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了证明想法而做出的无用努力
叮当看着黑子,摇摇头。
她还是不太明白她在想什么。
之前说什么,要和她去一个地方。
地方,去什么地方?
还没等叮当反应过来,黑子就拉着她去找哆来咪。
哆来咪秒速同意——黑子还没说她们要去哪她就同意了!
这一系列事件让她感觉不太对劲。
再加上黑子对那地方闭口不谈,只是说「你应该少穿点儿,那地方有点热」,还让她穿着JK制服。
她总是感觉那地方不是个……正常的地方。
首先,整理好要带的东西的她们,从多吉市坐飞机来到Onia大陆的枢纽都市,再从都市的机场转机前往大陆的最西部;然后,她们又搭上火车从大陆西部的暮光市到达更加偏僻的紫苑镇。
现在,她们在客车上,正前往更加荒凉的地方。
“黑子,我们这是去哪啊?”
她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昏昏欲睡的黑子。
“边境之地。”
(边境之地。)
叮当心里将其默念。她听到这回答不下10次。
说完这个词,黑子就侧着身,头贴在玻璃上,继续睡,把不知所措的叮当抛下。
边境之地这地方,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叮当有点后悔听从黑子的要求,穿着制服来这儿了。
(不会是黑子想把我给卖了吧?)
她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心跳加速。
也许是因为她叮当捣乱捣得太多,净化本子还慢得要死,性格还烂得一批,上级决定让哆来咪把叮当给「做」了。作为前联合部队暗部成员的黑子同学,认识许许多多的有着奇葩过去的人,也许有的人就开了一家妓院,然后黑子和那个人的关系特别好,那个人的性癖还是制服。
然后她就傻乎乎地穿着制服,被黑子骗过来。
(淦,好像没什么错。)
经过她的推理,她感觉自己大概要gamemover了。
怪谁?谁也不能怪。这就是她自己作的死。
一想到这里,她就抱住头,抵在前座人的椅背上。
(被拐卖的人都是怎么逃跑的来着?)
叮当多坐在车上一分钟,她的心就更乱十分。
还能怎么办!现在都已经在比最西部的暮光市更要偏僻的紫苑镇更荒凉的「边境之地」了!
说实话,她真不知道什么是边境之地。
她的头因为颠簸而下滑,她顺势把脸埋在腿间。
这词儿听着是挺耳熟的,可能是初中的地理课上,老师讲过。
绝了,这才毕业多长时间,她就已经把知识全还给老师了。
不,她根本就没把知识从老师那拿走过。
(要不,问问烟灰No.3187?)
她虽然是协会的AI,但是还是比较可信的。
人工智能一般是不会撒谎的。
叮当还算幸运,她绀色的百褶裙有兜——因为没有可以随手揣东西的兜,人们一直认为穿裙子很不方便。于是,设计者在设计这套裙子的时候留了个心眼。
(人总是有着偏见,却从不想着怎样解决这种矛盾。)
她默默地吐槽着,手伸向裙兜中的手机。
“嘿,烟灰No.3187。”
她瞄了一眼又睡着的黑子,小声在手机旁边说话,召唤AI。
“嘿!叮——”
“嘘嘘嘘嘘——!!!!”
叮当赶紧将手机的音量调至最小,竖起手指,放在嘴前猛吹。
她赶紧看向旁边的黑子,发现她正随着车的上下震动而晃动之后,才松了口气,继续看向手机屏幕。
“所以说,怎么了?你又惹黑子生气了?还是你把安眠药给她吃了?”
烟灰No.3187很识相地压低了声音。
“不…!我只是想问,我们现在在哪。”
“我查一下……”
屏幕上出现雷达的图标。
“嗯,边境之地吧。”
“那边境之地在哪!”
“额,Onia大陆的最西部。”
“不是,”叮当掩面,她对烟灰No.3187的回答很失望,“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想知道关于边境之地的介绍之类的。”
她长这么大从没听说过什么边境之地(也可能是她完全无视了地理老师的课。)只能靠这种东西来了解下她要逃离的地方(大概)。
“总之就是荒山野岭,翻过那些山之后,你就能来到科多拉西海——但是那边是悬崖,没有码头。”
叮当的希望瞬间熄灭。
“而且边境之山很少有人登顶——它们不是很高,但是特别陡。联合部队政府有想过开发这边,但是因为这边过于荒无人烟,且没有愿意接手的管理者,开发计划也就一直闲置。”
“所以,这里被称作边境之地。不止因为它处于大陆的边缘地段,更是因为它几乎与世隔绝。”
她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
烟灰No.3187称赞道。
“这里,就是边境之地,祝你和黑子度蜜月度得愉快。”
“……”
“度什么蜜月啊!”
叮当敢打包票,绝对绝对绝对是当时鹤子当时对烟灰No.3187做了什么。
不然AI怎么可能会说她这种闲话!
她赶紧看向旁边的乘客——哦,她旁边没人。
这客车上就坐了零星几个人,加上她和黑子只有6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司机。
她和黑子坐在后排,完全与前面那些和司机大谈特谈的乘客相隔。
“诶?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
叮当垂头丧气。
“啊,”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话说这边有妓院吗?”
“妓院?你脑子里装了什么!”
烟灰No.3187惊讶道。
叮当用手堵住手机的扬声器,不然,她无法阻止烟灰No.3187接下来的胡言乱语。
“不是,你先听我解释。”
她深吸一口气。
“首先,我在神社和…”
“神社?”
“就是那个啦那个,你没电的时候我在的那山上有个神社。”
“哦,那个啊。”
“我在神社和黑子达成了一个约定,她原谅我之前做过的事,听我的抱怨,但是我得陪她去一个地方。”
“然后呢,她好像和哆来咪串通好了,她还没说要去什么地方,哆来咪就同意了。结果我们就…”
“来了边境之地?”
“我怀疑是她们把我给卖了。”
“怎么可能!”
“那我们来这种地方要干什么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问问黑子呢?”
听到AI的质疑,叮当叹了口气。
“就是她不告诉我,我才在这儿猜。”
“而且…”
说着,叮当偷偷瞄了一眼黑子。
谁知道她已经醒过来,将护目镜拉到头上,一脸沉默地看着叮当。她们脸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几厘米——叮当甚至能感觉到从黑子鼻中呼出的热气。
“啊——!”
被突然凑到面前的黑子吓了一跳的叮当大喊一声,向侧面倒去。如果不是她把住扶手,稳住自身平衡,那她就会掉下去。
她的声音吓得前面的乘客回头查看情况。
“没事,没事。”
叮当手摆了摆,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就是她最僵硬最扭曲的那种。
见乘客们摇摇头,将头扭回去,继续他们的奇怪谈话后,叮当才松了口气。
黑子将她拉起身。
叮当不确定黑子听没听到她和AI的谈话——她绝对听到了!听了多少——可能是全程。
“黑子你吓死我了。”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做好等会儿就要去青楼的准备——不,她还没准备好。
看着黑子的表情,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的确,她现在能感觉到她脸部的发热。
“额,对不起。我不想吓到你的。”
黑子用平和的语气向她道歉。
“?”
叮当上挑了下眉毛,对黑子的回复表示惊奇。
她竟然没质问她刚才和AI说了什么?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心中悬着的石头还未放下。
(要不,现在再问问?)
(让我组织下语言……)
害怕自己说出疑问之后,黑子就会联想到她和烟灰的对话的叮当迟迟不敢开口。
“哈,”黑子看了眼窗外的荒原,“我们要去的不是什么妓院,是孤儿院。”
她对叮当之前的奇思妙想发出了无声的嘲讽。
“你是要让我过去当孤儿?”
————————————————————
从大客车下来之后,她们又走了一段路。
在最后的最后,在她忍不住要凡牢骚前,她们终于来到一座庄园门前。
庄园的围墙的角落长满青苔,上面拉着的铁丝网都是锈迹,有的早已断裂。叮当抬起头,她能看见不远处的别墅——不知为何,这大型别墅要比庄园中其他的东西新一些。绿色的爬山虎已经把一部分窗户遮盖住,绿油油的它们在阳光的刺激下闪着金光。玻璃没有想象中的脏,反而,似乎一直有人打扫一样,毫无灰尘。
就是房子周围的草坪也有修剪过的痕迹。
再望房子后面眺望,就是无尽的山峦。
(边境之地。)
叮当咽了下口水。
“这里就是妓院?”
“我说了这是孤儿院。”
黑子摇了摇头,她已无力将叮当「歪」掉的思想「正」回来。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这附近没别的建筑了,你也可以去那边的山进行野营——不过不保证庄园之外的地方是安全的。”
说着,黑子拉住叮当的手,走向铁门。
“等,等一下?”
“等什么等?赶紧进去吧!”
黑子憋着一股怨气终于发泄出来,她不管叮当有没有维持住自身的平衡,就将她向前拖去。一个闪现,她们出现在铁门内。
“诶,我们这是非法偷渡吗?”
“不,只是找钥匙有点麻烦。”
“你竟然是这家妓院的常客?”
“我说了这不是妓院。”
黑子翻了个白眼儿。她继续拉着叮当的手腕,把她往房子的方向拽。
“那这里是哪?”
“孤儿院。”
“我不信。”
“为什么——”
黑子歇斯底里地仰天大喊。叮当确信她看到远处树林有群鸟从树冠中起飞,向更西的地方飞去。
黑子停下来,转身面对叮当。她的脸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头一次,头一次她认为叮当无可救药。
“你妈的!为什么你总是认为这里是妓院!”
就是这个时候,她也没作出夸张的表情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在我印象中,你是一个冷血的,完全不会和孤儿院这种地方搭边的人。”
“所以呢!为什么是妓院而不是咖啡厅,不是酒吧,不是旅店!”
“你不是说你以前在联合部队暗部有遇过奇怪的人吗?说不定那些人中有开妓院的,还和你很熟。”
“那我为什么要带你来!”
“你要把我卖了。”
“我为什么会卖你!”
“因为你让我穿制服。”
“我只是怕你热!而且制服怎么能跟妓院联系起来!”
黑子继续追问着。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然根本不会如此究根问底。
“你的这里真的没问题?”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叮当感觉自己的智商被黑子侮辱了——不,黑子就是在嘲讽她的智商。
“你什么意思?突然被要求穿真空制服,还不告诉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是谁都会想错吧!”
“我不是说了是边境之地吗…等等,你说什么…”
黑子皱眉,露出一副「叮当说了什么很难懂的话」的表情。
“真空制服?”
“不,我没有。我穿了白丝。”
“……”
两个人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看向周围。
当然,这一情况只持续了数秒——
在几秒之后,两个人迅速各自向前一步。
“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浆糊吗!”
“你当时就不能把话说明白吗!”
“你们非得这么吵吗?孩子们在午睡哦。”
从两个人身旁传来了幽幽的声音。
“啊——!!”
二人不计前嫌,相抱在一起。然后,黑子(可能因为厌恶)的身影开始闪烁,最后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