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我们现在都没上班了,你觉得只靠我们的存款,生活还能撑多久?”

“存款?那是什么东西?原来我们有存款的吗?”

此时,凉平与米迦勒正站在城中村牌坊旁边的电器店门口,观看橱窗里的电视样品机正在播的一部惊悚电影。

身边围满了刚放学的小学生,小学生时不时被电影里出现的恐怖画面吓到,从而发出阵阵起哄声。

为了全身心投入到入团试炼中,不止凉平延长了病假,就连米迦勒也以家乡的奶奶去世、要回老家办丧礼为由,向蛋糕店请了事假。

两个人都请假没上班,自然也就没了工资收入,生活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所以说,你在蛋糕店上了那么久的班,你都没存到钱的吗?”

“我还以为存钱是你的事呢!”

“我的事个屁!我做兼职收入那么低,哪能存得到钱!你看!我手机坏了那么久了,都没钱买新的。”

“没事,要是真的没钱花了,你不是还有一辆电动车吗?反正你现在都不用送快递和外卖,都没在开了,可以把电动车卖了,卖的钱又可以撑一段时间。”

“去你的!电动车是我最宝贵的伙伴!我才不会把它卖了!”

“你最宝贵的伙伴不是我吗?还有,不卖电动车的话,那你要做好没钱交房租,最后只能去住在天桥底下的思想准备哦!”

“这我才不管咧!”

可能是两人吵得太大声了,旁边有位小学生鼓起勇气,拉了拉凉平的T恤,小声地说:“喂,两位叔叔,你们好,不看电影的话,请你们不要在这里吵到我们好吗?”

被小学生指责的凉平与米迦勒立马脸红到脖子根。

凉平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向身边的几位小学生道歉:“抱歉!我们太吵了!真是对不起!米迦勒,你也要道歉啊!别杵在一边置身事外好吗?”

凉平猛地把手按住米迦勒的头,强迫他鞠躬低头道歉。

“按我的头干什么啦!别把我的发型都搞乱了……哼……好吧,不好意思,我也对不起你们大家,我们是有点太大声了。”

安安静静地看完那部惊悚电影,米迦勒和凉平准备走回出租屋。

走到路口时,回家应该左转,但是米迦勒却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右边,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摩登马戏团的团长,跟他商量入团试炼的时间安排。”

“那好吧,我自己先回去了。”

于是两人在路口一个朝左走,一个向右走。

夜幕已经降临,凉平不想自己一个人,那么早回到出租屋,就在下个路口向左拐,准备先去附近散散步。

凉平一个人走在路上,抱紧双臂,夜风吹着感觉有点凉。

刚逛完街的情侣,手提大袋小袋走出商业广场;天桥上摆满路边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在鹭蝴广场跳舞的大妈依旧活力四射,踩着音乐节拍翩翩起舞。

一班班地铁把孤单的人送回了家,午夜的钟声又召回了定点出发的夜路巴士。

入夜的城市像喝醉酒的女人,举着饮空的酒杯,美艳迷离,肆无忌惮地向世界倾吐着心事。

人行道上,绿灯闪着闪着变成红灯,凉平在附近逛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双脚走到有些酸痛,才鼓起勇气准备回家。

回家路上,经过城中村拐角处的大花圃,凉平一不留神,居然踩到一坨狗屎。

凉平把脚在地面磨了再磨,想想自己已经好多年没踩过狗屎了,心里居然很奇怪地有点小开心。

回到握手楼,爬楼梯上到四楼,凉平看到住在对门的大妈,在自己家门口扫地。

心里刚想着这个邻居也太好心了吧,居然帮自己打扫家门口,有点被感动到。

可当凉平走近,定睛一看,才惊觉,那个大妈根本就不是在帮自己打扫,而是在把她家门口的垃圾扫到自己的家门口。

凉平和大妈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了几秒钟,随后大妈若无其事地拿着扫把转身回家关上门,留下凉平和家门口的那堆垃圾。

在穗城市的北边,有一座山体宽阔的百韵山,面积达二十多平方公里,由三十多座山峰组成。其植被种类相当丰富,绿化面积四万多亩,被人们称为穗城的“城肺”。

而裘德与哈尔斯停留在穗城的这段时间,都是住在百韵山上的。

两人在深山中的隐蔽之处搭建了帐篷,一边等着米迦勒为凉平做好准备开始挑战入团试炼,一边忙里偷闲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生活。

米迦勒赶着搭上最后一班地铁,出来后,还坐了半个小时的夜路巴士,才抵达百韵山的山脚下。

百韵山地势辽阔,等到米迦勒找到裘德的帐篷时,天已经快亮了。

在外面几乎奔波了一整个晚上,米迦勒看到那顶熟悉的鼠灰色帐篷,内心居然有种回到家的归属感。

握手楼里的出租屋哪有帐篷住得舒服。

“走了那么久!真是累死了!”

米迦勒抱怨着,径直掀开幕布走进帐篷。

又是一阵风刮过,吹得米迦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随后再次睁开眼,米迦勒看到满脸红胡子的裘德正躺在稻草堆上,沉沉地睡着觉,上半身没穿衣服,露出一身壮硕的肌肉,只用一块麻布随意地盖住肚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仙花的香味。

在帐篷的另一边,留着短色银发的哈尔斯正坐在啤酒桶上,缓缓擦拭着手中的眼镜。

米迦勒记得哈尔斯的杂技之一,就是跑得比风还快。刚才的那阵风肯定是哈尔斯移动时引起的,为什么每次来到裘德的帐篷时,哈尔斯总要跑动呢?米迦勒真是想不通。

米迦勒又不经意瞥见,在裘德身边的稻草堆上,还可以看出那里之前是躺着人的,还残留着一个身型的印痕。

米迦勒这才察觉,难道在昨天晚上,哈尔斯和裘德是睡在一起的?

“米迦勒,你来了,早上好。”

哈尔斯戴上眼镜,站起身走向米迦勒。

“早啊!哈尔斯,你和裘德昨晚一起睡的吗?”

米迦勒困惑地指了指稻草堆。

“嗯……是的,在山里过夜比较冷,所以就和裘德睡在一起,相互取暖。”

哈尔斯礼貌地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

“昨晚裘德说你要来,我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就先休息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你们住的这地方,也够隐蔽的,我找了一整个晚上。”

“不好意思,让你找那么久。因为,我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所以裘德才选择了住在这里。”

米迦勒与哈尔斯聊着聊着,裘德也醒来了,粗暴地用麻布擦了一下脸,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

米迦勒可以看到,在裘德的胸前,还留着上次圣母峰之战时,被麒麟贯穿后留下的疤痕。

“米迦勒!你这家伙,终于来了!”

裘德威严地坐到啤酒桶上。

“裘德!早啊!夏尔洛的儿子已经做好准备了,可以正式开始进行入团试炼了。”

“是吗?那小子的杂技是什么?”

“这我要保密,保留点悬念……不过我可以说,他不愧是夏尔洛的儿子,居然学到了那么厉害的杂技。”

“你想保密就随你吧,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既然那小子学会杂技了,那今晚开始抽牌,你那边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我和凉平现在都暂时不用上班了,都有时间。”

“杂技会了,时间也定下来了,接下来,那就应该通知各位团员关于试炼抽牌的事了。”

“通知?大家不趁此机会聚一下吗?已经很久没见到大家了。”

“不行!不止创世诸神或魔法六学宫,还有很多族群都想着要把我们摩登马戏团连根拔起,要是所有人聚一起的话,岂不给了敌人一次斩草除根的机会?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那也是,不过还真是可惜啊,上次大家全员到齐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现在就只能只能单纯发个通知,告诉大家试炼抽牌开始了。”

“是,要让大家知道试炼抽牌开始了,才好提前腾出时间,做好被抽中参加试炼的准备。”

“那哈尔斯,拟写通知的事,麻烦你了。”

“不麻烦,那是我应该做的。”

哈尔斯从帐篷的角落里打开木箱,从中取出一沓银光闪闪的信纸,铺到啤酒桶上,认真地撰写通知。

写完第一张,哈尔斯轻轻压了压信纸,随后底下的每一张信纸都浮现出相同的内容。

接着,每一张信纸都由哈尔斯亲笔签名,并由身为团长的裘德盖上手印。

“那通知要怎么发给大家?需要我召唤一些猫头鹰吗?这深山野林里,应该有不少猫头鹰……”米迦勒提议道。

“不能用猫头鹰,我担心通知的内容会有被人截取的风险。”裘德摇摇头。

“那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自己亲自送信。”哈尔斯站起身,将信件仔细折好,放进口袋里。

“马戏团的团员们都分散在世界各地,你要亲自送的话,岂不是得跑很久?”

“米迦勒,你忘了吗?我跑得比风还快,所以,要送完这些信,估计一天不到就可以送完了。”

“对哦!拜托你了!”

“嗯,那我出发了。”

哈尔斯彬彬有礼地笑了笑,急匆匆地望了裘德一眼。

随着四周刮起一阵疾风,转眼哈尔斯人就不见了。

“好的!事情搞定!裘德!那我先回去了,昨晚一整晚没睡,困死了!我要先回去好好补一觉!等今晚,我再带凉平过来抽牌。”

“好。”

米迦勒离开后,朝阳在千峰百嶂之间,冉冉升起。

空气中还残存着一丝水仙花的香气。

裘德背着手站在帐篷外,眺望被晨风吹得扬起波浪的树海,凶狠的豹眼忽然变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