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好呢?」

「肉!」

「都要肉?」

「都要!」

「叔叔也有点想吃肉。这家「豪享烤肉」怎么样,环境也不错的样子。」

「「「好!」」」

服务员带着众人在间雅间落座。爱和丽雅坐在一头,正贤、小华和黑龙坐在另一头。

桌上是炭火盘,餐具在吊灯下泛着白光。沙发软乎乎的,孩子们一上一下不亦乐乎的按着。

这家店以猪肉为特色,手写菜单上没有图片参考,但光是接地气的描述就足够让人流口水。

「半雪,我来点?」爱点头,黑龙手指着菜单念起来。「上等猪五花,放在烤盘上吱吱冒油,入口绵软有嚼劲.....这个来十份。」

「叔,其实我和丽雅胃口不大。不用您这么破费了。」正贤站起身。「这次感谢您带我们出来,以后我们也会作为朋友尽力帮助小华——」

「你这样太大人了,影响食欲。」

「抱歉....」

「这顿叔叔请客,放开了吃。没必要用敬语,私下里叔叔其实挺随便的。」

「对对对,不用担心我爸破费。说是他请,其实是我妈妈买单。」

「嗯咳。可不能瞎说实话啊,小华。」

「咦~~点菜还要问一声妈妈,不就是那回事吗。」

「别埋汰你爸爸,吃你的去。」

「还没上菜呢。」

一阵精挑细选之后,黑龙一瘸一拐的拿着菜单,给爱使了个颜色,朝雅间外走去。

她跟上去,一直到烤肉店门前。

「眼睛有点红,不要紧吗。」

「飞虫进眼睛里了。」

黑龙摆出双手合十的姿势。

「干嘛?」

「向英勇的飞虫先生致敬。一路走好。」

爱白了他一眼。

「就算你打心眼里希望小华不退学也没用。」

「但我还挺有把握的。」

「什么把握?现在装个好人样开心了吧,反正你也觉得我很过分,无论作为姐姐还是——」

「你好,果汁之类的有什么推荐的嘛,解腻一点的....这个不错,再来罐啤酒吧...不不不,常温的就行。」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还有,谁让你喝酒了。」

「就一瓶。度数很低的。医生也说想喝酒可以,但不能超过两杯。」

「说的是能不碰就不碰。」

「哈利有这么说吗。你要吗?」

「不要....半杯吧。」

「那就两瓶啤酒。」黑龙伸出手,犹豫了一秒,拍了拍爱的肩膀。「她能理解你的。」

回到雅间,一份份厚度适中的肉片送到桌上。

炉火燃起,五花肉片在烤盘上吱吱冒油,诱人的香气在火与油的合奏弥漫整个空间。

黑龙用肉片包裹住米饭,一大口下去再喝上杯冰啤酒,噗哈的一声叫出来。

爱选择蘸上特制酱料,裹上一片嫩得滴水的生菜叶一口塞入嘴中,满足感立马在胃中扩散。

只有今晚,把平日的食谱放在一边吧,她想道。

「叔叔的吃相真是豪迈。」正贤说。

「你就直接说吃法跟头猪一样,叔叔也不会生气的。」黑龙看了看左手。「要是手没问题的话,我也可以很优雅。」

「这样就好,跟大人吃饭很拘谨,跟叔一起不会。」

「爸!这片肉是我的。」小华叫道。

「小的该让着大的知道吗。这块肥的流油的给你。」

「全是肥的谁要啊——」

「那给你妈。」

「妈才不吃这种呢。说这种话回去又得倒霉了。」

「不可能。嗝~」

黑龙和小华你一片我一片,一边斗嘴一边琢磨肉质的模样,看起来如同真的父女。

风卷残云之后,只留下高高堆起的白盘。

现在,两父女打着嗝拍着自己发涨的肚皮,正贤和丽雅也满意得擦着嘴。

「服务员,再来一提——」

「叫错了,麻烦退掉吧。别喝了。」

抱着啤酒箱的服务员犹豫不决的站在门前。

「偶尔一天嘛。就这点醉不了的,才一二三...四瓶而已。爱唔...半雪...」

白痴,完全醉了。

「让我做你爸爸旁边。」

爱换了位置,贴到黑龙耳根子旁说道:「给你三秒清醒过来。三二——」

「还得再来盘花生米....」

只能用物理手段让他清醒了。

爱对着黑龙的大腿一扭。没有预料之中的悲鸣,只见黑龙把右手臂搭在爱肩上,一副要拉到怀里的势头。

爱想推开,他反倒把头埋进她的发丝里。

「(小华都表现得很好,你就更不该拉跨。离醉还早,放心。)」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想借着酒劲占便宜呢?)」

「(放心。全天下没有男人敢怎么做。)」

足足一分钟黑龙没动,爱都觉得他睡着了。

零厘米。

这可能是最近的一次...不,毫无疑问是。

「叔叔,喝也可以,至少先把您的计划说清楚。」

黑龙突然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吊灯:「也对。正贤,你,应该说你们,能为小华做到什么程度?」

「我可以负责调度其他同学,甚至是做会吃些处分的事都行。前提是您的计划确实有用。」

「我自己可以的,不需要牵扯到别人。正贤,你也不要煽动他们——」

「小华,你做不到,如果你做得到,就不用忍那么久。」

「爸!我可以的。亚当很弱....一只手就够了....」

「嗯哼。那能撑到毕业吗?」

对面的三个孩子沉默了。

黑龙单手起开酒瓶,靠在爱的肩上喝了起来。

「别把头靠过来。过去点。」爱用手指推着他的脑袋。

「晕乎乎的,靠一下。」

「那就别喝!」

「小气.....有些事得借着酒劲才能说出口。」

「爸爸酒量没那么差,你让他喝吧,没事的妈妈。」小华顿了顿。「我承认这样下去,再过一阵我大概就会被逼得退学。亚当肯定也知道,只要我走了学校里就没人敢跟他对着干。」

气氛一下变得很沉重。

「你们运动神经怎么样?」黑龙问。

丽雅有些疑惑,回答道:「女孩子这边的话....有几个还行,剩下的基本都在体测及格线边缘。」

「正贤?」

「嗯。男生这边,有五六个家里的兄长事三叉组出来的,体能不错,还有几个本来就是运动系的。哦!三叉组就是——」

「知道知道,更快更高那个。」

「你还知道三叉组?」爱问。

「我记性有那么差?」

「叔,你问这个做什么。」

黑龙又起开一瓶,手指着吊灯:「咱们的计划很简单。你们,去给我打野球!!」

和兴致高昂的黑龙比,对桌的三个孩子满脸黑线。

「叔叔,恕我直言,您是不是喝多了。」

「爸,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

还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到头来不过是酒后胡言。

「你能不能少喝点。」爱说。

「我就喝。我就要喝。」

「醉了自己爬回去。」

「爬就爬!不用你扶,完全没醉。嗯咳,先别着急,这就是叔叔计划的天才之处。如果我打不过亚当他爹,小华和你们也干不过亚当本人,那我们该做什么?」

「就是没办法才找叔叔帮忙。」

「对,就是帮忙。打不过就要找人帮忙。」

「道理是这样,总不见得找野球队帮忙把?亚当是不敢在他们那放肆,但他们也不会管我们啊。」

黑龙摇摇头。

「正贤,丽雅,还有我的好女儿小华,现在来算算你们有多少朋友是本地的学生。」

三个孩子掰着手指,竖起的一根手指又放了下去。

「从亚当开始欺负人起,就没跟本地的学生有所来往。」

「其他人呢?」

「据我所知,基本都是这样。」

「那就对了!养育你们的土壤不同、生活习惯不同、家庭构成不同,这么多的差异让外来的学生更信任同样外来的学生。此时亚当出现了,一个公然伸张讨厌外来者的领袖出现了,一个远多于你们的小团体出现。所以你们也组建了一个团体,有着共同的敌人让你们无比团结同时又无比排外。」

「不这样根本过不下去!亚当那混蛋召集那么多人,一个人怎么抗衡!」

「这就是问题所在。正贤,如果你是本地学生,在亚当和你们之间,你会如何选择?」

「不用说肯定会跟着亚当吧。」正贤说。

「哪有这种人,真有也是亚当派来收集情报的。」丽雅气鼓鼓地说。

「——越来越多本地学生加入亚当那头,至少这样他们自己不会被欺负。因为亚当那边人越来越多,所以外来学生为了自保就会加入我们这边,但外来的永远比本地的少。」

小华如梦初醒,又补了句。

「所以我们,永远也赢不了....」

「但我们还有你啊小华,只要你不走我们也不会放弃的。」

「就是,你要放弃了,其他人怎么办。」

「竟然不是盐渍花生米,什么玩意!....」

「叔,别吃了,快说清楚啊。」

「这个想法就从根本上不行,敌人、输赢?学校可不是比武场。在你们组建小团体的同时,也隔绝了和外界交流手段。你们永远错过了和其他孩子打成一片的机会,不和其他学生交流,他们自然也不会和你们交流,不断加固团体壁垒的最终结果,就是你们孤立了自己。」

「孤立不孤立什么的,我一开始也是和大家打成一片的,直到亚当出现。」小华说。

「为什么现在不能打成一片?」

「说了是因为亚当。」

「难道亚当是校长,他爹是领主,一手遮天?」

「也不是...爸,你是不是已经醉得不行了。」

「我好得很,小华。你们觉得野球队那个王牌投手如何,眼睛这样的,背过来戴帽子那个。」

「诺莱斯是吧。挺好吧,人缘好,训练好像也很刻苦,野球队的人都很信任他。到情人节还能见到好多人给他送东西。」

「人缘好,训练刻苦,有人信任。这不跟你一样吗。」

「那是打野球的。」

「所以爸爸才让你玩野球去。」

小华叹了口气,趴在丽雅的腿上,嘴里说着我爸醉了,没救了。

正贤捂着嘴巴,眉头皱成八字型。

「打破壁垒....从一个小团体变成大团体。如果是野球队的话,亚当确实不敢碰。毕竟今年情况特殊.....」

「野球队很特殊吗?」

「叔叔可能不知道,阿贝尔领主非常钟爱棒球,据说野球还是领主本人提倡的运动,新星的城主自然也对野球很上心。可惜前几年野球队还算不上强队,直到那位王牌投手出现——」

「那小子那么厉害嘛。不过看起来确实挺喜欢野球的。给我倒酒。」

啪。

「活腻了?」爱轻轻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阿。对不起....」

酒杯倒满了。

「万斯老师很喜欢那个投手吧。」

「是,诺莱斯毫无疑问是近几年最强的投手,很有领袖气质,今年队员们训练得也很刻苦。每年秋季末开始会举办涵盖几个领区内的英才杯,如果能打到决赛,就能见到各方的领主大人。见到的话——」

「向上的直通车。比起在下面混,还是在上面给人擦鞋挣钱。」黑龙说。

正贤点头。

「我理解叔叔的意思了。如果我们是野球队的一份子,亚当不敢动我们。可现在求他们加入,我认为万斯教练也不会同意——」

「求人是没用的,只有证明价值别人才能看得起你们。勇敢的抛弃你们天天被拆的小窝是第一步。第二步,你们要成为他们能信任的队友,也就是厉害的野球队员。」

「这....我也是最近才明白野球的规则。」

丽雅举起手:「完全看不懂,那个规则。」

「没试过。」小华说。

「如果你们不希望我女儿退学,希望能好好享受学院生活,而不是年年有转来的学生,都要跟只过节老鼠一样呆着,就按我说的执行。就算不为以后的学弟学妹考虑,也该为自己想想。」

「是很有诱惑力的说法。不过负责的说,我认为执行不了。」

「正贤,让你们打野球不会比吃处分的事更难执行。」

「好。就算我按叔叔说的执行,万斯教练也不会答应。」

「挑几个你觉得运动不错脑子机灵,最重要情商要高些的。写成名单,我会让那教练同意的。只要有人能进去,其他人也好有个机会从墙里跳出来。」

「我....那实力问题怎么办,我们一点不会。」

「别担心,叔叔有秘籍。只要天赋不差,总会有办法的。」

「不信,魔球大叔什么不就是跟野球队他们吹牛吗。」

「才不是。我的乖女儿,你爸爸可是很厉害的~」

「要是吹牛的话,恨你一辈子!」

「好好好。」

迎着晚风走出烤肉店,黑龙醉如一滩烂泥,轮椅也如喝醉了般左摇右摆的前行。

正贤把名单交给黑龙,又反复的确认起来。

「您真的有把握吧,开始了就没法回头了。」

「我也希望自家女儿能开心的上学,孩子。」

校卫把正贤和丽雅接走,校门合上,诺大的校园显得如此宁静。

一家三口选了家稍显昂贵的旅店下榻,宽敞的双人间带有衣帽间和带浴缸的洗浴室。

热水涌入浴缸,立马冒出蒸汽,再有个几分钟才能放满。

黑龙扑通一声躺倒在床上,满脸通红。

「黑龙哥,你真是天生的演员。」

「人生如戏。小华你的演技也不赖啊。」

「演技吗。如果不是演戏就好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洗澡了,黑龙哥不许偷看哦。」

「对你提不起兴趣....要看也是看你姐姐。」

「是吗?」爱反问。

「开玩笑。别动手。」

浴室的莲蓬头似乎不赖,水声很大,也可能是浴室的隔音不好。

「你不碰那些酒会死?差点说漏嘴。」

「突然觉得很苦闷。胸口很苦闷。」

胸口。

爱坐到黑龙身边。

「哪里?」

「阿。不是心脏问题,良心受谴责吧。算了,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

他扶着腰坐到书桌前,找来纸笔写着什么。

字迹歪歪扭扭的,难以辨认不出字的含义。

「字真丑。」

「左手!我用的是左手,你左手能写字啊。」

「可以。」

爱左手持笔,写出来的字依然得体。

「行....你厉害。帮我写下秘籍,这种字记下来也没用。」

爱伸出手。

「笔不是给你了吗。」

「收费。按分钟算。」

「我可是帮你家妹妹的忙!」

「那就从下次开始收费。」

「也行,反正没有下次。首先是变化球,一球一页。滑球、指叉球、变速球、蝴蝶球、螺旋球、小便球...等下,这个不要记。」

以前学过的速记在此时派上了用处,即便不理解的事物,爱依然能飞速记录。

「握球姿势之类的能画画吗?」

「可以。」

「以前你还给我画过花饰的图呢对吧。」他拿出只棒球,右手握住。「四缝线和二缝线球,括号里标一个4wd和2wd。球上的缝线一定要画出来,这里,拇指要在下方.....唔哦~画得好好,你也太全能了!」

「比不上你。」

「这是挖苦我?」

「是佩服你。」

「呵。不过是什么都学了点....」

钦佩只占一点点,但爱说的不是挖苦。总之,她是不会夸奖身边手舞足蹈的蠢货的。

「全都会和全都不会是一样的。没有一点用。」

「是吗。」

「战术什么的也记下来吧。短打的秘籍!嗯,就这么写。长打、盗垒、打带跑....还有满垒战术也要。」

笔在纸上飞速起舞着。

「洗完了——黑龙哥你也可以去洗澡了——」

见两人在忙活着什么,小华也凑过去。

「这就是野球秘籍?」

「没错,小华你要成为野球队最强的选手,这里的野球女孩子也能参加正式比赛。」

这里的野球....爱在心里记下。

「呜哇,这么多!这哪记得住。」

「你可是你姐姐的妹妹,这种『暴力』的球类游戏绝对没问题。」

「什么意思?」爱停下手中的笔。

「这个不会是黑龙哥瞎扯的吧。」

「别激动,爱,这是夸你。小华,这个是假的你就百分百退学了。」

「哼....」

秘籍的全部记录完后,又挑其中部分整理出来,写了句「万斯教练收」。朝窗外看去,街灯早已亮起,能在夜里十点结束,还是多亏了爱惊人的速记能力。

浴缸里的水凉透了,放上全新的热水,爱带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她走进浴室,想了想又走出来。

「敢偷看的话——」

「「命就没喽~」」小华和黑龙说着,还击了个掌。

「知道就好。」

脱下衣服束起长发,让莲蓬头的水洒下,水声哗啦作响。

在这场旅途开始前,她是否抱有过黑龙能解决一切的希望?大概是有的,但不会承认。

爱拿起毛巾盖在小板凳上,让水流打在其上,声音变化,变得好似有人在洗澡般。

耳朵贴在浴室门上,隔音很差,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听到对话。

「.....这本是给万斯的,三种变化球和其他部分技巧。这本是留给你的,可以说是我毕生所学。你要尽可能学会上面的所有技巧,最好能成为顶级的投手和打者。」

「学不会怎么办。」

「有些学不学得会要看天份,但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学会了你就能教别人,能在比赛中发光发热,别人自然佩服你,就会看得起你,这样你就成了野球队不可或缺的一员。」

「嗯,尽力吧....黑龙哥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欠了你姐姐钱。所以过来还债了。」

「是欠九空钱才对。」

「差不多吧。」

「完全不一样,姐姐是姐姐,九空是九空。欠了多少?」

「四十多万R。」

对话一时停顿。

「黑龙哥,小华不是要吓唬你。不管多少钱一定、一定、一定要尽快还。」

「我不打算当赖子。而且你姐姐也在催啊。」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二十多年来没有人敢拖我们家的钱,因为——」

「因为?」

「有可能还得起变卖财产还了,还不掉的话。手指或者哪里可能会缺掉.....」

「啊.....不会吧,老师,藏爷爷也不是那么血腥的人。」

「也对,姐姐的话肯定不会跟你说的。她现在是家主,有些事可以帮你瞒着....总之,一定要还,按时按量的还。最好能早点还清,任何时候都不要欠九空家的债。」

「谢谢忠告。」

爱用流水温暖着开始发寒的躯体,水珠顺着发丝落到瓷砖上。

「其实我有点高兴黑龙哥当爸爸,虽然是假的。很开心,真的....」

「那愿意跟我说说为什么会想来这里读书吗?」

「说的话,不能让姐姐知道。」

「当然。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九空其实是个超大的家族,除开本家以外,还有七八个分家,名字写在墙上这一个房间都写不下一半。然后呢,只有本家的孩子能继承家主之位,你看,我母亲大人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子嘛。」

「所以是你姐姐继承。」

「不是不是,其实最开始分家很多人希望我来当....姐姐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性格。」

「再讲讲?」

「不行不行。关于小华的可以,姐姐的不能跟你说太多。」

「毕竟她疑心很重。还很暴力。」

「嗯,我们小点声说。因为有继承家主之位的问题在,所以本家的孩子从小就会接受各种训练,体能上的、造诣修养之类的。

清晨五点起来,跑山路一个小时,回来打扫房间、供奉先祖、学习如何培育花卉,之后参加家族会议旁听学习,给分家的长辈打下手,下午要在道场学习武道,晚上钻研琴棋书画,掌握各种技巧,一直到快凌晨才能入睡。」

「没有休息?」

「有。每个周日下午一点到下午四点在瀑布下修行锻炼心智,那个只要站着就好了。」

「我是说跟别的孩子一起玩。」

「没有。我们的休息大多是在道场砍不动草席了,就拖去弹三弦琴,或者书法练习,有时候是算术题,也有时候是练习速记那样的技能。一个老师出去,立马有一个老师跟上,家中上上下下,除了本家的长辈,老师是唯一可以打我们的。通常是用戒尺,分神、不听话、没做好的时候就要伸出手心——」

「这也太过分了吧。不回跟分家的孩子玩吗?同龄的很多吧,这么大的家族。」

「不可能的。分家的孩子不让学得太多,安排得很宽松。」

「为什么?」

「如果分家孩子比本家孩子厉害,那未来当上家主,人心就会不齐,家族就不能繁盛。我父亲小时候最常教导我们的一句话就是:永远不要依靠任何人,哪怕是父母也不行。」

落下水珠在瓷砖上弹起。

「那是人过的日子?」

「到特殊节日还是有休息的,祭拜先祖,樱花节,成人祭之类的。」

「......」

「我啊,小时完全受不了这种艰苦的作息,跑出去几次就被拖回来几次,老是被戒尺打哭....有一次还尝试在庭院里的厕所上吊自尽,结果绳子太细了掉下来捡了一命,之后被关了好久的禁闭,还是姐姐求情我才出来的。」

「完全不知道,九空....」

「平民是没法知道贵族们的生活的,虽然我们不是贵族,不过身份差不多。我其实超级向往分家的孩子,每天在书桌前就幻想着自己能变成分家的人....能一起玩,去山里追蝴蝶,在河里玩水....真的超级羡慕,所以真的很感谢姐姐....」

哭声,在浴室门外响起。

「只要确认家主人选,候补就不用每天受这种折磨了。姐姐代替我那份在努力,还拜托爷爷让我能在谁都不认识,谁都不知道我是九空本家子嗣的地方....在这里和朋友一起,享受正常的生活....姐姐坚持了十一年,坚持直到所有老师都承认她够格了,不需要更多学习.....」

「既然感谢的话,就要好好说出口。不然她永远是那副铸铁一样的微笑面具。」

「呜呜...嗯。会说的....」

「没事的,她也知道你不是坏孩子。」

「姐姐可不会随便挑个人帮这种忙...所以,黑龙哥...黑龙哥一定要好好还清债务,好多家规连家主都不能违抗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嗯。嗯。放心吧。」

.....

.....

爱踏入温暖的水中,靠在劣质的浴池边看着不断向上的蒸汽。

〇〇

「你可以去洗了,黑龙。」

「为什么你能洗一个半小时?」

「不洗就闭嘴。敢闻浴缸里的水就等死吧。」

「你以为你的洗澡水是宝啊,我重新放水!你看我都拿这个包住伤口了,我在着干坐了好久——」

「再吵?」

黑龙砸了下嘴,毛巾往肩上一甩,气冲冲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夹杂着些物品落地的嘈杂声。

爱坐在床头面向小华,她正看着专注地野球秘籍。

「戏码演得不错,看来他全信了。至少道心老师的面部管理课你还记得。」

「躲在浴室里偷听可不是好习惯,我的好姐姐~」小华坏笑着。「说起来姐姐没好好上惠衣老师的课吧,流泪不会眼红的哭法——」

爱看向镜中的自己,拿手遮住眼睛。

「而且那不是演戏,感谢姐姐是真的。下午说得那些话不是真的,对不起。」小华抱住爱,脑袋往她胸上凑。「虽然我想让他更了解姐姐,但有些事要是说了,姐姐是不会饶了我的对吧。」

爱的手放在小华头上,轻轻抚着。

「知道就好。他是外人。」

「唯一信赖的男性是外人?」小华的脑袋钻出来,几乎贴到爱的脸上。「姐姐巴不得黑龙哥变成内人才对~」

「他不配。」

「那就没人配得上了,或者说没有姐姐看得上的。」小华凑到爱耳朵边说。「挺喜欢他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