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铃仙,永远亭的铃仙·优昙华院·因幡。”

“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乃至每一丝灵魂都在被抽走。而现在它们又回来了,很突兀,也让我很难受,有种想吐的眩晕感,就好像它们是被胡乱塞进这具躯壳里的一样。”

月兔端正地跪坐在垫子上,全身上下都贴了膏药。她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小房间,窗户都紧闭着。四周都黑漆漆的,这让从正上方罩下来的那束灯光仿佛有了重量,连同提问者严肃的语气,就像有一块巨石放在头顶,两只长耳朵如同被压弯的小草一般没精打采。

两个模糊的人影屹立在面前,可以根据轮廓依稀辨认出,一个头戴蝴蝶结,另一个则长着好几条尾巴。

昏暗让她们的表情看上去极其阴沉,像是在审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铃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是说错了什么,只得唯唯诺诺地坐在那里——既然对方的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那就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听你的叙述,”长着尾巴的审问者说道,“在失去意识前你的头脑依旧相对清醒,我们想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在那期间你看到了什么。”

“当时我被一大堆霜火草缠住,仰躺在草丛里无法动弹,脸也被遮挡了一大半,只能透过缝隙看到森林和天空。有些怪异的是,我记得那会天气很好,草丛被太阳照得白白发亮——而我挣扎的时候,天空却不知何时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原本清新湿润的空气也难闻了起来。”

“很好,”这可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但在戴蝴蝶结的审问者听来却像是听到了一段显示盈利的财务报告一样,“在这之后呢?之后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我挣扎了没两下,就感到整个人都几乎被榨干,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铃仙预感到这个回答可能不会让对方满意,越往后说声音越小,“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浑身刺痛,并且和刚才说的那样,头晕,反胃。”

回忆到这一节,铃仙本可以顺口问出“我不是应该在森林里吗,这里是哪里,灵梦小姐和蓝小姐又是怎么发现我的”,但见巫女和狐妖神情凝重,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狐狸眼睛还亮着幽幽的光芒——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看来我们中奖了,”巫女沉吟了一会儿,对身旁的狐妖说道,“而且是头奖,奖品就是失踪的隙间妖怪。”

“现在下结论恐怕早了点,”蓝回答得很快,几乎是在打断灵梦的话,“凭我的判断,至少紫大人不可能和这只兔子一样被区区几棵小草给绑架,十有八九是她在刻意瞒着我们……”

只听得“砰”一声,蓝的话还没说完,两人身后的木门突然间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被一只暴躁的脚从门框上踹飞在地。光线潮水般地涌进房间,把铃仙的眼睛都给刺痛了。

一个从头到脚沾满了蔬菜残渣和不明液体的金发少女气冲冲地大踏步闯进来,劝阻了她很多次的人偶使无奈地跟在身后。

“灵梦!博丽灵梦!”尽管要找的巫女就在眼前,魔理沙还是扯着嗓子大吼了两声,生怕在场的人不知道她是来秋后算账的,“可让我一番好找!”

极度的吵闹过后,是极度的寂静。灵梦和蓝看着魔理沙和爱丽丝连个报幕都没有就粉墨登场,一时没缓过神来;魔理沙则未曾料到小屋里还有第三个人,见大家都不说话,也感觉到气氛不不太对,怒不可遏的表情像石蜡一样被固定在了脸上。

“那个……灵梦,”蓝有些困惑地望向巫女,“你不是说她俩至少今天之内不会找上门来的么?”

“这你就得问她们自己了,我反正是没露什么马脚,也嘱咐针妙丸保密了,”灵梦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滑稽表情,“别忘记,她可是魔理沙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雾雨魔理沙。”

“倒没你这马屁拍的那么夸张啦,”魔理沙也怪笑着凑到灵梦面前,身上的异味让后者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只不过是让那小人族稍微吃了点苦头而已,一点都不难。”

实际上,第一个挨魔理沙拳打脚踢的是博丽神社的门。针妙丸只说灵梦出门了,她也不知道在哪。魔理沙当然不信,像逮麻雀一样一把抓起针妙丸,将其扣在一个铃铛下面,然后用小勺子狠狠敲打。

因为里面装了个人,所以铃铛的振动声听起来没有那么清脆了。

但至少足以把实话从针妙丸嘴里震出来,就和抽签时使劲晃动签筒一样。

“她她她她去去去去了紫紫紫紫大大人人人的的小小小小木木木屋屋屋屋。”

估计这会可怜的针妙丸还两眼打着转,口吐白沫瘫倒在茶桌上呢。

“按理说,干出这种事我是得教训你一下的,”灵梦轻描淡写地摊了摊手,“但瞧你这副模样,许是在妖精群那里吃了不少苦头,想用对付那扇门的手段对付我,咱俩干脆就这样扯平了,如何?”

“扯平个头!”魔理沙被灵梦轻浮的态度给彻底激怒了,“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吗,尝尝这个!”

说着,魔法使甩头往巫女的脑袋上重重一磕,随即在后者往后退之前拽住衣领,粗暴地将她推到墙壁下,抡起拳头就准备照脸上再来一下。

得亏爱丽丝和蓝及时上前,一人拉住了魔理沙的一只胳膊,不然眉清目秀的乐园巫女可要破相了,毁容谈不上,但青肿的眼圈肯定少不了。

“放开我!”魔理沙一面被往后拖,一面还朝灵梦蹬着腿,“我要把她揍扁,扔到泥塘里踩上三圈,然后丢进那个大罐子里跟苍蝇们过上一个难忘的秋收祭!”

“冷静一点!”说实话,像现在这样搂着魔理沙的手臂,爱丽丝还挺享受的,“说起来,灵梦小姐刚才提到妖精群,难道你早就知道会有那一大群妖精袭击秋收祭?”

“正是。”

“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准备防范措施呢?”

“防范措施之一现在正想把我揍扁呢,”灵梦撇了撇嘴,“这就是为什么大前天我不遗余力怂恿你俩去秋收祭,两位资深魔法使要是连一帮妖精都对付不了,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魔理沙一听,自己和爱丽丝竟成了顶在最前线,只能吃斜对棋子的小兵,便挣得更厉害了,差点把爱丽丝和蓝两个人都甩飞出去。

“你也不用激动,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真当我对你俩放一万个心吗?别太看得起自己了,”灵梦用一副不再开玩笑闲聊的口吻说道,“在村子被妖精袭击的同时,另外一个地方还有着另外一个受害者——喏,就坐在咱们面前。”

灵梦朝仍旧坐在灯下,几乎要蜷缩成一团的月兔掂了掂头。

“你说受害者,”疑惑让魔理沙冷静了下来,“这个受害者指的是?”

“作为经常和魔法打交道的人,霜火草这种东西你们应该很熟知吧?一种表征为植物的妖精,”蓝将双手重新套进衣袖里,慢悠悠地踱到铃仙面前,“妖精的暴动可不止人类村落一处,大约就在村子遭到妖精袭击的同时,我和灵梦在魔法森林的一片霜火草丛里发现了这个孩子。”

知道这孩子当时变成了什么样子吗?蓝没有看向魔理沙,而是露出诡秘的微笑望着脸色煞白的铃仙,仿佛是在用这个问题挑逗她脆弱的神经。里里外外都缠着饥渴的霜火草,草的末端从各处插进了身体里,看上去就像是从体内长出来的一样,

你既然来自永远亭,就应该能想象到这场景跟一种名贵药材很相似,叫做冬虫夏草。借你的尸,还他人之魂,草生长的土壤,就是这具被掏得一点血肉都不剩的空壳。

铃仙不想再听下去,慌忙拽着两只长耳朵,紧贴在自己的脸上。

“不过你运气不错,兔子,”蓝掀起铃仙的一只耳朵,“不知为何,那堆霜火草全部失去了活性,即便你把它们的茎剥开,别说点火了,几乎连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那可太遗憾了,铃仙莫名感到一阵失落。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霜火草全毁了,这不就没法向师父交差了吗?

“起初,我还以为异变仅仅跟那片草丛有关,妖精袭击村子本来也只是个猜测,”灵梦抚着被魔理沙磕痛的额头,“现在看来,异变的规模比我们想象中要大。”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妖怪贤者——八云紫的失踪开始说起。

正如蓝所说,失踪毫无预兆,作为式神的她可以说是在野外逛着逛着就突然间失去了和主人之间的感应。无论蓝怎样呼叫,怎样通过隙间寻找,都得不到回音,见不到紫的踪影。

与此同时,蓝和灵梦几乎是同时察觉到另一件事情:大结界开始变得不稳定,能量在向幻想乡外的某个地方流动,且明显不是外界,而是一个未知的区域。

站在博丽灵梦的视角,她立即怀疑是八云紫在瞒着自己对大结界动什么手脚,于是就在神社等着隙间妖怪登门拜访作出解释,如果没来的话,便可以认定其不怀好意,巫女也将独自采取行动。

站在八云蓝的视角,她认为大结界的异动和主人失踪一定有关系,而最有可能知道相关内幕的就是博丽巫女。

如此一来,就有了巫女和狐妖在神社里切磋拳脚的那一幕。最后两人经过沟通交流,发现异动都不是对方所为,问题还是出在紫的失踪上。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她。

从蓝造访神社到魔理沙和爱丽丝发现灵梦喝得酩酊大醉这段时间里,蓝和灵梦悄悄地展开了调查,得到几条重要线索,

其一,通过走访居住在幻想乡里的妖怪,两人得知近期的异常现象不止大结界的不稳定,还有行为古怪的妖精。它们突然间变得食欲大开,不顾一切地寻觅食物果腹,妖精偷盗甚至明抢食物的事件时有发生。

灵梦和蓝认为,这正是大结界内能量流失的实际表现之一。妖精是大自然的化身,与不同世界的边界离得最近,那么从幻想乡抽取的能量具体来自它们,是合情合理的。

其二,经过两天的观察,灵梦掌握到了能量流失的规律。她推测在秋收祭当天,幻想乡内能量变化的幅度将达到峰值。也就是说,妖精们也会感到前所未有的饥饿,到那时它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简直难以想象。

其三,也是最有价值的情报,灵梦找到了能量出流的地点,更令人惊讶的是,蓝断定紫就是在那个地方从幻想乡消失的。

这个关键的地方,正是那片差点使铃仙丧命的霜火草丛。

基于这三点线索,灵梦和蓝打算在能量出流最剧烈的那一天前往这个事关重大的管道口一探究竟。而恰逢两天之前魔理沙和爱丽丝找灵梦商量关于秋收祭的事情,灵梦考虑到这场汇聚了大量食物的盛宴不能不作些提防,于是就“苦口婆心”地诱骗魔理沙跟着爱丽丝一起去秋收祭。

现在看来,巫女这一作法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

“眼下面临的问题,”蓝喝了口茶,润了润说得干巴巴的嗓子,秋风从没有门的大门口灌进来,把茶水都吹凉了,“就是要不要越过这个能量泻出的口子,到那未知的地方寻找紫大人以及异变的根源。”

听故事总是消解不良情绪的最好方式之一。桌上五杯茶,两人讲,三人听,只有一扇被踢弯折的木门还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还用说吗?”魔理沙在旁边来回踱着步,用湿毛巾使劲擦着脸,其余的人都坐着,“当然要去了,去那里把异变的源头找出来除掉,就解决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犹豫个啥呢?”

“但没有证据表明源头确实在那边啊,”灵梦没好气地回头说道,“现在难点就在于无法搞清这个因果关系:究竟是那个世界对我们的幻想乡施加了影响;还是幻想乡这一侧有妖怪作祟,在大结界上开了个口子,导致能量外泄到那个世界。”

蓝半闭着眼睛点点头表示赞同,魔理沙抓着毛巾的手也缓缓停住。确实,这个问题如果得不到回答,那么下一步行动就无从谈起。

“不好意思,我可以插一句吗?”爱丽丝像个小学生一样拘谨地微微举起手,她的声音很小,观点却极其响亮,“我认为灵梦小姐提出的后一种情况不太可能,异变的源头应该就在大结界缺口另一侧的那个世界。”

“此话怎讲?”灵梦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听爱丽丝往下说。

巫女身后的魔理沙不满地撅了撅嘴。她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自己提出简单可行的方案遭到了冷眼,而爱丽丝仅仅抛出一个不着边际的看法就能被认真聆听呢?

“根据灵梦小姐和蓝小姐的叙述,我们对那个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在好几双目光的引导下,爱丽丝仿佛突然从学生变成了老师,“这样一来就能够认为,如果不是这场异变,幻想乡内的每个人对那个世界一点概念都没有,连它的存在都不会知晓,更不会有作祟的妖怪制造出两个世界的通道。

“再退一步讲,即便目前的状况是幻想乡内某个妖怪所为,能够让那个世界与幻想乡扯上关系,也说明这个妖怪一定与那个世界有着不可忽视的联系,基于这一点,到那边走一遭也一定能有所收获。”

这就是我的考虑。爱丽丝阐述完,见大伙都盯着她看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完全没着在调上,不禁涨红了脸,视线飘向别处。呃,如果有说错的话大家别介意,我也仅仅是一时想到这个思路而已。

“没有没有,不用这么紧张,”灵梦连忙作手势示意爱丽丝放轻松,并提起壶为人偶师的杯子添了些茶水,“我们只是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个瓶颈解决起来要花上好几天,结果没想到给你一席话就打通了。”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了,”灵梦放下茶壶看向蓝,顾自接过了话头,“现在正是作出决定的时候,去,还是不去,我倾向于前者。”

“已经有了相对充分的去的理由,”蓝用指节一下下扣着桌面,“我目前也倾向于去,只是周全起见,还需要对巫女不在幻想乡的局面以及其他可能出现的意外有所考量。”

就像是一台晚会主持人报完幕舞台开始变换形状一样,蓝话音刚落,桌子上的茶杯,桌子本身,以及整座木屋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大家纷纷茫然地四下张望,不知道是地震了还是仅仅是某人挪屁股动作大了些。

世界就是这么地喜欢捉弄人。该说是蓝高瞻远瞩,预见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来捣乱呢,还是老天爷根本就没给她预见任何事情的思考时间。

“大家快看外面!”

铃仙第一个注意到窗外异样的景色,长耳朵竖得直直的。

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倒插在大地上。越发阴沉的天空如同一滩被搅浑的污水,乌云上下翻滚,试图挣扎着不被龙卷风吸进去。这根巨型漏斗所在的地方正是魔法森林,树木被连根拔起,卷到半空中,掀起来的土皮在比洗衣机强上百倍千倍的撕扯中化作尘暴,将风柱染成了魔鬼的颜色。

“是它,我能感觉到,”灵梦略显痛楚地捂着头,似乎有股力量企图从她脑袋里拽出什么东西,“那个穿透次元的裂缝,它不知发了什么神经正在疯狂地将一切都吸走!”

尽管众人所处的地方距离风眼足有五六里地,但身边的青草碎石也正在被强大的风力刮上天空,小屋不停颤动,随时都有可能被肢解。蓝和魔理沙得把帽子向下扯得几乎要盖住眼睛才使得它们不被吹走。

吸力的波及范围很可能已经覆盖了整个幻想乡,连光线都无法逃脱,正处在下午的幻想乡瞬间坠入了黑夜。不绝于耳的怒号简直让人耳鸣,就像是一万个幽灵在同时用最尖的调子嚎啕大哭。

“看样子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八云蓝任由飓风和土块刮痛自己的脸,咬着牙眺望向远方咆哮着的巨龙,决心正式向它发出挑战。

但在那之前,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符卡发动,式神【橙】!

一团黑色的毛球被召唤了出来,橙伸展开蜷起的身躯,然而小脸刚露出来,一团尘土就被吹进了眼睛,她喵喵叫了两声,使劲揉着眼。

“听好了,橙!”风声还在尖叫,蓝不得不尽可能加大嗓音,“幻想乡即将面临一场大灾难。我要你立即赶往人类村落,告诉大家即将发生的事并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哎,我一个人吗!”

惊诧让橙瞪大了还刺痛着的眼睛,她还从来没有肩负过这么重大的任务,完全没有信心。

但比起以往的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橙的表现反而让蓝放心了许多。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可能勉强了些!”蓝试图用最简短的语言为橙带来勇气,“但我必须得去另外一个地方把异变解决,这件事如果交给别人我会更放不下心!我们都是紫大人的式神,她不在的时候我们有责任保护幻想乡的居民!”

幼小而且迷茫的橙看着主人,逐渐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神终于变得坚毅起来,“我知道了,橙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好孩子,我相信你,”蓝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她从袍袖中抽出一卷地图交给橙,抚了抚后者粉嫩的猫耳朵,“这上面标有我设置结界的地点,让村民们进到结界里就没事了——路上小心,注意先照顾好自己。”

“记住了,把大家一个不漏地带进结界里,”橙把地图装进一个小袋子里套在脖子后面,她还是有些恋恋不舍,“蓝大人也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你这小猫崽儿,还是第一次关心蓝大人。我当然不会有事,”蓝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去吧。”

橙只回头瞧了一眼,便把自己从人形变成一只小黑猫,蹦跳着消失在了灌木丛和一阵阴风当中。

“当心有石头的山崖,尽量不要从下面过!”

蓝的最后一句嘱咐还没说完就被大风给吹散。狐妖怔怔地立在原地,凝望着橙钻进的那片灌木丛。

“橙虽然经验不足,但不可否认是个机灵的孩子,”灵梦伸手搭在蓝的肩膀上,“这时候没必要担心她。”

“我没有担心橙!”蓝咬了咬嘴唇,“否则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她。比起这个,我们该走了,去那个该死的世界把异变元凶给揪出来!”

“慢着!”魔理沙挥舞着扫帚,后者已经脱了好几根毛,“我们也要去,解决异变可不只是巫女和所谓妖怪贤者的职责!”

“还有我!”铃仙倒没有魔法使那么有底气,被掀起来遮住脸的长发都仿佛是在堵她的嘴,“我既然知道了内幕,也应该努把力,不能就这样回去让大家笑话!”

说实话,这几个人的要求让蓝有些为难,也有些发烦。好在灵梦知道这种状况该如何处理,她一把推了推蓝的背示意直接出发,

“随你们的便,”这话灵梦已经不知道跟魔理沙说了多少次,“爱咋咋地,又不是我在求你们跟来,反正别拖我后腿。”

风势仍旧不减,五位背负起幻想乡命运的勇士腾空而起。越是接近吸引力源头,风向就变得越发复杂。空气在受到牵引之前往往都是已经在流动的,这使得牵引力变成了向心力,风是一面在旋转一面朝中心靠,形成了一个螺旋状轨迹,也就是龙卷风。风与风之间还会发生碰撞,导致锋利的气旋四处游动,稍不注意就会被劈成两半。

大约在离风洞半里处,就没有办法在飞行中稳定平衡了。众人只得落地,在铃仙第一次来时所做记号的指引下快步奔向那片已经光秃秃空无一物的草丛。

洞口的周围,风速并不快,但能够明显感觉到强大的吸引力,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将人往洞里拽一样。一行人必须使出吃奶的劲抱住树干,才能稳住身体不至于像蚁狮抓小蚂蚁一样被拖走。

“这什么意思?”魔理沙似乎没有满足于仅仅让其他人听见自己说话,她想把嗓门提得比狂风的吼叫还大,“不是说要进去吗,怎么又跟几头老熊一样抱着树瑟瑟发抖?”

“当谁都和你似的,莽夫一样往里闯呢?”蓝绝对是这几人里面和魔理沙性格最不般配的那一个,“咱们得想办法探测一下洞那边的情况!”

“等你探测清楚,黄花菜都凉了!”

“都别吵了!”爱丽丝喊不出那么大的声音,但对魔理沙意外地有效,“我派一只人偶先进去看看。”

说着,爱丽丝就伸手探向自己的腰包,准备用魔导书召唤人偶。

然而人偶师毕竟体质娇弱,紧抱大树的双手撤去了一只,她便像片落叶一样旋转着,惊叫着被抛向那一片缥缈氤氲。

“爱丽丝!”魔法使抓住了人偶师的手臂,自己却也被一同拉走。

“魔理沙!”巫女一把抱住魔法使。

“灵梦!”狐妖扯着巫女的手臂。

“啊,别丢下我!”月兔揪住了狐妖的尾巴。

在被吸进洞里的一刹那,铃仙忽感到后面还有一只手,小小的冰凉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