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Vision,逡巡在各色各样的梦境中,Phenomenon,透过半镀银镜片看到的现实,Photon,仅仅为了抓住那束转瞬即逝的光,Illusion,纵使一切终将回归虚无...

时隐时现的脚步声,皮鞋划过地面的水滩,那是我自己的脚步声,还只是身体高烧不退的幻觉?

就像是一场清明梦,雨声,冰冷的水滴滴在自己脸上的触感...

"是谁!?"

随着原本发烫的身体开始变冷,有自觉的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把眼睛睁开,然而却连聚焦视野的能力都没有,只知道有人向着自己走来,

一个算不得高大的身影,在自己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雨停了?不是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仍旧在耳边回响,在这样的天气里,又会有谁来关心就这样倒在路边,濒临死亡的我呢?

估计就跟刚刚走过去的人一样,仅仅是为了好奇,毕竟谁会去在意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家伙呢?

"你,想得救吗?"

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句话,原本积重难返的现实因为他的这一句话便是峰回路转,

一瞬的风停雨止,"高高"站立的他用着居高临下的眼神俯看着我,在那时,对于那时的我,他如同一个可以随意决定命运走向的神明,

"那、为什么是我?"

推开厚重的门扉,因为天气寒冷而凝结的润滑油使得门轴的转动变得艰难,

师父的书房,想起以前一有时间,师父就会压着自己进到这间房内学习的日子...

一如从前,桌面上摊开着的日记本内还有师父尚未写入的琐事,然而真正重要的东西已然预先罗列其上,

未卜先知的预言?譬如师父在消失前对我说的那句不详的话,如同阴影,如同诅咒,一直伴随着我直到今日...

"答案便在日记中..."

窗外,星星点点的雨滴打在玻璃上,阴沉的天空与猛烈的北风,阁楼不住摇晃的窗棂发出响声,是个让人不想外出的日子.没了太阳,只剩下明亮与黑暗的天空使得自己对于时间的判断变得模糊,然而用来回忆某些东西真是太好不过的机会...

雨水,淅淅沥沥,那是它们滴落在青灰色的地面所发出的声音,石砖所铺成的路面高低不平,水滴积聚,然而并没有如同预想中的那样变成恼人的水洼,就像有着某种限制,又或者是这座城市本就地处丘陵,它们总是能很灵巧地经由各种各样的缝隙,去到它们理应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肮脏人们的鞋子以及裤筒...

100年前的世界...

透过自己双手上所捧着的日记,得以让我管窥一豹,然而那并不完全,笔记中的人物颓丧不堪,笔记中的世界宛若黑白电视,没有光亮,没有其他的色彩,压抑,沉重,如同那个时期的冬季,经常存在的,盘踞在城市上空久久不散的阴云,以及那个将城市彻底彻底吞噬的,迷雾.

空月无名漫无目地逡巡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街区中,借由各种奇形怪状的小路,窄巷,或者是某些"矮门",甚至有些可以被称之为狗洞,就像失去了灵魂,然而又遵循些许的规律,如同上了发条的人偶,

现在的社会没有多少闲人,大工厂化的生产近乎贪婪地吞噬着每一个可用的劳力,去完成资本在原始时期的某些必然的任务,掠夺,积累,然后,推动社会的进化,以绝大多数人为代价...

好似一台看不见而又确实存在的巨大机器,凌驾着一切,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远处,传来12点的钟声,厂区,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们相继停止了工作,这次的风暴似乎格外的持久,阴暗的天空,细密的雨滴,湿冷的空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地烦闷,冰冷的空气充斥着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混合着工厂排放在大气中的烟尘,古怪的气味是空气变得肮脏的象征,而这种气味在那些巨大锅炉的周围显得更为浓烈,

煤油味的空气中夹杂着数以亿计的粉尘,单单只是想象都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是要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甚至生活,

站在被煤炭熏得焦黑的锅炉旁,仅仅是把 air filter 关掉一小会就使自己喷嚏连连,四下无人,此时,自己的喷嚏与咳嗽声就显得分外响亮,不过这可真是稀奇,平日里工厂这种地方都是"24/7,一年365天无休,一帮人累了,换另一帮顶上去就是了"这样的存在...

带着疑惑继续挪动脚步,还是一样,除了偶尔有几个满脸疲惫的工人走过外,平日里的喧嚣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笼罩在此处的那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不过他也完全不打算去询问那些仍旧在工作的家伙们,说白了就是一堆人肉做的机器,完全不知道那些"多余的事",就算问了也只能是白问...

"呼,看来今天又是无功而返...",走到街区尽头,本来满腹牢骚的他突然停下脚步,"流浪汉?!"

一个无家可归者蜷缩在远处建筑物下的墙根处,

"这位先生...",他边向着那位流浪汉打招呼边摸索着自己的口袋,确认是否带有现金,

(说不定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怀着这种荒谬的期待,他靠近了那个人,

"那个,先生?"

然而走近了才发觉情况不对,

"先生..."

又黑又长的破布衫包裹着那个人皮包骨的身体,在他的身下压着成堆的旧报纸用于隔绝寒冷,然而就目前这个人毫无反应的情况...

"不会吧?!"

空月无名本能地伸出手来确认,那个人终于有所知觉,转过头来看向他,然而面前那张蜡黄色的脸与深陷在两个眼眶中的浑浊眼球使得他不免心头泛寒...

(这可能是我看过的最像死人的脸...)

"有什么事吗..."

空月无名花了很大力气才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单语,就像发声单元出现了狭窄,使得气流经过后便是陷入了混沌,使得他说的每个单词都是那样的模糊不清,甚至于他的声音,不是嘶哑,更宛如整个气道就仅仅是一个微小的气孔,

他想起了高压锅,自己用嘴去确认那个小孔会不会被堵住,

"嘶~嘶~"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个人身下那些报纸...

已经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回答了,在那个人身下的那堆东西中,他找到了答案...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方摇了摇头,对于自己问题表示遗憾.

"是吗...",有些失望的他从口袋中摸索出几枚纹银,小心地放在男人的跟前...

转身欲走,没想到那人却拉住自己的裤脚,用着脏兮兮的手捧着自己刚刚给他的钱用着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买一片黑面包吗?"

空月无名面露无奈地转过身来,掸去身上大衣沾有的水滴,从那个男人脏兮兮的手中拿掉多余的硬币,然后毫不介意的揣回自己上衣的口袋...

"先生虽说我很乐意代劳",他顿了顿道,"然而你要的那个东西在一个街区外就能买到,我是更希望你自己去到那个地方."

"他们会嫌弃我的."

看样子面前的男人貌似去错了地方,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再度睁开,接着蹲在男人面前用着诚恳的语调说道,"我想他不会的,你要知道,不是那个大的,而是旁边那个小的."

旋即那个男人就像获得了什么一样站起身,拖着步伐,朝着空月无名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走去,仅仅是在听完那句话后便是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站起身,看着那个佝偻,瘦弱,残破的背影,脸上流过不知是满足还是无奈的复杂表情,不过下一秒中,原本紧缩的眉毛终究是舒展开来,同时眼中的紫色在一闪而过后便是匿于无形...

("算是你答应不给我找麻烦的谢礼吧,虽说你也不会把这当成,功绩...")

雨,开始变大了,一滴雨水从自己的脸颊滑落到脖子根,抬头看看依旧灰暗的天空,比起刚才,乌云似乎压得更低了

"真是讨厌."

他撑开了不知从何处变幻而来的雨伞,再度解除 air filter 后,因为吸入周围的湿冷空气从而喷嚏连连,跟在厂区一样,

"这样想来自己这鼻子还真是娇弱..."

不由得开始怀念起夏天了,虽说那是不一样的麻烦...

"真是平和而又无聊的一天.",四处转了几下,他不禁在内心发出这样的感叹.

"或许今天呆在家里不出门的最好的选择..."

"这样的天气怎么可能会有人出来闹事..."

俨然已经把今天->出来这个选择视作了错误,

不过或许现实就是这样,在你最需要理由的时候,它便是会给你一个"理由",无论你接不接受,而现在的他只期许有什么事件发生从而拯救处在无聊的"哲学迷思"中的自己...

一身闷响!

确实发生什么了,然而这貌似和自己期望的有些远...

爆炸?可大可小,不过联想到最近某些激进的女人们,他还是觉得去抓些小偷小摸集团比较适合自己,

无论如何,空月无名的目光终于浮现了些许的凌厉,

"不得不说进入状态的我干事就是快.",在内心暗自感叹着的他一下子就找到了爆炸所在的地方,只不过那个地点却又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中,

地处两三个街区外的天文馆...

得益于过人的感知,使他能在这么遥远的距离也能察觉到这声"闷响",而受限于迷宫一般的道路,使他不得不用极快的速度"飞檐走壁"般赶过去,

无关体力,是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借着一处檐角高高跃起的他看到了冒出些许黑烟的地方,和自己的估计完全一致,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借助这悬空的空档,一瞬间,背后长出像是翅膀一样的一对东西,一个俯冲便是到达了目的地,用时够短,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

除了刚刚划破空气的那"轰隆"声,不过现在没时间管那个了,落地后甚至连着装都没有整理,头发也被吹的乱蓬蓬的,不过现在同样也没时间管那个了,

显而易见,有着从中心向着四周散开的黑色火药痕迹,刚刚的黑烟便是炸药引燃了旁边堆放的垃圾导致的,所幸,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坏...

刚想要安下心的他下一瞬间便是看见了远处瘫坐在地面,处于极端悲惨境地的男子,

很显然,那位男子便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

他快步向着那个人身处的位置跑去,

真是糟糕,面部被熏得焦黑,一直手被炸断,残肢的部分表面也变成了烤猪的颜色,开放性的创口不断地淌着血,脚也受了伤...

他看见地面有破损的铁皮,铁皮的内壁焦黑,随便捡起其中一块小的碎片,有火药的味道,

"自制爆炸物反而被炸伤的吗?"

暗自思忖,得不出结果的他转而声色俱厉地询问那个男人,"喂,是谁指使你的!"

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已经很是虚弱,能发出的声音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四周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看来有人通知了警察,

"看来自己该退场了.",他叹气道,至于那个男人...

"估计一个小时内就会死吧,就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而言..."

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这种就和乡下别人放着玩的一样的土制炸弹,用来炸人可以,但是...

面前的天文馆只是被"敲碎"了几块玻璃,除此之外,毫无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