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個普通的早上,其他同學還沒有到教室。
“早上好,士誥。”
“早上好,詩楠。”
白士誥和宮詩楠很早地來到了班裡。
兩個人心情很好地打招呼,滿面幸福的笑容。
白士誥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同位兼可愛的女朋友,彷彿幾天前的那一幕是在夢中發生的。
“你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呢,沒事吧?”
宮詩楠彎腰看着坐在位置上的白士誥的側臉,美麗的黑眸中充滿關切。
“沒、沒事,只是還沒有睡醒而已!”
一周之前,開學的第二天,宮詩楠向白士誥告白了。
根據她對白士誥的說法,是在長廊相遇時一見鍾情。
白士誥果斷地、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她的心意。
然後,接下來的一周里,白士誥如願地度過了自己幻想中的充滿粉紅色氣息的健全高中生活。
第一天是在相遇的長廊散步。
第二天是一起到附近的商場購物。
第三天是一起去電影院看了電影。
第四天是在寵物店接受小動物們的治癒。
第五天周末的時候是一起到離市區不算近的遊樂園玩。
第六天趁林清姍沒在店裡時,到Aoyama吃了蛋糕。
明路中學萬歲!不反對戀愛萬歲!
這幾天來,白士誥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讚美美好的生活和期待放學后的玩樂。
“是嗎...晚上沒有睡好嗎?這樣子對身體可是很不好的哦?”
“不不不不,睡覺睡的很充足的!只是想到能早點來學校見到詩楠,就不自覺地早起了!”
“!”
聽到白士誥的話,宮詩楠的臉立刻就紅的像蘋果一樣。
“太可愛了!
神啊,太感謝你能讓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做我的女朋友了!”
白士誥忍不住在心中開始讚美造物的仁慈。
“說、說起來,士誥,要是困的話,就、就枕在我的膝蓋上睡、睡一會吧...”
宮詩楠坐到座位上,拍拍自己的腿。
“咦?”
“因、因為如果上課睡著了...我要借給你筆記也很麻煩...所以...”
“感謝至極!”
“呀!討厭,突然就...”
白士誥立刻將頭枕到可愛的女朋友的大腿上,幸福地感受着幽幽的香氣和溫暖柔軟的觸感。
“感覺好像家裡的枕頭,軟軟的。”
“怎、怎麼樣,舒服嗎?”
“嗯!”
“那就好好休息吧,有同學來了我再叫醒你。”
“好!最喜歡你了!”
“不、不要說那麼大聲呀!”
宮詩楠的臉又一次紅成蘋果。
白士誥看到她的反應,忍不住想要做一些小小的惡作劇。
“咦?怎麼了,士誥?”
白士誥突然從大腿上抬起頭,站起來,將臉向宮詩楠湊近。
“等、等一下,這裡是教室啦...要是有人現在來的話...”
白士誥沒有理會她,強硬地將嘴唇貼上宮詩楠宛若青澀果實的濕潤雙唇......
然後弄了一嘴毛。
“鈴~鈴~鈴~鈴~”
伴隨着幼齡向動畫的片頭曲,白士誥在窒息的感覺中睜開睡眼。
白士誥眼前不是正處在清晨的教室,面前也沒有可愛的女朋友。
他的眼前是一片不自然的白。
“好重...這是什麼東西?”
“喵~”
是一隻肥胖的白貓。
“肉丸是你嗎...”
“喵~”
“早上醒來看到是一隻貓屁股嗎...還做了那樣奇怪的夢...我的青春真是跟小說一樣呢,一樣凄慘...明明只是想過普通的高中生活然後交一個普通的女朋友普通地親熱...”
“喵~?”
肉丸顯然不能理解自己陪伴了九年的朋友在說什麼。
“我要是只貓該多好...也不用懷疑自己的存在...還能這麼悠閑的闖到別人的卧室里...你是怎麼進來的?!昨天晚上我應該關上門了呀!”
白士誥突然意識到事情的不對,立刻從早上的睏倦中清醒。
他一把抱住想逃跑的肉丸,提起來它的前爪逼供。
“你是怎麼跑到我的卧室里來的?”
“喵喵喵!!!”
每次這隻白貓闖進白士誥的房間,必然會弄一床難以清理的貓毛並附贈一地倒塌的書。白士誥因此不得不用上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收拾房間和肉丸。
“快招!”
白士誥開始攻擊肉丸的弱點,瘋狂地撓它的肚子。
白貓因為難以忍受的癢而不斷地發出喵喵的慘叫。
“小誥~該起床了~”
第三個人加入了戰鬥。
“哎?肉丸為什麼在你的房間里?”
“我也不知道!我一起床發現這傢伙正蹲在我臉上,屁股朝着我。”
白士誥指了指自己臉上堪比聖誕老人的白毛。
“噗...肉丸竟然會做這麼好玩的事情。”
“才不好笑!我昨天明明關了門的,不知道它怎麼進來的!”
“咦?我訓練的呀。”
“啥?”
白士誥放下了手裡的肉丸,可憐的毛球立刻打開卧室的門從卧室衝出去逃進客廳里一個貓用的小沙發中。
順便一提,白士誥終於弄清楚了肉丸開門的方式。
第一步,跳高。
第二步,靈活地揮動爪子。
第三步,利用揮動爪子的動作調整身位撞到門把手上。
第四步,撞開門。
“我說為什麼兩個客房的把手上都是抓痕,你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這就要問小魚乾是怎麼做出來的了。”
“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力氣訓練這玩意?”
“因為叫你和爸爸起床很麻煩。”
“我不用老媽叫啊!”
“所以我就訓練肉丸開門,好把你們弄醒。”
“弄醒就是說用它的屁股把我們憋醒嗎?!”
“那只是小事故而已啦~”
“那沒出事故是怎麼樣的?”
“用爪子...”
“用爪子...?”
“狠狠地在你們屁股上戳一下。”
“雖然經常給它剪指甲但被戳一下還是很疼的!老媽是不是太貪圖方便了!”
“開玩笑的~其實只是想讓它把你們嚇醒的~”
“更惡劣了!”
“好了好了,趕緊換好衣服吃早飯去吧,爸爸還在等着你呢。”
林清姍無視白士誥的控訴,走出了他的卧室。
“這真的是40多歲的人母嗎...”
白士誥開始有些認真地懷疑母親的心理年齡。
“好久沒喝到這麼正宗的辣湯了。士誥,麻煩再盛一碗。”
白稼祥把做工精緻的白色瓷碗遞給坐在湯鍋旁邊的白士誥。
看到白稼祥就能明白,白士誥分數不低的外貌中除遺傳自母親,也跟父親大有關係。
看似隨意穿着的白色襯衫異常合身。
度數不高的無框眼鏡更像是襯托書生氣的裝飾。
還有儘管已經41歲卻仍然可見的肌肉線條。
要說他不是演員而是銀行經理,恐怕一百人中才會有一個人相信。
“好...說起來老爸老媽為什麼都喜歡在早上喝這種湯?味道這麼辣,很不適合做早餐吧。”
白士誥熟練地把用海帶、花生、麵筋、胡椒粒、豆腐絲和澱粉煮成的來自父母故鄉的湯盛進碗里。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我們都是這樣吃早飯的喲。除了這種湯,像是牛肉湯、羊湯一類的早餐都很受歡迎。”
吃完飯逗着受驚的肉丸的林清姍在沙發上給出答案。
“雖然確實很好喝,但胡椒味這麼重早上不會難受嗎?牛肉湯和羊湯也會弄得胃裡很不舒服吧?”
“習慣就好了。而且這些湯又提神又能墊肚子,以前在家裡干農活的時候,早上要能喝上一碗這樣的湯,渾身都會來勁。夏天喝辣湯可以祛濕,冬天的時候喝還可以禦寒。”
“所以老家的人以前都會在早上喝這種湯嘍?”
“不是。”
“為什麼?明明有這麼多好處,多喝一些肯定能幹更多活吧?”
“因為好多人喝不起。那個時候不要說一般人種不了的胡椒粒和海帶,就連豆腐絲和花生這種地里種、坊里做的東西都不是人人能吃起的。咱家那時候靠養羊、種果樹發家,成了全村最富的一家,但就算是這樣,家裡人也只有在下種和收割的時候才會咬牙喝一次這種湯。”
“原來是這樣嗎...”
“而且這辣湯對我和爸爸來說還有特殊的含義呢。”
“難道是因為老媽做的湯好喝抓住了老爸的胃這種橋段嗎...”
“才不是那種老套劇情呢。”
林清姍抱着肉丸撅起嘴。
“都40多歲的人了,就不要做那種動作了。”
“小 誥 你 剛 才 說 什 么 ?”
“不,沒說什麼請您繼續講我對您的情感故事很感興趣。”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我和爸爸都是大學才畢業沒多久。”
“停,這個故事不會很長吧?”
“大概是要講一個上午的長度。”
“麻煩長話短說,不然我就會被扣上‘這才開學一周就翹一上午的課這孩子肯定是不良少年’的帽子了。”
“好~當時你奶奶正在煮辣湯為我們驅寒,然後我幫忙煮了辣湯還做了其他家務,家裡人對我印象都很好,之後不到半年我們就訂婚然後結婚了。”
“所以這個湯在裡面占的比重太小了吧!”
“不要那麼小肚雞腸嘛,怎麼說也跟辣湯有關。”
“以為老媽會認真講故事的我實在是太天真了...”
“唔,都這個點了,該走了。需要我送你去學校嗎?”
“不用了,下午我還要自己回來。說起來老爸今天為什麼起的這麼早?一般來說8點起也不晚吧?”
“今天要去見一個老客戶啊...以前關係就很好,現在又有一些公事和私事都要辦。”
“所以才要早點去見他?”
“嗯。本來是打算讓你老媽去的,但正好我和她還有些業務要談...已經打來電話了嗎...”
白士誥的身後突然有些發涼。
他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抱着肉丸看電視還一邊咽口水的母親。
“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這樣的節目太棒了,要是小誥能帶回來一個像林幽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哎嘿嘿...”
凡事只要牽扯到自己的母親,就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特別是當她把白士誥摻進去的時候,絕對會發生什麼不利於白士誥的事情。
至少大多數是這樣。
他決定早點走出家門,防止母親再把他扯進事端。
“小誥,等一下,還有事。”
“今天是我值日所以要早點到我先走了晚上再見!”
“哎,小誥你忘帶午飯了!”
白士誥並沒有聽見林清姍的喊話,飛似的推着自行車衝進電梯,離開了家。
經過了一個星期,白士誥已經認識了不少班裡的同學了。
比如很認真負責的班長,還有其實是個笨蛋的沙平姬。
但只有一個離自己最近的人,還完全不認識。
“宮詩楠同學一定是哪個望族的千金吧?”
“不然誰會用那麼大的餐盒呀。”
“宮同學真的跟大小姐一樣,天天都很文藝地看着窗戶外面呢。”
“不諳世事的大小姐這種設定原來在現實生活真的存在啊。”
幾天來,白士誥的周圍充滿了這樣的言論。
尤其是在放學后,這種討論似乎已經成為班級文化的一部分了。
而且,托不錯的交際能力的福,每天都會有同班乃至隔壁班的人圍住白士誥,進行類似“宮詩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大小姐平時都是在讀書嗎,你知道讀的什麼書嗎?”這樣禮貌的詢問。
更有甚者,還會小混混一般地堵住白士誥,說“不準對她出手”一類的話。
——雖然那樣的傢伙都會被初中時曾在羽毛球社擔任王牌並且曾向羅郁學習的白士誥狠狠教訓一頓。
“唉,說是這樣,我也不知道那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即使身為全校與宮詩楠最近的人(物理),白士誥對她也是毫無了解。
開學一周以來,白士誥沒能跟宮詩楠說上哪怕一句最簡單的問好的話。
每天都是這樣的:
“早上好。”
“......”
“今天的天氣不錯嘛,挺涼快又不會很冷。”
“......”
“昨、昨天的作業你做的怎麼樣?感覺有一點難呢...”
“......”
每天都是單方面的聊天,用英文來講,就是 talk to 和 talk with 的區別。
白士誥到目前為止對高中生活的期盼和渴望一點額外的相遇的少男心完全破滅了。
做一星期同位唯一的收穫就是,白士誥發現宮詩楠是個貧乳。
“唉。”
他唉聲嘆氣地停好已經幫助自己通勤4年的自行車,落好鎖,走出了車區。
白士誥並沒有欺騙自己的母親,今天早上確實輪到他值日。
只不過到校的時間確實要比正常的值日生早,因此白士誥的時間非常寬裕。
他決定稍微繞一下遠路,從古槐那邊的池塘走過去。
“無論走幾次感覺都很奇怪啊...”
白士誥獨自一人走在長廊。
周圍的景色還是非常好看。
繞在長廊欄杆上的青藤、飄在池塘上已經泛黃的荷葉,古槐旁一棵棵子樹交叉的葉子和枝條被微微吹過的風拂動。
此時站在槐樹下穿着明路中學校服的少女真的像是從油畫中走出來的貴族千金。
“那邊好像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嗎...為什麼那傢伙會在那裡站着!?”
宮詩楠的懷中抱着幾本她最近一直在上課時候看的包裝精緻的硬皮書,左手護着因風而飄起的秀髮,長度剛好適合的短裙也在風中飄動,吸引着白士誥的眼球。
“她是在等人嗎?”
白士誥感覺她是在猶豫些什麼,決定趁這個難得單獨相遇的機會走上去搭話。
“!”
宮詩楠轉頭看見白士誥,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樣晃了一下。
“我有那麼可怕嗎...宮同學是在等人嗎......?”
白士誥的話還沒有問完,宮詩楠就抬起步伐,以對她來說算是不慢的速度跑向教學樓。
“哎?發生了什麼?”
雖然很無禮,但白士誥還是趕緊跟上她,好一探自己這個奇怪的同桌的究竟。
宮詩楠毫不猶豫地走進一樓,儘管她所在的班級應該是在三樓——雖然是2班,但卻出奇地在三樓。
她每到一個班級,都抬頭看一眼門口寫有班級的牌子,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難道說那傢伙每天都這麼早來?”
白士誥的腦中出現了宮詩楠每天踩着上課鈴走進教室的身影。在上一個星期,他還曾非常奇怪為什麼她每天到教室的時候都會看着非常疲憊,就像是剛剛繞了一整個教學樓。
現在,白士誥已經觸碰到了那個答案。
“喂喂,你看見那個傢伙沒有?”
“好可疑啊...是不是在尾隨那個特別可愛的妹子?”
“趕緊報警吧。”
幾個早到校的值日生警惕地看着白士誥。
但現在的白士誥無暇去理會旁人的目光,繼續認真、投入地尾隨着宮詩楠。
他看着宮詩楠一步一抬頭地走遍了整個一樓,終於忍不住叫住了宮詩楠。
“你難道在教學樓里迷路了嗎?”
宮詩楠被白士誥魯莽的叫聲嚇住了。
“啊,不好意思。”
看到宮詩楠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憤怒的眼神,白士誥趕緊低下頭道歉。
“雖然有點、不,雖然非常失禮,那個...你是不是迷路了?”
整理語言后,白士誥強忍着好奇,禮貌地問出了自己尾隨一路得出的結論。
“!”
宮詩楠低着臉,故意不讓白士誥看到自己的臉。
然而發紅的耳朵出賣了她。
“沒...”
白士誥終於聽到了宮詩楠的聲音,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心情去興奮。
“沒有迷路。”
宮詩楠抬起頭,臉已經沒有那麼紅了。
“你這可是沒有什麼說服力喔。”
“沒有迷路。”
宮詩楠不服輸。
“那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教室。”
“哪個教室?”
“2班的教室。”
“你能自己到教室嗎?”
“能。”
“那你先走吧。”
宮詩楠賭氣一般地轉過頭,然後堅定地走上了二樓。
“你是打算把一到三樓的教室都看一遍嗎?”
“只是要回教室。”
“那你到二樓是要幹什麼?”
“回教室。”
“......”
“白真是奇怪的人。”
“我真希望奇怪的人是我自己!”
“還是好好地去治療吧。”
“為什麼你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來這種話...說起來你之前為什麼不怎麼說話...”
“......”
“又不說話了嗎?算了...我還要值日...你要不要跟着我回教室。”
宮詩楠沒有回答白士誥,而是用腳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她像剛會走路的小鴨子一樣,跟在白士誥的身後。
“白...”
“先停一下,從剛才就是這個稱呼,‘白’是在叫我?”
白士誥打斷了宮詩楠的話。
“嗯。”
“那我以後就叫你宮可以嗎?一直宮同學來宮同學去的太麻煩了。”
“嗯。”
“你剛才想說什麼?”
“不準反駁。”
“好。”
“其實我認識路。”
“鬼才信!”
還沒有走到教室門口,白士誥就反悔了。
“昨天應該已經掃完地了...直接拖地吧。”
為了不妨礙拖地的作業,白士誥讓宮詩楠坐在他的桌子上。
宮詩楠聽話地坐在桌子上,雙手抱着一個看起來很高級的菠蘿麵包,一邊吃一邊看白士誥拖地。
“那是早餐嗎?”
“嗯。”
“為什麼要帶到學校來吃?既然起這麼早不如在家裡吃完早餐再到校吧?”
“姐姐早上就出去了。沒有做早餐。”
“自己做不就是了?”
“不會。”
“都已經是高中生了,不可能連煎蛋都不會...算了,我今天可是見識到迷路的高中生了。”
“那可真的很可怕。”
“你以為我說的誰?”
“除了我之外的某人?”
“你還真的很有自覺啊!為什麼不能像承認不會做早餐一樣承認呢?!”
“好吵。”
“算了...你上初中的時候是怎麼到校的?不會整整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吧?”
“有清滄。”
“是有人給你帶路的意思嗎?”
“清滄會和我一起上學。一起去教室。”
“那她現在為什麼不管你了?”
“去年畢業了。”
“原來是長一級的學姐嗎?那她畢業之後你是怎麼走過來的?”
“記住路了。”
“為什麼現在的路記不住呢?”
“時間太短。”
“已經開學一周了,不算短了吧。”
“金魚的記憶只有7秒。”
“那是謠傳!而且意思是金魚的記憶力很差!”
“哼。”
“這是什麼鬼對話啊...”
在毫無營養而且怪異的聊天中,白士誥做完了值日。
“好了,可以回位了。”
“嗯。”
宮詩楠從白士誥的桌子上下來,乖巧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累...”
白士誥趴到自己的位置上休息,還聞到了一股沒聞到過的香味。
“謝謝。”
宮詩楠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啊?”
白士誥並沒有聽清楚。
他看向宮詩楠,宮詩楠正翻開上一周一直在看的書,沒有理會白士誥。
“......”
“是幻聽了嗎?”
白士誥覺得應該是自己受到太大衝擊而幻聽了,於是繼續趴在桌子上,思索桌子上香味的來歷。
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同桌嘴角一絲極為寶貴的笑意。
2
“阿誥,你午飯怎麼吃?”
“在教室。我帶午飯了。”
“那我和沙平姬去食堂了?”
“去吧去吧。”
白士誥低着頭奮筆疾書,努力整理筆記。
上了年紀的歷史老師非常喜歡板書。
白士誥用盡了畢生功力也難以跟上。
幸虧自己旁邊坐着一位今天才知道的學霸——宮詩楠,否則絕對不可能做完筆記。
“那你慢慢寫,記得給我看看哦。”
“我也是!”
“你們兩個給我自己記筆記!”
想到這裡,白士誥抬起頭看了看剛掏出豪華雙層餐盒正準備享用午餐的宮詩楠。
“嗯?”
她很可愛地歪了一下頭。
這副纖細的身體到底是如何能跟上如此快而大量的筆記的?
白士誥實在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還有,為什麼整整一周沒有說話的宮詩楠會突然改變態度,會主動借給白士誥筆記而會對他的舉動有所反應。
若說是因為白士誥給迷路的她帶路而且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那宮詩楠這個人也太簡單了,比動畫或小說中的女主角都好攻略。
更何況,白士誥不會告訴別人自己早上的發現,是基於宮詩楠也有他的把柄。
“雖然那傢伙看起來不像是會張着大嘴到處說話的人就是了...”
白士誥一邊把娟秀的字複製到自己的筆記本上,一邊思索宮詩楠態度轉變的原因。
在象徵午休的鈴聲響過很久之後,白士誥直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終於寫完了!”
在拋開一大堆對歷史老師的抱怨后,白士誥打開自己的包,準備心懷滿意地享用自己用前一天晚上的剩菜製作好的便當。
“果然還是用西紅柿熬湯煮牛肉好吃!”
還一邊說著意義不明的話。
(撇)
宮詩楠偷偷地看着白士誥。
“怎麼了?想嘗嘗我做的午飯嗎?”
(搖頭)
宮詩楠似乎是有話要說。
“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我的飯盒呢?!”
白士誥絕望地發現自己的飯盒不在自己的包里。
“白,你好像沒帶便當。”
宮詩楠終於說出了話。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才。”
“具體是什麼時候?”
“你說你要在教室吃午飯的時候。”
“為什麼不在那個時候說?”
“因為白看起來在很認真地寫東西。”
“是好心辦了壞事嗎...”
白士誥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已經過了食堂供應午飯的時間。
“這個時候麵包也肯定賣完了...”
(戳)
突然一個硬硬的東西戳了一下白士誥。
“嗯?”
他轉身一看,發現是一個小餐盒,看起來和宮詩楠的大餐盒一樣高級。
宮詩楠遞給他一個從自己餐盒裡分出來的小餐盒。
“這是給我的?”
“嗯。”
“那你吃什麼?”
“姐姐做的太多了,吃不完。”
“意思是...這是剩下的?”
“嗯。”
為家人做飯多年的白士誥一眼就看出來宮詩楠在撒謊。
每一道菜色都很整齊地擺在餐盒裡。
如果是因為量太多而剩下的飯菜不可能會非常整齊地分開,而是會亂成一團混雜在一起。
“這是她專門給我留下的菜?”
白士誥看着盛放在小飯盒裡的食物,有些感激。
“吃不完了,所以給白。”
宮詩楠臉上卻仍然沒有什麼表情。
只是看着有些期待的眼神像是在催促白士誥趕緊吃下自己專門為他分出來的菜肴。
“......”
“......”
“謝、謝謝。”
受不住宮詩楠和肚子的雙重催促,白士誥接過了餐盒。
他拿起放在餐盒上的白色筷子,大口吃起來飯盒裡的食物。
“好、好好吃!”
米飯煮的恰到好處,既沒有顆粒分明,也沒有軟到黏牙,正好是口感最好的程度。作為配菜的土豆燉肉雖然量不很多,但牛肉和土豆各自的味道都完美地和佐料結合在了一起;另一個配菜秋葵也清新爽口,既有醬油的鹹味,又有秋葵本身特有的一股屬於自然的味道。鹹味適中的鵪鶉蛋更是這一份便當的點睛之筆。
“感覺在某些方面已經比老媽還厲害了!”
宮詩楠坐在一旁,盯着白士誥。
“啊,因為太好吃了,所以吃相有些不好看,不好意思。”
“白的臉上粘住米了。”
“謝謝提醒...”
說完,宮詩楠向前探出身子,用手往白士誥臉上一蹭,取下一粒晶白的米粒,然後放進嘴裡。
“你在幹什麼?!”
白士誥紅着臉,甚至破了聲。
“?”
“不要露出那麼無辜的表情!”
“姐姐說過不能浪費。”
“讓我自己取下來不就好了!”
“一樣。”
“才不一樣!”
宮詩楠不再理會白士誥,繼續盯着白士誥——具體應該是白士誥面前的餐盒——看。
“又怎麼了?你不會想讓我喂你吃飯吧?”
宮詩楠沒有搭理白士誥,拿起筷子。
“啊。”
“啊?”
“張嘴。”
“你是想喂我吃東西?”
“嗯。”
“因為很羞恥所以不要。”
“張嘴。”
看起來宮詩楠是不做不罷休了。
“好吧...啊...”
白士誥在宮詩楠倔強的要求下屈服了。
一顆調味完美的鵪鶉蛋滑進白士誥的嘴裡,但出於作為健全高中男生的心理,他以像是在吃人蔘果的速度嚼碎、吞下。
“...好了,我可以繼續吃飯了吧...”
“嗯。”
宮詩楠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嘴角仍沒有一絲鬆懈。
“吃完了,多謝款待。我來收拾吧。”
白士誥利落地開始收拾宮詩楠擺滿小餐盒的桌子。
“說起來那個大飯盒裡就裝着這樣的小飯盒嗎?味道不會混起來,而且也比較方便收拾,真想買一個呢。”
宮詩楠咬着作為餐點的蘋果,聽白士誥說著不像是高中男生會說的話。
“為什麼就一雙筷子...?”
白士誥突然發現餐盒裡的餐具有些不對勁。
“喂,宮,你該不會只帶了一雙筷子吧...”
“阿誥,今天的拉麵特別好吃!”
話沒有說完,就被廣告車一般走進來的羅弘打斷了。
宮詩楠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嚇得縮起了身子。
“白士誥沒有去食堂吃飯真的很可惜呢,今天的飯菜都特別好......你、你在幹什麼呢?”
沙平姬看到白士誥抱着令人印象深刻的雙層餐盒,呆住了。
“沒、沒什麼,只是在幫宮收拾些東西,吃了人家的東西不能不回報些什麼...你們兩個想幹什麼?”
羅弘和沙平姬臉上掛着“發現了!”這種感覺的笑容,一步步地逼近白士誥。
““老實交待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還沒收拾好嗎?”
“你就不要補刀了!而且你也幫一下忙!”
“有白就夠了。”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下午第一節課,體育課。
在熱身活動后,2班開始了適應性的長跑。
“先給我跑個兩圈!誰要是偷懶誰就加跑一圈!跑完可以休息一會!”
長相魁梧的體育老師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很有氣勢地揮臂高喊。
憑藉以前在體育類社團的鍛鍊出的體質,白士誥早早跑完了體育老師布置下的任務,坐在樹下躲避太陽。
經歷了幾十分鐘前足以讓人喪失生的慾望的逼供(來自羅弘和沙平姬),白士誥已經無心窺視眼前穿着運動短褲的女生。
現在進入賢者模式的他只想好好地休息。
“唉...”
一想起剛才的噩夢,就想起導致噩夢的午飯,一想起午飯,就想起早上遇到的迷路的宮詩楠。
困擾青春期男生的除了黑歷史就是女孩子的事。
白士誥也不例外。
想到宮詩楠,熟讀某個描寫高中宿舍的戀愛故事的小說的白士誥就會拿那部小說中的女主角跟她對比。
根據白士誥早上和中午的觀察,基本能夠確定,宮詩楠就是缺少自理能力的類型。
“所以她是把我當成○太了嗎...”
白士誥確實很嚮往小說中的故事而且宮詩楠也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美少女,但同時,他並不想扯上太大的麻煩。
所以只能想辦法甩開她了。
“唉...”
思考着關於宮詩楠的事,他又嘆了一口氣。
在解決宮詩楠的問題之前,白士誥打算不把宮詩楠不會自理這件事告訴別人。
宮詩楠意外地不算慢地跑完了兩圈大概800米的路程,走向躲在偏僻樹蔭下的白士誥。
果然把我當作飼主一樣的存在了。白士誥心想。
白士誥並不想過上這種會引人矚目的生活。
“你怎麼了?看着走路的姿勢不太對勁。”
宮詩楠一顛一顛地走到白士誥面前。
“腳有點不舒服。”
“腳?”
“嗯。有點疼。”
“我看看。”
宮詩楠把出乎白士誥意料緊緻的小腿伸向他。
“是腳踝疼嗎?”
“嗯。”
白士誥手顫抖着將宮詩楠的白色短襪的上沿向下翻折,看到白皙的腳踝。
“嗯?”
白士誥的表情嚴肅起來。
宮詩楠的腳踝腫起一個大包。
“你剛才跑步的時候崴到腳了嗎?!”
“崴腳?”
“就是有沒有感覺腳下突然一滑然後很疼?”
“嗯。”
“那為什麼不停下來?”
“因為沒有跑完兩圈。”
“你這傢伙...趕緊跟我去醫務室!”
“腳動不了。”
“......上來。”
白士誥蹲在宮詩楠面前,示意她趴到背上。
“嗯。”
“你看他們兩個在幹什麼?”
“不知道,現在就開始交往了?”
白士誥背着宮詩楠到跑道終點尋找體育老師。在路上聽到了諸如此類的閑話。
他選擇忽視......因為被人誤會和美少女在交往也沒有什麼不好——白士誥心想。
“喂!老師!”
“怎麼了?跑完的同學可以去休息...她是腳崴了嗎?”
“嗯,我帶着她去躺醫務室。”
“好,趕快去。”
請過假,白士誥背着宮詩楠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位於教學樓旁邊的醫務室。
“白。”
“怎麼了?”
白士誥一邊注意着腳下,一邊回話。
“這樣不舒服。”
“很快就到了所以先忍一忍。”
“抱我。”
“不要。”
“白真壞。”
“我要是真的壞的話就不會這樣帶着你去醫務室了。”
“哼。”
宮詩楠有些賭氣地抱緊了白士誥的背。
白士誥感受到了出乎意料的柔軟和香氣。
“這傢伙...原來還有點料的嗎...”
為了掩飾自己有些污的想法,他又加快了步伐。
用了不到10分鐘的時間,白士誥就跑到了醫務室。
“沒什麼大礙,好好休養一下就好了。”
一開始看到滿頭汗而有些驚訝的醫生在檢查后,微笑着對宮詩楠說。
“真的嗎?老師,務必再好好檢查一下。”
“已經檢查過三遍了,既然腳有感覺就排除脫臼和骨折的可能了。而且這位同學的腳不是已經可以用上一些力了嗎?”
“已經能動了。”
“不好意思...不該讓老師困擾的...”
“哎呀,沒什麼,畢竟是可愛的女朋友受傷了嘛,任誰都會這麼緊張的。開學一周就開始了,乾的不錯嘛。”
年齡跟林清姍差不多的女醫生對白士誥豎起大拇指。
“不,不是女朋友。”
“嗯。”
白士誥和宮詩楠同時開口。
“......”
“......”
白士誥和宮詩楠同時看向對方。
“你在肯定些什麼?”
“白在說什麼?”
“那個,宮小姐,您為什麼覺得我是您男朋友呢?”
“不是男朋友。”
“那就對了。”
“是...”
“是什麼?”
白士誥突然有些緊張。是心動的感覺。
“是什麼?”
“不準耍我!給我想清楚再說!給我好好想一想然後告訴我答案!”
“哼。”
“哈哈,真是有意思的小情侶呢。”
“才不是!”
“說回正題。”
“所以剛才是聯起手來耍我玩嗎?”
“這位同學很配合呢。”
“嗯。”
“現在不要肯定!”
“咳,雖然這位同學只是崴到腳,恢復的也差不多能用力了,但盡量還是不要有太多的運動,大概等到明天就能痊癒了。”
“好的。”
白士誥替宮詩楠低頭感謝醫生。
“沒什麼,既然在這裡坐着就應該做這些事。趕快回教室吧。”
“白,回去了。”
“不要拽我的衣服...啊,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拜拜~順便,男生要加油喲。”
“加油是指什麼?!”
癒合速度超快的宮詩楠扯着白士誥的袖子走出了醫務室。
白士誥覺得自己的衣袖已經可以容納下十幾年後發福的自己。
兩人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一直到教室。
體育課已經結束,大家都在教室里準備到家政教室上不知道為什麼排在體育后的家政課。
白士誥偷偷地帶着宮詩楠從後門走進教室。從離開醫務室的時候開始,宮詩楠就一句話都沒有說。
然後在東張西望的時候,看到守在後門捉兔子的羅弘和沙平姬。
“宮詩楠崴腳了,去了一趟醫務室,所以不要用這種可怕的眼神看我們...”
看着虎狼般露出兇狠目光的兩個人,白士誥知道,這節家政課也上不好了。
“白。”
“你又想落井下石了?”
“白更像是哥哥。”
“你真的在想那件事啊!”
一整節家政課白士誥四人都沒有好好地上,羅弘和沙平姬完全沉浸在訓問、調侃白士誥、宮詩楠的樂趣之中。
算上中午的逼供,白士誥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羞恥play。
如果自己是日內瓦公約的制訂者,一定會把這種逼迫人說出只有在回憶中獨自品味才不會感到羞恥的事的行為定性為反人類行為。
下午的事讓白士誥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儘可能地不和那個奇怪的少女扯上關係。
難熬的下午的課也在羅弘沙平姬無盡的調侃和宮詩楠無辜好奇的眼神中度過了。
羅弘住在和白士誥家正好相反的方向,沙平姬大概是在距白士誥家很遠的地方。
至於宮詩楠,白士誥直到今天才知道,她一直由都是她口中的“姐姐”接送。
所以白士誥終於迎來了可以獨處洗滌自己受傷心靈的時光。
從小時候開始,白士誥就很喜歡自己一個人在小路上悠閑地騎自行車。
在四季中,最適合騎行的就是秋季。
特別是天氣還未放冷的初秋。
秋季特有的清爽搭配上夏末的溫涼,就像是豆沙和脆月餅皮一樣般配。
“快到中秋節了...老媽也該做月餅了...”
一想到母親要做月餅,白士誥的胃就一陣陣痛。
並非是月餅不好吃,也並非是月餅味道太甜。
僅僅是因為,白士誥要被強迫着幫忙做數量大到難以想象的月餅。
“這是爺爺奶奶的、這是外公外婆的、這是爸爸媽媽的朋友的、這是給小弘他們的...”
林清姍作為頂級甜點師的威名揚名全市。
為了不辜負這個名號,每到比如元宵節、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這樣的節日,林清姍都會做一大堆好看健康好吃非常好吃的節日食品。
而只憑林清姍一人不可能完成這麼大量的工作。
丈夫白稼祥工作忙,而且並不擅長製作甜點。
以她公私分明的性格(雖然看不出來),也不會讓店裡的人幫忙——儘管有不少人想靠這個機會得到一些指點。
在這樣的縮減法之後,就出現了一個最佳而且唯一的幫手——林清姍的兒子,白士誥。
所以,白士誥胃痛並不是因為月餅味道如何——相反,他很喜歡吃母親和自己做的甜度適中餅皮脆度適中的月餅——而是因為自己要幫母親進行專業甜點師都會有些為難的月餅製作。
“唉...”
白士誥原本美好的騎行回家的心情因為自己一個恰當的比喻而被破壞了。
“繞路去買本書吧...”
白士誥努力想找回不久前的心態,繞遠路到書店放鬆一下自己因未來必然的體力勞動而憂慮的心情。
書店位於一個有些偏僻但很適合步行的街區。
因為附近沒有居民區和商業區,在一個安靜幽美的公園旁,這家書店非常安靜,氛圍也非常好。
“這家店的書還是這麼齊全嘛。”
白士誥站在新書櫃檯前,打量着有沒有自己想要的書。
“不是說今年這本小說會發售新一卷的嗎?這都9月了,這個作者又去哪裡摸魚了?”
“不是還有其他書嗎?再看看其他新書吧。”
一對情侶似的男女站在白士誥旁邊,尋找着和白士誥同樣的目標。
早在兩個月前,一個權威的小說網站上就預告了這本以教室職場為題材的話題大作發售的時間。
而距離發售時間一個月過去了,新書還是沒有出版。
到了現在,估計是出版方也認為出書無望,因此打出一張大意是抱歉的海報。
“雖然已經習慣了,但這樣的作者到底在幹什麼啊...”
白士誥也忍不住說了一兩句。
畢竟他可是期待了許久新書內容的。
“算了,再看看有什麼新書有意思吧。”
白士誥離開了專賣小說的新書櫃檯,走向一般高中生不會感興趣的實用書籍。
儘管有林清姍這樣中外餐式都擅長的母親,白士誥還是會看一些食譜來擴充自己可以烹飪的晚餐樣式。
畢竟食譜作為集所有頂尖廚師、頂尖主婦智慧於一書的終極寶典,總會有連林清姍都很少注意到的細節。
白士誥就是一個會很在意這種細節的(高中生)廚師。
“連最近的食譜都沒什麼新東西,到底在幹什麼嘛!”
周圍人一臉詫異地看着氣忿忿地把食譜塞回櫃檯的穿着明路中學校服的詭異高中生。
白士誥抬起頭,走向書店門口,打算就這樣回家做晚飯。
剛走出書店的門,白士誥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雖然很不想搭話...宮,你在這幹什麼?也是來買書的嗎?”
白士誥一邊跟同學搭話,一邊看看周圍有沒有宮詩楠口中提到的“姐姐”。
“正在回家。”
“回家?你不是有人接送嗎?”
“姐姐有事要忙,讓我自己回家。”
說罷,宮詩楠拿出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今天有些事情要準備,就自己回家吧~”這樣的短信。
“原來你有手機嗎。”白士誥看着宮詩楠不很熟練地翻出短信。
“你的姐姐沒有問題嗎?”
“詩盈是很能幹的人。”
“我到覺得她問題很大。”
“為什麼?”
“到底不靠譜到什麼程度的人才會讓一個會在學校里迷路的人自己回家。”
“不存在那種人。”
“我曾經也是那麼以為。”
“我認識路。”
“要路過這邊?”
“嗯。”
“還嗯咧!這附近五公里以內都沒有居民區。”
“一定是白記錯了。”
“好,那麼你來說一說你家具體在哪裡。”
“有好多房子的地方。”
“無論哪個小區都是那樣的吧...請務必給我找到一個沒有房子的小區。”
“房頂是紅色的。”
“據我所知房頂是紅色的小區就有不下5個喔。”
“很大。”
“那到底是房子很大還是小區很大?”
“兩層。”
“我還真沒見過房子只有兩層的小區......等等......”
白士誥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有一個花園。”
“停,STOP!”
“怎麼了?”
“你家是不是一幢別墅?”
“bie shu?”
“就是一幢屋子裡面只有你一家住。”
“嗯。”
“......你該不會真是哪個大家的千金吧。”
“所以知道在哪裡了嗎?”
“其實你根本不知道路怎麼走吧?”
“只是考考你。”
“說謊。”
“我認識路。”
“說來聽聽。”
“沿着這條路一直走。”
這座城市裡,除了林清姍和白稼祥眼光好運氣也好才買到房子的小區外,另一個能夠在居民區享受頂級自然風光的小區,就是被成為別墅區的富豪居住的地方。
一幢房子能買下一個商場並非誇張。
考慮到羅弘在一些事情會很認真,白士誥認為這個情報可能是有些保守的。
先不論宮詩楠的身世到底如何,是商業帝國的公主還是世家大族的千金。
“別墅區可是在和這裡完全相反的方向!”
白士誥對着自稱認路的宮詩楠咆哮。
路過的人都看向這個突然在大街上大喊大叫的男高中生。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瞬間受到數十人矚目的白士誥低下頭,讓宮詩楠坐上自己年齡已經達到4歲的自行車。
“坐好,然後...你在幹什麼!?”
宮詩楠側身坐上自行車後座,一把抱住白士誥的腰。
“防止掉下去。”
她可愛地歪過頭看着白士誥。
即使隔着一層襯衣,白士誥也能感受到宮詩楠肌膚的潤滑。腰部隱隱感受到的出乎意料的柔軟也非常贊。
白士誥沒有再說話,決定把這當作送宮詩楠回家的報酬。
“這附近交警很多呢。”
“交警?”
側身坐在自行車後座的宮詩楠複述了一遍白士誥的話。
“因為在法律上自行車是不允許載人的。一般來說現在都會視而不見了,但這座城市還莫名其妙地遵守這個法規。”
“所以?”
“所以每當有巡邏交警看到有人自行車載人的時候,都會把那個倒霉的傢伙帶到警局教育一番。非常麻煩。”
話剛說完,白士誥就看到一個騎着自行車的巡邏交警。看來自己就是那個倒霉的傢伙。
交警正好在他必經的路口等信號燈。
他決定試圖矇混過去。
“下午好。”
“喔,下午好。”
身為人民公僕的交警先生很有禮貌地回答白士誥的問好。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呢。”
“是啊,看天氣預報這幾天都不錯,涼快而且沒雨。”
“這種天正適合騎自行車出行呢。”
“嗯嗯,你還是高中生吧?能帶着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一起出門,是要幹什麼?”
“送她回家,她家離學校不近,反正都是同學,也不差這一點時間。”
“青春真好呢...燈綠了,趕緊走吧。”
“再見咯。”
“路上請注意安全...等等!”
白士誥趁交警還沒有反應過來,趕緊飛快地衝過紅綠燈。
幾分鐘后,白士誥在街上的回頭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百。
他在被一個交警瘋狂地追着。
“小子!自行車不準載人!”
“因為事情比較特殊還希望您可以網開一面!”
三人兩車在人公路上展開了激烈的追逐戰。
“白,後面有一個很奇怪的人。”
“我知道!”
“要不要報警?”
“那就是警察!”
“要不要自首?”
“其實你只是想說一說風涼話沒錯吧!”
“其實並不是那樣。”
“混蛋,都被警察追成這樣還有心思跟女朋友打情罵俏!”
“才不是女朋友!只是今天才剛剛(完全)認識的人!”
“其實我很喜歡白哦。”
“從羅弘的事就能看出來了,你是故意整我的吧!”
“其實並不是那樣。”
“竟然會被初次見面的女生喜歡上...不可原諒!我要代表全中國的單身男性對你施以制裁!”
“作為警察不能公報私仇!”
“不要小看單身至今的15年前作為高中籃球隊主力替補的我啊!!!”
“雖然很想吐槽主力替補這個說法,但30多歲沒有女朋友真的很悲慘啊!”
“庫...”
看起來白士誥戳中了單身交警的要害。
“可惡的小子...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交警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以白士誥感到恐懼的速度沖了上來。
“白,那個怪人追上來了。”
“我知道!我正在努力甩開他!”
白士誥也拚命地蹬動踏板,鏈條在飛速轉動下吱啦吱啦地響。
“白,晃的好厲害。”
“現在你就先忍忍,等一會就好了!”
“還是報警吧。”
“我說過了!後面那個傢伙就是警察!”
“還是自首吧。”
“那樣你也會受罰的!”
“那算了。”
“你是想讓我替你受罰嗎?!”
“其實並不是那樣。”
“你對這句話挺有好感的嘛!”
“其實並不是那樣。”
“我真的有些懷疑你是不是從某個宿舍里跑出來的天才故意來整我!”
“其實並不是那樣。”
白士誥在和宮詩楠拌嘴時,忘掉了自己正在和交警競速的事。直到交警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小子...!我...我不會說你什麼、的......趕緊停下來......”
30歲多歲獨身至今的交警終於撐不住了。
“您終於騎不動了嗎?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小子...給、給我停下......等我追到你就跟住在隔壁的高中生告白......”
“那樣是違反道德良俗的事所以千萬不要做!”
白士誥絲毫沒有憐憫累倒在自行車旁並且說出驚人死亡flag卻仍然很有責任地把自行車停到路邊的交警先生,繼續飛快地騎着自行車直到確定甩開交警。
“為什麼停下來了?”
“讓我歇會......”
“白很累嗎?”
“嗯......畢竟那個交警先生也不是吃素的......這都追到哪裡了......”
白士誥穩住呼吸以後,看了看周圍。
“到家了。”
看到了一座紅色房頂的雙層小洋房。
和宮詩楠的描述一模一樣。
3
“叨擾了?”
白士誥踏進籬笆的門時,緊張地說。
這是他16歲的淺薄人生中,第一次走進私人花園。
“說起來,宮,沒見你拿鑰匙是怎麼開門的?”
“鑰匙?”
她的表情像是在問“進門還需要鑰匙嗎”。
“你是從小沒用過這東西嗎...那這個門是怎麼開的?”
宮詩楠又走出籬笆的門,按了一下籬笆門上的一個按鈕。然後門上的小孔伸出一個類似手機屏幕的熒屏,宮詩楠探出手,將纖細的食指放在屏幕上。
“啪”的一聲,門開了。
“這樣。”
“指紋開鎖嗎?!”
白士誥第一次見到這麼高級的門鎖。
“但家門不能開。”
“意思是家門要用鑰匙嗎...的確鑰匙比較安全嘛。說起來你有鑰匙嗎?”
“沒有。”
“我猜着也沒有...那怎麼開門?”
“等姐姐回來。”
“意思是....?”
“等姐姐回來再開門。”
“在下還要回家做飯恕不能多陪宮小姐下次再見。”
“不準走。”
“為什麼?”
“一個人等姐姐回來很無聊。”
“我要陪你等你姐姐回來那就不止是無聊那麼簡單的事了!”
“為什麼?”
“還為什麼...你真的是在整我嗎?!”
“?”
宮詩楠擺出了對白士誥武器——歪頭。
效果非凡。
“你那是什麼意思...”
白士誥心軟地降低了聲調。
“為什麼白不想見姐姐?”
“並不是不想見那麼簡單,其實我對宮的姐姐還是有那麼一點興趣的。”
“喜歡姐姐?”
“才不是!”
“那為什麼不留下來。”
“你想一下,如果你是你姐姐,看到自己的妹妹帶着一個不認識的男生回家,你會是什麼感受?肯定是想把那個不知道做了什麼但肯定沒安好心的小子給辦掉吧?”
“白不安好心?”
“只是舉個例子!不要強行對號入座!”
“哼。”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這樣下去好不容易從交警的手裡逃出來又會被宮的姐姐教訓的...”
“姐姐其實知道白。”
“我可不記得我認識除你之外的千金大小姐。”
“我給姐姐說過。”
“為什麼會提到我的事?你是今天才跟我說話的吧?!”
“因為白很有趣。”
“有趣是指什麼?說起來上一個星期你是一直在觀察我嗎?”
“而且做的飯很好吃。”
“我說為什麼有時候會感覺少了一點配菜,原來是你乾的!”
“詩楠可是每天都會給我說士誥很可愛的事喲。順便一提,是像小貓一樣可愛。”
“那才不是讚美的話!宮你整天在說些什麼?!”
“我沒有說話。”
“那是誰在說話...?”
白士誥視線內的宮詩楠確實沒有張口。
“是我喲。”
死神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白士誥跟恐怖片中要被當作炮灰的配角一樣,緩緩地僵硬地轉過頭。
一個身材高挑留着及腰長發的巨乳美女出現在他的面前,揮着手燦爛地笑着。
白士誥的表情凝固了。
遺留在他臉上的最後的表情是絕望。
眼前這個漂亮的大姐姐簡直就是放大豪華版的宮詩楠。
“姐姐,晚飯吃什麼?”
宮詩楠打破了寧靜。
白士誥緊咬着嘴唇,眼睛因緊張眯成一條縫。
他的視線到處轉動:隔着一層玻璃牆的餐廳、作為家用實在是有些偏大的電視、設計簡約但價格絕對不菲的茶几、以及和餐廳相連的島式廚房。白士誥確實在一個只有電視中才能看到的豪宅里。
他正坐在從未見過卻無心享受的高級沙發上,捧着一杯香氣迷人且未曾聞到過更不用提喝過的好茶。
只有桌上的點心是他曾見過的(甚至可能是他自己做的),是來自Aoyama的絕贊點心。
白士誥偷偷地用餘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宮詩楠。
她正一邊喝茶一邊咬着茶點。
宮詩楠不知道在盯着窗戶外的什麼東西,一理都不理坐在身旁的白士誥。
“父母出遠門了,我今天還和銀行方面的人有些業務要談,一天沒有回家。家裡只有這一點東西,招待不周請見諒啦?”
“不、不,已經很好了,麻煩宮詩盈...小姐了?”
“叫我詩盈姐就好,不要那麼拘謹嘛。”
宮詩盈抱着一團類似枕頭和衣服的東西。
看起來是在收拾剛洗過的衣物和床上用品。
“就當是在自己家就好了~”
“怎麼可能!啊,不好意思失禮了...”
白士誥條件反射地叫出了聲,嚇得身邊一直看向窗外的宮詩楠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把頭轉向了不知道有什麼的窗外。
“哼哼,時間就先交給你們了,我去樓上收拾一些東西。”
“哪有讓自己的妹妹和同齡男生獨處的姐姐?!”
“好了好了,一會見咯~”
“......”
宮詩盈抱着那團混合著枕頭衣服被單等的混合物走上了二樓。
“呼...”
雖然感覺有什麼對勁的地方,但白士誥還是呼出了一口氣。至少不用感受被同學姐姐放置的煎熬了。
“宮,你姐姐把我強行拉進來是想幹什麼?”
“不知道。”
白士誥才發現宮詩楠是在看開始下落的太陽。他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平時開始做飯的時間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幾分鐘前白士誥接到分別來自父親和母親的短信,大意都是會晚回家很久。這給了白士誥充足的時間掩蓋被邀請到宮詩楠家的事實。
“白一直在看手錶。”
“嗯?因為急着回家嘛。”
“回家?”
“家人都很忙,晚飯基本上都是我在做,所以有些着急。不過今天他們似乎都有些事,回家會晚一點。”
“姐姐做飯很好吃。”
“你是想讓我留下來?”
“嗯。”
“但家裡還有人要吃飯啊。”
“哼。”
“今天一天我都很奇怪了,我是不是惹到你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麼總是‘哼’一聲就把頭轉過去?而且沒有表情很可怕的!”
“哼。”
“算了...說起來宮的姐姐是什麼樣的人?不過就算問你你也不會說什麼吧...”
“......”
“果然不說話嗎...?”
“有時候很可愛。”
“有時候?就是說有時候不可愛?”
“姐姐會做很好吃的飯。會挑很可愛的衣服。”
“那不可愛的時候呢?”
“不讓吃好多東西。還會跑到房間里抱着我睡覺。”
白士誥發現,雖然還是沒有表情,但談到姐姐,宮詩楠的臉顯然變得柔和了。
也變得健談了一些。
“不讓吃好多東西?比如說?”
“這些。”
宮詩楠拿起一塊來自Aoyama的點心,給白士誥看。
“這些吃太多了確實不好喲。”
“哼。白和姐姐一樣不可愛。”
“這就算是不可愛嗎?!”
白士誥的心情輕鬆了許多,重新捧起來剛才放在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茶已經有些涼了,但仍然能品嘗出來濃厚的香味和淡淡的回甘。這確實是好茶。
(戳)
“怎麼了?剛才不是還說我不可愛嗎?”
“這個,很好吃。”
宮詩楠遞給白士誥一塊紫薯糕。
“啊,這個的確很好吃,而且不是很甜,很適合做綠茶的茶點。”
“?”
“說起來宮還不知道...這個是我家做的點心。”
“白家做的?”
“我老媽是開甜品店的,姑且還是個很熱門的店。這些點心應該是今天你姐姐剛買來的,不然放過幾天的話味道就會變很多了。”
為了防止甜品味道變壞,凡是Aoyama外賣的點心都會用專用的紙盒包裝來保存味道。
“而且這個放的糖也不是很多,比較健康。”
“白也會做甜點嗎?”
“會一點吧...也就會一些簡單的。像這個紫薯糕我就不會做。”
“白會做什麼?”
“像是餅乾啦、月餅啦、花生酥啦這些難度不算很大的。”
“好想吃。”
“等到下次家政課的時候給你做好了。”
白士誥很神奇地在與宮詩楠聊天的過程中徹底放鬆下來,靠在沙發背上。
“好軟...”
他發出這樣的聲音,整個人都陷進沙發裡面。
宮詩楠又拿起一塊點心,像一直倉鼠一樣,雙手抱着細細地品嘗。
“雖然熱量沒有其它店的那麼多,但這個吃多了也會變胖的。”
“......”
宮詩楠似乎也很在意自己的身材,看一眼手中的點心,看一眼自己,最後還是把點心放進了嘴裡。
“比起身材還是胃更重要嗎...”
白士誥放鬆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小口小口吃點心的宮詩楠。
“這樣的宮還是挺可愛的嘛...”
“是吧?我家的妹妹果然很可愛吧!是不是已經出乎你意料的可愛了?”
“哇!!!!”
白士誥炸了毛一般,立刻挺起了背。
宮詩盈正站在他的身後,雙手抱胸壓在沙發背上。胸前的兩團和沙發一樣柔軟地變形,讓白士誥立刻移開了眼。
利於眼睛的健康卻不利於精神健康的美景呢。
“哼哼,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所以就下來和士誥小弟聊聊天咯~”
“小弟是哪個年代的稱呼...”
“我可是一直都很想見一見士誥小弟呢。整天聽詩楠說到你,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多棒的男孩子才能讓我家妹妹這麼傾心呢。”
“啥?”
“每天吃飯的時候詩楠都會提到‘白’呢。”
白士誥無法想象宮詩楠一邊吃飯一邊開心地談論學校生活的場景。
他頂多想到“今天學校過的怎麼樣~”、“......”、“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了~”、“...沒有....”這樣的餐桌。
“具體是怎麼說的呢?”
“她整天說‘白很可愛’或者‘白很可靠’這樣的話,說得我都有些嫉妒你了~”
宮詩盈輕輕地握拳錘了錘腰桿挺直的白士誥的背。
白士誥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宮也會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跟家人談論同學的事情。
“宮真的會這樣說話嗎...你到底吃多少了?!”
他看向又拿起一塊紫薯糕的宮詩楠,發現裝有紫薯糕的盤子已經見底。
“不要吃那麼多點心!一會還要吃晚飯!你還是小孩子嗎?你這是吃了多少了?!”
“一個人的量?”
“要有人能在晚飯前吃這麼多點心還能吃下飯那真的太好了啊!”
“白好凶。”
“你以為我是想這麼兇狠的嗎?”
“士誥小弟真的很會照顧人呢~”
宮詩盈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兩人拌嘴。
“好了,不準再吃了。等吃完晚飯再說。”
白士誥把裝有Aoyama甜點的盤子從宮詩楠面前拿開。
“唔......”
宮詩楠像被奪走玩具的小貓一樣抬起頭怒視白士誥。
“白和姐姐一樣不可愛。”
說出了這樣的話。
“士誥小弟真的和詩楠說的一樣可靠呢~感覺都能把妹妹交給你了~”
“請不要說這種不像是監護人的話!”
“我可是說的真心話喲。”
宮詩盈站在沙發後面,看着白士誥把甜品盤放到廚房。
“那個...詩盈...姐?”
“嗯?”
“裝這個的紙盒還有嗎?”
“紙盒?還沒有扔,我找找...要這幹什麼?”
“一般來說,點心都是用紙盒裝的。”
“好像的確是耶,為什麼呢?”
“因為大多數甜點,特別是中式甜點,都是烤制或進行過其它乾燥處理的。”
“包括這個紫薯糕嗎?”
“它也是要在做好之後略微乾燥一下再出售的。目的就是為了盡量不讓它們受潮,儘可能地加長甜點的保質期。裝到紙盒子裡面也是為了能吸出保存或者運送過程中甜品所受到的潮氣。”
“那有的甜品會在上面鋪一層紙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嘍?”
“是的。所以即使要把甜品放到冰箱里保存,最佳的容器仍然是紙盒。除此之外,錫紙也是不錯的選擇,因為可以防止濕氣進入甜點,是和紙盒正好相反的原理。”
“原來如此,謝謝了,士誥小弟~”
“啊,不用客氣。”
白士誥以在店裡實踐(無償打工)的語氣為面前的Aoyama客戶提供保存意見。
並用熟練的手法把紫薯糕放進紙盒、包裝好。
看到白士誥收起甜點后,宮詩楠正在不開心地抱着茶杯猛灌茶,一邊還用餘光偷偷地看白士誥。
白士誥對小孩子般鬧脾氣的宮詩楠嘆了一口氣,坐回了剛才的位置。
“士誥小弟,”
宮詩盈拍了拍白士誥的肩,表情有些嚴肅。
“怎、怎麼了?”
“你覺得我家詩楠怎麼樣?”
“......”
表情嚴肅的宮詩盈說出了這樣的話。
“不要誤會,我說的是正事。你是不是覺得她有點不對勁?比如作為高中生還不認路、到現在不會做飯而且還會像小孩子一樣生悶氣。”
“這樣看的話確實是很不對勁,今天一天已經看出來了。”
“實話告訴你,詩楠現在連穿衣服都要靠讓別人挑,連問路都不會問。”
“......這已經超出‘不對勁’這個詞的範圍了吧?”
“總的來說,就是這孩子從小很少和人接觸,嚴重缺少自理能力和表達感情的能力。”
白士誥瞥了一眼宮詩楠,發現她正在同樣地偷看自己和宮詩盈。
“這一個星期以來詩楠受你照顧了,謝謝。”
“沒、沒什麼,而且我是今天才和宮搭上話,再怎麼說也只有今天一天不至於一星期...”
“不管怎麼樣,詩楠麻煩你了。”
宮詩盈向白士誥鞠躬致謝,胸前的峰谷一覽無餘。
“不、不、不、不不,真、真的沒什麼...”
白士誥看的有些呆了。
(踢)
“能夠接受詩楠已經很值得感謝了,如果家父家母還在也一定會非常感謝士誥小弟。”
(踢)
“真的沒什麼...那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宮,為什麼從剛才開始你就在踢我呢?”
“......”
宮詩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用被黑色長筒襪包裹的纖細腳尖輕踢白士誥。
“雖然不是很疼還很舒服...不對...我又哪裡惹到你了嗎?”
“哼。”
宮詩楠沒有回答白士誥的問題,繼續踢白士誥的小腿。
“算了...剛才詩盈姐想說什麼?”
“我有一個請求能不能告訴士誥小弟呢?”
“因為感覺會很麻煩所以不能。”
“是跟詩楠有關係的喲,士誥小弟不討厭詩楠吧?而且只是聽一聽姐姐的想法也不可以嗎?”
“......聽一聽倒是可以,請不要裝哭威脅我了...”
宮詩盈停止了假裝哭泣的動作,立刻轉換成笑臉。
“所以,能不能把詩楠託付給士誥小弟呢?”
宮詩盈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4
準備好提前買好的牛肉餡。
拿出雞蛋,分別磕到兩個碗里,加上澱粉攪勻。
把牛肉餡放進碗里,調進去一碗蛋液,再放進去鹽、花椒粉、蔥末和薑末,攪勻。
將另一碗雞蛋倒進提前熱好的油鍋(最近似乎有人用電餅鐺,不知道能不呢做成),攤成蛋皮。
用刀將蛋皮分成許多小塊,抹上調味好的牛肉餡,捲起來。
把蛋皮牛肉卷放進蒸鍋,蒸熟。
白家秘制牛肉蛋皮卷(林清姍制),製作完畢。
“這一盤不夠吧...老媽發短信說有客人要來....總感覺老媽的客人也會很不對勁啊...”
白士誥穿着和身份不符的粉紅色圍裙(側面縫着“林清姍”三個字),一手拿着木鏟熟練地將牛肉卷盛進盤子,一手拿着手機查看短信。
幾十分鐘前。
“今天晚上還要帶着詩楠出去,所以就沒有準備晚飯,真是太抱歉了。”
“沒、沒什麼!家裡已經做好晚飯等我回去了,所以就不久待了!再見!”
“以後就麻煩士誥小弟了!真想晚上就見到小弟!”
“最好不要了!”
宮詩盈充滿活力地揮着手,山峰在顫抖,不是地震。
在白士誥從宮詩盈傳銷般的請求下(最後還是答應了)逃出來的白士誥,回到家,緊張地準備起晚餐。
“今天有客人要來喔,晚飯記得多做一點!
PS:是爸爸媽媽的熟人。”
喂完餓了一下午而追着白士誥喵喵喵個不停並差點掉進鍋里變成貨真價實的“肉丸”的肉丸后,剛想敷衍地做一些簡單菜色的時候,白士誥收到了來自母親要求多做晚餐的短信。
“為什麼麻煩事全集中在今天了....”
深感生活不易的白士誥開始着手下一道菜。
大概半個小時過去了,白士誥手錶上的指針已經指向六點半。
“這些已經夠了吧...?”
看着已經端到餐桌上的五個盤子,白士誥抹了抹了額頭上的汗。
“老爸老媽回來真的晚了好多啊...今天做的菜比以前還要多來着...”
照常來說,他的父母應該在還沒有做好飯的時候就已經到家了。
“我回來了!”
然後玄關傳來了不像是43歲中年女性的聲音。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不知道為什麼店裡特別忙,而且一半人都是小誥的同學喲!我還看見小弘跟着另一個女孩子在一起聊天來着!”
“所以老媽就因為看到兒子的同學談戀愛所以興奮了?”
白士誥雖然很震驚而且對於摯友瞞着他脫離組織的行為很不滿,但他沒有表現在言行上。
“沒想到小弘這麼能幹!要是小誥也能像他一樣......”
“好了好了,老媽說的客人什麼時候來?”
白士誥趕緊打斷了自己的母親。
“爸爸去接他們了,應該一會就來了,來看電視吧。”
“一般回到家不都是先換衣服然後休息一下嗎?”
“看電視也是休息的一種,而且今天可是林幽新專輯PV的播放日喲。全中國最可愛偶像的新專輯喲!不過小林幽好久都沒有過現場演唱了...不會是生病之類的事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電視調台到經常看的一個娛樂頻道,“好可愛好可愛”地叫着。
“啊,肉丸好像噎住了,我去看一看。”
白士誥決定不理會這個瘋狂的偶像廚。
在為因吃得太快噎住而在沙發上不停打滾的白貓添上水后,白士誥坐回母親身旁。
讓她自己看一會電視應該冷靜下來了吧。白士誥心想。
電視上穿着輕飄飄衣服的女孩子正在樹林似的地方起舞演唱。
白士誥印象當中,這個藝名為林幽的偶像在幾年前,白士誥還在上高中時就以百年一遇美少女的名號出道了。
除了容貌,她在演唱、表演、舞蹈甚至各種樂器都有着天才的表現,是一個奇迹般的偶像。
最難得的是,出道至今,她沒有過任何緋聞或者負面新聞,簡直是模範級別的三好偶像。
白士誥的母親在一次偶然注意到兒子帶回來的雜誌上刊載着這名偶像的照片,然後就以年輕人都難以比擬的熱情成為了她最忠實的粉絲之一——除了現場,各式CD、海報、報道、小冊子林清姍都有收藏。
不過,白士誥至今不清楚母親到底把她的收藏藏到了哪裡,只知道這個狂熱的粉絲經常會突然拿出來在客廳里觀賞然後再藏起來。
“確實很漂亮啊...”
白士誥看着電視里的偶像,禁不住感嘆。
“是吧是吧?小誥也被林幽折服了是吧?趕快想辦法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帶回來!”
“會期盼能和你正常說話的我腦子怕是累出問題了。”
“連小弘都勾搭到女孩子了,而且看起來非常可愛,看着很自然的暗金色頭髮、劉海打理的也很好,身材也是媽媽喜歡的樣子......”
“我大概知道她是誰了...明天有把柄要挾羅弘了。”
“說起來,一會要來做客的是兩個特別可愛的女孩子喲。特別、特別、特別可愛的女孩子要來咱家裡了。”
“不是說是老爸老媽的老朋友嗎?說起來是兩名客人嗎?”
白士誥一直認為父母口中的老朋友會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姐姐是爸爸的客戶,她在的公司幾年前就和爸爸有業務往來了,她也是媽媽的朋友,人長得漂亮特別有才能,比小郁還厲害呢。妹妹聽說是明路中學的學生。”
“真巧呢,我今天剛認識一對姐妹,妹妹也是明路中學的學生...等等不對不可能,詩盈姐好像說今天晚上她要帶着宮出門來着......”
“你在說什麼?”
白士誥的聲音突然小起來,有點不好的預感。
“應該不會...整個城市有幾百萬人口,不可能這麼巧的...”
“小誥在嘟囔什麼呢?今天爸爸就是去談論這的。聽說姐姐是要出差一段時間,商量能不能讓妹妹在家裡借住幾天。真是的,一點常識都沒有。”
“我覺得也是。”
“可愛的女孩子、還和小誥一個學校,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絕對會同意的呀!真是太沒有常識了!”
“我覺得是你的常識出了問題!或者說老媽的腦袋出了問題!這種事情只是會惹來麻煩的吧!”
“咚”
玄關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來了來了!”
林清姍迫不及待從電視上跳起來,衝到玄關。
“飯已經讓兒子做好了,他的廚藝可是比我和你伯母還要好的。路上堵車你們也餓了吧?先吃飯吧。”
玄關傳來了白稼祥溫柔可靠的聲音。
“真是麻煩您了。不過還是和伯伯的家人問好吧。”
玄關傳來了一個女性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年輕,似乎只有20歲左右的樣子。
白士誥聽到熟悉的聲音,心頭“咯噔”一聲。
一切都穿串起來了。
宮詩楠早飯吃麵包,理由是姐姐早上出門早,有事 → 父親早上出門早,和客戶兼朋友談事 → 宮詩盈稱自己一天沒有在家,和銀行方面的人有業務要談 → 宮家兩姐妹要出門吃飯 → 自己接到母親通知,有客人要到家裡做客用餐 → 客人是兩姐妹,妹妹在明路中學上高中。
“士誥,過來給你介紹一下,我和媽媽老同學的孩子,宮詩盈和宮詩楠。”
“士誥小弟,晚上好!”
“白,又見面了。”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白士誥感覺普通的日子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