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称之为有声的宁静吗?
周围都是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即使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与其他声音有所不同,但是由于声音太过密集,无法分辨这种微弱的差别。耳际一直回响着这样单调而有节奏的抒情乐曲。
雨声能遮掩四周的杂音。刺耳的诸多声音,都融化在雨滴敲打地面的声响里,而湿润沉重的空气就像棉絮般吸收一切。不知何时开始,只能意识到缺乏变化的单调雨声,一种模拟的寂静覆盖耳膜。
阳光被乌云遮蔽,无力于地面刻凿明确的影子,所有的景色都蒙上一层灰色薄膜,隐约不清。色彩淡化的视野犹如回忆中的情景,现实感逐渐消失。
一切外在事物随逐渐冰冷的体温远去。令人舒畅的孤独感。只要待在雨中,仿佛就能想起早已遗忘的事。
当然,我和冰蓝之间良久无言的原因,并非为了感受这样的境界。
在看到层峦叠翠之间露出的屋檐一角时,我停了下来。
“快到了吗?”见我驻足,冰蓝走到我身边询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然后把一把用布包住刃部的匕首交给冰蓝,“带上这个吧,说不定能用得上。”
“谢谢。那我们就此别过吧,芷唯依大人。”
“在你离开之前,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冰蓝眨了眨大眼睛对我说:“希望您顺利。”
“嗯……”我不置可否,又问道:“有话要我转告给若雨的吗?”
这一次,冰蓝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
“芷唯依大人认为我应该说点儿什么吗?”
“是啊……”我又看了一眼被枝繁叶茂的香柏树林遮住了大半的屋檐,它是郡府的一部分,就在可以用肉眼数算雨瓦上落叶的距离上,“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我可不是去自投罗网的呀。”冰蓝露出微笑,仿佛在劝我放心一般。
“其实,我并不支持你这么做。”
“都到这儿了才说?”冰蓝有些吃惊,“可您在表决的时候……”
“是的,我举手了,但那只是因为我更不支持若雨的态度。”
“态度吗……”
“嗯,说实话我有点生气了。”
“唔……”冰蓝有些不得要领,“是对若雨吗?还是我呢?”
“都有。”
“是因为我的提议吗?”
“不是,是因为你的态度。”
“又是‘态度’啊……可以说说我的那部分吗?”
冰蓝小小地歪了一下头,害得我差点当场说出:因为很可爱所以原谅你了!
“你有点过分哦。”我忍住把冰蓝拉到可以避雨的地方摘了斗笠撸她的冲动,对她解释道:“你把你在天之阁里的那套拿出来对付妹妹,不厚道了吧?”
若雨不同意冰蓝的提议,并且当场向我就提出来了。这个时候的冰蓝很狡猾地打断了若雨并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并不断以合理性压制若雨的反对意见。
想阻止这个计划施行,不论是由我独自拍板还是与会者全体表决,若雨该说服的对象应该是我而非决心已经非常坚定的冰蓝,而且,临时思考理由的若雨想要在合理性上胜过做足了准备的冰蓝也是不可能的。等于说,冰蓝巧妙地把若雨引入了她不擅长的战场上,然后以丰富的经验和充足的准备击败了若雨。
不过,就算在谈判技巧上吃了亏,若雨的表现也挺不争气的。在我已经跳明了帮助她的时候,到最后也才憋出来一句话,而且后继乏力,在没人给她施压的情况下就这么泄气了。
“芷唯依大人,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哦。”冰蓝平静如水地说。
“冰蓝,你在赌气吗?”
“只是赌气的话,可赌不了十二年呐。”
“哈哈……”我轻笑几声,“没想到你还挺记仇啊。”
“记仇倒是不至于,但我确实一直生着闷气呢。”冰蓝又露出笑容,透着些许讽刺,也暗含些许无奈。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虽然可能并不深刻。”
“毕竟艾茵从来没用‘队长大人’来称呼您嘛……”冰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您知道吗?自从我们从天之阁出逃之后,若雨她连怎么称呼我都不知道了。”
“不是‘姐姐’吗?”
“仅有那么一次而已。”冰蓝叹了口气,“不提这个啦。”
那我们之间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很快我就帮不上你啦,保重啊……”
“放心吧,芷唯依大人。”冰蓝回给我一个自信的笑容,从我们重逢以来,我还从未见过冰蓝脸上露出这般开心的表情,“在有房顶的地方,我还是很厉害哒~”
“快去吧,别在雨里站太久了。”
面对这样的冰蓝,我也只能微笑着挥挥手了。
…………
……
告别了冰蓝后,我第一时间原路返回到我让若雨留下警戒的那个岔路口。
我本该让冰蓝等待一段时间后再去郡府的,这样一来,等郡府的人发现冰蓝并试图在附近搜索我和若雨的时候,我们已经安全脱离了。但在品尝过冰蓝毛发的美味之后,我领悟到让她的秀发绒毛被水汽侵染这种事是万万不可原谅的。
“若雨。”
我叫了一声,若雨回过头来,动作比平时慢了一点儿。
“我们走吧。”我拍了拍若雨的肩膀。
按照计划,在冰蓝进入郡府后,我和若雨会继续向北寻找艾茵的线索,顺利的话冰蓝会与我们互通有无,如果事与愿违,我们就必须在找到艾茵之后回来接走冰蓝。这个计划的每一个假想情况、每一个实施步骤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乌云之下的山峦仿佛片片黑影,在风雨中扭曲着吞噬我们的前路。
“芷唯依大人。”
“什么事?”
“在下有一事不明。”
“真是稀奇啊。”我转头看向若雨,但没停下脚步,“你还会主动问我事情。说吧。”
“以您之见,此计……”
“说人话。”
“您觉得这个计划行得通吗?”
“你问的是谁的计划?”我站住问。
“是……”若雨半张着嘴犹豫了许久,愣是没说出来。
症状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听冰蓝说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以为意,没想到即使冰蓝不在场,若雨把任何一个对冰蓝的称呼说出口。
“冰蓝在你眼里就只是‘总务大人’吗?”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雨没有回答,只是又把自己绷得硬邦邦的。
“放心吧,有我兜底。”
“明白了。”若雨这才放松下来,微微颔首。
兜底是兜底,但能不能兜得住我就难以保证了。
“倒是你,若雨。”我投向若雨的目光变得稍稍犀利了一点,“你已经没有时间再迷茫犹豫了,你做好觉悟了吗?”
若雨愣了一下,想要回答的时候却被我打断了。
“你不用回答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走吧,天黑之前我们得爬上制高点。”
我迈开脚步,继续向山口走去。
不知若雨此时心中的想法是什么,如果她真的已经做好了觉悟,我可能就要失去她了……
…………
……
雨季的天总是黑得特别早,而拜这连日来的大雨所赐,平时总是会呈到郡长书案上的求助纠纷类案卷,今天一卷也没有送来。就连荒年也不绝人烟的郡府,今天也因为大半人员都被差派出去巡视农田及河道情况而静悄悄的。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这里似乎什么都听不见。
罗塞塔郡的郡长今天早早地离开了办公用的那栋楼,穿过雨廊来到了后院里她自己的私宅。她将绣着黑色羽毛的制服脱下挂好,换上自己的私服走进了一间正对庭院的房间。尽管走的很慢,她的蹄足踏在木质地板上时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房间的推拉门半开着,可以窥见半边的庭院。雨幕模糊了庭院中的景物,几座棱角光滑的假山被雨水冲刷得锃亮,庭院一角的竹林也在雨中抖擞枝叶,和着雨声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雨点落入池塘,激起无数转瞬就与水面相融的涟漪。
噼啪——
房间正中央的地炉中,一块木炭发出了爆鸣声,郡长为其中又添了几块木炭,吊在地炉上方的蒸锅从锅盖的气孔里冒出了细密的蒸汽。
郡长在炉边席地而坐,毫不在意自己金色的披肩长发会染上炭火的气味,伴着焚火音静赏雨景,这是她难得的惬意时光。不过说来也奇怪,即使烟熏火燎,她的一头秀发从来没有失去光泽,甚至将她本色为黑的双瞳都映成了淡金色。
哒、哒……
郡长的身后,一条末端生有蓬松绒毛的尾巴一下一下拍打的地板,像是无意识的动作,也像是在为什么东西计算时间。
从外形上来说,郡长很特殊。相比于芸芸众生,可供辨识人种的身体特征出奇的多。她的头顶上有一对和鹿人相似的分叉犄角,与发色相同的犄角仿佛就是头发的自然延伸,体现一种匀称的美感;连身长衣的下摆之间,露出了一双分瓣的蹄子,通常这意味着此人的整个下体都是传统意义上的“非人身”;这样的体貌特征很容易让人断定她是鹿人的某支亚种,但那条细长的短毛尾巴又清楚地标定了她和鹿人之间的界限。
郡长是一个麟人,名字叫祈。
哒——
祈的尾巴最后一下敲击地板时,用了稍重的力道。而后,祈用炉坑里的沙土盖灭了一半的炭火,戴上厚重的手套将蒸锅端下来放在蒲草垫子上。
掀开锅盖,一股芬芳的清香扑面而来,带蒸汽散去,里面是一大碗墨绿色的叶尖。祈将里面被蒸过的叶子小心地倒出来,放入钵体中碾磨成膏状物,并压成一块块墨绿色的小饼。而后,这些小饼被放在铁板上铺展开来,祈把铁板架在一个带有长长的排烟管的炉子上,并将剩余的炭火塞进炉膛里,以文火烘焙。
这些蒸出来的叶子本该自然风干后再进行碾磨的,但近期的天气不会给祈这样的机会。
湿滑的外廊处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而后是被水浸透的布料在同样湿润的木地板上摩擦发出的尖利高音。
祈蹙了蹙眉,对那个大惊小怪的人颇有不以为然之意。
“呼……呼……祈大人,有事通报。”跌跌撞撞来到门外的郡府职员气喘吁吁地说。
“到门里来说话。”祈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慵懒。
职员把门拉开了一点,走进房间里重新行礼,身上的衣服湿一片干一片的。
“何事啊?”
“有外来者到郡府来了,指名要见你。”
“唉……你们啊……”祈把炉灰匣缓缓抽出来,徐徐倾斜倒在炉坑里,没有激起一丝烟尘,“余不是安排下去了吗?”
“祈大人,不是您说的那些人……”
“哦?”祈挑了挑眼皮,回应道:“来者,可有自报姓名?”
“她说她叫冰蓝,是您的旧友。”
刺啦——
炉灰匣以相对于它出来时可称得上是以“粗暴”的速度被塞回炉子里,铁片刮擦炉壁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她……居然找来此处……”祈拍了拍她手上的浮灰,因为动作太轻柔了,几乎没弄掉多少灰尘,“把她带到别院的暖阁稍候片刻,点燃炉火熏香,切勿怠慢。”
“遵命。”
“还有啊。”职员快要出门的时候,祈才又叫住了她,“此事切勿声张。”
“遵命。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这回职员学乖了一点。
“没了。”祈摇了摇头,“去吧。”
职员离开后,祈不紧不慢地挑了几块大小适中的木炭放入炉中,踱步到了衣架边,看着衣架上的制服犹豫少顷,只取下了披肩。
“冰蓝……”
祈默念着故交的名字。
“你为何在此刻来临呢?”
…………
……
身披蓑衣在雨中等了接近两时的冰蓝渐渐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尽管这里比中央聚居区更加靠近北方,但崇山峻岭之间的低地一年之中大半时间都照不到阳光,加之阴雨连连和山间的凉风,都在一点一点夺走冰蓝原本就常年在标准线以下的体温。
当然,这其实怨不得郡府的怠慢,因为在叫门之前,冰蓝在可以看见郡府的地方消耗了等待总时长的四分之三——她没有按芷唯依关照的那样直接去叫门,而是为她们的转移留足了时间。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是刚才为她开门的那个职员通报归来,又急匆匆地把冰蓝带到别院。
这样的急性子是怎么和祈共事的呢?冰蓝不禁心想。
兜兜转转来到了暖阁,冰蓝婉拒了职员为她更衣的提议,只是要了一块干燥的毛巾。炉子烧的火热,很快便驱散了冰蓝的寒意。不知是不是为了掩盖炉子的烟火气,不大的暖阁里还点着不止一支熏香,浓重的香气弥漫在房间内。
职员说了一句“请稍等。”就离开了房间,那扇房门再打开的时候,一个眼熟的身影伴随蹄足踏地的声响进入了暖阁。
“祈,许久不见。”冰蓝说道。
“许久不见,冰蓝。”祈边说边将杯子放在冰蓝手边的桌子上。
即使在浓香扑鼻的暖阁中,冰蓝也能闻到从杯口飘来的淡雅清香。
“是茶叶吗?”冰蓝问道。
“是的。”祈坐进了冰蓝对面的圈椅上,整个身体都仿佛陷了进去,她微微歪斜身子,手搭凭几,“不愧是天之阁来的高官要员,见多识广可见一斑。”
冰蓝拿起杯子,轻轻吹了吹腾起的雾气,借机打量了一番对面的祈。即使是在暖意十足的室内,祈也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墨绿色的对襟长衣将锁骨以下直到脚踝都完全遮住,丝织的长筒手套拉到了肩膀的位置,外面再披上一件制式披肩,把仅剩那点裸露的肌肤也遮盖住了。祈的腰封和臂环上有不少玉佩和玉牌,但在举手投足之间,冰蓝完全没有听见饰物碰撞发出的声音,可见此人动作之轻缓到了何种地步。
此时的祈低垂眉眼,说话也慢悠悠的,让人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慵懒过头了。不过,根据冰蓝对她的了解,这个样子才是祈的天性,毕竟她在担任中央聚居区祭司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了,曾经还因为献舞的动作太慢被人指责为怠慢神灵。
“看来我似乎在你休息时间前来打扰了?”冰蓝看着祈的私服问道。
“此言差矣,冰蓝你来得正是时候……”
冰蓝等了一会儿,未见祈有解释的意思,便自行把寒暄继续下去:“先要恭喜你啊,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神谷祈’呢?”
祈听后,先是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说道:“若非我的旧友冰蓝,我非以为此番称赞实为讽刺之意。”
经芷唯依提议的第一批被“赐姓”的人中,也有祈的一份。只不过按照天之阁公式的命名规则,这个姓氏是为了表彰祈担任祭司而不是郡长时的政绩。
冰蓝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没有表态。
“余未曾做出配得此等荣耀之事,这个姓氏赐给风雨、日月、苍天、大地更为妥当。”祈淡然说道。
祈这么说的时候几乎没有表情的变化,即使是擅长以察言观色的冰蓝都无法直接读出祈这番话究竟是在批评赐姓的标准还是变相阴阳政令本身,不过根据冰蓝对她为人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感觉如何?在这里供职,比在中央聚居区轻松一点吧?”冰蓝试探性地问。
在邻郡居民口中调查到的情报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那就是偏见掩盖了事实和细节,因此,即使问遍了非罗塞塔郡的人也不会得出更有价值的情报了,比如说祈的治理水平和群众关系,只能直接问她本人了。
听到这个问题,祈的眼角舒缓了一些,让她看起来更加昏昏欲睡了。
“此地人才济济,言辞顺耳,有幸供职于此,余不甚欣喜。”
在冰蓝的脑内备注里,“眯眯眼儿祈”通常意味着真话。
祈和这里的居民相处融洽,这个因素无疑会导致冰蓝摊牌之后芷唯依的处境剧烈变化,至于朝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全看冰蓝嘴里的小舌头了。
“我就直接说了吧。”冰蓝放下茶杯,呼出一口热气,“芷唯依大人现在就在你的辖区。”
“竟有此事……”祈按着扶手将身子坐直了一些,她端起自己的茶杯,送到嘴边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放回了原处。
冰蓝看得出来,祈并没有吃惊,至少没有对芷唯依的所在而吃惊。
“所以说……”祈慢慢悠悠地发问,几乎每个词组之间都会停顿那么一秒两秒的。在祈说话的时候,冰蓝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在暖阁里转悠起来了。而祈也没有中断她的问话:“你此番前来,是为将功折过?还是借威胁迫?”
冰蓝踱步转身的时候,瞥见祈的目光并没有直射自己——她转头的速度居然还跟不上冰蓝的步速。祈的语速也是慢的出奇,很容易让与之对话的人心焦难耐,进而勾出对方的情绪来,这是一种在不对等谈判中很占优势的“天赋”。因此,冰蓝没有看着祈傻等,而是走到百宝阁边参观上面的摆件。
“都不是。”冰蓝转回身,等祈终于把视焦对在自己身上才开口:“我是来向你寻求帮助的。”
“那么,你是以余旧友的身份前来,还是以总务之名与余相谈呢?”
“我能坐在你对面喝茶,而不是被捆着带进屋,不就表明你还视我为朋友吗?”冰蓝笑道。
罗塞塔郡再怎么闭塞,总不至于连冰蓝被通缉这么大的事都没传过来。
“除你与前总队长之外,还有几人?”祈又问道。
“若雨也在,还有一位走散的同伴。”
“嗯……”祈闭目不言。
冰蓝也不催促,只是从百宝阁上取下一个木雕,回到座位上把玩起来。
没过多久,先前给冰蓝带路的那个职员绕过屏风走到祈面前说:“祈大人,他们来了。”
祈随即睁开了眼睛,对冰蓝说:“这批客人预约在先,还请你在隔间稍候。”
“客人,请跟我来。”
职员将冰蓝带到暖阁旁边的房间,这个房间采光很差,唯一的一扇窗户位于暖阁与隔间的隔墙上。
暖阁里的烛光将人影投映在窗纸上,冰蓝可以大致判断出暖阁里的人在干什么。那名职员很快收拾好了茶杯,并将熏香又点燃了几根。
冰蓝正在疑惑祈把自己安置在一个可以暗中旁听的房间里意欲为何时,离开房间的只要很快便把祈口中“有预定的客人”带进屋了。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隔壁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通缉要犯芷唯依到你的地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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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设图: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