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对柳寒烟的回答不屑一顾,甚至还顺口说了一句粗口,这才继续说着。

“我一辈子都不会理解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会去试图去理解,我就算明白你们心中可能会有常人难以体会的痛苦,可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就是逃避现实——我并不认为现实很美好,也不会认为现实很差劲,这就像是左右翼一样,过度的左右倾向会令人变得偏激,所以我才一辈子都理解不了你们这种人,不管经历了什么,只要还留有一丝余地,死亡都不应该会是首选项。”

她说道:“可如果人生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那也自然不存在活下去的理由了吧。”

“如果人生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那就得自己去寻找人生存在的意义,生命的意义是一直不断的随着寿命的增长而变化的。”苏幕遮认真的说着:“以前我曾经听说了一个新闻,有一个国外的男子获得了博彩的大奖,获得了令人羡慕的资金,可到头来他也就没有了人生的追求,所以选择了跳楼自杀——我对这件事情感触无疑是最深的,因为任何博彩的奖品都不能像我一样拥有那么多的钱——我去死了么,没有吧?”

她解释着:“人是不一样的。”

“我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的,在我的认为中没有人出生就是为了遭受苦难而来的。”苏幕遮说道:“即使经历战争和饥荒以及迫害,那人们就不需要活下去了么,即使生活失去了烦恼这个选项那就不用活下去了么,纵使万物都必将消亡,那生命曾经出现过的意义就不存在了么,我觉得你们这些悲观的人就是他妈的在自找没趣,生来就是为了钻你妈的牛角尖。”

“…好吧。”

她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想让我说出我为什么要自杀的理由?”

“你不是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么,生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苏幕遮反倒是撇了撇嘴:“我只是针对你说出来的这一句话而怼的而已,当然你也可以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直接掠过,那这样我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同样的事情我见过了一次,我可以为此而烦恼甚至心伤,可同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第二次的话——人是会有长进的。”

柳寒烟沉默了一会。

“我的观点其实很简单。”苏幕遮说道:“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强制性让你遵从我的‘建议’,所以我所说的东西都只是你可以听或者不想听的东西,不管我说得再多,对于事情的决断权还在你的手上——如果你真是想自杀,那我也不会去阻拦一个真正想要自杀的人,不过唯一有一点要求要提的就是在自杀之前不用给我道别什么的,悄悄的离开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不打算给我上课了?”

“你还记得我曾经提到过的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吗?”苏幕遮随口问了一句,但没有给柳寒烟回复的时间便再度接上了自己的话:“我本来是不想要让你提前知道老人死在了南昌的,因为如果你对我所说的课程感兴趣的话,那我就会想方设法地给你继续将老人的故事编造下去,可你没有,你虽然听从了我的意见去合肥的城市之中闲逛,可你遇到了明显让你的心态发生改变的事情却不和我说,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为你而编造必须由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所形成的自洽故事。”

柳寒烟想了想:“你生气的仅仅是这个?”

“我生气的是你TM油盐不进。”苏幕遮骂了一句之后便再度说道:“我感觉我就像是给一个木桩子聊天。”

“可我现在的确仅仅是这个状态。”柳寒烟回应道:“我几乎对任何的事物都没有兴趣。”

“算了,我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苏幕遮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着:“你做出的选择只要不后悔就好了。”

“…后悔实际上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吧,尤其是在自己死亡的前提下。”

苏幕遮说道:“所以我的所作所为皆不后悔,包括对你这件事情也一样。”

“好吧。”

柳寒烟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便沉默了下来,躺在床上的苏幕遮也懒得再度开口对柳寒烟说什么——他的状态确实很不好,先前又要保证自己对叔叔女儿那件事情的处理要做到问心无愧和尽善尽美,又要保证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出格,其中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思前想后的讲故事还油盐不进,身体上还有些难以适应的虚弱感,这些因素综合起来,闭嘴反而是对于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

“其实之前你猜的没有错,我确实是生活在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里。虽然这个大富大贵离你还有距离,可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了。”柳寒烟沉默许久之后开了口:“在我记事起,我母亲就经常和我父亲吵架,吵架完了之后我母亲总是会偷偷的跑到房间里面哭,我当时已经尽力去抚慰我的母亲了,可我父亲还是让我感到了害怕。”

躺在床上的苏幕遮没有说话。

“这种家庭情况伴着我成长到了我上了小学之后,我的家庭情况从某一天开始便开始变得好转起来,可以说是其乐融融相敬如宾。”她自嘲地笑了笑:“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这一年的开年之前,我的父母死于车祸,所有的事情才随着我父母的死亡水落石出,被我父母蒙蔽了一生的事情才真正浮现在水面——我的父亲的公司当中混迹了三个贩毒的毒枭,而他们是在我出声之前我父亲的公司陷入到经济周转困难的时候加入到其中的。”

苏幕遮沉默了一下,十有八九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洗黑钱。

“他们和我父亲做了交易,让我父亲为他洗钱,从而支持公司的运转,可这个代价是我的父亲必须得加入他们——也就是吸毒。”柳寒烟耸了耸肩:“以这个作为代价,我父亲的公司起死回生了,而那些毒贩也是骁勇善战的,分工极为明确——说实话,要不是我父母死的突然而且吸毒的证据就在车上的话,警方对他们洗黑钱以及我父亲吸毒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察觉。”

“我从我母亲的遗物中找到了我母亲发现我父亲吸毒之后的各种举措,甚至猜测出了我的父亲不仅仅是和他们处于合作关系,也同样处于被胁迫的关系,所以每次和我父亲吵架的时候总是败退下来。”

柳寒烟说道:“我也说了,我家庭的变动是在我小学的时候进行改观的——我母亲与我父亲达成了协定,她不再关注这件事情,同时撤销掉那些毒枭对他们的关注度,而作为代价,她也必须加入到吸毒的行列中。”

“只要有毒品的胁迫,那就是捏住了我父母的命根子,无法翻身。”

“在我成长到这个年龄的时候,早就已经不再关注我们家庭的毒枭们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的存在很有可能打破他们的计划,所以必须要让我也染上毒瘾从而归入他们的掌控中——而执行这个计划的就是我父亲,而我母亲虽然同样作为这个团体,可她最后的良知还是让她在他们驾车回去的路上,抢过方向盘撞上了高速护栏,同时死于非命,车上携带的毒品也同样东窗事发。”

“而我是在回到家里看到我母亲的日记本以后,我父母车祸死亡的消息才传出来的。”

“之后我父亲的公司被警察接管了,所有的资产都也只剩下武汉市中心的一套商品房以及我母亲曾经做好的后手准备。她给了一笔非常清白的钱给了我的舅舅,五十多万的数目,同样也是将钱从公司的账目上洗脱,最后才交给了我的舅舅,而我的舅舅在东窗事发以后并没有给我归还这些钱,反倒是想要以监护人的名义让他的家庭搬到哪套商品房内——‘作为毒贩的孩子不要抛头露面’这个说法,想让我让出商品房,从而让我住进乡下的房子暂避锋芒。”

“我没有答应,他就恼羞成怒了。”

“在那之后,我也陷入到过一次比较危急的情况。”柳寒烟沉吟了一下,便说道:“我叔叔给了他们同乡的混混一大笔钱,让他们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和一个合适的地点来胁迫我交出我的所有财产,我给了所有能够给他们的钱,可避免不了的是那群混混仍然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即使再能打,我一个人也打不过这些混混,于是我和他们周旋的同时,找到了路人求助,也算是吓退了他们。”

苏幕遮依旧在沉默着。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算是权宜之计。”她说道:“所以当时我找了一个男朋友来帮我处理这些事情,而我的前男友是体校的,对我很体贴,说实话我也确实是有些喜欢他——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长久的,我父母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传入到校园当中了,而我在校园中也被渲染成了一个吸毒抽烟换男朋友都比换衣服勤快的碧池,于是即使前男友再体贴我,碍于舆论压力和社会压力以及内心压力,很和平的和我提出了分手。”

“我不仅得收到卷土而来的混混威胁,也得在学校受到其他人的风言风语,在这种舆论压力下,我自然而然会想到自杀。”

她说:“我的这些解释,能够给你一些安慰么。”

苏幕遮沉默了许久时间:“所以呢,你到现在还在执着过去的事情么,我已经回应你的要求把你带离那个地方了。”

“我即使是想忘记,那也并不是能够轻易忘记的事情。”柳寒烟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也想要摆脱,可我做不到,我也因此感到很痛苦。”

他没有回应柳寒烟的这一句话,反倒是问着:“所以呢,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些让我比较不愉快的小事。”她说:“我在街道当中散步的时候,我见到了一只很小的流浪猫,我想要找一点东西来给它喂食,可我身上并没有钱。”

苏幕遮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因为没有必要,不远处是一家早餐店,自然而然会有吃不完的东西,所以我当时离开了那只流浪猫,去找一些别人食用不完的食物了。”她说着:“在我拿着一杯其他人没有喝完的豆浆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两个学生——大概一米五左右的两个男生,似乎是在逗它,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们还有说有笑的——等我上前去查看的时候,猫已经死了。这件事情让我感觉有些悲哀,以至于失态对你产生不必要的质问。”

苏幕遮确实也不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该说一些什么,只能稍稍思索过后才说道:“…如果你当时打电话给我的话,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这样的话太过劳烦你了。”

“我觉得你能够产生这样的兴趣对我来说并不能称得上是‘劳烦’,反而会让我感到高兴。”苏幕遮解释完以后便说道:“当然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也不需要在多过赘述这些事情。”

“那只猫让我产生了思考。”她沉吟了一下:“如果它和我一样生来就是必须得面对这种劫难的,那我们为什么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这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或者说,佛家所推崇的转世轮回本身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而生命的诞生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那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我自然也就没有意义可言。虽然你的主张的是生命存在便是有意义的,可如果生命的存在本就是为了遭受劫难,而又必须经历死亡,那不论是你说得美,还是对于一个文明而言都毫无意义。”

“中国的佛教多数都是大乘佛教,也就是在进入到中国之后的佛教才产生了变革产生的佛教,小乘佛教暂且不提,现在最主要说的是轮回转世的问题。”苏幕遮沉吟了一会后说道:“所谓的轮回转世,从广义上来讲就是一个人在肉体死去了之后灵魂还依旧存在,而后灵魂会进入到新生的躯体之中,遗忘掉记忆开始新一轮的生活——这我们都知道,大乘佛教中说的积德行善,下一世会投胎得好一点,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然后呢。”

“道家之中也存在来世的概念,可我印象当中的道家都是‘只修今世不修来世’。”苏幕遮说道:“你所说的劫难,就是大乘佛教之中所说的苦难,现在的大多数苦难都被折服了,只有小部分的灾难才是上天赋予的,例如瘟疫,虫灾,饥荒,洪水等,都是天公不作美的灾难,而现在的人所接触到的灾难,大部分都是由人本身所造成的。”

“可这也不代表我的说法就错误了。”

“对,我也从未否认过你的说法是错误的。”苏幕遮说道:“大乘佛教想要抵达的境界是救济苦难众生,可众生的苦难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本性,人会对人产生迫害从而让自己的地位和利益更加崇高从而脱身于凡人,而想要抵达这种境界,除非人类地位完全平等,无法从同等人身上获取利益的大同社会,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大乘佛教,现在也仅仅只能够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柳寒烟没有说话。

“当然我对于宗教的理解也比较肤浅,可我理解当中的大乘佛教就是如此。”苏幕遮认真的说道:“大乘佛教想要劝诫的是人的欲望,可从现在这个分配不均的社会体系上来说,想要办到就是异想天开,而你所说的转世轮回——如果一个人的转世轮回就是为了下一世做准备,那最初的一世,那又从哪里诞生,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因素入世的?”

“…你认为这个说不通吗?”

“这个语言逻辑推测出来就有问题,可我也并不否认大乘佛教的存在是没有必要的。”苏幕遮说道:“自古以来宗教就是维持人心的一个手段,虽然途中多有变质,可到了现在已经基本趋近于圆润——你所思考的劫难,并非是人生下来就必须要面对的,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之中所必须经受到的考验。”

柳寒烟难得地笑了笑:“你认为这是考验?”

“为什么不能是考验。”苏幕遮反问道:“雄性的蚊子的生存时间仅仅只有一周,雌性的蚊子生存时间最长也就一百天,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繁衍而活下去的,蝉的一生呆在地下的时间就多过了它成为成虫的蝉短短的几个月十倍不止的时间,你难道要将这种生命视而不见,最后秉持着生命不存在意义的这种虚无想法去死?”

“他们没有灵智,就算再交配也是无济于事的,只不过是遵循着本能行事的行尸走肉。”

“可正是这种行尸走肉出现和存在的时间都比我们人类长太多时间了。”苏幕遮说道:“正如同你说的一样,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而附着在人类有限的生命之中诞生的文明也更加是有限的,就算愚公移山能够将文明推到巅峰,可星球本身的寿命也是有限的,星系的寿命也是如此,宇宙的寿命也同样是如此,那我们就可以用死亡是万物的终端来否定此世么。”

“生命只是死亡存在的表现形式。”

“死亡也同样是生命存在的表现形式。”苏幕遮反呛了柳寒烟一句:“如果说生命的存在仅仅是宇宙之中的一种‘现象’而并非是‘衍生’,那我认为死亡也就不再具有死亡的‘意义’,每个人都会死,我确实承认这一点,可诞生的意义不代表就是在一头向着死亡狂奔——这是根本不符合常理的,不符合生物本身特性的。”

柳寒烟沉吟了一下说道:“详细一点说明的话,我或许还能够理解你的说法。”

“正当我之前跟你说讲的‘美’一样,那都是对于熵的说法。”苏幕遮说道:“一个文明越是凝聚,越是庞大,越是有文化内涵,熵值的减少会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而降低,最终重新化为高熵——听不懂不要紧,这就是一次死亡的过程,一个人的诞生,从精子和卵子结合开始熵值就开始逐步降低,最终成长为一个人类婴儿的时候,低熵是稳定,不过随着时间的增加,熵值也会不断降低,直到人类过了壮年期,人的生命衰弱,最后化作尘土回归高熵。”

“……”

“好吧虽然你看起来挺茫然的样子,那我就减少一些这样的说法了吧。”苏幕遮沉吟了一下,便再度说道:“熵增和熵减如果作为一个‘事物’的‘表现形式’而存在,那么这个效应便是有意义的,而宇宙如果抵达到了‘热寂’的状态,宇宙本身也会陷入到死亡,其现象不存在,意义也就荡然无存。而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死亡是宇宙诞生的意义所在,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而作为宇宙之中的低熵体人类,也只是一种现象,并非是生死,只是一个过程,而并没有其他的意义。”

“你快把我绕晕了。”

“好吧。”苏幕遮又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其实我要表达的观点很简单——所见所闻皆为真实,而并非虚假。”

“如何解释。”

“我是真实存在的,你也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你非要视而不见,专门以死亡作为终点冲锋,那我自然也就是不存在的。”苏幕遮说道:“我是唯物主义在唯心主义者之中摇摆不定的中立者。”

“…所以还是那一套说辞么。”柳寒烟皱了皱眉头:“就是生命的存在是美好的这件事。”

“我的人生一直在贯彻这种观点。”苏幕遮说道:“有的人将磨难看作是不可逾越的高峰,而有的人则是在磨难中砥砺前行,而我就是在享受磨难的过程,至少现在是如此——而在我看来,你所秉持的东西不过是在给你一个借口罢了,你的思想正在误导你的身体和你的行为,最后表现出来的便是你这个样子,跨越不了这个高峰,抵御不了这些磨难,从而给让自己有一个合理逃避的借口——虽然我并不觉得逃避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我会对逃避这件事情本身感到悲哀。”

柳寒烟沉默了一段时间,这才说道:“你觉得我还愿意活下去?”

“至少如此。”

苏幕遮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便再度说道:“如果你真的愿意以一个新的身份接受生活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但我永远也帮助不了一个不想自救的人。”

她沉默了许久,苏幕遮才听到她说的话。

“…我算是体会到那个女生为什么笑着对你说谢谢了。”

苏幕遮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反倒是有点意外睁开了眼转头看着柳寒烟,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柳寒烟正一言不发地留着眼泪,只是静静坐在床边将手放在腿上,任凭泪水模糊了眼眶之后才伸手揉着眼眶,再度将手放到腿上安静地流泪。

说实话苏幕遮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第一时间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反映了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之后伸手从床头柜拿起了一包纸巾直接丢到了柳寒烟的床上:“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至少意味着你还在成长——可如果你真的想哭的话,还是放开了比较好,这样子比较容易抒发压抑在内心的情绪。”

“…谢谢。”

“只有真正感觉到了悲伤,才有拥有笑的资格。”苏幕遮试着安慰道:“至少你不再以一种超然于世外的观察角度去观看事件的发展了,理性的压抑会让感性如同弹簧一般在某一刻完全爆发出来,区别只是在于…压抑的长短,以及弹簧的高度,所以我不会觉得哭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即使我确实觉得如果我这样的话是懦弱的表现。”

“…你对你自己的要求可真高。”

“所以你是不知道自己抽纸巾擦眼泪么,baby么你是。”

苏幕遮伸手指了指丢到她床上的纸巾。

“至少也得先哭完再笑吧,一边哭一边笑,你以为你是喜极而泣的荧幕女主角么?”

她总算是伸出手拿起了纸巾,不过也只是双手抓着放到了腿上并没有任何动作。

“…为什么你做人能够这样?”

“什么做人能够这样。”苏幕遮皱了皱眉头:“你在说什么东西。”

“…我是说,为什么能够为一个不算认识的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我不是应该令人感到很麻烦才对么。”

苏幕遮认真的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柳寒烟。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较漂亮吧。”

“说谎。”

“好吧,其实原因也挺简单的。”

苏幕遮耸了耸肩。

“因为我是人,所以选择去当一个能救人的伪君子,而且还真的救到了的话,我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