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雨借着月光，将一大张纸摆在了桌上。纸的四周边角写满了“有”、“无”、“是”、“否”、“生”、“死”等必要字词，中间则写着26个字母和数字“1”至“100”。
“笔仙，古代巫术“扶乩”的变种，是在现代认同度较高的一种招灵游戏。几年前它曾经风靡一时，但最后还是随着各大媒体网络的辟谣销声匿迹了。具体的玩法很简单，两人一起握笔，念咒，然后等招来鬼之后就可以开始提问了。”
“我知道这个，以前论坛里全是玩它的人。”宋沛迅速找到了话中的要点，“可电视上不都辟谣了吗？说是假的。干嘛还试这个？”
“因为它简便，而且在网上也有不少灵验的例子。常人招灵，能否成功本就是一个概率问题，我们完全可以暂时假设它是真的。”
宋沛被说的有些懵：“为什么要假设它是真的？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啊。”
“你首先要明白，不论真假，事物之间只有相互接触后才能产生联系。信仰也是接触方法的一种，我们只需建立联系就可以了。”明清雨一边浏览网页，一边说道，“你一提辟谣我想起来了，记得官方对原理的解释是‘心理暗示’，对吧？那么，为了防止被心理暗示，我们要在原有规则上加了几条新的注意事项。”
明清雨将一副蓝牙耳机递给了宋沛，笑道：“心理暗示的前提是，对象必须要和暗示他的源头有所接触。这其实很好解决……”
“三个规则。”语毕，她组织了一会语言，透过烛光对宋沛说道：
1.不能问已经知晓答案的问题，或是随时可以询问、推理出答案的问题。
2.在提问时不能让其他人知晓问题的内容。
3.在笔仙解答询问时，所有人必须闭上双眼，并随意思考无关的事情。
“明白了吗？”
“这就能在招灵时避开心理暗示了？”宋沛问道。
“大概能躲开一些比较直接的吧，至少我们都无法大幅度地去影响对方的答案了。”
“那咱……现在开始？”
“你先把耳机调到最高音量。”明清雨想了想，说道，“换人的信号是拍对方两下。”
两人照着网上搜到的图片一起握住了长杆铅笔，明清雨念道：“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两人手中的笔未有异动。
明清雨提醒道：“我差点忘记说了，你记得不要问笔仙的冤情和死法。”
“这种禁忌谁不知道啊……网上全是类似的作死案例。”
“你知道就好，我继续了。”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明清雨重复了几遍其它版本的咒语后，两人手中的笔终于“自行”动了起来。
“成功了？”宋沛望着明清雨，寻求确认。
“大概吧，它开始画圈了。我先问。”在明清雨的示意下，宋沛戴上了耳机。
明清雨问道：“笔仙，你是真实存在的么？”
说完，她迅速闭上双眼。睁开眼后，她发现铅笔已经移动到了“是”上。
明清即刻又问：“笔仙，你存在的方式是什么？”
再次睁眼，她看到铅笔正在“死”字上机械地画着不规则的圈。
“没法做出复杂的解答吗？”明清雨戴上耳机，拍了两下宋沛。
“到我了？”宋沛双眼平视前方，思考了几秒，本着作死的心态笑问道，“笔仙，这纸上有26个字母，您能和我们打字交流吗？”
铅笔缓缓移动到了“否”上，宋沛这才发现自己说完后忘记闭眼了。他看了看闭着眼的明清雨，带着些许的期待继续问道：“笔仙笔仙，如果我不在这的话，她何时才能恢复如初啊？”
这次，他也乖乖闭上眼。可睁开眼后，他看到铅笔尚未移动，只是在“否”上画圈的力度稍稍重了一些。
“我就知道。”宋沛笑了笑，拍了拍明清雨的左臂，示意换班。
嫌音乐太吵，明清雨摘掉耳机问道：“笔仙，我该怎样才能在保证自身安全和利益的情况下大幅度帮助到郝栉？”
又是标准的流程。等她睁开眼后，铅笔依旧在无规律地乱窜，直到它停留在了字母“T”上。
“什么意思？”明清雨仔细看了看铅笔的轨迹，它虽然很乱，但也能根据对比勉强看出铅笔分别在“A、R、T、O”这四个字母上停顿过。其中，字母“T”的笔迹较重，好像被重复圈了两次。
一时半会想不出答案，明清雨戴耳机闭上眼拍了拍宋沛。
“嗯……我想想啊。”最为好奇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宋沛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弃权会不会算是对笔仙的不尊重？”想了想，他只能抱着凑数的心态问道：“笔仙，近几天我面前的人的是否会遇到较大的危险？”
铅笔停留在“是”上画了好几个圈。
宋沛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够严谨，因为就算你大白天在街上散步，也随时会有被车撞到的危险。
但他还是继续问道：“笔仙，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她避开这些危险？”
他看纸已经被画得很乱了，于是就没有闭眼。只见铅笔分别圈了字母“J”和“H”
“这应该不是英文缩写，难不成是汉语拼音？JH……进化？机皇？菊花？呃……应该是个人名吧？"他连忙停止思考，闭眼拍了两下明清雨。
明清雨好像也失去了再问其它问题的兴致。她为了确认自己上一个问题的字母顺序，直接问道：“笔仙，你是那个年代的人？”
她刚想闭眼，就见铅笔一个疾停，飞速一笔划掉了“唐宋元明清”等年代，然后分别圈了一遍数字“2、0、1、9”。
“抱歉……我忘记写‘现代’了。”明清雨笑了笑，又问道，“笔仙，我第三个问题的答案，那四个字母的顺序是什么？”
铅笔又按顺序重新圈了一遍“T、A、R、O、T”。
“Tarot？塔罗牌？”明清雨有些发愁，因为她并不相信西方的占卜能给她什么准确的答案。况且她并不精通塔罗占卜，就连网购的塔罗牌都是五十块钱包邮的。
“算了。”明清雨感觉自己都快要相信“心理暗示”这个解释了，也许光是闭眼和拒绝交流还不足以避开较强的心理暗示。
她拍了两下宋沛，顺手摘掉了对方的耳机，“你还有想问的吗？”
“没了。”
“那我们把它送走吧。”
明清雨确认了一下咒语，对着笔念道：“笔仙，我们没有问题了，谢谢您，请您离开吧。”
铅笔依旧在纸上胡乱游走，且速度不减反增。
“这……咋还加速了？”宋沛望着手中的那支四处乱窜的笔，神情显得有些慌张，“哦对，我记得是不是得跟它说，‘如果您走了就请将笔尖抬起’之类的话……不然我们怎么知道它真的走了？”
“嗯，是我忘了。”
明清雨不再思考有关塔罗牌的问题。她盯着笔慢慢念道：“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离开，请将笔尖离开纸面。”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自笔的末端迸发，由上至下，直接压断笔尖，将其崩了出去。
两人被吓了一跳，随后相互对视了几秒，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付以沉默。
“这算……没送走？”宋沛率先问道，“哈，你是不是为了让我信这些才故意吓我的？”
明清雨也没料到结束的方式这么有恐怖电影的既视感。她摇了摇头，说道：“好像是我念错了，应该是‘将笔移出纸面’，不是‘笔尖’。”
“呃……其实送走它也没有固定的咒语吧？按道理说笔尖笔杆都一样。而且最后笔尖不也离开纸面了吗？这说明这个笔仙是个通情达理的笔仙，就是采取的方式有些主动。”
在明清雨看来，宋沛明显是在自我安慰，于是她重复说道：“不，是我念错了，所以它理论上没有被送走。”
“你别吓我啊，听说这玩意没送走是要出事的。”
“没关系，先出事儿的不会是你。因为你本就不相信它的存在，所以你只需断开最根本的联系就行了。”
“哈？”宋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没懂吗？要真不是你在吓我，这应该都属于灵异事件了，还能说断就断？”
“不能。”明清雨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她思考了一会，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