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米迦勒抱着双臂，站在便利店的收银处前，斩钉截铁地回答。
“什么？”
就在几秒钟前，从蛋糕店下班的米迦勒忽然大摇大摆走进便利店，对着正在做兼职的的凉平说：“没有。”
凉平一脸疑惑，又再问了一次。
“没有什么？”
“没有喝冰啤酒呀！”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今天还没有喝冰啤酒啦！”
“你没喝冰啤酒关我屁事啊！”
米迦勒孩子气地举起手，指着贴在便利店门边的啤酒海报。
海报上，有一个穿着比基尼的性感女郎正拿着一瓶啤酒，躺在沙滩上满脸笑容。在女郎的上方，写着“冰啤酒，你今天喝了吗？”的广告语。
“你们店贴出那张海报，不是在问别人今天喝冰啤酒了吗？所以我才特地走进来，跟你说，我今天还没有喝冰啤酒。”
凉平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在心里吐槽这家伙真的是地球人吗！为什么为人处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好好好，你今天还没喝冰啤酒是吧，那赶紧去冰柜拿一瓶，我请你喝。”
“嘿嘿！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米迦勒连蹦带跳走到冰柜前，挑了一瓶和海报女郎同款的冰啤酒，撬开瓶盖畅饮了起来。
“开心了吗？我还在上班，很忙很忙，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米迦勒顾着喝啤酒，点点头后，自得其乐地走出便利店。
留下在收银台抱着头烦恼不已的凉平。
“什么样的怪人才会做出这种事来？那个酒鬼老爸到底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走在回城中村的路上，米迦勒把冰啤酒喝完了，弯腰顺手把啤酒瓶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丢完直起身，背后忽然感受到一股腾腾的怒气。
转身一看，身高两米二的裘德正站在米迦勒面前，豹眼里燃烧着怒火。
“嗨！裘德！你怎么也到穗城来了。”
“我……”
裘德话还没说完，米迦勒拔腿就跑。
“喂！喂！喂！你这家伙！别跑啊！”
裘德赶紧追上前去。
两人在城中村的小巷子里你追我赶，一下子跑过了四五个巷口。
“你这个混蛋！你跑什么！”
“我跑什么！那你追什么！”
“你跑！我肯定就追啊！”
“那你追！我肯定就要跑啊！”
“给我停下来啊啊啊啊！”
“你停下我就停下！”
裘德人高马大，在小巷子里要费力闪躲各种障碍物，跑得明显没米迦勒快。
眼看着就要把裘德甩掉了，米迦勒在下一个巷口前居然被一个戴着眼镜的异瞳男人拦下来了。
异瞳男人敏捷地伸出手抱住米迦勒的腰部，借势在原地优雅地转了几圈，迫使横冲直撞的米迦勒停下了脚步。
米迦勒在异瞳男人身上闻到一股水仙花的香气，顿时有些晕眩。
“哈……哈尔斯？”
在摩登马戏团中，代表塔罗牌“审判”的不二法官•哈尔斯露出微笑，斯文地放开了米迦勒的腰部。
“你也来穗城了？和裘德一起来的吗？”
“嗯，是的。”
哈尔斯扶了扶眼镜，望向从后方追赶上来的裘德。
裘德气喘如牛，对米迦勒怒目而视。
“米迦勒你这家伙！干嘛要跑！”
“你追我，我肯定要跑啊！我又不是傻！”
两人边喘气边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来——
哈尔斯走到两人中间，举起手调停。
“你们两个消停消停，裘德，你不是有正事要找米迦勒吗？”
“米迦勒！让你来穗城是为了通知夏尔洛的家属关于他去世的消息的！为什么我听说，你准备让夏尔洛的儿子也加入马戏团？”
算了，反正瞒也瞒不下去了。米迦勒抬头挺胸说：“对！我准备让凉平挑战入团试炼，继承愚人之位！你们听到这个好消息，是不是想给我个熊抱以表谢意呢？”米迦勒像老鹰般张开了双臂。
“你这家伙！”
裘德举起拳头准备揍向米迦勒，吓得米迦勒连忙抱紧哈尔斯，一边无助地叫嚷着：“哈尔斯！裘德又要使用暴力了！你是马戏团的法官！你要保护我呀！”
哈尔斯苦笑着一边扶着米迦勒，一边轻轻把手搭在裘德青筋暴起的拳头上。
在哈尔斯异瞳的温柔注视下，裘德压抑住怒气，缓缓放下了拳头。
“你知道做出这个决定会有什么后果吗？夏尔洛的儿子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的！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像夏尔洛一样能在摩登马戏团中生存下去！”
“我知道。所以接下来我会协助他开发杂技，做好万全的准备！”
“随便你吧！反正如果那孩子在试炼中抽到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接下来凉平可能还会接触到其他的团员，哈尔斯，既然你也在这里，我恳求你能颁布一道法令，约束每个团员向凉平隐瞒夏尔洛已死的事，直到他通过入团试炼。”
“为什么呢？”
“入团试炼不是闹着玩的，我不希望这件事让他分心。”
哈尔斯有些犹豫地望向裘德，仿佛在征求裘德的同意。
裘德迟钝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好的，我今晚就颁布法令通知大家。”
“哈尔斯！谢啦！”
裘德上前一步，盯着米迦勒说：“米迦勒，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一点，那小孩再怎么样，他都不是夏尔洛。”
“放心吧！这事，我比你还要清楚。”
当米迦勒回到出租屋时，凉平已经下班回到家了，正站在窗边收衣服。
一反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米迦勒认真地说：“昨晚你说你想要的不是一个原因，而是一个答案……你想要答案的话，那我就给你答案。”
凉平把刚收的衣服放到红木双人椅上，入神地听着。
“……从明天开始，我将协助你开发杂技，以便应付入团试炼。如果你顺利通过入团试炼了，我就告诉你你老爸的下落。”
今天的裘德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
平时的裘德是很成熟稳重的人，今天却破天荒地乱发脾气，还和米迦勒吵架。
本来哈尔斯和裘德准备回去拟法案的，可是见裘德一路都黑着脸沉默寡言，哈尔斯就提议一起到筑江岸边散散步。
由于举行灯光秀的缘故，今晚的筑江岸边汇聚了不少人。两岸数十栋巨型建筑共同演绎出惟妙惟肖的灯光动画，筑江上的十座跨江大桥也布满了熠熠生辉的灯光设计。
被对岸的璀璨灯光吸引的两人停下脚步，坐在江边吹拂着凉爽的夜风。
哈尔斯迟疑再三，觉得还是要过问一下。
“裘德……你今天怎么了？你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没什么，我只是，不希望那孩子步上夏尔洛的后路。”
“不会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别为夏尔洛的死而自责了。”
“……嗯。”
对岸的灯光变换着颜色形状，引来人潮发出一阵阵欢呼。
与此同时，裘德和哈尔斯却不约而同地望向筑江的两端，彼此的手在黑暗中探索着，紧紧握到了一起。
人潮涌动，两岸再次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喝彩——
两人紧握的手又匆匆放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