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不讨厌。」
「那不就是喜欢嘛，已经变成姐姐心里独一无二的人了。」
「闭嘴，管好你自己再说。他的计划目前来看是有一定可行性，但时局一变，我立马会叫人把你接回来。」
「嗯....我知道，真那样的话也没办法。小华不会乱撒娇的，至少现在，让我再任性一会。」
「已经让你任性很久了，贪心妹妹。」
「咿，那小华就先谢谢慷慨大度的姐姐大人了～」
「贫嘴。」
呼哼哼～～哼啊阿啊！——
——手掌水炮！受死吧，肮脏的镜子！
噗呲。
浴室里传来幼稚的声音。
「白痴。男人独处的时候都这样。」爱看着浴室那侧的墙壁说。
「相处经验为零的经验之谈？」
「书里的知识也是经验，小华。」
「按照《樱树》上的描绘，男人到晚上会变成野兽才对。像这样，呜啊啊啊！然后把姐姐吃掉....嗯～不过到姐姐这，猛兽也成家猫了，果然书是书啊。」
「你这张嘴很能说嘛～」爱抓着小华的脸蛋玩弄起来。
「啊。别捏了，要变圆脸了。」
扑通。蹦。
浴室中的炸弹，爆了。
「诶，跳进去了？不是全身是伤吗。」
「谁知道....」爱摸着小华的脑袋突然想道。「他要是喝我的洗澡水怎么办？」
「肯定不会。要我的话就把水舀出来分袋装好，偷偷带回去。姐姐的洗澡水要是拍卖，拍个四十万也没问题。」
「你恶不恶心！」
「是你先把自己的洗澡水当成宝贝的。所以先有恶心想法的是姐姐。」
「谁恶心自己心里清楚。」
「是是是。毕竟是和风公主，我这样男孩气的不讲究、也不打扮的贪心妹妹完全比不过。」
「跟谁学的语气，没完了？」
「不是跟姐姐就是跟黑龙哥。我在我的小圈子里还是很受欢迎的，才不会这样。」
野鸡——今夜我是野鸡——振翅高飞的野鸡——
.....
姐妹两互相看着，扑哧一声笑出来。
「果然是喝醉了吧。」爱说。
「毕竟也没到酒豪的肚量。」
「你说的酒豪大多肚子都成这样。」
「没准十年后黑龙哥的肚子也成这样的了。」
「这么大是怀孕了才对。」
两姐妹抱着枕头依靠彼此，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小华一页页翻看着那三本野球秘籍，学着上面的模样摇头晃脑的。
「学得会吗？」
「黑龙哥的秘籍，还挺好理解的，尤其是特别注解的部分，可能比上面的大字更有用....」
「字当然看得懂。野球很有趣？」
「有趣....很讲究团队配合的活动吧。反正野球队的那些人可喜欢了了。」
爱也跟着看了起来。
即便是理解不了野球的人，也能看出这本上的知识有多透彻。
在极短的时间内，分门别类，图文并茂的写下的这份秘籍，丝毫不愧对其「秘籍」之名。
野球这项运动似乎也因为这几个本子变得难以捉摸——这是颠覆常识的知识。
.....
「小华，野球是在哪里盛行的运动项目。」
「我想想，阿贝尔领区、利谷领区、托斯贝尔领区，还有些领土不大的三流贵族也会玩这种球类运动。克雷门特·阿贝尔上任之后发起的，实际也就二十年不到的历史。有些贵族对野球比赛的热衷不亚于赛马。」
「那以你的判断，上面说的变化球是货真价实的？」
「恐怕是的。万斯教练在野球上的本事这里的城主是承认的。而且这些如果是假的，肯定说服不了对方，所以明天就会有答案。」
「不，小华。」爱摸着本上的字迹。「我想问的是这些知识是哪来的。」
小华歪过脑袋，半晌没说话。
「我只见过投直线球的投手，无非速度快慢的区别。野球界的常识是，会拐弯的球不过是碰运气丢出来的异型球，算不上正统投法，至少不会在正式比赛里用没法控制的球路，那样对观看的贵族大人们不够尊重，除非——」
「情况发生变化。」爱顿了顿。「很了解啊。」
「在这有很多渠道能听到这些。投球姿势和规则还是知道的。」
爱合上本子，规整地放在一旁。
小华咬着嘴唇，突然激动地说：「姐姐，我觉得黑龙哥是可以信任的！至今为止，他有为了你以外的人做这么多事吗？」
「谁知道呢。到底有没有。」
.....
「爱，你帮我看看这里，后背，我前面跳进去的时候好像裂开来了！」下身围着哥浴巾的黑龙冲出来说道。
「滚。暴露狂。」
「黑龙哥要喝点茶吗，可以帮助醒酒。」
「你觉得我醉了，我怎么可能醉。当年我和诺伦那混蛋在永生之酒对干的时候，啤酒杯是堆成这样的，整整十五杯，不对，是二十杯——」
「知道了知道了。」
「你不信啊？是不是不信？」
「信了。把衣服穿起来。」爱把干净衣服丢到黑龙身上。
「我今天，必须证明我自己——」
「再吵的话小心后背上的伤口真裂开来。」
「已经睡着了哦，黑龙哥。三秒入睡。」
「哼.....」
夹杂着无数思绪与疑问，三人在夜色中入睡。
〇〇秋季22日目
清晨七时五十分，窗外已是一阵忙碌。
爱焦急的打理着起毛的假发，镜中的脸庞怒不可歇。
「真不敢相信，身为农场主你连早起都做不到。」
「这也能怪我？你也算半个农场主。要不是因为某人笔我加班加点的干活，我能睡到这个点吗——」
「你的生物钟就不适合当农场主。」
「你的生物钟还不适合当家主呢。」
爱把床边的衣服砸到黑龙脸上。
「滚进浴室。谁让你在这换衣服的。」
「又让我闭眼的又要我进浴室，我胸口张眼睛啊！」
「别吵了！！都要迟到了！」
小华焦急地系着扣子，双脚踏进鞋里左右扭动。
「蠢货好了没。」
「领带还没系——」浴室里传来声响。
「出来！」
爱娴熟地系好领带，带头朝外头冲去，左脚刚踏出，又踏回来。
「你底下头发都露出来了。」
「谁叫这假发套这么难戴。」
「要迟到了，快点啊！」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狂奔，这几百米的距离头一次那么遥远。
校门前的看守看了眼楼上的大钟，贴心的打开侧面的校门，三人如风一般冲入。不，有一人是坐在轮椅上冲进去的。
「我走了哦，爸爸妈妈咋见——」
「喔哦！好好上课。」
小华几乎是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黑龙和爱长舒一口气。
「仔细想想，让小华坐轮椅上冲进去大概会更快。」
「现在说有什么用。好热。」爱用手扇着风，发现黑龙的视线紧盯着某处。
「又怎么了？」
「我在犹豫要不要说。」
「说。」
「好。扣子，系歪了。内衣露出来了，一点点。」
！
爱背过身子，捂住胸口。
「忘掉。」
「忘了忘了。反正也没人看见，也无所谓吧。」
「你最好忘了。呼——然后呢，现在做什么？」
「听我的？」
「仅限这次。你还有四个小时不到。」
「去球场逛逛吧，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能结束。」
绕过校内最高的教学楼，按照指示牌的指引向后方走去，少了高层的建筑物，多了不少栅栏和拦网。
这个足足能放下三个教学大楼的野球场，毫无疑问是这平民学院里最特殊的设施。
朝内望去，一片黄土，随后是绿油油的草地，再往后是气派的观众席。
身着球服的年轻队员们各司其位，有的腰间挂重物在外圈跑步，有的拿着球棒做着空挥练习。
粗略一数，场内至少有六十人。
咚。咚。咚。
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个白色野球划着漂亮的弧线飞出，落入球员的手套内。
如果没有中年男人不耐烦的训斥声，这幅光景会更美好。
万斯教练，那个戴黑色墨镜、站在一篮子球旁训斥着副教练的男人，在这片场地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爱，现在问这个可能有点奇怪。」
黑龙停住，显然是在等待爱的反应。
她点了下头。
「你和小华....的亲生父母呢？」
「父亲，死了。」
「母亲呢？」
「过世了。很小的时候。」
「虽然大概也猜到了...抱歉。勾起你不好的回忆。」
「嗯。」
从拐角走到南侧的正门花了足足十分钟，足见球场面积之大。
一网之隔，体能训练中的球员正喊着一二一的口号，拖着轮毂状的大家伙从旁跑过。
「魔球叔！！」那个眼睛倒三角样，反倒野球帽的少年叫道。
一瞬，周围所有球员的视线都集中到门前。
「诺莱斯，王牌投手。很刻苦嘛。」
「没想到一大早能见到您，今天是个好日子。教练！——昨天说得那个大叔来了！！——」
诺莱斯扯开嗓子，这下整个球场的人都听见了，手头的训练也一时停滞。
万斯吹了声口哨拳头往上一举，球场立马又恢复如初。
他朝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继续训练！——西岸教练，通知他们十点开始红白战，人选按照之前给你的表格。」
跟在万斯身后，坐在轮椅上的黑龙一路上面带浅笑，静静地等待对方开口。
「我以为这是只有我们两人的对谈，出羽先生。」
「我爱人在这有什么不便吗？」
万斯皱起眉头，吐了口气。
比起结果，现在的爱更好奇过程。
她寻了个草坪坐下，距离不远，能听清一切，但也不近，至少万斯满意了些。
「现在，我们可以聊聊昨天的事了吗。」
「出羽先生，你对野球的理解很有趣，我很好奇你是在何处知道这些的？」
黑龙摇摇头：「教练先生，我不想跟你谈任何浪费我时间的话题。给我个回复，就这么简单。」
「请你搞清立场。我万斯还没落魄到需要——」
「变化球不止一种。」
黑龙拿出本子，正是昨日的野球秘籍。
万斯有些迟疑，很快又接下。他的指尖在本子的侧边用力。翻开，视线迅速被吸引。
「滑球和...指叉球....？」
「您可以试试。」
教练从口袋里掏出球，对着仓库的墙壁学着本上的样子将球投出。
食指和中指夹住野球，然后掷出，爱的脑袋记得上面的文字，但无法理解其意义。
咚。
咚。
咚
十球、二十球、三十球....
突然，那颗平直飞出的球在快撞到墙上的瞬间，毫无征兆的向下坠落，砸在墙边的石块上高高弹起。
「四十一球。天才。」
噔噔噔。
黑龙弯腰捡起球，放到万斯手心里。
万斯先是一愣，很快又拿出本子朝后翻去——空白的纸上再无更多。
「那份是试读的，完整版在我手上。」
「......」万斯眼神闪烁，说道。「作为教练，我不能采用这种无法控制的变化...异型球。」
「当你摆出滑球的姿势，你百分百能获得水平曲线的变化球。当你摆出指叉球的姿势，你百分百能获得向下坠落的变化球。我认为这叫可以控制。」
「没有人会相信。」
「你会让他们相信，你培养的投手会在正式比赛里，诱使一位位自信满满的对手积极挥棒，他们诧异的看着球从木棒边逃走。」
「不可能。这不可能发生。」
黑龙起身，拍了拍万斯的肩膀，他手指着空无一人的看台。
「想象一下！那位事新星的城主阁下，尊贵的阿贝尔大人就坐在一旁，坐在贵宾席上的所有大人物都瞪大了眼，手撑着贵族椅，站起身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有人喊着『这是异型球』，嫉妒的声音很快杯播报员激动的『三振出局』盖住。呐喊！助威！从这头到那头，所有观众都盯着投手垒上的诺莱斯，一位颠覆常识的教练教导出了位颠覆常识的投手——」
......
爱看着，看着，看到万斯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的瞳孔开始张大，眼神渐渐空洞，靠着幻想和回忆超越了空间和时间，前往一个令他体内每一个细胞雀跃的地方。
.....
「三振。还是三振，空挥三振！新星城的王牌，背后一号诺莱斯，连续拿下十一个三振。教练席的万斯监督泰然自若，这就是颠覆野球界的男人万斯教练的气魄。」
黑龙贴到万斯的脖子上，声音时高时低，那带笑的细语如同恶魔，钻进心的缝隙之间，慢慢的、一点点的，扩大着缝隙。
「.....英才杯的决赛，九局下半，比分二比一。只要守住这一局，新星队便是冠军得主。球数是二好三坏....最后一球。打者出局！就连阿贝尔大人也忍不住站起来鼓掌——」
爱感到一阵恶寒。
「司。」
万斯一个激灵，脑袋晃动起来，手指按住鼻翼，汗水不断从额头落下。
「有什么问题吗，半雪？」
「没有。」
黑龙的视线称不上友善。
「没事吗万教练，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呆站在这。」
「啊。啊....我们之前说到哪了？」
「说到我们能否给彼此行个便利。」
黑龙的手伸向那本野球秘籍，准备拿回，可另一头指尖上的力一点没松。
「我、我需要给你什么换取，出羽先生。」
「不不不。不是换，万教练，您完全搞错了。」
「多少？」万斯搓着手指。
「您完完全全搞错了！」黑龙的手臂搭在万斯的肩上。「我从没写过这些，您也从没收到过这些。我只知道些许皮毛，而您，一位不久的将来要颠覆常识的教练，受到我一点点的启发，创造出了变化球。」
「启发。出羽先生的意思是....」
「你我都是的野球爱好者，我认为我们应该不止是任课老师和孩子家长，而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伙伴？你更喜欢哪种称呼。」
「是....嗯...伙伴？」
「很好，我也喜欢这个称呼。我的女儿对野球很有兴趣，但是她一个人来野球队没个照应，所以我想能否让她的朋友也一起加入野球队？」
黑龙将正贤写下的纸条塞到教练手中。
「....十三个人，其中还有女生。出羽先生，球队已经有一定规模，新人加入的话，恐怕——」
「万教练，出羽华是我的女儿。您看，谁家做父亲的会不疼自家闺女呢。如果您愿意让他们加入，那我也很高兴守望您，一个人，在不久的将来颠覆界内的常识。」
万斯抓着笔记本，面部有些狰狞。
「我的意思是，我是个探险家，并不能常待在这。会一直在这里的是万教练不是吗。」
「如果是您女儿一个人的话。」
「不。必须是十三个人一起。」
「那很抱歉——」
黑龙转过头：「半雪，我们的车票是几点的？」
「十二点五十。」
「中午还是晚上？」
「当然是中午。」
......
若是用海浪比拟此时的万斯，他的心情一定跟暴风雨中的巨浪一般。
「我还要跟孩子的班主任聊聊，真的很遗憾，就到这吧。走吧，半雪。中午想吃什么？」
他坐在轮椅上退去，一步步离开青春洋溢的野球场。
一米。
两米。
三米。
四米。
五米。
万斯教练，叫住了黑龙。
〇
「『我要求平等的对待新加入的十三个学员。如果我的女儿跟我提起她在球队里受到不公平的对待，那我可能会考虑加入让我家女儿转去跟好的地方，比如说您月末的对手那里』。有趣。」
「重复我的话很有意思嘛？」黑龙躲在树荫下看着破碎的云朵。
「鞭子配糖。从结果来说你是大获全胜。」
「说起来那个教练，投球的时候用的是左手，但记分的时候是用右手写字。」
「嗯？」
「那时候他看到的画面一定比我说得更美妙吧。因为想在清醒的时候做梦，所以世界上会有白日梦。」
.....
爱突然想起儿时一位老师的教导：要提防佯装无能的人，因为就连最无能的人也有自己的武器。
「一切都如你所愿，现在心情一定不错吧。」
「嗯～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家种田了，心情是很激动。我的小鸡仔也很想念家里的鸡窝啊。是吧臭臭！」
篮子里的鸡轻轻叫了一声。
「莫名其妙。要把小华叫出来吗，还有其他孩子。」
「不用。稍等一会，很快就会有人帮我们安排的。」
下课铃响起，不出五分钟，那十三个孩子便聚集到了球场前。
正贤、小华也在其中，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前方，如同队伍的领导者。
「效率也太高了叔叔。我们完全没准备好。」
「机会不会等你准备好。」他面向孩子们，张开双臂。「想退出的可以现在就走，如果不能享受这项运动，硬留下来也没用。」
「没什么运动能难倒我，野球也不例外。️」
「没错。」
「和其他麻烦事比起来，野球太简单了。」
队里的大块头的一句话，似乎说出来所有人的心声。
「严格来说，不是让你们进去打野球，是进去交朋友。你们是先遣部队。」
「朋友间是平等的，强者和弱者间是不平等的。变强了自然会得到认可。」正贤说。
「对。完全没错。不过你们毕竟是新来的，注意分寸。」
十三个人齐齐点头，凑到拦网旁看着训练中的队员。
小华凑过来，靠到轮椅上。
「真的能行吗。就我一个女孩子诶。」
「问过了，女孩子也能参加比赛。」
「但是。都是男生啊！」
「（让那个叫阿诺的孩子也加进来比较好？）」黑龙手遮着说道。
「（不是...跟他没有关系...好吧，要是他在会好一点。）」
「再亲热的情侣一天里也会有分开的时间，放松点，就是因为是女孩子才好。你知道野球队里的女人有多稀有吗，不出意外，你很快就能成为团宠的。」
「什么啊！.....爸你就没考虑过我没有才能的情况吗。野球还挺难的。」
黑龙看着小华。
「为什么从两年前开始，你成绩单上的数字一直是八开头的。」
「学习不够认真呗....」
「81、83、85，不管怎么考，八个科目的分数都在这三个之间跳跃。控分是你的特别兴趣？」
「碰巧而已。碰巧。」小华低下脑袋说道。
「如果你认为有才能不张扬就能融入到庸人之中，那还是早点退学的好。既然能考满分，能告诉别人你有实力，为什么在那缺斤少两？」
「我没有这么想！」
「无所谓你怎么想，你之前要想玩你的好朋友游戏也可以。但现在，你得拿出全部实力，等下你要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投球。」
「什么！？等等等....开什么玩笑，我可只有纸面上的知识，昨天刚看了一会——」
口哨响起，所有人到球场中集合。
「哥...爸，你要坑死你女儿啊！」
十三人排成一列跑步进入球场，万斯称他们是新入队的队员，让他们一个个做着自我介绍。
十三个新手高扬起头，在六十人的野球前辈面前毫不畏惧。
「能行吗？」爱问。
「九空家的血脉可是很强的。强到让人嫉妒的天赋。」
黑龙扯开嗓子对着那头喊道：「万教练，虽然是我家女儿，但也不用把她当男孩子看——让她投几球看看有没有当投手的本事——」
「不不不不，别听我爸爸。教练先生，我之前从来没有碰过野球，虽然很有兴趣，规则什么的都知道。但从来没试过——」
「闭嘴小华， 赶紧上去投。第一次投，投不好还能有人笑你？」
「哈哈哈，魔球叔，你怎么对你女儿这么凶啊。」
「小心你小子的王牌被我家女儿抢走哦，诺莱斯！」
「行，她要比我厉害，我立马把王牌背号让给你女儿。」
黑龙和诺莱斯一大一小叫嚣着，小华趁着间隙偷偷摸摸地朝后侧移，被黑龙一吼又跑回队伍里。
现在，她站在万众瞩目的投手垒上，刚好一百米外是经验老道的捕手，贴心的鼓励着身高刚好一米六的新人投手。
.....
整整一分钟，小华都在做着深呼吸的动作。
「愣着干嘛，抱着杀死捕手的觉悟把球狠狠砸进他手套里。听到没有小华！！」
「不用紧张，别理你爸爸——」爱也喊起来。
「你跟我对着干啊？」
「这样更显得我这个做妈妈的平易近人。」
「哼。那帮孩子早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了。」黑龙把手聚拢，放在嘴边。「一不做二不休给我丢出去——」
「混！蛋！老！爹！去死吧！！！」
蹦。
支撑脚近乎是砸到地上的。
作为新人来说，那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姿势。
黄土在垒上飘起遮盖住了视线。
所有人都在找球的位置。
....
找到的只有张大嘴的捕手。
「球！那。」有人指着后方说道。
众人越过愣住的捕手，在其后的拦网网眼上找到了野球。
完全的暴投，一点也没朝捕手手套里飞，但那速度恐怖至极，隐隐都要超过王牌诺莱斯的全力投球。
....
「牛逼飞了。这比老母牛上天还牛！不愧是大叔的女儿。」
「咳咳，同学你是叫出羽华吧，可以认识一下不。周日晚上我们是休息的。」
「喂喂喂！太狡猾了吧，出羽同学是哪个班的，我是十五班的。」
「诺哥，你的王牌位置可能真的危险了。」
「放屁。我的控球她学不来。」
「哈哈哈哈，诺哥急了。今年出场肯定还是你啊，着急啥。」
万斯教练捡起落在地上的记录板，朝黑龙和爱的方向半鞠躬。
有时只需一个契机，一个走出去的契机。再怎么早熟，孩子依然是孩子，在同一个目标面前，本地和外来的已不再重要。
还会有更多邂逅、机遇、转机、争吵，有无数琐事等待着小华，未来的某一天肯定能听到小华开心的在九空宅谈起。
一想到这，爱的眼眶有些湿润。
看看球场里小华裤管上满是尘土的狼狈模样，跟男孩子一起流着汗做着训练，可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动人，发自真心的笑容。
「这倒是我见过你笑得最动人的一次。」
「你要是不在，这一幕就完美了。」
「喂。我才是最大的功臣！」
区区四五个小时太过短暂，再有一个半小时就要到出发返程的时间。
黑龙和爱坐在办公室，面对乔老师两人给出了答案。
「我们还是希望小华能在贵校就读，直到毕业。」
「出羽先生您真是...让人倾佩的处理方法。我明白了，如果小华能在球队里崭露头角的话，我想是可以的，很多事我都可以帮忙处理——」
「一定可以的，学业和野球，她都能完成得很好。小华还要拜托您多关照了，真的真的麻烦您了。」
乔老师拿下眼镜，露出微笑。
「我收回之前的话，说您是最不负责的父亲。比起空荡荡的关心，您的做法或许对孩子们的成长才是最有益的。作为老师，我也该贯彻自己的原则。」
「不...我想之后的事就交给孩子们自己来吧。孩子啊，就像地里的红果，守望着它们，突然有一天醒来就长大了，成熟了。」
「您说得是，那就一起守望吧。之后您还会来学院吗？」
「很遗憾，我这一行只有受重伤了才能休假。成这副模样才能来看看女儿的情况，实在是讽刺。」
「没事的，小华一定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嗯。谢谢。」
乔老师和其他几位任课老师一直把两人送到校门口。
「等下小华——」
路的尽头，拿着棒球的小华冲过来，一把扑进爱怀里。
「要回去了吗，这么快？」
「嗯。身上都是土，还往我怀里扑？」
「（谢谢。谢谢姐姐。不用担心我了，这次我一定能解决的。）」
「知道了。不跟你爸爸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