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空落下的雪花一碰到车窗玻璃就变成了水珠，雨刷像钟摆一样规律地摆动着，将车窗上的水痕刮走。

两台无人机摄像头一会儿出现在后视镜中，一会儿又消失不见。我看看前方的路面，又看看车载小电视的屏幕，一种并不困倦但却疲乏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们正朝着哪里前进？要去往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条道路上？

一些无意义的问题缠绕着我的思考，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朋友。

「怎么了？」

没想到她也正好看向了我这边，我们目光相撞，我别开了视线。

「不，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体会到的这种不安。

雪下得更密集了，雨刷加快了速度，像是快进了的钟摆，左右摇摆着。

「……你会害怕被人遗忘吗？」

「什么？」

我把车载小电视的电源关闭，又向朋友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会害怕被人遗忘吗？」

我平视着前方的道路，等待朋友的回答。

「你是说死后被人遗忘吗？」

「嗯。」

我点了点头，前方的路面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一闪而过，好像是土拨鼠。

「大概不会。」

「为什么？」

「我不会害怕自己无法控制的事。」

朋友轻描淡写地说，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怎么感兴趣。

我继续开着车，想起我们离开尼尼微镇前一天的那个早上，朋友一个人在旅馆房间呆着，我在楼下的街道上吃早餐、散步、发呆。

我突然感到难以抑制的失落，像是在黑夜的卧室中惊醒，发觉自己孤身一人，脸上还沾着莫名其妙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