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之后就不太清楚自己和柳寒烟说了什么了,反正总归来说是一些毫无营养的话——真的不要去追究一个哭着的女生能说什么有营养的话,也不用去追究一个陪伴在那名女生旁边的男生能说出什么样有营养的话。

即使两者都是成年人,那只要有一个人哭了,另一个人甚至都不用去多做宽慰,绝大多数成年人哭着哭着就停了,虽然柳寒烟的个例有一点反常,哭了将近有二十多分钟,神智也非常的清醒,话中的逻辑也不至于颠三倒四甚至是抽噎,可终究也没有太多能够交谈的内容在里面,大多数时候都是柳寒烟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而后苏幕遮随口歪歪楼罢了。

苏幕遮用着自己的方式安慰了柳寒烟大概十多分钟以后,干脆打断了柳寒烟心路历程的自白书,说了一句‘我觉得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冷茎冷茎’就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玩手机去了。

虽说这样有些失格,可也是苏幕遮认为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这种事情听得越多他自己就越抽不开身,倒不如当成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转身躺到床上去玩手机。

从一开始苏幕遮就已经说了柳寒烟就只是一个人生的过客而已,如果了解她了解得越多,那这件事情成为人生阅历的资本就越小,也就越难以和其他人谈起这件事情,回忆起来就更少了一些具体的细节,而多出了一些更想要让自己遗忘的东西。

如果一个女生甘愿在一个男生的面前露出这种姿态,男生多半也会心生怜悯从而对她多加关注,女生也是能够对男生的好感度大增,自然而然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样令友谊的小船水涨船高,而且还有很大的几率让人步入恋爱的脑残养成游戏当中——苏幕遮可不想这么做,他只是想救柳寒烟,并非是想要和她打好关系或者进行深层次的关系交流。

而他现在只不过是作了一次别人求生路上的一个推手,如果再不抽身,她就可能会陷入到另一个大坑。

——到哪个时候,就真的是包养了。

苏幕遮只需要在她哭停了以后稍微问一句‘哭够了吧’之后来一次‘准备一下去吃午餐’这一套食物二连,顿时就和这种奇怪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再用几天时间给柳寒烟操作一下,给一个让她能够安稳生活的空间让她自己玩去,她多半也不会自找没趣地再提出要和他随行甚至是建立挚友关系的可能性——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建立了这种关系,可这种关系也只有短短几天,时间多半会让她专注于眼前的事物,顶多回忆一下这些事情,便能够释然的自嘲两声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只要她学会了如何前进,那总有东西会被她抛在身后,哪怕是现在这种关系也是如此——虽然感情可能不会变质,可谈话的方式会,开口聊天的方式也会。

他玩手机玩了不知道多少分钟,才突然意识到隔壁床的柳寒烟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他就随口看了一下隔壁床上的柳寒烟,便发现她对着自己的方向侧躺着睡着了。

这倒是让这倒是让苏幕遮心里有些小小的吐槽。

——女孩子和小孩子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

苏幕遮在心里随口吐槽了一下以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凑近到了柳寒烟的面前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脸颊——至少应该也是睡了十分钟以上,闭着眼睛的快速眼动期都已经暴露了她在做梦的这一点——这倒是让苏幕遮重新直起身无奈的耸了耸肩,原先预备好的地气二连构思来无用武之地,现在贸然吵醒柳寒烟来使用地气二连更是有点不近人情,思来想去之后,他决定还是自己跑出去吃东西好了。

毕竟在这里等她醒也不是办法。

他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便继续向着电梯走去。

在短暂的等待过后,电话哪头终于接了,倒是传出来一个成熟的男生。

“给我打电话,看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现在在哪?”

“现在在西藏,西藏旅游呢。”他回应完之后问道:“你呢?”

“处理了一点小事,在合肥耽误了一段行程。”

他问道:“那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听了一个人讲诉的悲惨人生了以后,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他当即说道:“…你可换点别人去考察吧,我为你的各种各样名字的爱心小学慈善天南地北都跑了好十多次了。”

“倒也不是公益慈善的事情,我就想问一下。”苏幕遮沉吟了两声便说道:“如果你现在和一个女孩子的感情非常好,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可是必须得远离别人,用什么借口比较好?”

“你脑子有洞吧。”他大怒道:“你打电话过来就问这个?!”

“我挺认真的。”

“那就说你跑去见你的女朋友然后从此了无音讯消失在人海当中啊,你这脑子是被驴踢了才问我这种弱智的问题吗?”

“我现在的智商已经欠费了,刚刚给我堂妹输了两百多毫升血,现在有点贫血,脑子自然也是转不了的,而且就算是能转我也不愿意转。”苏幕遮走出了酒店,四处看了看,随意选了一条路走之后便再度说道:“我这边有一个拖油瓶,十六岁左右,长得挺漂亮的,教养也算是比较好,你们公司缺人么,年薪一万多一年而且还很轻松的那种。”

“…你要给你堂妹安排安排?”

“不是我堂妹,是我随手救的一个路人妹子。”苏幕遮说完以后想了想,便再度说道:“这人和我有缘。”

“你以前找到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我帮你几乎全年无休的干了两年工作才脱身,干了两年以后我还为了你的破学校天南地北跑了十几次——草,行吧,我给你安排安排。”

“月薪一万就足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安排一下就好了。”苏幕遮走进了一家非常简陋的小餐馆,随手点了一份盖饭以后便坐在了餐椅上:“那妹子挺好的,如果你有心的话你也可以试着泡一下她,不过就是遭遇悲催了点。”

“行吧…话说她被人强了?”

“差点。”苏幕遮将餐桌上放着的竹筒里的一次性筷子拿起来拆了下包装,将未拆开的筷子在手里玩着:“性格比较悲观,但总归是没有了自杀的念头,让我给说了一大堆假大空的话才勉强给我拐回来——你那边怎么样?”

“如果我女朋友不追着我来西藏的话,我是挺潇洒的。”

“你的消息是我告诉她的。”苏幕遮随口说着:“我怕你真的在西藏染了什么不必要的病回来传给你女朋友,你这人形自走炮。”

“草,你他娘的才是人形自走炮,你小子给我记着!”

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苏幕遮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机,和这龟孙子聊天总是能够获得非人一般的快感——说时候某些时候他都觉得这辈子跟这龟孙子过都比和女生相敬如宾要来的愉快,可惜就是如果他真的来一次九十度的钢铁大回旋,估计会被这龟孙子的小女朋友恼羞成怒揍个半死。

当然也仅仅是随口后海,而不是苏幕遮真的就是一个弯的。

“柳小姐的后路也安排好了。”

苏幕遮将手中的筷子放到了虎口,试着在手上转了两圈让筷子掉在了桌子上,这下才刚刚放回口袋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手机的刹那间眉头就皱了起来。

——柳小姐。

这让他的面容瞬间就严肃了起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之后便将电话接了下来:“…歪,柳小姐。”

“你现在在哪。”

隐约能够听到风声。

“我现在在外头吃饭,你要过来的话我回去找你。”苏幕遮倒也没在意杂音,拿起桌子上的筷子随意玩了几下:“你要是不过来的话问一下服务员随便点一点吃的,先撑着,晚上带你吃顿好的。”

“谢谢。”

电话挂断了。

苏幕遮起初还愣了一下神,可随即便直接反应过来了,本能的一声‘草’便直接推开了餐椅毫不犹豫的朝着酒店狂奔而去,在狂奔的途中还特意放缓过步伐拿出了手机朝着柳寒烟的电话就打了出去,无一例外的全是等待接通的等候音。

——直到挂断。

“他妈的!”

苏幕遮随手将自己的手机给猛地砸到了地面上,便毫不犹豫开始全力朝着酒店狂奔。

酒店和餐馆的距离仅仅只有七百多米,一共让全速狂奔的苏幕遮跑了三分钟这才抵达酒店的门口,却也来不及休息,直接朝着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冲了进去,总算是在最后一刻赶上了卡住了电梯门,进去了之后才获得了一丝休息的空间。

——狂奔过来没见到尸体是一件好事,但不见得就完全是好事。

他们的房间是整个酒店的最高层,她要是真铁了心了从楼上跳下来,那就是真的没药救了。

在电梯上升的途中苏幕遮仅仅只是半弯着腰,手靠着电梯门的门缝将头贴在手背上喘息了几下——这一路来高强的的运动让他眼前有些发黑,脑中如同一团乱麻在缴着,可他在听到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时便强行站了起来,伸出手指快速的按着开门键,愣是在开了一丝门缝以后用手扒着电梯门撑开,从而冲了出去。

冲到了房门前愣是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立即伸手掏出了房卡,可由于太过于急促的原因没有拿稳房卡掉了出去。

“他妈的!”

他捡起来之后直接将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后便随手丢开了房卡,抓着门把手一扭便直接推门而入。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他面前不远处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柳寒烟。

“…回来了?”

苏幕遮本能一愣神,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门边,连忙喘了两口气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大吼着:“操你大爷!”

“刚刚我做了一个梦。”

柳寒烟松开了怀里抱着的双手,走到了苏幕遮的面前蹲了下来,用手撑着门边,踮起了脚尖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幕遮:“梦里面有个人和你几乎一模一样。”

“他——”

他才刚想开口,柳寒烟便伸出了两只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嘴上。

“你不是很喜欢对我高谈阔论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么,现在我就让我来给你提出一个问题。”她说道:“庄周梦蝶,在你看来是蝶梦庄周亦或是庄周梦蝶。”

柳寒烟这才将手收了回来:“给我你的答案吧。”

“你梦到什么关我什么鸡儿事。”苏幕遮直接伸手推开了柳寒烟让她站了起来退后了两步,这才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我特么管你梦到什么呢,一个电话让我狂奔七百多米,柳小姐你他妈的面子很大啊。”

她反倒是笑了笑,伸出手挽了挽鬓角的头发撩到耳边。

“算是我的错,可我也没有什么好赔给你的,把我自己赔给你如何?”

苏幕遮隐约看到了她的手背上好像有点东西,可他面对柳寒烟这句话时还是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便立即说道:“你也想得太过简单了吧,我苏幕遮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比你成熟稳重的人一样漂亮的人都能洗好身子在床上等我。小丫头片子的,你觉得你说这句话有用?”

“那可难办了。”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之前是你一意孤行要救我的,我现在承了你这个情,那你应该得包办我的‘生存欲望’才对。”

苏幕遮听到这里倒是挑了挑眉头,而后才眯着眼睛看着柳寒烟:“仅仅是哭了一场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直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柳小姐,你确定你不是专门为了我的钱来了一场奥斯卡影帝级别的表演?”

她也是笑着说道:“如果我真是这么打算的,我现在又何必对你说这些话?情理上说不同吧。”

“那你说吧。”苏幕遮耸了耸肩:“你决定要什么。”

“我要的不多。”她轻轻点了点头:“让我跟在你身边。”

苏幕遮眉头仅仅皱了起来:“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月薪上万的工作岗位,年终奖上二十万,我甚至还能平白无故给你一套房子。”

“不,我就要跟在你身边。”她认真地说道:“不论你去哪里旅行,我都要跟在你身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你跟着我有什么意思。”苏幕遮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走南闯北的,又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全国旅游,我只是计划横穿中国之后便随便在中国的版图境内溜达,我是在享受旅途,而你跟着我有什么意思?”

“难道没有意思么。”她说着:“你有钱,年轻,有想做的事,这些不是让有意思的事情汇聚在你身上的理由么,我为什么会觉得没有意思?”

“你这样就不好了吧。”苏幕遮反问道:“我可是为你付出了挺多的,而你却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么。”柳寒烟笑着说道:“你好像忘记我们刚开始遇见的时候你说的话了吧?”

苏幕遮仔细思考了一下那天他和柳寒烟遇见的情况,好像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于是便说道:“我说了什么?”

“‘既然你想要听我说我的故事,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便足以说完的事情’。”

“你也说过‘只要带我离开这个地方,什么地方都可以’。”

“可你的故事并没有讲完,你只是讲了你和自杀的那名女生的故事,讲了你和老人的故事,可你完全没有讲之后的故事。”柳寒烟似笑非笑地说着:“你也曾经说过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而你先前才提及‘如果是为了救你的话,即使是编的故事我也会继续说下去’,难道你想出尔反尔么。”

“谬论。”苏幕遮反驳道:“我满足你这个需求的情况下仅仅在于你依旧处于所谓的‘自杀状态’之中,而不是承包你未来的一生,这件事情我也早就提到过了。”

她反问了一句:“所以你觉得你胜利了对吧?”

“……”

苏幕遮有不好的预感。

她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不会自杀的错觉。”

苏幕遮嘴角抽了抽:“那你去自杀吧。”

“那就承蒙关照了。”

柳寒烟这时反倒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了窗前将窗打了开来,再慢悠悠地拿了一张椅子垫在脚底下便向着窗口爬去。

“得得得我服了你了。”苏幕遮连忙说着:“你先下来咱们再谈条件。”

“我的意见已经表达得很充分了。”柳寒烟说:“我就仅仅只想要呆在你身边而已。”

“那你总不可能跟一辈子吧,那我不是平白无故得养你一辈子么。”

“我最多也只会跟你半年,半年之后我就会离开。”

她慢悠悠地从椅子上下来,而后便认真的说道:“如果你非要一个让我跟着你的正当理由的话,那就是你之前对我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救我也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没有任何要被救的意思,只不过我们两人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我认为你并没有完全履行你协议之中的举措,而你就此离开的话,那是你自己本身的失职,从你身上得到的希望也属于假象,这样下来我并没有任何的得失,所以目标还是不变的沉寂。”

苏幕遮皱了皱眉头,而后叹了口气。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想要跟在我身边。”

“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有意思。”

“仅此而已?”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在此之前是命运所致。”

苏幕遮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既然如此,那倒是我矫情了。”

“本就如此。”

苏幕遮也是想通了,继续跟柳小姐走上半年,倒也是没有什么——他总不是吃亏的,而且如果她如果以死亡作为要挟再来上那么几次,那他也可以完全确定柳小姐是觉得吃定了他这个软肋,把他看成人畜无害的圣母,那他就直接抽身走人。

仁至义尽罢了。

苏幕遮想通了这些关节以后,他便随口问道:“刚刚在你手背上的黑印是什么。”

“什么黑印?”

“就是你左手手背上的黑印。”苏幕遮伸出手指了一下她的手:“刚刚我看到了。”

柳寒烟反倒是疑惑了一下,抬起右手的手背看了看而后便说道:“没有啊。”

“怎么没有,刚刚我看到了的。”

他不信邪。

柳寒烟将右手手背给苏幕遮亮了亮:“看到了么。”

“不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了的。”苏幕遮凑到了柳寒烟面前,伸出脑袋围着左手手背看了看,倒是没有上手,脸上一股子疑惑:“诶,我应该是看到了才对啊。”

柳寒烟笑了笑说道:“看够了吧。”

“呃——”

苏幕遮愣了一下神,确实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逾越,后退了几步保持了安全距离以后便说道:“我和你的手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柳寒烟问道:“所以你是不是还要亲一下我的手背?”

他愣了一下神。

——这只美少女竟然懂接梗了。

——而且还准确的找到了梗的出处并顺口接上了这个梗。

——要不是她先前啪窗口的时候手稳地不像是一个要跳楼而实际上很可能是跳楼的人,说不定刚刚就直接摆脱掉这个拖油瓶了。

“男女授受不亲。”苏幕遮嘴角抽抽着说完了以后这才说道:“要不你再试着跳一次楼?”

“真跳?”

“算了,你跟我去吃饭吧。”苏幕遮发现自己实在是拿这个人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说道:“刚刚我点了餐了被你直接忽悠回来了,待会儿我们还得回去那个餐馆一趟先结账,要不然别人做都做了我钱都没给。”

“还是昨天你带我去的小餐馆么。”

“要不然我能兵贵神速地跑回来么…”苏幕遮瞟了柳寒烟一眼而后便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太高看我了。”

她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倒是…”

苏幕遮说道:“你是不是做梦做傻了,你要去再睡一会儿做一下白日梦么?”

“这倒是不用。”柳寒烟说道:“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

“走吧,令人不省心的柳小姐。”苏幕遮翻了个白眼,直接走了出去。

柳寒烟反倒是伸出手揉了揉脑袋,也才缓步跟上苏幕遮。

苏幕遮在为柳寒烟带着路的时候顺便给他说了一下刚刚的情况:“刚刚你知道我一路跑过来废了多少钱么?”

“不知道。”

“大概三十万左右吧。”

“……”柳寒烟沉吟了一下说道:“怎么说。”

“房卡被我随手扔了,还有一顿盖饭没给钱,这些小钱我就不算了。”苏幕遮耸了耸肩:“重要的是我刚刚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没有接,把我气炸了,所以随手丢了我的手机,一个肾,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能用的话,别人还贪手机卡的钱的话,那就是真的丢了三十万了。”

“嗯…?”

“哦,那部手机里面主要贵重的是手机卡。”苏幕遮随口解释着:“你听说过吉祥号码吗?”

“什么吉祥号码?”

“就是连号的手机号码,这些被叫做吉祥号码,例如13877777841之类的,每年的消费都是非常恐怖的,像我那张卡每个月必须消费够十万块钱的月租才能用得起,而我那张卡里面还有三十多万的话费。”苏幕遮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柳寒烟露出了G胖的微笑:“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吧?”

“我觉得你是显得蛋疼才弄这种号码。”柳寒烟对这个微笑倒是没有露出太大的反映,只是说道:“而且补办的卡可以找回来吧。”

“如果有人捡到这张卡来用的话,倒是善缘。”苏幕遮随口说着:“毕竟也是一个吞金巨兽,而且还没有什么用,倒不如送给有缘人就好了。”

“那如果没有人捡到呢。”

“那就不用了啊。”苏幕遮再度转身露出了一个富含金钱的微笑,这才转过头继续带着柳寒烟离开了酒店,在路上还解释着:“吉祥号码的补办很麻烦的,必须要我本人拿身份证去当时办理卡的那个地方去补办,让人拿着身份证复印件去补办,根本就不行。”

“…所以呢?”

“所以我给你抹了个零头,丢了三十万啊。”

“…你可真是会浪费钱。”

“…那叫享受。”

苏幕遮随口应了一句。

柳寒烟想了想,倒也是没有说话。

熟悉的沉默又重新地回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直到苏幕遮重新带着她到小餐馆,跑去处理刚刚自己没结账的那份盖浇饭之后便随意点了点小抄,先付完了钱才重新坐到了柳寒烟的面前:“我有一件事情挺疑惑的。”

“什么事?”

“这就是你原来的个性?”

“不是。”柳寒烟解释道:“我是在五个月前才开始变成这种样子的。”

“也就是你在学校的时候。”

“嗯。”

苏幕遮沉吟了几下,拿起了竹筒里放的一次性筷子放在手里把玩着:“刚刚如果我不阻止你的话,你会真的从跳下去么。”

柳寒烟想都没想便说道:“会。”

苏幕遮拆开了一次性筷子的简易包装,啪的一声拆开了筷子:“…是你之前睡觉的那一段小段时间做了那个梦的原因吗?”

“…嗯。”她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显然也是有些不确定:“我先前确实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梦的具体内容我不记得了…不过好像有一个长得和你差不多的人…刚开始醒来的时候倒是很清楚,也可能是因为梦的原因才做出了那种出格的举动吧。”

“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嗯,很有可能是梦的原因和低血压同时导致的。”

苏幕遮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也是无语了,搞不懂柳寒烟到底想要弄什么飞机。

“…话说你的下一站路程想去哪。”

“随便吧,有你继续跟着的话,我倒是懒得在进行南北横穿了。”苏幕遮随口说道:“下一站去南京好好休息几天好了,我家就在南京。”

“你家在南京么。”

“南京的那一套房子是我第一套买的房子,住的也是最习惯的房子。”苏幕遮解释着:“毕竟经常不住在家里的话会有灰尘,这样的话还要请人按时打扫,所以大部分的房子都租给别人住了,只有两套是我住的最久的,一套是南京的,一套是成都的。”

“那两套房子都是供人按时清扫的么。”

“要不然我常年不在家,家里早就落了灰尘了。”苏幕遮随口说着:“以前我在海南也有一套别墅,不过我基本上又不去海南,所以那套别墅被我重新转手卖出去了…还稍微赚了一点钱,大概一百多万吧。”

“…我有点难以跟上你花钱的思维了。”

“跟不上也挺正常的,毕竟我钱多。”苏幕遮耸了耸肩:“你现在也算是被钻石王老五包养了,感觉怎么样。”

“…所以你就带我来这种小餐馆,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这些么。”

“我又不是很大声地在说,而且小餐馆怎么了,小餐馆也是开给人吃的,难道说我一个富豪还要整天吃山珍海味么,你也不嫌闷得慌。”苏幕遮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没有吃过那些山珍海味,如果每餐都追求豪华,那我和慈禧太后有什么区别——我自己在家的时候还吃泡面呢。”

柳寒烟倒是被这句话逗笑了。

“你在家还吃泡面呐。”

“我有钱就不准许我吃泡面这是个什么道理。”苏幕遮显然也是很无语的看着柳寒烟:“难道说我家里有家庭电影院你就不准许我去看电影了么,我在家还穿几十块钱的背心呢…我和那种衣着上穿金戴银的人不同,我不需要彰显自己的华贵,懂么。”

“…确实如此。”

柳寒烟点了点头,倒也是不再说话。

苏幕遮玩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在这话题陷入到沉寂的时候,他还试着让筷子在桌子上立起来,显然就是不在乎这个谈话的氛围——而柳寒烟也仅仅只是坐在对面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也没有说什么话。

他在发现筷子难以立在桌面上之后他才说道:“我们的话题陷入到了焦灼。”

“不,我们都并没有在乎这个聊天的氛围吧。”她想了想,而后才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柳寒烟在苏幕遮回答之后并没有立即问出自己的问题,而是沉吟了半响的时间便再度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穿越到一个和这个世界相近,可是大多数人都在修炼的时候,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苏幕遮反倒是意外的看了柳寒烟一眼,“你以前是看小白文的?”

她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不,我是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那得看我有什么外挂了,毕竟一般的网文小说里面都会有外挂的…比如说一个随身携带可以修改世界的黑科技系统啊,比如说可以让我的功法学习进度特别快的系统啊,或者一个藏在古代戒指当中的老爷爷…实在不行给我个家财万贯也行。”

柳寒烟若有所思:“…黑科技系统?”

“最好还是那种可以有商城兑换的系统,像是淘宝,而且我是尊贵的QQSVIP,有各种各样的特权,说不准买外挂的时候还能让系统给我来一个-55%的折扣,我肯定能够剁掉我的两只手。”

苏幕遮玩着筷子随意地散发着自己的脑洞:“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要走上中国网文的套路…例如装逼打脸,虎躯一震妹子投怀送抱,随便炼丹都可以让菜鸡们惊为天人,恭恭敬敬的将自己的脸送上来给我打。”

“可是…”

柳寒烟沉吟了一下,而后望向了苏幕遮那依旧满不在乎的脸,倒是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反倒是一边玩着筷子的苏幕遮反问道:“可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刚刚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吧?”

她说道:“是想到了,可是等我刚刚想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就忘记了。”

“这种事情我以前也经常遇到过。”苏幕遮随口说着:“明明是刚刚想对人提起的事情,结果开了一个头以后反倒是忘掉了,在停下来思考的时候还基本上想不回来…也别花费心思思考这种问题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嗯。”

她应了一声,而后又沉吟了一会。

“你应该不会在给我讲什么假大空的事情了吧。”

苏幕遮当即便咳嗽了几声,显得有些尴尬:“应该不会有了,因为你这精神状态我讲给你听,感觉就像是…”

“对牛弹琴?”

“也差不多吧,主要是我感觉我们的电波很难接的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说,说多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知道,话题总有说尽的时候,而大多数话题有不适合对你说。”苏幕遮脸上也是有些微妙:“接下来我大概能够给你讲的是一些我在名山大川的见闻,杂谈和野史之类的东西。”

“你不是说你以后会让我接触到哲学么?”

“哲学这种事情那是你想要接触就能够接触的,我总不可能把入门级书籍苏菲的世界完完整整地给你讲完一遍之后在给你分析各种哲学流派吧。”苏幕遮嘴角有些抽抽着:“我又不是那些专注于学哲学的人,对于哲学也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我现在把你带入门,还不如你自己去找书看呢。”

柳寒烟沉吟了一下,进而说道:“这样啊…”

“而且我又不是全知的,顶多算是万金油,什么都涉及一点罢了,我只能给你讲我懂的私货,而不是一个指导你找到新的生命意义的好方式,对于那些不懂的,我甚至都不敢讲,或者说只有了解到一定程度的才能讲…备课起来多麻烦。”

“那你只能给我讲你的故事了?”

苏幕遮有些无奈:“…我不是很愿意说我自己的事情啊。”

“为什么。”

“…这代表我要把我绝大多数生平经历都要说出来,这样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吧。而且我们现在又不是知根知底,要像是连载长篇一样给你说这些事情,麻烦倒不是最重要的,跟重要的是你了解我那么多,对我来说很难办啊。”

苏幕遮难得不过脑子说出了骚话:“别看我现在这样吊儿郎当的,可我还是实打实的亿万富翁来着,要是哪天你心生邪念把我人生的经历在网上来一个长篇小说的连载,我就直接暴露在全国人民的注视范围之内了——我可不想当一个网红,起诉你又没钱赔给我,总不可能让你援交肉偿吧。”

——当然实际上他是觉得说出自己的过往实在是很让人难以启齿的一件事,尤其是在自己旅行的途中的那些破事儿。

柳寒烟仔细地想了想便说道:“这也不是不可以。”

苏幕遮诧异的看了柳寒烟一眼:“你玩真的?”

“现在我最值钱的确实是我现在这一副皮囊。”她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的三观被在学校被重塑得太彻底了吧。”苏幕遮的嘴角抽了抽:“要知道你先前可是一个冷静系的落难富家大小姐的人设,而你现在就开始肉偿肉偿的挂在嘴边,是真的能让我从内心中开始疑惑你这人的脑袋瓜子是不是有问题——崩得简直太彻底了。”

“不。”

她随口反驳道。

“你听说过爱在黎明破晓前么。”

“…没听过,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