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下午2:51】

【夏雨天OvO:真的没事吗?】

【楚歌欲起:嗯嗯,什么都没有,社长大人敬请放心咯】

【夏雨天OvO:敷衍】

【夏雨天OvO:总感觉阿楚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楚歌欲起:社长你多虑了……】

【楚歌欲起:快到上课时间了】

【楚歌欲起:这周最后一节课上完就解脱了,快去上课,我没事,别担心】

【昨天 下午3:53】

【夏雨天OvO:下课啦(~ ̄▽ ̄)~ 】

【昨天 下午5:14】

【楚歌欲起:恭喜恭喜,又有两天时间脱离魔窟】

【楚歌欲起:刚刚在忙一些事情,没看到】

【夏雨天OvO:没关系】

【夏雨天OvO:话说回来,星期一你会来的吧】

【夏雨天OvO:没有阿楚的社团好冷清(T_T)】

【楚歌欲起:嗯】

【楚歌欲起: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受了你很多照顾】

【夏雨天OvO:……】

【夏雨天OvO:阿楚突然说什么奇怪的话呢】

【楚歌欲起:唔,没什么】

【昨天 下午9:32】

【夏雨天OvO:总之,如果阿楚有什么困扰的话,我一直都在哦,晚安啦】

房间沉浸在黑暗中,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像是汪洋中的孤岛。

楚执和衣躺在床上,视线停在昨天最后一条讯息上。对话框中一条编辑好的讯息静静地躺着,他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面犹豫不决,只要轻轻按下,就能将焦虑拆成两份让对面的女孩与他共同分担。

【最近我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

指尖微微颤抖,几乎就要任由自己被不安俘获……

不,绝对不能把她也扯进来。

他强硬地移开手指,将讯息全数删除,而后熄灭手机屏幕,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房间笼罩在黑暗中,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辉。

过不多久他又睁开眼睛,摸起手机点开那个顶着自己账号的联系人。明明是一样的头像与ID,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异样的疏离感。

【SaveHer】

昨天收到的神秘讯息。

理论上,他自己给自己发送的讯息。

QQ确实可以自己加自己好友,也可以发信息,自己也会收到,甚至还会响铃提醒,不过往往只有闲到蛋疼的人才会这么干。只是所有讯息都会归在右边,代表这是你自己发的讯息。

可那条不请自来的讯息归在左边,在代表陌生人的左边。这已经违反了程序的既定规律,是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发生的情况。撇去超自然现象之类的无稽之谈,楚执仍然不明白它出现的理由。

短短的七个英文字母,【SaveHer】,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救她】。

是谁发的讯息?为什么要发这条讯息?“救她”指的是救谁?织音么?夏佳宁么?

话说回来要不要这么惜字如金?你是《命运石之门》的死忠粉么?不能再多发点么,就这么两个英文单词谁明白你的意思啊,搞得老子睡不着觉。

即使头脑乱得几乎无法思考,楚执仍有理由推断,既然是最近出现的怪事,总归跟昨天才闯入他生活的织音有所联系。由此推断,这条讯息的意思很可能是救救织音。

救她?开玩笑的吧,身为未来人类终极兵器“歌姬”的织音需要他一个普通人去救?她能面无表情独身迎战一大堆怪物,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双刃舞动如入无人之境,气魄萧杀眉目含霜,当年赵子龙单骑救主长坂坡七进七出的气魄不过如此,深刻地诠释了某种莫名美学的涵义……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太出来兵器的威严。

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在目前的境况下最危险的那个人应该是什么都办不到的自己吧。这封求救讯息绝对是发错地方了。

或许该把它拿给织音看看?没准她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楚执举着手机思虑半天,没有半分头绪,只觉眼皮打架,意识逐渐朦胧。

算了,再说吧。

-

手机闹铃响起的第一秒,楚执摸起手机干净利落地关掉,而后才睡眼惺忪坐起身。

屏幕显示现在是AM7:00,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透入,印下微弱的光斑。楚执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前额立马一阵眩晕,昨夜显然没睡好。

但比起接下来要跟着织音去参加那场会议,一点小小的头晕也就无足轻重了。

要说他对与会者的形象不好奇那是假的,那么多歌姬与乐师,都是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从未来穿越而来,正常人都会想亲眼目睹他们的模样吧。都是像织音这样不苟言笑的么?抑或稍微正常一点?他记得之前在永恒之蝶里听到过一个御姐与一个萝莉的声音,那两位也是歌姬吧?

他揉着眼睛来到客厅,织音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楚执简直怀疑她昨夜就睡在这里,不然为何每次都是一副“我已经等你半天”的淡漠表情。

“话说回来,织音每天都起得很早啊。”楚执迷迷糊糊地说。

“准备好了么?”织音对他的话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你等等啊,我还没刷牙洗脸呢。”楚执回身走进卫生间,想了想又探头出来补充一句,“没必要这么早过去吧,这么近,再晚三十分钟也来得及。”

织音盯着他,依然是招牌的冰山脸,周身辐射出“我不听我不听”的气场。楚执只好默默滚回卫生间专心洗漱。

Save Her……Save Her……

他摇头晃脑地刷着牙,那个神秘讯息不断在他脑海沉浮,像溺水者伸出水面沉浮的手臂,抓不住一根让一切清晰起来的稻草。

-

十分钟后,楚执与织音走在前往易思居的路上。

S市正在逐渐苏醒,车水马龙的喧闹景象慢慢浮现。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职员、背着书包坐在父母电瓶车后座的初中生、拄着扫帚看人来人往的环卫工人,这些人共同构成了S市的清晨。

织音沉默地走在前面,脚步很快;楚执默默跟在旁边,感觉气氛颇为尴尬,就好像……她在生闷气一样。记得昨天从这里回去的时候,她的表现才更像一个女孩子。

忍受不了现在的气氛,楚执深吸一口气,开口打破沉寂:“说起来,织音的伙伴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也像织音一样不爱说话么?”

“都是些很好的人,也有会惹麻烦的性格,但大家本质都不坏。”织音简单地回答。

“剩下的十六位歌姬,都是织音的朋友么?织音都认识么?”

“嗯,认识一部分。”

“之前永恒之蝶里的讯息总让人感觉很不妙啊……唔,毕竟只有两支歌姬小队回话了。”楚执摸着后脑勺,“不过大概是我多虑吧,也许其他小队都有什么原因不能回话也说不定。”

明明自己不是这种爱开话头的人,为什么跟她在一起总感觉自己一直在没话找话呢……

“不可能。”织音迅速反驳,“每支小队抵达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告情况,这是计划里最先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言下之意……其他小队都已经不具备报告的能力了。

楚执摇了摇头把不安的情绪甩开,又问:“话说回来,终音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像织音这么厉害的歌姬能够与它单独对抗么?”

“不能。正常情况下至少三队歌姬才能与独个的终音正面对抗,九队歌姬才能与两名同时出现的终音战斗,目前与同时出现的三名终音战斗并成功的先例只有一次。”

楚执默默平复心绪:“那现在S市里有几个终音?三个?”

“只有一个。”

“那还好,听起来没有那么可怕。”楚执释然地笑了。

“在我们的时代,这位终音被称为【原初终音】,代号【欧米伽】,意指‘终结’。”织音淡淡地解释,“她是第一个从逆空中诞生的终音,力量非常纯粹,第一次扰动就是出自她手。在使用能力毁灭S市后,越来越多的终音在世界各地诞生,就像是追随她的号令一般。所幸那些终音并没有原初终音那么强悍,我们才有机会建筑地下都市。遭遇原初终音的先例很少,但几乎没有人能在她面前生还。”

楚执的笑容僵在脸上,偏头却见织音面色如常。

拜托在说这么恐怖的存在时脸上表情生动一些啊!她明显是大BOSS级别的人物啊,给她点尊敬好不好?

“我觉得人类应该和这位BOSS谈个判啥的……生存几率更大一些……”楚执忍不住吐了个槽。

“可以肯定她是来自某种不同文明的智慧生物,但她似乎不屑于与人类正常交流。从目前对终音的观测来看,终音诞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人类从地球抹除。要么被她们消灭,要么将她们消灭,我们别无选择。”

“这么可怕,我不玩了,退格键在哪?一剑刺死我吧。”楚执苦着脸。

织音停下脚步偏头看他,侧脸漠然眼神凛冽,语气少有地严肃。

“如果就这么抛掉自己的责任,不觉得对其他所有还在奋战的人很不公平么?我不希望听到自己的乐师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可以么?”

楚执一愣,没想到她在关乎未来的问题上如此较真,讷讷别开视线:“抱歉。”

此时他们路过一个十字路口,马路上车辆逐渐增多,喇叭声此起彼伏。晨光熹微,城市正在苏醒。

他偷偷瞥一眼身旁冷漠的少女,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成为你的乐师什么的……这根本就是霸王条款,强买强卖嘛。

比蒋少那货还恶劣啊。

-

“哟,楚同学,昨晚没睡好?”蒋少穿着卡纳利西装在柜台后面擦玻璃杯,抬头瞥他一眼,“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你那张‘欠我五百万’脸已经进化了,变成‘欠我五千万’脸了。”

一夜之间,易思居又恢复了往日的土豪模样,连那些奢侈的灯具都一个不拉地全部安好,悬在各处默默发光发亮,完全看不出不久前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即使是楚执也不得不感慨家政公司的效率,真的是龙卷风级别的。

楚执懒得跟他扯皮,漫不经心地反驳:“没错就是你,什么时候把欠我的五千万还了?”

蒋少掏出两张十块拍在他脸上:“喏,还清了。以后别给我顶着这种脸,谁看着都不舒服。”

楚执举着两张十块在半空摇晃,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打量蒋少:“我不是很能理解你所谓的‘还清了’的意思。”

“只说要五千万没说要什么币种,啧啧啧,太年轻了,”蒋少露出招牌的淫贱表情,“津巴布韦币,五千万,说起来二十块我还给多了。”

“世界上还有汇率这么低的货币?”轮到楚执一脸懵逼。

“有啊,世界汇率最低的货币,不过你太孤陋寡闻不知道而已咯,他们那边随手一张纸币都是20万起的。”

“通货膨胀太严重?”

“算是咯,不过以你的脑容量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个话题就略过吧。”蒋少目露凶光,“咚”地一声放下杯子,“今天可有正事要干,为了接下来的集会我准备了好久!”

一排雕玫瑰纹的骨瓷咖啡杯在蒋少身后柜台上一字排开,都袅袅冒着热气,颇有点要举办晚宴的气势。

楚执后跳一步警惕地望着他:“你是谁?你把蒋少藏哪去了?我认识的蒋少一天从来不需要泡超过十杯咖啡!”

“少说两句你会死么?!”蒋少怒拍柜台,“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给织音的朋友们留下‘除我之外没有更靠谱的后援了’这一美好印象!再也没有比穿越时空舟车劳顿之后饮下热乎乎的咖啡更令人感动的事情了,不觉得热泪上涌么?不觉得店长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了么?这三十四杯咖啡早已不是普通的咖啡,而是背负了伟大人类复兴伟业的咖啡!”

楚执自动忽略了蒋少的加戏,托着下巴暗自思忖:“十七队人三十四杯,一人一杯,算上我……你居然没有给自己准备咖啡?听起来很可疑啊,一点也不像是你的风格。”

“谁说的,我会少了自己那份?可笑。”蒋少嗤之以鼻,“除非织音酱点名要我不喝,否则我绝对不会少了自己的!”

“但算上你总共有三十五个人啊……”

蒋少深藏功与名地一笑:“不用猜了,你的那份我省掉了,你就是多出来的第三十五个人。”

“哈?”

“做这三十几份咖啡我也很累的好吗,你们年轻人要体谅一下老年人的感受。”

“都做了那么多再多做一份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蒋少忽然不嬉皮笑脸了,摆正脸色摊了摊手,眼神里竟然透出几分诚恳来:“嘛,私人恩怨暂且放在一边,先谈正事OK?”

想不到脱线店长也有如此正经的时刻,楚执忽然有些感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蒋少今天表现如此反常,但也点点头不去计较:“随你。”

蒋少庄之重之地也点点头,回身端起一杯咖啡,再回头时满脸谄媚:“织音酱~喝咖啡么?”

织音默默点了点头,接过咖啡缀饮一口。

“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事’?”楚执扶住下巴不让它掉到地上。

蒋少挺着腰杆理直气壮:“嗯哼?给美少女端茶送水不算正事吗?”

“……你是抖M吗?”

“看我帅气的脸庞,这健硕的身板,这挺拔的胸肌,明明是S好吧。”

“根本看不出来好吧!”

-

笃笃笃,有人敲易思居的亚力克大门,三声不急不躁的脆响,声响之间间隔相同。这之后,三个人都听到门外响起的疏淡男声。

“请问,里面有人么?”

那是一个青年的声音,音色温和沉稳,让人联想到声音的主人也会是一个像阳光一样温柔的人。

楚执与蒋少迅速地交换了眼神,在一秒钟之内眼刀来回翻飞,围绕着“谁去开门”这一古老命题经历数次交锋……最终结果楚执不敌蒋少风情万种的小眼神,垂着脑袋往门口走……

叮铃铃,门口气泡风铃响了一声,来者径自走了进来。

这时楚执与蒋少同时意识到不对。

“你家大门根本就没有锁吧?!”

“妈的,都是被敲门那货误导的!”蒋少凶神恶煞一拍大腿,“推门进来就是了,敲什么门啊,又不是来查水表的!”

吐槽间来者已经迈入店面,那是个英俊的青年,步伐轻快有力,站在易思居诸多灯具的照明中就像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执事,带着一种威而不严的气场,令在场两位同为男性的同胞自惭形秽。

他顶着一张颇具英伦贵族范儿的脸,一绺漂亮的金发带着弧度垂下,遮住英挺的眉眼。上身是干练的白色西服衬衫,胸口别着一枚精致的菱形纹章,袖口卷至手肘,露出结实细瘦的小臂;下身则是笔挺的藏青色西裤,很好地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仿佛它原本就是为青年量身定制的。

明明只是一套普通的休闲西装,穿出来的效果却足以瞬间秒杀穿着卡纳利人模狗样的蒋少。

他走到织音面前,手捂心口单膝跪地,金发垂下遮住侧脸。

“织音大人。”

蒋少满脸不屑地斜眼打量对方,摩拳擦掌义愤填膺……悄悄凑到楚执身边。

“妈的,居然有比我还帅的男人,不能忍!比我帅就算了,还要勾搭织音酱,简直罪不可赦!”他悄声抱怨。

面对谦逊的金发青年,织音淡淡地点头致意:“见到你也是我的荣幸,兰斯洛特。”

被称作“兰斯洛特”的青年起身,温和地微笑,眼角却有一丝黯然:“遗憾的是,对洛杰大人的问候只能等我也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才能亲口传达了。但我相信,那一刻不会等太久的。”

“客官,别见到小姑娘就迈不动腿了,您打尖还是住店呀?”蒋少捏着嗓子。

兰斯洛特转向蒋少,温文尔雅的脸色没有松动:“抱歉,见到织音大人有些激动,因此疏忽了二位,还请见谅。这两位是织音大人的朋友么?”

织音点点头,指着楚执:“他是我的乐师。”

这略显中二的宣告简直猝不及防,楚执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但兰斯洛特微微眯眼,扫了一眼楚执,旋即露出神秘的微笑。

“既然是织音大人的选择,想必不会有错。”

什么叫不会有错啊!选之前征询我的意见了么?你以为选到了什么隐藏的关键角色,但其实我就是一普通人而已啊!等到最终决战全员上场的时候我就是第一个嗝屁以衬托决战悲壮气氛的炮灰啊!

织音倒像没事人似的问兰斯洛特:“黎音呢?”

兰斯洛特偏头望向门口,微笑:“就来。”

门口气泡风铃短促地一响,有人快步踏入易思居,站在兰斯洛特身旁。她以凌厉的目光扫过柜台,那视线像是抵在咽喉上的剑尖,吓得楚执与蒋少两个凡人屏住呼吸。

如果说兰斯洛特是一把藏在鞘中的骑士剑,那么来者便是锋芒无匹的重型骑枪,泛着凝炼的泠泠寒光。她穿着牛仔裤与黑色皮外套,站在兰斯洛特身旁,竟和高挑的兰斯洛特差不多高,利落的淡金色短发下面容肃穆如雕塑,论起冰山来比织音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再给她配上一副墨镜,活脱脱就是教科书级别的黑社会大姐头形象。

“黎音大人。”兰斯洛特谦恭地垂头。

黎音仅对兰斯洛特点头示意,转向织音,直截了当地询问:“织音大人,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织音忠实地给出了答案。

黎音眉间霜雪又深了一层,脸上阴晴变幻一阵,正要开口——

“这位美女……您要不要喝杯咖啡……”蒋少半路杀出,颤颤巍巍地端着一杯咖啡,活像古代为暴君献上金银珠宝的边疆小王。

“我靠,我不由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店长!这你都敢上?”楚执小声嘀咕。

蒋少脸色苍白,上半身还在微微发抖,但他一挺胸露出招牌的淫贱表情:“废话,就算是在枪林弹雨的一战战场,我也会翻越满是泥水的壕沟,爬过沾满鲜血的铁丝网,撂倒一切挡路的家伙,只为给躲在对面战壕里瑟瑟发抖的漂亮妹子送去温暖!”

楚执扶额:“虽然一战战场的确出现过女兵,但我觉得她看到你抬起大栓把你一枪崩了才是更可能的反应。”

一双修长的手稳稳托住摇摇欲坠的咖啡杯,那是兰斯洛特,他微微欠身,朝蒋少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带着无可挑剔的仪态与恰到好处的拒绝。

“谢谢你,平民。我代表黎音大人感谢你的见面礼,请允许我将这份馈赠代为转送吧。”

平民?!

如果把现在的场景换成一道某乎题目,标题一定是【论如何用英伦贵族的方式优雅地夺取屌丝男士搭讪妹子的机会】,而答主生动形象地阐述了该问题的正确答案,还是配图的那种。

“是可忍孰不可忍!”蒋少一拍柜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他身上来。一时间杀气四溢刀剑泛光,鸿门宴上的项庄与项伯开始舞剑,每一步每个眼神都饱含杀机!

“如此具有绅士风度的人不喝一杯咖啡实在是说不过去,来,我敬你一杯!”蒋少满脸谄媚,双手奉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还能再没有原则一点么!他刚刚抢了你的妹子诶!按照你的尿性难道不该把咖啡泼在他颇具嘲讽色彩的帅脸上然后舞起两把杀猪刀冲上去拼命么?

但无论是楚执还是蒋少都被华丽丽地无视了。兰斯洛特背对着他俩俯身,动作轻柔地对着咖啡吹气,褐色液体表面泛起微澜。直到确认咖啡温度已经适宜入口,他才含着温润笑意直起身,谦恭地将咖啡递给黎音,像一位周到的管家。

黎音漠然接过咖啡,没有任何感谢的表示,只是对着兰斯洛特微微颔首,将咖啡放到一边的方桌上。

蒋少的笑容僵在脸上,赶在蒋少没反应过来之前,楚执当机立断抢过他手上的咖啡,还灌了一口宣誓主权:“既然人家不要这杯就给我吧。”

蒋少脸色更差,指着楚执支支吾吾:“你……你……”

楚执有些得意地撇撇嘴:“我什么我,一杯咖啡而已,堂堂蒋大少爷不会这么小气吧?大不了我买就是了。”

“不,那咖啡……那咖啡……”蒋少的手指微微发颤。

“咖啡怎么了?味道跟往常一样好啊。”楚执举起咖啡杯晃了晃,判定一切如常后又放回碟子,奇怪地瞥蒋少一眼,“又没爆炸又没下毒,你讶异个什么劲。”

蒋少终于平静下来,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对楚执勾勾手指。

楚执不明所以地凑上去,就听蒋少俯身趴在他耳朵边上说:“咳咳,不好意思啊,你刚刚喝的那杯咖啡里面……我加了点料。”

-

妈的,就说蒋少这厮平常贼眉鼠眼咄咄逼人的,有人翘他妹子他居然一下子老实起来了,果然有猫腻!楚执坐在马桶上恨恨捶墙。

可惜喝都喝了,再跳脚大骂也得老老实实进洗手间蹲着。

“既然他们是织音大人的朋友,那就代表可以信任。接下来我会对抵达断点之后的事件做一个简明的汇报。”门外传来黎音的声音。

好在洗手间隔音效果略差,他仍然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谈话。推门的时候他还记得推门时仿生木门痛苦的咯吱声,以此为依据,他揣测蒋少没在建洗手间的时候花费太多心血。

“我与兰斯洛特的β组抵达的断点是一处位于S市郊外的半废弃化工厂,逆时序坐标:【2035.9.7 AM11:58 坐标偏差值:0.451%】。我们首先确认了所在的位置,但在那时出现了大批影侍,我们费了一点劲才把它们全部驱除。”

顿了顿,黎音继续:“我们的降落坐标与预计位置偏差较大,这之后我们试图前往S市,搭乘了断点时代某种被称为‘巴士’的交通工具。根据事前情报所述,搭乘巴士需要购买某种类似定额分配卷的东西,因此我们消耗了一部分【逆空纱】模仿出断点时代使用的纸质货币,顺利抵达了S市,且找到一家旅店住下。”

她指的定额分配卷应该是车票吧……楚执想。不过现在实体货币处于被淘汰的边缘,S市已经基本实现了电子支付的全覆盖,甚至有些商店已经不再收取实体货币。

但逆空纱是什么鬼?是未来的纸质货币么?还是某种新型的布料?

短暂停顿后黎音继续说:“期间我们尝试使用永恒之蝶联络与我们预定降临坐标相近的κ组,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另外,我相信你也已经感受到,大气中已经存在一定浓度的逆空能。这一点有些可疑,我们所在的时间点应该在原初终音诞生后不久,可异弦似乎已经拥有了具备规模的力量。”

明明在说很糟糕的境况,黎音的音调却依然铿锵,听不出任何负面情绪的流露。

“如果在下没有理解错的话,黎音姐姐一番话的中心思想是:敌人比我们强大不少,目前只是散兵游勇的我们很难与之抗衡,未来的人类还是要GG。”

这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太具辨识性,楚执眼前立马浮现起蒋少撑着柜台俯身偷听的淫贱嘴脸。

可那个在下的谦称是什么鬼啊,什么时候你丫这么谦逊了?而且你那席话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理解都只能是欠打吧?

“不。”兰斯洛特的声线陡然坚硬,“在黎音大人的带领下,我们将会取得最终的胜利,毋庸置疑。”

他说这一席话的时候语气无比认真,就好像他真的坚信黎音能为他带来胜利……不,那不是刻意的赞美,不是好像,是确确实实地坚信,如同一名虔诚的信徒。

“另外,还有一件事令我在意。”黎音音调冰冷,“织音,你选作‘乐师’的那个男孩,他根本就是个普通人。”

楚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虽然歌姬没有乐师会很不方便,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像是乐师的最佳人选。我并不是质疑你的选择,你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一位,我只是觉得你的决定太易受情感左右。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肩负着不可辜负的使命,尽到歌姬应尽的义务,不要让你的锋芒被不重要的东西影响。”

楚执扯了扯嘴角,缓缓垂下头,光滑的地砖倒映一个模糊的影子。

看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那块料,虽然被黎音这么说有些不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如果有机会让他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那他一定会试着伸手去抓取。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无论是什么东西,在失而复得之后往往无比珍视。若是让现在的楚执重回那个天台,他绝对不会冒出任何轻生的念头。

所以嘛,手下的乐师无心恋战就换一个咯,有什么麻烦的,换成谁都可以啊,我看蒋少就是很合适的人选嘛!当炮灰特别合适!他垂着脑袋胡思乱想。

“这个决定我不会更改。”却听外面织音淡淡地回答,字句间却又蕴含着莫名的、不容否决的意志,“他绝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我相信他的潜力。”

她话语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一时间万籁俱寂,只觉气温陡然下降,剑拔弩张。

楚执一愣,下意识地垂头苦笑,心底却没来由地一暖。

恍惚间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外面的少女帅气爆了,就像是迎着千军万马挡在他面前威风凛凛的骑士一样,自己反而变成了缩在城堡里瑟瑟发抖的公主……

或许这就是有人在背后看着你的感受吧,鼓励的目光之类的。

可自己是男生诶,是雄性诶,被女生被雌性保护算什么鬼啦?跟鬣狗类似的母系社会么?

楚执还在胡思乱想,却听黎音叹了口气,率先收剑入鞘,冰消雪融。

“在这里你拥有最高指挥权,因此我尊重你的决定,不会进行干涉。希望你的直觉是对的。”她说。

蒋少在外边打圆场:“咳咳,都是一家人,不能一起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喝咖啡么?人还没来齐呢,不如先来尝尝最近新进的猫屎咖啡如何?产自印尼爪哇岛的麝香猫,原汁原味原生态,品质有保证!”

“猫……屎?”兰斯洛特有些迟疑地重复,楚执可以想象他挑眉的模样,“难道说……是扰动前的一种特殊的咖啡品鉴方式?”

“不,是一种咖啡的种类,非常珍贵的哦。”一提到他心爱的咖啡,蒋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滔滔不绝,“在印度尼西亚,人们发现有一种叫做麝香猫的野猫会食用咖啡豆,但不会消化,每次排泄时会把咖啡豆完完整整地排出来。人们把这些在麝香猫胃里发酵过的咖啡豆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用这种咖啡豆煮出的咖啡就是猫屎咖啡了。”

兰斯洛特的语气有些尴尬:“谢了,我想黎音大人与我都不需要。”

蒋少不死心:“‘风味独到’哦?难得有现货,确定不来一点么?”

“等一下,刚刚你给你朋友的那杯咖啡就是猫屎咖啡?”兰斯洛特忽然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执感觉兰斯洛特的声音微微发颤。

蒋少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

易思居有一瞬的死寂。

“不,没事。”稍一停顿,兰斯洛特语调急促,“黎音大人,那杯咖啡请不要再喝了,由我为您倒掉吧。”

“喂喂,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的咖啡绝对安全无毒!刚刚那小子只是体质不好,跟我的咖啡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再蹲下去腿都要麻了,是时候出门了,刚才的就当没听到好了。

楚执处理停当抽了水,站在镜子前面打量自己。镜中的少年表情松垮地回望过来,站姿有些呆愣,眼神介于茫然与惊惧之间,像是还没睡醒。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

那个从临近末日的未来而来,强行闯入自己生活的女孩,对自己的评价。

明明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人际交流方面也有不小的障碍,战斗过后柔弱得就像没睡醒的小猫,教训人的时候却有着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场……而且对自己抱有某种莫名其妙的、固执的期待。

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揣摩的特质,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敬畏,抑或是同情。

楚执甩了甩脑袋不去多想,在水龙头下面随便冲了冲手,用烘干机蒸发干净。

这时外面气泡风铃短促一响,有个轻巧的脚步声闪进店内。

“织音大人果然在这里啊,唔,还有兰斯洛特前辈与黎音前辈。三位好久不见。”来者有着稍显稚嫩的嗓音,听声音似乎比楚执还小,音色中却隐隐透露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黎音略一迟疑:“你是……γ组的乐师。只有你一个么?萌音那孩子呢?”

“前辈您也知道,那家伙的脾性就如同‘时间之箭’这一概念般固执,正如时间在宏观上无可逆转,永远也不要指望她能自行改变主意。”少年说着无奈的话语,语调里却混杂着无所谓的态度。

黎音的语调里难得地透露出无奈,也许扶着额:“这孩子的性格太顽劣了,都是永乐前辈惯出来的。”

“请别担心,黎音大人。”兰斯洛特含着笑意的声音,“如果是结弦的话,一定有办法安抚好萌音吧。”

“感谢您的信任,兰斯洛特前辈~”被称作结弦的少年转而用雀跃的音色回答,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实际上她就在外面偷听,我这就把那家伙拉进来,各位稍等片刻。”

风铃又响了一声,结弦大步踏出店门。没过多久,楚执就听到某个逐渐放大的尖叫,直欲刺破耳膜。

“快给萌音放开,你这个死宅!对待上司就这种态度吗?等回去以后萌音饶不了你!”

楚执开始怀疑歌姬与乐师的关系是不是都像这样针尖麦芒。

气泡风铃急促振响,与此同时亚克力大门几乎是被炸开那般凶猛地撞在墙上。

“唔!萌音不进去不进去不进去不进去!”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根据门框摇晃声的剧烈程度判断,她似乎正死死扒住门沿不松手,以此阻止被拖入店面。

结弦的语气颇有些无奈:“别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了,其他人都看着呢,你这样我身为乐师也很没面子的。”

“你的面子关萌音什么事?凤凰院死宅!”少女气鼓鼓地喊。

凤凰院是日本姓氏,以此入手,结合之前的‘结弦’判断,那位乐师少年名叫凤凰院结弦。

“别闹了萌音!”黎音厉声呵斥,“这里不是熔炉,我们现在正在执行空前重要的任务!”

“唔……”

被称作萌音的少女终于闷闷不乐地闭上嘴,之后楚执听到一个脚步不情不愿地慢慢地挪了进来。

双手已经烘干,再呆下去就跟窃听狂无异了。楚执站在镜子前拍拍脸调整了一下表情,几步走到门口,把手搭在门把上。

“果然是你,【紫瞳歌姬】!”外面萌音突然一声咆哮,吓得楚执把手又缩了回去。

“明明是那么不祥的存在,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只有你,只有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还想要害死更多的人么?!”

“萌音!”黎音厉喝。

可这一次萌音毫不收敛,听起来根本没有试图控制情绪:“喂,你们给我听好了!我绝对、绝对,不会跟这个家伙一起出任务的!”

她口中所指的那个家伙……是织音么?

楚执颇有些讶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伏在门后静观。

“哦,真的吗?没有萌音帮忙的话世界就要毁灭咯?大家都要死翘翘咯?”凤凰院结弦用逗小孩似的语气问她。

“我才不想拯救世界!再说了,有她这个带来厄运的家伙在这里,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功的!”经过一通大吼大叫萌音喊哑了嗓子,可还是声嘶力竭继续说,“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十七支歌姬小队只有三支到了预定位置,其余的都没有消息?”

“萌音跟死宅一起确认过了,不会有错的,”萌音语调陡然黯淡,“其余小队全部都被影侍杀害了!”

连躲在门板后面的楚执都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是真的吗,结弦?”兰斯洛特问。

凤凰院结弦叹了口气,收了戏谑语气回答:“差不多。我们γ组不适合正面作战,本来约好与δ组一起行动,但是由于萌音这个笨蛋的失误,坐标偏差值达到了惊人的【1.495%】,我们被传送到了与S市相邻的Z市,并且时间在前天的凌晨。”

“要你管!”楚执听到萌音跺脚的声音。

结弦继续说:“我们花了将近24小时的时间才到达S市,过程不多赘述。等到抵达与δ组预定的会合地点已经快要天亮,δ组却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前来迎接。于是我们在会合地点找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了成群的影侍……以及已经被切成碎片的δ组成员。”

似乎是为了掩饰不安的情绪,两句话之间的停顿被凤凰院结弦刻意缩短:“由于影侍太多难以抵挡,我们未能回收尸体身上的物资。我怀疑我们的情报有误,终音诞生后力量壮大的速度超出我们的想象,对我们的绞杀也相当迅速。若是和构成终音的物质‘Styx’联系起来的话,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结论,姑且可以解释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怪事。”

“是什么?”黎音问。

凤凰院结清了清嗓子:“诸位应该明白Styx能是构成永恒之蝶的核心,而我们至今不具备生产永恒之蝶的能力,甚至不清楚第一只永恒之蝶是由什么存在创造,又为什么要赠予我们。时至今日,以我们的技术仍然只能通过逆空纱来得到这种神奇的造物。”

“如果说,永恒之蝶的创造者是终音呢?它不过是偶尔流落到我们这边而已?这样就解释的通了。我们有理由相信欧米伽本身就掌握永恒之蝶的时空穿梭能力,她能够将讯息传递给分属于不同时空的自己;又或者说,欧米伽的存在根本就是跨越时间的,她能够感知每一段时空发生的事情,将每个时空发生的事情结合起来进行决策。我们费了半天劲跑到过去的所谓反抗,对她来说不过是换了个猎场。”

“把时间线比作河流,我们不过是长河中乱窜的小鱼,拼尽全力从这条河跳到另一条河,而身为渔翁的欧米伽只需要跨个步即可。也就是说,我们在她面前的一切行动都无所遁形。”凤凰院结弦最后总结。

“所以说,都是紫瞳歌姬的错!”一片阒寂中萌音的声音抢先响起,“你不是背负着最强的力量么?不是对一切都无所谓么?不是一直冷冰冰的好像所有人的性命都牺牲掉都没关系么?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为什么你还没有把欧米伽干掉还我们一个不用背负人类命运的未来啊?”

一连串没头没脑的诘问,毫无道理却又理直气壮,颇有女版蒋少的风采,一时间无人发话,好像连周围的气压都降低不少,整间易思居阒寂无声。

“嗯。”

良久,楚执听到织音淡淡的声音。

“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喂喂,别这样简单地就认错啊,你做错了什么?不管是发怒还是被奚落,每次都用这种逆来顺受的语气,你是割肉啖虎的圣人么?

“从诞生到现在,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试图将每件事拨回正轨,却从来没有成功过。我曾伤害过亲近我的每个人,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有理由恨我。”

下一秒,洗手间的门在楚执身后缓缓关上,咯吱一声。

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冰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楚执脸上,仿佛他是误入传销窝点的高中生。

但楚执罔顾在场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他的视线依次扫过暴躁的少女与自信的少年,缩在一旁赔笑的蒋少,面色阴沉的黎音与兰斯洛特,在独自坐在角落的织音身上停顿,最后回到余怒未消的萌音。

“这位妹子,我觉得你说得有些过分了。我跟织音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天,不长,但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她真的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也许织音以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相信,像她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故意那么做的。”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有着形形色色的人与形形色色的地方,每一分每一秒每个地点都有故事发生,人们在不同的角落分分合合,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在几天前织音她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所以别抓着她一人不放了好吗?”

易思居阒寂无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连织音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像浸水的板刷,一层一层把围绕着楚执的无形气场刷掉了。楚执猛然觉得脊背发凉,腿肚子也有些打颤,好像刚才王霸之气爆表的那番话是另一个灵魂借着他的躯壳说的,说完就跑绝不多话,留他一个原地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热血上头就冲了出来,他只是觉得织音的话太过刺耳,像扎在他心上的长钉,一定要奋力拔出才行。

“好样的!不愧是我看好的男人,有胆气!给你疯狂打Call!”一片寂静中蒋少带头鼓起掌。

旁人的目光马上移到蒋少身上,后者讷讷地站好,干笑两声:“别在意别在意,你们继续。”

萌音红着脸狠狠盯着楚执,过了半天一跺脚:“你们……你们根本不懂萌音!”

她捂着脸扭头跑出了易思居,风铃短促急邃地响了一声,随后归于沉寂。

“真拿她没办法~”凤凰院结弦摇摇头露出一个苦笑,抬了抬镜片,不急不慢地走向大门,“你们聊着,我去找她。”

路过楚执时他拍了拍前者的肩膀,面无表情:“跟小女孩一般见识,未免有些小肚鸡肠咯。她呢,就是把某些东西看得太重了,最好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和她计较。”

风铃轻响,凤凰院结弦枕着脑袋走出易思居。蒋少苦着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而后又回身看看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这么说剩下的那么多咖啡都浪费了咯?不会有人再喝了,倒掉算了。”

“不,请留着它们。”兰斯洛特的侧脸有些微妙的悲伤,“就当是一种祭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