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随着门开叮咚作响,詹姆斯几乎是摔门而进。

阴沉的室内和鲜红的招牌完全相反,没有丁点人气。而为图安全,店内也没有油灯蜡烛,甚至连电灯也找不到一盏,全靠斜射进窗内的几缕阳光才能看清开裂的木质地板和满屋的灰尘。

而只有再仔细一些,你才能看到比店铺更阴沉的,柜台后的老板。詹姆斯摔门而入的时候,他正旁若无人的剪着指甲,仔细端详自己修剪过的指头,每吹口气就有一大片灰尘腾空飞起。

“嘿,鲍勃,别他妈剪了。”詹姆斯叩了叩柜台,被称作鲍勃的老板似乎没有听见,依旧端详着无名指纹丝不动。

“操。”詹姆斯差点就想把火柴掏出来给他个痛快。

“喂,掏枪了。”

“您请便,反正店不是我的,炸了也没什么可惜。”

詹姆斯把手伸进口袋里弄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做生意了。”

“哦?”鲍勃抬起头看了看柜台对面的老人,“多少。”

“一共四发,两发在黑棍帮打手腿上,一发在下腹部。”詹姆斯把口袋里的弹壳依次立在桌上

“老东西,这才三个。”

“先把这三个换了。”

“好呦好呦,制式.45左轮三发!不介意的话?”鲍勃指着其中一个弹壳。

“查去吧,新的,上个月来换过。”詹姆斯不耐烦的在圆凳上坐下。

“191C.......”鲍勃对着足有桌面大的账本核对了半晌,便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内。又是半晌,鲍勃回到了詹姆斯面前。

“然后呢,第四发呢?”鲍勃手里摆弄着那三发子弹,倚在柜台上问。“您别怪我,没有弹壳,不能买子弹,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詹姆斯此时恨死了这句话,不用想,用不了半天功夫,他毁了一辆运输马车,还试图杀掉车夫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红林镇。与其现在听这小屁孩唠叨什么大家都知道,还不如操心接下来的事情。

“我把车夫毙了。”

“什......什么??!”鲍勃手里的子弹掉在桌面上,骨碌骨碌滚向詹姆斯那边。

老人用手按住子弹:“别慌,不用赶我。说毙了是逗你玩的。车夫没死,被我打伤了,弹壳也飞了。”

“那车夫人呢?”

“跑了。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妈的。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好像我杀了福音天使一样。那娘们儿是悬赏犯,前绞刑人。不是什么做错事的车夫。”

“前绞刑人?她到底怎么当上车夫的?而且再怎么说,车夫可是有豁免权......”

“豁免个屁,老子和那娘们儿有账要算,死一个才算完......啊,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莱娜。妈的,趁着我在格列高的这几年跑来北边做车夫,我迟早杀了她才是。”

“是莱娜?真可惜,她还给我进过私货。”

“不对啊,说起来,你不是四月初回来的吗?”

“对。”

“现在都十月了。你来来回回四五趟,还没杀掉她?”

詹姆斯深吸一口气“别提了,之前在找另外一个人,没工夫管莱娜,前段时间才发现非杀她不可的理由。”

“猜猜,莱娜反过水?”

“你小子怎么......?”詹姆斯大吃一惊,向前伸直了脖子,样子滑稽。

“慌什么嘛,那您说说,绞刑人要杀绞刑人还有什么理由吗?别装模作样, 根本就没有,除非上面下了指示。不过要真下了指示,你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

“那倒也是,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詹姆斯放松下来,压低了音量问道:“我问问你,最近听过灰狗在这儿的消息吗?”

这次轮到鲍勃大吃一惊了,“灰狗?!你是说那个对上面甩手不干的灰狗现在在红林镇?!他疯了吗,被找到就是死啊。”

“你他妈小点声。”詹姆斯用手指了指腰间的左轮示意他。

“事情也有五年了,上面对他早就没了兴趣。至少我能接触到的那些,早就把他当做死人处理,现在就算他在街上大摇大摆也没人认识。”詹姆斯说。

“有没有人认识是一回事。不过听你刚才说的,你要找的人就是灰狗没错吧,你确定他现在想被人找到吗?”

“想,太想了。”詹姆斯意味深长地看向窗外,“只要马车和莱娜的事传开,他保准第一个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