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虽然外面是暴雷天,但是在炉火旁边的他们依旧温暖。

外面的雨像坚硬的豆子一样,不断击打在高处的玻璃上,发出「铛铛铛铛」的沉重声音。排水管湍急的水流声不断入耳,但是小女孩并不害怕。

因为有壁炉在,只要裹着毯子,聚在温暖的火堆旁边,他们就是安全的。

火堆旁边温暖而干燥,与外界的阴冷潮湿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外面的风呼啸着,不断拍打着厚重的铁门,似乎也想要加入小女孩与她朋友们的安静派对。

小女孩靠在垫子上,看着不断跳动的火光。她的耳边只有柴火的噼啪声,周围朋友的酣睡声。

不知为何,在如此舒适的环境中,小女孩突然颤抖了一下。

“Tsubasa,怎么了?”

在小女孩身后,一个关心她的声音说道。

小女孩回头,看到正披着毯子,手里拿着木棍的大孩子。

“我也不知道,就是刚才抖了一下。”

小女孩如实回答着,她将毯子稍稍裹紧些。

“是吗?”

大孩子歪嘴一笑,故作成熟,用手乱摸了摸小女孩披着的头发。

他坐到小女孩旁边,小女孩也顺势靠在他身上。

大孩子摸了摸小女孩的手,微微皱眉:“呀,Tsubasa的手很凉。”说完,他就用双手包住小女孩的手,企图用自己身上的热量来减弱小女孩手的冰凉——就像那些大人做的一样。

然而小女孩并不领情,她快速将手从大孩子的手中抽出。

“你手汗好多,我不喜欢。”

小女孩支支吾吾地说。抽出来之后,她的手在毯子上抹了抹。

“额,好吧。”

大孩子眼睛尴尬地瞟向别处,他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自己额前较长的发丝。

“话说。”大孩子又燃起自信,看向小女孩,“你想要热可可吗?热可可应该能让你暖和起来。”

“唔…我要。”

似乎经过了一段细致的思考,小女孩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好的。”

自信的微笑再次出现在大孩子的脸上,火光让他神采奕奕——即使现在是暴雨中的黎明。

电光一闪而过,小女孩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隆——!」

大孩子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木棍。

“没事的,Tsubasa,雷声没什么好怕的。”

大孩子安慰道,他站起来,拍拍小女孩的肩膀。

他用倒映着火光的黑色眼睛看了眼门边。

雷雨依旧在持续。

子弹般的雨点依旧在折磨着窗户、方瓦,它们不断发出闷叫。

大孩子眨眨眼睛,似乎是想用他闪着亮光的眼睛告诉正注视着他的小女孩:不用担心。

他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在他进入小女孩的视觉死角之后,小女孩仍能听见他挥舞木棒时,木棒割裂空气时,空气所发出的尖利嚎声。

小女孩将手放在口边,深哈一口气。口中温热的空气能让她的手感到一丝温暖。

实际上,要是她真想的话,她可以向前爬一爬,来到离火炉更近的地方;这样,火就能暖到她的手了。

但是她现在待的位置太温暖了,她完全不想动弹。

白光一闪,小女孩还没来得及用手捂住耳朵,炸雷就在她耳边响起。

「轰隆——!」

“呀啊——!”

她的尖叫声令所有孩子惊醒。

“Tsubasa,怎么啦?”

其中一个孩子揉着还未睁开的眼睛,懒洋洋地问着。

“还用说嘛?肯定是因为这雷声太大啦。”

另一个孩子用滑稽的腔调回复第一个孩子。

“才不是我害怕打雷呢!”

小女孩的手握成拳头,轻轻砸在地毯上。

“只是…”她刚刚强硬的语气却因为几个孩子的笑声逐渐减弱,“只是刚才的雷声太大,太吓人了。”

她的尖叫和那么大的雷声相比,不足一提。

那巨大的爆炸声就像是闪电击中了房子的哪里一样。

“打雷有什么吓人的?”

其中一个孩子笑嘻嘻地说。

“没什么可怕的啦,Tsubasa。”

「轰隆——!」

还未有闪电在他们眼前出现,他们就又听见了爆炸声。

「轰隆!轰隆!轰隆!」

这不是普通的打雷声。

一些察觉到这一点的孩子,收回了脸上的笑容。

“呀啊啊啊啊——!!!”

“打雷了!打雷了!”

而有一些比较小的孩子还不知这常识,只是当成惊喜游戏,不停地尖叫。

小女孩自然是第一种人。

她的心跳随着这碰撞和轰炸声逐步加快。

“Tsubasa,让呢?”

“他,他去厨房了。”

「咣当!咣当!咣当!」

这次的声音不只是单纯的爆炸声,而添杂了铁门的沉闷颤动声。

“啊啊啊啊——!!!”

一些小孩子开始尖叫。

他们聚成一团,相拥在一起,像一团小鸡崽一样。

小女孩并没有这样,她只是暂停了思考,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除了窗外的雨声,小女孩感觉自己也听到了粗汉的叫喊声。

「噼啪——」

在粗汉的叫喊声达到最大分贝的时候,玻璃碎掉了。外面的雨见最后的屏障已被打碎,开始发泄自己之前的怒火。雨滴斜打在室内的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孩子们继续尖叫着,他们抱在一起,躲在炉火旁边,抱着头。

小女孩仍旧一动也不动。

刚才,在分外温暖的时候,她就不想动弹了。那现在冷风已从外面的寒冷世界入侵,她更没有动力了。

“这里……是一群孤儿?!”

一个大汉从窗户跳进来,看到壁炉旁边的小鸡崽们。

小女孩偷偷用眼睛瞄向他。

大汉十分强壮,不苟言笑,他一只眼睛用黑布蒙上,蒜头鼻下的络腮胡子十分杂乱,古铜色的粗臂上纹了好几条黑色的巨龙。

大汉手里晃着一个铁家伙——小女孩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是觉得,好像雷阿鲁先生身上也有那种东西。

“喂!孤儿!老子问你们话呢!”

大汉用比小女孩手臂还要粗的指头指着他们,数落着。

“难道你们都是哑巴?!”

他的声音比公鸭嗓还难听。小女孩很想捂住耳朵,但她现在一动都不敢动。

“我们不是!!”

其中一个小孩子大声尖叫着。

“好的!那你们都给老子闭嘴!不然老子他妈的送你们去见爹娘!”

「砰砰砰砰——」

其中一个小孩子还没站起身,就被大汉手中的铁家伙发出的亮光击中,倒在地上。

“不是说了吗?你们他妈的别给老子动!”

小女孩能看见从铁家伙口中冒出的一缕青烟。

被击倒的小孩子一动不动,他身下的红色液体越流越多,其他孩子吸气小声尖叫,生怕自己是下一个。

小女孩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血,铁家伙发出的光粒击中了汉斯,汉斯流血,汉斯要死了。

她能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死亡的气息。

“来啊,小鬼头们!我们来玩个捉迷藏好不好?”

大汉突然换了张脸,他似乎对之前死掉的汉斯毫无歉意。

“你们要是他妈的被老子抓到,那你们就是死!要是老子抓不到你们,那我就找到你们一辈子!”

他疯狂地大笑着,仿佛把这当作他的娱乐。

“来啊,小鬼们!跑啊,跑啊!”

铁家伙再次向孩子们扫射着,红色的液体不断在每个孩子身上溢出。有的孩子顾不上尖叫,就被光粒击中要害部位,再也没从地上起来。有的孩子也不算好运,虽然最开始没被光粒击中要害,但是他们的关节被光粒侵害,只能在地上连滚带爬。

小女孩被吓愣了,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小鬼,怎么不跑啊!”

另一个长得怪模怪样的家伙用不同种的铁器指着小女孩。

怪人跟之前的粗汉完全是两个极端——他又瘦又高,穿着紧身衣,五官扭曲在一起。

他舔舔嘴唇,露出扭曲而狰狞的笑容。

“难道说,你是想死在我的手下吗?”

小女孩的恐惧达到了一个极限,她想放声尖叫,却不料那怪人用纤细的手扭住她的喉咙。

“你叫啊,你叫啊,你怎么不叫了?”

小女孩踢腿挣扎着,她想要挣脱这怪人的束缚,想要赶紧离开。

“别弄脏我的衣服!死小鬼!”

怪人一甩将她扔到地上。

小女孩护住自己刚刚被撞到的肩膀,她用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的眼神紧盯怪人。

“这个眼神?有点意思。”

“算了,我先把你玩坏吧……嘿嘿嘿嘿嘿…”

怪人一伸手,他的手指甲就变得异常之长。

“放开她!”

大孩子突然冲进这屠杀现场,冲到小女孩面前,用木棍挡住了怪人的手指甲。他用力一转,怪人的手指甲「嘎嘣」一下断了数根。

“啊啊啊啊!”

怪人护住自己涌出鲜血的手大叫着。

大孩子转头,朝小女孩微笑。

“嘿,没事吧。”

看到小女孩的微微点头之后,大孩子立刻把头转回来,怒视怪人。

“畜生!你是什么畜生!”

“我要杀了你!”

怪人张牙舞爪地,被大孩子激怒。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随随便便欺负弱者,你以为你很强吗?”

大孩子伸直手臂,指着怪人大喊。

“你们太吵了!!!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一只狮人在房间的另一侧咆哮道。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大孩子发出大叫,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小女孩躲在床底下,双手抱住自己。

她不只因为寒冷而颤抖,更是因为恐惧。

那些人是谁?

她不知道。

为什么他们要对这群孩子这般残暴?

她不知道。

「你们就是弱者,你们就是我们强者蹂躏的对象!就是我们要向那些墨守成规的政府发出抗议的道具!」

「这就是大暴乱!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怒火!」

「Tsubasa,快逃啊!」

小女孩大气儿都不敢出。

“小鬼头,你死到哪里去了。”

怪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女孩止不住地颤抖着。

大孩子已经被他们无情地撕成碎片,无法再醒来。她听到了朋友们的一次又一次惨叫。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有在这里躲起来。

“啊哈,原来你在这里啊。”

怪人的语调发生变化,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女孩用手捂住嘴,不然,她的尖叫就会不受控制地发出来。

她是弱者,就必须要被这些人屠杀吗?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大孩子是他们中最强的人,负责在雷阿鲁先生不在的时候,保护他们。

然而,他和那群土匪比起来,却是弱者。

不止被撕成碎片,他的尸体还被…

「轰隆——!」

暴雨还在继续。

小女孩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多么希望,雷阿鲁先生现在就在她身边。

怪人将床板掀起来。

小女孩爬起来,看着怪人。

“死小鬼…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怪人伸脚踹了小女孩一脚。

“这是最后一个吗?”

狮人靠在门框上,问道。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很抱歉,我们必须完成我们的计划。”

他冷冷地看着捂着自己手臂,大口喘气的小女孩。

“是的,最后一个。”

“赶紧动手吧。”

怪人再次伸出超长的指甲,在小女孩面前晃着。

小女孩却没因此而害怕地闭上眼睛,她只是静静地盯着怪人的手看。

这,就是死亡吗?

“雷阿鲁先生…”

眼泪再也绷不住,小女孩不停用手抹去眼角涌出的泪。不知是房顶漏雨还是她哭得厉害,她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她不是感到恐惧,而是就是想哭。

为了那些再也见不到的朋友们,为了让自己逃命而死掉的大孩子。

“我来了。”

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出现在怪人身后。

“什,什么?”

怪人发出了尖叫,还没等他再说出什么,他就被声音的主人撕成两半。血溅到小女孩脸上,而小女孩却不因此而害怕。

现在,是他们这边比较强。

一只狼人,赤裸着上身,其中一半的身体都是机械。

狼人跪在小女孩面前,用湿漉漉的爪子胡乱地摸着小女孩的头。

“对不起,Tsubasa,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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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觉这个电影怎么样?”

从电影院走出来,清火拉着温特尔的手,问道。

“嗯…还行?感觉个人英雄主义加上大情节有些老套。虽然那个狼人有点反英雄的意思……”

清火听到了温特尔的回答,露出窘迫的表情。

“哈哈哈…”

“你说的还挺对的。”

她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