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溫暖的觸感包裹著,女孩的芳香撲鼻而來,世界頓時被粉紅色佔領,同時還有加上了花俏而不切實際的裝飾,就像是精雕細琢的工藝品一般。

這份觸感逐漸從胸懷滑至臉龐,我的臉頰能夠透過這層薄紗感受到她的心跳聲,這就是小雨的胸部嗎?我心想。

同時惡魔的根基突然發芽,竄升至比天空更高的地方,我意識到自己成為野獸的部分正在蠢蠢欲動。

此時小雨紅著臉含蓄的說著:「如果是阿道可以的噢!」

完全的將她處女的身體奉獻給我這個罪惡纏身的魔鬼,嬌滴滴的樣子使人的內心感到不安,我真的可以碰觸她嗎?

而她卻主動的先吻了上來,那雙瓣是多麼的粉嫩。

但這個世界總是喜歡為我獻上事與願違的祝福,因為身高差小雨而踩到我的鞋舌,我就這樣順勢往後倒下,此刻我努力想要維持住平衡,並使勁想要回應她的那份感情。

然而我卻往無止盡的彼端墜落,是懸崖,很難得地遵守著牛頓定律,我正在掉落。

接踵而來的是小銘的消失。

然後幽暗的氛圍感染他的身軀,逐漸腐敗,摔落深淵後沒有回音,我努力往深淵凝視,卻發覺他,小銘,也仇視著我。

他哭喊著——為什麼不救我。

緊接著我也跟著墜落,飛向無止盡的黑,是他充滿惡意的抓緊著我的手臂,將我拉入地獄。

然後就踢到了桌腳。

一切不過是一場夢,我從趴睡的桌上摔了下來,但回過神來卻注意到手上有著抓痕。

更荒誕的是昨天小銘失蹤的事情是現實,究竟與心儀的少女接吻和一個人成為神隱何者可能性較高呢?

「阿道你怎麼了啊?也太好笑了吧?竟然睡到踩空。」

小銘在教室內嘲弄著我,時間是傍晚四點,而那份恐懼感仍未消散,我無法直視他,總覺得他過不了多久就會化身厲鬼將我啃食殆盡。

「小銘,你昨天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嗯,怎麼了?昨天我不是先回家了嗎?有什麼奇怪的嗎?」

他推了推眼鏡,但眼神卻始終散發著黯淡的悲愴,彷彿看淡生死一般,毫無意義的虛無主義,又或者只是單純的眼神渙散?我不得而知。

「該怎麼說呢?明明昨天你的書包放在教室對吧?但是今天你卻能準時交作業。」

「今天的作業不是上禮拜就要寫了嗎?我只是懶得拿回去罷了,反正沒有要讀的書啊。」

「可是你和我一樣也是學渣吧?難道都不打算複習嗎?」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自甘墮落,而你則是天生資質不足。」

「頹廢的人還好意思說話那麼大聲。」

「這你就不懂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遠比成績重要的東西。」

「我說,你要說這句話等你能夠拿到成績再說吧?」老師突然站在我們兩人背後,我能夠看見,她的眼神可以直接發射破壞死光。

「是的。」小銘從容不迫地回答,而我則稍顯膽戰心驚的說,因為我本來就是個貪生怕死、欺善怕惡、專挑軟柿子的人。

尤其是遇上老師這樣的美人。

「上課時間不要聊天,還有阿道你上課睡覺,等一下跟我一起回辦公室。」

「你還真是受女生歡迎啊?阿道。」

小銘歪著頭戲謔的說,同時老師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也就只是瞪了一眼,之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為什麼老師都針對我啊?」

我嘆了口氣向小銘抱怨。

「大概是你太笨了,讓她內心慈母的部分蠢蠢欲動了吧?」

老師聽到後回頭瞪了一眼,但就算是如此兇狠的眼神仍相當迷人。

接下來就是我心甘情願的被美女教師帶到辦公室了,辦公室內飄出咖啡的香氣,可想而知這絕對是過勞的最佳證明,而我瞄著二十三歲未婚老師的裙擺擅自想像。

究竟這個年紀的女人們喜歡什麼類型的胖次呢?但這種想像立刻立刻就被沖散了。

「阿道,你過來這裡一下。」

我站在老師的座位旁,全身肌肉緊繃的立正,而老師的眼神嚴肅到了一種境界,那便是讓人覺得格格不入到想要發笑。她臉蛋上的肌肉被生硬的拉緊,就像是一張撲克臉一樣。

我則是怕的像一隻小狗一般乖乖的坐下,只差沒有流著口水搖著尾巴。

「阿道你和小銘的關係很好對吧?」

「就是…朋友罷了,嗯,我們只是一般朋友,偶爾會一起玩,而且…大部分的話題都是他提起的,我也很少出主意,剛剛也是,是他先找我的噢。」

「剛才的事情其實不是重點,我只是在擔心小銘而言,他的情況還好嗎?有沒有什麼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的地方嗎?」

與以前不一樣的地方?是說昨天他消失在教室裏呢?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但老師先搶說:

「其實我遇到了他以前的導師,你猜看看小銘以前的校排是第幾名?答案是第一,很不可思議對吧?為什麼校排第一的學生如今卻在及格邊緣遊蕩呢?而且聽說他以前是個乖寶寶,現在卻變成這副德性。」

她的神情毫無疑問是在惋惜,只可惜那張撲克臉還是沒有卸下,因此全程我都得忍住笑意。

「校排第一嗎?還真是誇張的人欸。」

「對喔,老師我可是很希望他能夠獲得以往的水準呢?畢竟看到一個學生這樣自甘墮落有誰能不心疼呢?」

說穿了還不是為了榜單,我在心裡默念,因為會說這種話的人一定沒有考慮過第一名的心情。

身為第一名的壓力,所付出的努力,其他人的刻薄言語,等待著他跌落神壇的那一刻,就好比摔角冠軍擔心著腰帶爭奪戰一般。

世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但縱然自己怠惰。

「我倒是覺得,他現在這樣也很好。」

「很好?什麼叫作很好?在及格和不及格的邊緣遊蕩嗎?你想不想看一下薛丁格的成績啊?」

疊加於及格和不及格兩個狀態的成績,只要不觀測就不會出現結果,但只要觀測就會偏頗到一方。

「報告老師,不想。」

「不過倒是很想看一下二十三歲老師的薛丁格胖次。」——當然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畢竟我的臉皮還沒有那麼厚。

「總之,認真上課,知道了嗎?你可以回去了,最後一堂課好好認真,放學要乖乖回家知道嗎?」

老師嘆了口氣,但即便嘆息她仍是個年輕漂亮的美人胚子,如果對象是這個老師的話,好像能有段驚天地泣鬼神的師生戀啊。

開玩笑的。

我只是單純好奇起小銘的過去罷了。

順帶一提,我喜歡年紀大的和胸部大的。

2

群眾們真正在乎的是「你是誰」而不是「你說了什麼」,這一刻我真正的體認到這句話的含義。

因為無論我的存在與否,世界都不會在乎,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我們只是存在,無法從根源探求意義。

所以我們也只會消失,無法發出悲鳴。

——來自他的獨白。

3

老師的話語仍停留在我的內心——「阿道最棒了呢!」她的聲音在心裡回響,是桃紅色的校園生活,我們也才差了六歲而已。

不對,不是這一句。

是「小銘以前可是校排第一」才對,我的心神差點被二十三歲的女老師偷走。

然而小銘以前究竟是那種人我是真的一無所知。

回到教室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小銘的過去,而我之所以有這句獨白則是為了強調,自己絕對沒有把任何心思放在老師的迷你裙上噢!絕對沒有。

「這是誰啊?露出這種表情是不是遇到鬼了啊?可以告訴我是什麼類型的鬼嗎?」

會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只有一個,開口閉口都不離開魑魅魍魎,身材比我還要小了一號,人緣也不如我,長相就更不用說了,唯獨課業贏過我一點點,腦袋聰明我那麼一點點,但各種行為表現都無法離開超自然力量的人——小游。

他的眼神還是一如往常的變態,神說要有光,那就拜託在他臉上打上一道聖光吧?就算是十億伏特的天打雷劈也沒有關係。

我由衷的希望這個蠢蛋能夠被治癒。

雖然這樣子,他就再也不是他了。

「你知道小銘以前是全校第一嗎?」

「以前是什麼時後?我讀幼稚園的時候也是被老師誇獎是全校第一帥的人,在上輩子讀大學的時候,也被選為校花,上上輩子則是中國小姐,所以你想要表達什麼?」

嗯,果然是那個怪人小游,我歎了口氣繼續說,如和他說話不嘆氣就像是生活中沒有小雨的胸部一樣,可是會活不下去的。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怠惰成這樣嗎?」

「不知道,不然你能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然後小游沉默不語,只是微笑的注視著我,雙眼映照的畫面是我的瞳孔,其中什麼也沒有,唯獨無機質的黑暗是主要的元素。

什麼也沒有。

毫無解答,這個世界不存在讀心術。

望著我搖頭嘆氣後他說:

「我剛剛在想,你為什麼想要了解小銘,是為了知此知彼嗎?了解自己的情敵嗎?放心吧,大部分的劇情安排裡,青梅竹馬都只有輸的份。」

「不,我並不是在乎小雨,而是真的感到好奇。」

「所以不否認他是情敵啊?」

「不要扯開話題。」

「老實說你為什麼不去問小雨啊?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嗎?還是你看到小雨就會害羞啊?」

「才不是這樣,只是還沒有遇到她而已,畢竟我們不同班。」

「對了,今天放學後還要玩嗎?四角遊戲。」

小游又換上那猥瑣的臉,只要和靈異有關的事情他就會立刻散發出這種態度,而不會汲取教訓也是他的特色。

「你還打算繼續玩?」

「應該吧?而且小銘也會去,畢竟這種刺激的東西我可不能一個人獨佔。」

「那我也參加吧?我也想更了解小銘,畢竟上次和他只說到幾句話。」

「其實你是怕小雨和小銘獨處對吧?」

「才沒有這回事。」

「那就留下來玩吧,我找不到第四個人。」

他露出了惡魔的微笑,我此刻很確信他是個惡魔,是只要跟能召喚鬼神,就連大便也可以拿來配三碗飯的男人,以什麼為食才不是他的重點。

「我知道了。」

雖然我很想貫徹子不語怪力亂神的精神,但總是在此刻破功,因為我不能讓小雨獨處。

「你不玩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什麼,你說你要玩?我們家的阿道終於長大了嗎?」

「才不是這樣呢。」

我就這樣說著經典的傲嬌台詞,半推半就的情況下,又來到了怪異研究社的社辦,美其名是社團辦公室,實際上不過是向學校借了一間最偏僻的教室,進門時甚至可以看到足以捆住人的蜘蛛網,採光很差,是校園內十大不可思議之一,據說這半夜會有聲音——來自於又老又胖的警衛的情報。

而成員仍是我們四人,我、小雨、小游、小銘。

小雨站在教室的右前,小銘在左前,而我在右後,小游則在左後,就和昨天的開局一模一樣。

關上了窗簾,並把其他窗戶貼上了暫時性的黑色紙張,天色雖微暗,但相較於這間教室內的夜色仍微不足道。

「小雨你還可以嗎?昨天的事情…」

我想起小雨昨天的經歷,還有突如其來對我的厭惡,於是主動關心,當然,這沒有愛戀的成分,這純粹是出於愧疚。

「昨天已經過去了,我要變得更勇敢才行,就算看到了什麼也會努力無視祂們的。」

「不,如果有什麼小嬰兒趴在我的肩膀上讓我脖子酸痛這種事情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準備好了嗎?就從我開始吧。」

小銘說道,同時往順時針方向前進,下一個被摸肩膀的人是小雨,或許是一回生二回熟,小雨這次並沒有膽戰心驚的尖叫,老實說她的尖叫聲可能比遇見鬼還要讓人害怕。

「小雨妳沒事吧?」

應該是小銘的腳步聲逐漸往小雨靠近,而小雨這次卻異常的安靜,相較第一次溪裡嘩啦的哭了出來,這次她可能在壓抑著自己。

因為在不認識的人面前哭是很不禮貌的,尤其是初次見面的祂們,而這些我都是聽小游說的。

或許小雨正看著祂。

那個時候把小銘帶走的「人」,又或者說是把小銘移花接木的「人」。

這次我不會再看丟了。

但此刻小雨卻突然朝我奔來,原本冷靜的理性轉瞬間成為滾燙激烈的性愛幻想,不,我應該是更柏拉圖式愛情的人對吧?

但腦漿沸騰的無法思考。

直到她喊出那句——不見了。

接踵而來的是劃破耳鳴的不和諧音,不明的聲響躁動,是從廣播傳來的精神強暴,我能夠感受到胸膛劇烈疼痛,而小雨已經抱頭倒地。

那噪音就像是麥克風的雜音在放大數千倍。

「我看到小銘他了,他,又消失了,被帶走了。」

她哭著,流下的淚痕就像是在畫符一般。

這次我立刻開燈,但最近才翻修的電源此刻卻閃爍不定,應該是接觸不良,我努力說服自己。

恐懼感瞬間湧現,而小游則是冷靜的打開後門,但寒氣瞬間刺入我的骨錐,小雨再次勒緊我的手,冰冷的指尖傳來的是對小銘這個青梅竹馬的擔憂。

「現在是十七點十二分。」

小游打開手機時喊道,同時試圖確認情報以安撫我和小雨。

但那無聲無息,最後的腳步聲聽來像是臨終的安魂曲。

我的內心一股情敵消失的喜悅油然而生,但更多的是擔憂,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的,但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鬼的。

不可能有的。

一定。

「一定會找到你的,小銘。」

我撫摸著小雨的頭髮這樣心想。

轉過頭來,小游的表情卻沒有之前那麼興奮,而是緊張的盜汗,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打開燈以後,看見了地板上一攤攤液體。

然後講桌附近也溢出了騷臭味的液體,讓人作嘔的味道撲鼻而來,就像是雖然我沒有聞過屍水,但這或許就是那種味道。

我的胃酸已經逆流而上,泛黃的液體流至腳邊,我抱著小雨退了數步。

「快一點離開這裡。」

這次小游率先提出暫停,同時已經開始莫名的哮喘,他已經徹底崩潰了。

小雨宛如無頭蒼蠅一般跺腳來回走動,但夜幕逐漸降下,她的跺腳劃過地板,板鞋和地板發出吱嘎聲,如同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