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着这里,是想被行政拘留吗?”

鳄鱼下意识抱起了双臂以示防御。

身旁的教授正无礼的盯着她胸前,害她四处躲避自己那怯懦却坦诚的妄想。

 

“我猜是桂花糖。”

教授语气平缓,他只想告诉她,衣服脏了。可在鳄鱼羞涩的表情影响下,气氛微微泛起了一抹红,使他无法摆脱二人间的距离。

他只好勉强后退一步,谦让对方以及澄清自己。

 

“啧,什么时候滴上去的……”

鳄鱼低下头,在视线的下缘捕捉到了星星点点淡黄的印记。

“弄到白色衬衫上太显眼了,还是去洗一下吧。”

“我知道。”

鳄鱼有点烦躁,快步甩下了教授,当然也是为了甩开食堂里同事们的视线。

在旁人好奇的旗帜升起之前,她需要躲起来冷却。

 

公用洗手间在每层楼走廊的尽头,鳄鱼大步流星来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却向反方向加速前进。

教授紧跟在她身后,不过保留了一米左右的安全距离。他们看起来像在赶正事,实际上则是追与逃的关系。

 

“走错方向了吧?”

教授在鳄鱼身后提醒。

“……”

鳄鱼没有回应,加快了速度,趁走廊没人的那几秒,冲进了一扇既没有门牌也没有玻璃的浅色厚门。

教授当然也毫不客气跟进去了。

 

“这里是……”

房间里很宽敞,没有窗户,以及充满明亮的灯光。

墙面由暖色乳胶漆和暗纹瓷砖构成,贴着左侧墙面摆放了一张铺了海绵坐垫的长条椅,右侧则只有一根挂衣架。

绕过半折起的白色屏风,正前方是杂色理石打造的洗手台,洗手池旁边除了纸巾盒和洗手液还摆放了电水壶和带有刻度线的透明水杯。洗手台上方的墙面整体贴了镜子,台面的右侧安装了淡灰色塑胶材质的折叠板,正处于折起状态贴着墙面。理石台的左侧地面摆放着脚踩式垃圾桶。

整体像一个化妆间,但瞬间教授便本能的否决了这个推测,警察的地盘不需要这个功能。

 

“……”

“怎么了一脸别扭?”

“……”

鳄鱼没有理会教授的追问,拧开水龙头,用纸巾蘸着水擦拭起胸前的污点。

教授只好无奈的继续打量房间里的设施,直到看见折叠板旁边贴的奶瓶简笔画。

他为自己的无礼感到一丝羞愧,不过接着涌现出了更多的好奇心。

 

“母婴室?”

“嗯。”

鳄鱼没有抬头,继续擦着污迹。

“我都不知道这里建了母婴室,真是个稀奇的地方。我第一次进母婴室。”

“如果你打算经常出入这里,我就赏你一鞋跟…… ”

“除非你偷偷停止服药。”

“最近带孩子上班的人变多了,而且男女都有。有必要方便一下年轻的家长们。”

“原来如此,我喜欢人性化的空间,这比储物室有价值多了。”

教授继续饶有兴致的仔细观察周围,母婴室的确是他从未踏足的神秘领域,对此他充满了兴趣。

 

“不过你为什么不去卫生间?”

“卫生间的洗手台是男女公用的,我可不想被人盯着胸前。”

“哈哈,沾上水的白衬衫会变透明,那样就更惹眼了。”

“丢人。”

鳄鱼关上水龙头,抬起身,挺胸看着镜子。胸前湿了不小的范围,半透明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呈现出薄薄的肉色,好在没有湿到内衣。

“接下来只能等衣服晾干?”

教授往前探了探头,抿着嘴笑。

“啧,幸好今天没什么任务需要出警。”

鳄鱼揪起贴在胸前的布料抖了抖,然后通过镜子注意到了身旁那双好奇的眼睛。

“如果有人进来看到你,你就完蛋了。”

她微笑着嘲讽镜子里那个男人的身影。

“我不是早就完蛋了吗,你忘了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过去的丰功伟绩么。每层楼都有我睡过的女人在活跃,这里曾是我的后宫。”

“也对,她们中说不定有人生了孩子,正需要这间母婴室呢。”

“那些人早就被我打入冷宫了。现在见到她们的话,我会把与你订婚的事说出来。”

教授微笑着,打出漂亮的反击,鳄鱼无言以对,只能摆摆手认输。

 

“……算我们走运,今天这层楼没有带孩子的同事在。”

鳄鱼转过身背对着镜子,开始摸索兜里的烟盒。无聊的时候,她只能抽烟来打发时间。

“在母婴室里抽烟可不好,除非你想让别人的宝宝吸二手烟。”

“啧。”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不妥,鳄鱼把烟盒又塞了回去,无聊的望着只吊着一盏灯的天花板。

 

“去长椅上坐着等吧,在这干站着也不会加快速度晾干。”

教授边提议边抢先坐到长椅上。鳄鱼叹了口气,只好跟过去。

 

母婴室恢复了安静。

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发呆。

 

“……”

“……”

“不玩手机?”

“……懒得。”

“看看新闻?”

“……费电。”

 

冷淡的气氛与暖色的空间格格不入。

找不到话题的教授便轻轻搂住鳄鱼的肩,让她与自己靠在一起。

“稍微睡一会儿如何?”

“……嗯。”

鳄鱼点点头,然后选择不倚着教授的肩。

“真不给面子。”

教授微微撅起嘴,用可爱的方式抱怨。

“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当然是宣布我们订婚。”

“…………”

鳄鱼狠狠瞪眼了教授以示抗议。

“别生气啊,如果我不这样解释,别人会觉得我们0距离凑在一起的样子更奇怪吧。”

“啧,横竖都要被当成你的炮友,我也真可怜。”

“所以说真话更好,也显得我很真诚。”

“你早就洗不白了,别硬撑了。”

“我也没打算洗白自己。我要和你结婚,仅此而已。我未来的归宿在你怀里,而非他们的嘴里,这没什么问题吧。”

“……”

鳄鱼感到一阵微弱的热血上头,只好赶紧低下头甩了甩。

教授明白这是她害羞的表现。现在他莫名的开心极了,干脆躺倒在长椅上,头顺势枕着鳄鱼的大腿。

于是她那包含着怒气与惊诧的表情便豪无遮栏的暴露在他面前。

 

“你不想靠着我,可我想靠着你。”

教授伸出手,顺着鬓发的方向,抚上鳄鱼微微发抖的面庞。

而她想抬起头躲开对方目光的想法,被一个轻吻阻止了。

——他扭头吻上了她的下腹——孕育生命的地方。

 

“你……”

“我没有恶意。”

教授笑眯眯抛出了轻松的语气,尽管鳄鱼的表情十分凝重。

“哼,薛定谔的恶意。”

“哈哈,也没错。被别人捉奸以前,没有人能知道这间母婴室里的真相。我的善意和恶意是并存的。”

他轻轻挠了挠鳄鱼的腰。那是很容将人逗笑的部位,当然也很容易激怒她。

 

“我可不想观测你的恶意。”

“我以为你已经看透了。”

说着,教授轻轻咬了一下面前的衬衫,以示警告。

“别弄脏了!”

“好的。”

衬衫十分宽松的款式给了教授可乘之机,他干脆掀起了那层布料,把脸埋到了里边,贴着鳄鱼肚皮用鼻尖轻轻蹭了起来。

善恶依旧是模糊的。

他的呼吸略微急促,却没有做更过分的举动。

 

“你不是想睡觉么,老实点。”

“我睡觉才不老实,你是最明白的。”

“啧。”

鳄鱼无奈的摸了摸额头。

 

他自大且邪魅的一笑被布料挡住了,只有恶意像空气一般穿透了阻碍。好在他们熟悉彼此的秉性,隔着再厚也能看穿。

鳄鱼用力捏住了教授的肩。

“看来我得给你定个罪关起来,你才能变老实。”

“不,我可以告诉别人是你先诱惑我。”

他抬起手指了指鳄鱼胸前的半透明部分。

“……”

鳄鱼有种甘拜下风的郁闷,甚至怪罪起身上这件肥大的时髦衬衫。如果没有穿它,他就没有机会展示恶意。

而他的恶意还在延伸,令她躲不开甩不掉推不走。

恶意正在沿着呼吸的节奏向上边攀爬,正如教授的手顺着她的脊背摸索开来,从下往上,从后往前,最后停在了弄湿的位置。

——母性的象征之上。

“住手。”

她赶紧掀开衬衫,阻止教授的恶意继续作祟,可情急之下嗓子发出的声音扭曲了,被情绪的信号污染了,变成了别的意味传到了他耳中。她的烦与怒映在他眼中也被染上了别的颜色。

如此暧昧的抗议毫无说服力。

“这里是母婴室,你不觉得很有气氛么?”

趁鳄鱼呆滞的瞬间,教授起身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吸起夹杂了湿气的淡香。

“住手……”

她扭动着上身,全力进行着名存实亡的抵抗。

 

“让我撒娇一下好么,就一小会儿。”

教授抬起头,吻上鳄鱼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发抖的唇。

 

“唔……你这个巨婴……”

“我现在极度缺乏母爱。让我抱一会儿吧,我不会在这个地方冒险做很过分的事。”

“还不够冒险么……算了,随你。”

鳄鱼放弃了抵抗,双臂环上教授的脖颈,把那张尚且没看烦的帅脸拉近。

 

“谢谢。”

教授保持着微笑,将双唇的距离再次变为0。

他吮咬着,揉弄着,让淡淡的酸痛去征服鳄鱼高傲的性情。

她嘴中再难听的辱骂,都化作了温柔的爱抚,哄他安心。

 

安静的空间里,只剩娇腻的吐息。

仿佛婴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