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小的身影撞进了埃里希亚的怀中,埃里希亚没有多想,就牢牢地抱紧这娇小的身躯,生怕遗失了一般。
“姐姐,你很伤心吗?”瑟娜抬起头,略带疑惑地仰视正在不停流着眼泪的埃里希亚。
“对啊……伤心得快要死了。”埃里希亚抬手,轻轻揉着瑟娜沾满灰尘的头发,“因为这么久都没看见我可爱的小瑟娜啊。”她温和地笑着,露出令人放心的表情。
“瑟娜也很想姐姐……也很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姐姐了……”瑟娜的眼眶霎时红了,从嘴里传出些许的抽泣声,小手紧紧攥着埃里希亚的衣物。
“对不起……小瑟娜,是姐姐错了。”埃里希亚拍着瑟娜的后背,轻声地道歉。
“姐姐没有错……瑟娜是胆小鬼……如果早点把事情告诉姐姐,就……就——”
“瑟娜已经做得够好了哦,姐姐从来都没有怪过瑟娜。”
“那以后瑟娜不离开姐姐,姐姐也绝对不要离开瑟娜……好吗?”瑟娜眨着盈满泪水的眼睛,用恳求的语气开口说道。
“……”埃里希亚缓缓蹲下,和面前的小女孩平视着。瑟娜自然地把头埋在埃里希亚的肩头,放声大哭。
埃里希亚也只是不语地抱着嚎啕大哭的小女孩,微微闭上了双眼。
科尔里奇没有打破这一份短暂的温馨,他走到其他镇民身前,思索着眼前的问题。
“让我见见你们现在的首领。”他用清晰的声音说道,语气十分平淡,不带任何敌意,也不带任何善意。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科尔里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旁观着。
过了一小段时间,一个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缓缓站起身,盯着科尔里奇。
“是我,有何贵干?”科尔里奇认识这个男人,就是当初维护埃里希亚的那个名为安德森的神父。
“和我谈谈吧。”科尔里奇撂下这句简短的话,便扭头向一旁走去,也不顾安德森是否跟上了。
等他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安德森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
“你想谈什么?”安德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你们未来的去向,”科尔里奇用最简洁的语言阐述,“你们还剩下多少人?”
“将近五百人吧……很大一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抹淡淡的忧愁快速地在脸上掠过。
“这样吗?”
如果就把这些镇民这样送回镇子,下一队来自于圣切尔诺帝国的士兵只会再一次去追捕他们。
伽迪斯联邦也不可能去接纳这些几乎没有用处的外人,把他们全部带回伽迪斯联邦也是不可能的事。
如何安置这些人,现在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分部长,千鹤先生想和您通话。”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一旁靠了上来,恭谨地说道。
他递给科尔里奇一个入耳式的通讯器,随后立刻退到一旁。
“喂喂?能听见吗?没有继能器,要和你说话真是麻烦。”
如果科尔里奇脑干上的继能器没有被取出的话,他们两人可以直接通过通讯模块远处链接,不然只能用其他机械进行联系。
“有什么事吗?”
“大概有吧,唔……让我猜猜好不好,我们的分部长大人在想什么?”
“说正事。”
“比方说——怎么把这些镇民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
千鹤的声音似乎带着些笑意。
“既然知道就告诉我方法。”
“啊啦,我没说我知道呢。不过可以给分部长另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
“边境的那些集团军,这一次有两个任务。一是作为本次行动的保险,二是——用来震慑来自圣切尔诺帝国的先锋队。”
“这就够了,谢谢。”
“我什么都没做哦,一切都是分部长自己的想法。”
科尔里奇摘下了通讯器,虽然千鹤似乎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明说,但给出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圣切尔诺帝国在现在的战争中处于防守方,只要伽迪斯联邦不主动出手,他们的策略就是消极避战。
如果这两方势力相互对峙,这块地区反倒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相对安全的。
这样的话,斯洛菲尔镇也可以暂时安全下来吧。
虽然迟早有一天,战争会再一次打响,但是科尔里奇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绝对安全的领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只有相对安全和相对不安全。
现在这么做,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安德森,我会把镇民全部送回斯洛菲尔镇,至于是就在那里继续待下去还是另寻出路,就是你们的问题了。”科尔里奇重新看向身前的安德森,“很抱歉,我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
“不,如果不是你,我们都会沦为奴隶,我替所有人感谢你。”安德森微微鞠躬,表达谢意。
“要谢我的话,以后就治理好这个小镇吧。”科尔里奇同样躬身,“感谢您当初所做的一切。”
“当然,我会用生命守护这里。”
“这样就好。”
科尔里奇再次将手掌贴在胸前致意,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等等,科尔。”少女的声音从旁侧传来,“我……有事要说。”
埃里希亚拍了拍瑟娜的肩膀,松开了女孩,然后站起身,用有些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科尔里奇。
“怎么——”“等等再说,现在不合适。”但科尔里奇刚开口想要询问,埃里希亚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把这些平民带到地面上,然后让他们自行离开。”科尔里奇朝旁人下了命令,随后扭头朝向安德森,“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安德森带领着镇民,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他对着科尔里奇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姐姐,你不一起走吗?”瑟娜拉着埃里希亚的衣角,有些焦急地询问。
“姐姐一会就跟上,好吗?”埃里希亚眯着眼睛,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
但瑟娜明显不想就这样离开,左手还是拉着埃里希亚衣角,不愿放开的样子。
“小瑟娜是个好孩子对吧?听话,大家都在等你呢。”埃里希亚再一次蹲下身,在瑟娜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快去吧。”
瑟娜终于是放开了手,脚步有些迟缓地走向前方的人群。
就在此时,原本背对着埃里希亚的镇民们在同一时刻转身。
他们脸上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羞愧,有悲哀,有感激……但相同的是,他们齐齐朝着名为埃里希亚的少女,弯下了自己的腰。
埃里希亚深吸一口气,朝着人群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人群踏着碎乱的脚步,逐渐离开了两人的视野。
“你骗了她。”
“也许小瑟娜回去会大哭一场吧。”
埃里希亚牵强地扯起嘴角,脸上写着无奈。
科尔里奇知道,亲吻额头是圣切尔诺帝国的离别礼。所以埃里希亚毫无疑问说谎了。
“所以——?”
“我不会再回去了,是我打扰了他们原有的生活。我不想再伤害他们了。”
少女的表情落寞而孤单。
“最后做个道别吧,不祝我早点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吗?”她再一次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是释然的笑容。
“不用了,你已经找到了。”
“你在说哪里?”
“和我走,你就知道了。”
科尔里奇直直地盯着埃里希亚翠绿色的双眼,拉起了她的手。
“趁人无家可归就来捡漏吗?挺有你的风格。”
少女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浅笑着回应,顺势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事先声明,之前吻你……是我脑袋一热,我可没承认……你是我的爱人这种事哦……”埃里希亚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科尔里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向怀中满脸绯红的少女,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少女的脸庞。
“这是干嘛?”
“你认为我在干嘛,我就在干嘛。”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欲求不满吗?”
没等科尔里奇回应,少女微微踮脚,把两人的嘴唇凑在一起。
这一次,少女睁着眼睛,满怀笑意地看着男人……
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下,会有多好呢?
不知道谁,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