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隔断」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周围散出莹莹的金光,星星点点一片好似无数飞舞着的萤火虫。入夜,周遭也光亮无比。这时候一阵风过,光点就好像游在水里的“星星粒”。
“嗯,不错。”由窗口看去,漂浮的星点竟与夜空没有多少差别,“看来千家界这番有的忙活了。”
“少主,前些日子波家那里认错一事,要向上禀告否?”
“长得像也算是缘分吧。”
“不……我是说波波隆……”
“怎么?”他抬起头,“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两侍卫大吃一惊:“吾二人跟随守卫龙迎少主多年竟不知不觉让少主……”
“罢了罢了,女人……”
“什么人!”两人大喝一声,拔出剑来。
微风拂面带来舒爽的感觉,可是风似乎没有挽留的意思,其步伐越来越急促。瞬息之间已是狂风大作了。
“龙迎少主,你父亲下了委托。”
“想要抓去龙迎少主就从我俩的尸体上踏过吧!”剑这样说。
“说的是。”道应和着。
“没想到贵为青龙祖祖主竟会行如此卑鄙肮脏之计谋,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痛下杀手。”剑这样说。
“说的没错。”道这样说。
“我拿这小儿与你们没有关系,速速闪开,好不受皮肉之苦!”敖琦拉将手臂胡乱地甩开,大呼。
龙迎一边看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瞧好吧〈起风〉!”
“沙尘好大!注意警戒!瞧好了!我的〈斩击〉!”
剑光一闪,那寒光直冲敖琦拉眉心而去,可敖琦拉轻轻一扭,便很轻松地躲过去了。
“还没完!瞧好了!〈护体剑气〉!”
道说罢,便扔下武器,徒手朝敖琦拉挪进。
“行了!哥!我控住她了!快上!”
三人正玩闹着,龙迎道:“你来又是想献上膝枕吗。今天天气闷热,膝枕不利于睡眠,不过硬要的话还是可以将就将……将……将人生自由双手奉上的。”
敖琦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面带某种不怀好意的、高深莫测的微笑。
“可恶,这家伙是怎么绕过男子浴室过来的。”龙迎咬牙切齿地说。
“「影之勇者」敖琦拉!我的朋友!在下万千佳丽之一枝独秀艳压群芳!”龙迎回以人畜无害的微笑,“你又找到我了。”
“敖大姐,这是孝敬您的……”剑、道老老实实地将荷包双手奉上。
“还孝敬——多见外啊哈哈哈哈——”说着她按住了俩人即将缩回去的左右手,轻轻地,那两荷包干净利落地在空中划了两道美妙的曲线,飞到剑、道兄弟俩再也见不到的彼方去了。
“是——是。”他俩眼巴巴地望着,但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应声道。
“你爸妈叫你回家吃饭。”敖琦拉说。
“反正也不是他们做的,我是不会吃的。话说……”
藤椅摇晃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都拿钱了还不快溜咯?”
“我临走的时候你爸托我给你带个口信。”她漫不经心地走近龙迎少主。
“我说,你们不会放水了吧,连区区勇者都搞不定。”龙迎少主声音稍微大了点。
“我忘了他说什么了,只记得他看着卫生间一伪装技巧精美的、巴掌大的暗门,最后说了句‘他会回来的’。”
“喂,喂,你不会是想要我吐槽为什么他委托你送你走的时候要在卫生间那种地方吧。”
敖琦拉将一张瞬印象拍在他脸上。
起初骂骂咧咧的他瞬间老实了,面色忽的又转向铁青。
“救……救救她……老婆……”
声音消散在早春的晚上,吹拂的春风,在晚上依然是温暖可人。什么“全球究极限量版”,什么“超还原看得见血管”,也一并消散了。
—— ——
—— ——
{天意少年你听得到吧}
一字一句回响在脑内,不由得渗出冷汗点点。
刚刚是……读心术?!为什么能直接传达回话。
我、大叔和那家伙并排着走着,名为波波隆的大小姐好像心情很好,脚步轻快起来。
大叔一言不发,低头深思着什么。我则尽量往后稍稍,紧跟大叔身后。
{喂在吗}
什么鬼!?
所谓心有灵犀吗?
不知名的花香飘来,道路两旁的树枝上炸开了大红色或晶白色的花。
{天意少年造成这情况的不是我而似乎是你}
{什么情况你听得到我吗}
{总之先不要声张我会查明真相}
!?
不会被人家发现的悄悄话?
{既然没人能听见那么我且问你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
{没有吗刚刚大小姐也没问}
{傻头傻脑的早忘了吧}
{不不是是恶魔}
身后一寒。
{人类对恶魔本有偏见}
{那你呢不也是人类吗那么置身事外的样子}
{总之请你务必相信我所谓partycall不是吗}
party call……
party……什么的。
不知不觉就变成这种情况了。
和已交手过的对手组队算是不打不相识吗,那面前这个老是给予腹部以审判一般永久性损伤的家伙该如何定义呢。
“肚子的事情,抱歉了。”他发话了。
“没事,呵呵呵。”
对恶魔施以偏见吗,依凭着自己低贱的优越感。
非但不自我爱惜,敌视的不仅是外族,更有自己人吗。
但对于之前波波隆大小姐说的“恶魔同人类本是同族”这句话颇为在意。
于是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这样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也不知道大叔是不是好人,莫名其妙就曝出了我恶魔的身份。
于是一片微风吹拂中,春日恰到好处地播撒着它的恩泽。
该去哪里?要干什么?
没有人问出口。
又走了一会。
“前面就是出口了。”波波隆高兴地说,突然停下了脚步。
—— ——
“出外避一避!”他大声说。
“不要忘记回来哦。”
那一天,他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扭头就走。今天的他久久地定住了。
“你不来吗。”
屋内传来声音:
“东躲西藏的,女人家可受不住哟。”
“嗨嗨嗨。”他闷闷地笑了,“要是男人家也受不了就好了。”
“你且去吧!笑话。”
“那我去了哦。”他动了动,故意发出些声音,接着又是一动不动。
“我真去了噢。”见没有声响,他又不识趣地动了动,又一次打破了宁静,好像在湖面不停跃出水面的锦鲤,不安分地创造着波纹。
“我可真去了。”
……
“那客人机灵得很,得亏波家大奶奶,不然咱家宝贝就得脱手了。”
“那外省来的肉贩,他秤砣不老实……哟,这不是那大罪人吗。”
他朝着乡民点头微笑:“看儿子去,看儿子去!”
他们也朝着他微笑,农民之间的默契无需言语,黄土传播了彼此的意思。
“好好叙叙!”他们大喊。
“一定一定。”他嘿嘿笑着,辞别了他们。
两旁都是“节日用”的桃花,开得机灵讨巧,那“碧桃鸟”也开心地叫着。
“飞喔飞喔。”
他觉得风景好极了。
……
“站住,你来干什么!”门两旁是一些卫士。
他站住,定睛看了看,左瞅右瞅,“波府”这两枚烫金大字任哪个角度都没有别的花样变化。
“这……这里是波波豪老爷家,是吗……”他小心地说。
“波波豪老爷的名字也是你这恶心歹毒的禽兽能叫的?”
“行行好,我儿子……我儿子考拉在这里教……教书。”
“打!”
—— ——
“住手!”
波波隆大小姐大步向前。
我跟了上去。
“大小姐。”“大小姐。”
卫士们瓮声瓮气。
沉默无声地流淌。
“儿子……考拉……”他断断续续地说。
好像有一些害怕,波波隆大小姐往后退了几步。
大叔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老师……老师不会想见你的。”她发话了。
面前的老者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抖了抖,好像风突然很大,很大。
“波……波波喃……”他说,“我儿子教的学生……”
他渴求的目光,充满了委屈,无助地看来看去,就好像在湖中寻找什么可以抱住的浮木,在沙漠中找寻蓄水的绿洲。
“考拉·加尔老师不会想见你,你回去吧。”她轻声重复道。
凭……凭什么啊!?
想要大喊出声。
“何人在此造次!”
“老爷。”“老爷。”
没有众星拱月的排场,波波豪老爷自远处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了?!”
头高高地抬着,俯视着在场的所有:两名低头的卫兵,一名面色不悦的恶魔,一位“公正无私”的审判者,一位思儿心切的可怜父亲。
“真可悲,也不知怎么。”见在场人们都没得发言,停了停,他开口道,“虽然乡里都传出恶言,但是邻里都对您好着呢。”
那人只是憨憨地陪着笑。不住地点头。
这时候,大叔去哪里了啊。
我看见波波隆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好像很冷,又好像在害怕,也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喂,我说,大叔。”我开口。
不知为何,那家伙看我的眼色与之前完全不同,突然有了很多畏惧的色彩。
“你也有女儿吧。我说……站在那边的家伙只是想要见见儿子而已啊。”
听到儿子,那家伙突然愣住了,原本固执的、期待的目光变得混浊起来。
老爷冷笑一声,但却毕恭毕敬地对我说:“您有所不知,这老头大有来头呢。”他看了眼女儿,扭了扭头。示意她回到自己身边。
波波隆只是站着不动,眉心朝下,看不清表情。
波波豪又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他……”
“够了!”波波隆大喊,打断了她爹爹的话。
忽的,波波豪严肃起来:“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回来。”
“不要,我不要啊!”
“住口。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撒什么泼?不学学……”声音戛然而止。
寂静。
波波隆抬起头。我看到了她满眼的泪珠,泪不断地源源在那一方精致的脸蛋上流淌,汇成了两道溪流。
波波豪老爷好像很困扰的样子:“行了行了,有什么话进里屋说……”
“姐姐……是吗?”
哽咽着,她说出如此话语。
“从小到大你都要我学学姐姐。我很努力啊……礼仪、医术、琴艺……为什么……为什么……”
“波波隆!”老爷呵斥道。
“不要!我就要说!从小到大你都没夸过我……没夸过……你都喜欢姐姐……你们都喜欢……我不甘心。一点都不关心我……你……你甚至……都……都没有……没有……”
突然她哭的很大声。眼泪有很多流进了嘴里,那一定很咸。我想。她不住地咳嗽着,同时哭声还在继续。
她哭得歇斯底里。
“抱过我啊!”终于,她支撑着自己,说出了最后几个字,扑通一声她跪倒在了地上。
“滚开!”突然她跳了起来,冲出府门。
这次轮到波波豪愣住了。
“让您见笑了,龙迎少主。”他这样说,不知为什么,虽然看向我一人,但是他目光却在我旁边瞟来瞟去。
新晋的伙伴哭着跑走,突然有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女儿呢?就丢了?”不知这老头吃错了什么药,但不如将错就错,也好过把瘾,以解之前“虐待”我之恨。
他看向波波隆身影消失的街角,只是叹气:“家内事。”
“抱一抱还是应该的昂,多关心女儿昂。”
“是,是。您见教的对。”
“啊,来不及了,我得去追你女儿才行,你不追的话我追了。”
老爷方面没有了声音。隐隐好像有叹气声。
“你这家伙就只会叹气吗?事在人为昂。”
我也看向那里。
噗!
我与老爷一同发出惊讶的声音。
波波隆小姐又从拐角处现身跑了回来。
“你这家伙,还杵这里干嘛!?”
“波波隆小姐……你……”
“快走吧,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地出来了。你也一起出来啊。”
我不敢看老爷的脸色。
波波隆进了门,把我的手向外拉去。“走嘛,快走了。”
那手有一种熟悉的温度。
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滚开!啊嘞嘞?这些当兵的怎么没有反应。滚开!”
……
“可恶,臭当兵的。”波波隆愤愤不平。
“那种职位很辛苦吧,又要忍受你这样的大户人家差遣,又要去什么不知道的地方送命,和自己人打架。”
“天意少年。”不知何时,大叔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没有声音,我吓了一跳。
“哇啊,你这样很吓人好吗?话说刚刚那情况你去哪里了。”
“厕所。”他扭过头。
说谎,一定是说谎对吧!?
接着他看向波波隆。
“波波隆小姐?”他沉声道。
“嗯。”波波隆小声说。
哈顿大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
僵持了有一会。
他说:
“喜爱、自伤、断悲喜,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