了姿态。将盘住她的双脚放下来，以蹲马步的姿势，支撑在的地板上。这样就不是靠弱势的体重来压住小妍了，而是靠腿上的力量稳定了重心。这样一来，这个臭小子就可以克服的体重的差距，依靠力量的优势继续压制她了。
小妍心叫不妙，她不是没想过这小子会卷土重来，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那几句话就能摆平他，只是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有些措手不及。
如此看来，难不成那时候他只是在丧失优势后给我演戏呢？他其实一点也没有反思，内心没有被触动到？感觉不应该啊。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会……难道他是个戏精？如果真是如此，那一直以来他的表现就完全不可信任了……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让她不禁颤抖。她害怕了？好歹也算身经百战了，血染沙场也不是一两次了，那么多危急时刻，她都没有这种感觉，怎么此时会忽然产生这样悲观的负面情绪呢？
因为这真的非常重大，对她来说，事关全局。
她很看重小捷的作用，几次借他的力量化险为夷，就算再怎么不想依赖，也必然会对他产生理所当然的依赖感。尤其在得知了天选之人背后的隐秘后，她就更加需要小捷的力量了。
这很矛盾吧？明明还担心他的成长，担心他强吻自己，甚至担心发生感孕的意外，但她却又需要这小子的力量。也算不上多么矛盾，因为他是独立于组织之外的，与所有人，所有势力都没有关系的重要力量。
想当初，她因为被迫的因素，成为梦击士，其中就有罐中妖的原因。如今，她又深切感受到了那种身不由己，比起一开始只是被推着，眼下深陷于各种风险不可控的风暴漩涡中，好似惊涛骇浪下的一叶孤舟的感觉更可怕，这就需要一个自己可以掌控的变数来制衡。
小捷便是这个变数，只要他能为己所用，便可以维持自己的主动权。
这便是她为什么在小捷做出了那种冒犯自己的举动后，只是试图在心理上解决，并在梦仙大人面前没有提起此事。这可不光是感情所决定的，从利弊上衡量也是必然的选择。
既不能和他翻脸，又不能让他得寸进尺地越界……如此冒险地走钢丝行为，是因为她有自己的盘算。
但眼下，她忧心忡忡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玩火自焚的危险，是不是过于相信这个弟弟对自己是有真感情的……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他占有欲下的装扮，那就太可怕了……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那样的话，别说什么制衡了，更别说要掌握自己命运的主动权了，恐怕自己会……想到这些，她当然会产生恐惧和悲观的情绪。
这种负面情绪最容易拖后腿，直接降低她的反应力。她原本还能利用格斗技巧较较劲，以给自己调动法力的反击制造机会，结果却一下子就被小捷掰开了捂嘴的手，同时肩头也被死死抓住。眼看这小子就要再次强吻上来，情急之下，她脑袋后仰，然后猛地用额头顶过去。
嘣地一下，剧烈的撞击，让她感觉天旋地转，两眼发花。这一招不是第一次用了，上次用出来还是绑架事件中对那个变态壮汉。因为没像那次那样被按倒，所以这次的发力更猛。这便是刚刚提到的发力空间的好处。
“唔——！”
恍惚间，竟听到了这小子低沉的失声惨叫，这是小妍没想到的。本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对付普通人能有效，但没想到对付他竟然也如此有效。
不光是小妍，一般人都会想当然地觉得，这小子的神力不怕这种攻击，就算打伤了他也可以瞬间恢复，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结果却是那一声惨叫，然后唰地一下，血腥的热流从鼻子那里淌下来，顺着下巴接连滴到了她身上。那股灼热感很快渗过睡衣触到肌肤上……
鼻梁骨作为人脸上除眼睛外最脆弱的部位，因其突出的位置，很容易被攻击，也很容易被打骨折。像是水浒中被武二郎打死的老虎，连百兽之王都受不了攻击鼻子呢，更何况是人。就小捷那稚嫩的身躯，鼻梁骨更脆弱了，这一下所造成的伤害，可以想见会有多惨。
原来他真的和普通人差不多？！
意识到这一点的小妍很快想起来，有一次她教训小捷，打他的屁股，结果留下了红肿的手印，为此还招来了母亲的责难。原来那不是他故意留着卖惨？就算那时他很弱小，但现在有所成长了啊，能力也提高了，但他仍然还是普通人的身躯？联想到在他梦中看到的，他在那一世竟会沦为千古笑柄的痴呆皇帝，也说明了他的神奇力量并没有想的那么神通广大……
再看眼前他的这副痛苦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这就好办了……
刚从头晕眼花中缓过来的小妍，嘴角不由得上扬。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不光是这一撞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关键还把她从刚才悲观恐惧的漩涡中解放了出来。
这就叫——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