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联盟溃散

  虎牢关※※※

  虽说联盟军成功攻克了虎牢关,但是却依旧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所有联盟军全部都囤聚在虎牢关之中,数日以来都没有下一步行动。

  原因有二。其一,联盟军攻克下虎牢关之后,本想一鼓作气的攻下洛阳城,但是却得到了董卓火烧洛阳城的消息,董卓选择迁都的行为令诸侯们颇为震惊。

  但消息确实属实,也就是说现在攻下洛阳城也不过是一座空城罢了,没有任何价值,皇帝也不在那里,洛阳已经失去了意义。

  其二则是跟董卓火烧洛阳城有直接关系,那便是之前擅自离队的袁术,不知用了什么计策突然出现在洛阳城外,也正是因为袁术的奇策而让董卓军节节败退,这一点本身应该是值得高兴的才对,但——

  与袁术军一同脱离的还有大量的粮草,庞大的诸侯联盟军本就属于远征,粮草可是命脉,现在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现在的联盟军已经没有足够的粮草继续征战了。

  本就不稳定的联盟军能够维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若不是战况一再出现奇迹,恐怕他们早就输了吧。

  就是这么脆弱的联盟,即便袁绍再怎么维持也处于一个几近于崩溃的临界点,然而现在,一个足以击垮他们的消息传来了。

  【盟主大人!不……袁绍,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今天如果解释不清楚这件事情,我们这个联盟也算是到头了!】

  【就是这么回事!我也请求解释清楚,否则我们这个联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刘表与刘虞二人站在统一战线上,一同在对着身材娇小的袁绍发难,当然,孟德也在她身旁,只是并没有参与这种争吵之中罢了。

  「这个……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他可是您亲弟弟,之前在联盟军中是您允许他擅自离队的,现在他率先进攻了洛阳也就罢了。】

  【居然还得到了传国玉玺,携带着大量的粮草返回了豫州,这很明显是有称王的打算啊,这是大逆不道!】

  二人的步步紧逼令袁绍无所适从,说实话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袁术会出现在洛阳城外,更不清楚袁术得到了什么传国玉玺,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事情。

  【我看就是你们姐弟设计好的,你用的这招暗度陈仓还真是妙啊,利用我们对你的信任,而让自己的弟弟率先去抢夺战功。】

  【不得不说,你袁本初的算盘打得真好啊,不过你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被自己亲弟弟背叛吧,他就这样走了,你们照样会暴露。】

  「我们没有……你们!你们休要诬蔑我!」

  虽然袁绍很想反驳他们,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对自己非常不利,她也只能做做挣扎,整个被针对的局势还是没有改变。

  【好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事实了,现在再怎么讨论也无济于事了,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可不仅仅是那方面。】

  在空气中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还是孟德打断了他们的争吵,说实话孟德对于这种争吵没有任何兴趣,他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整个联盟军现在最要命的不是方向问题,是粮草问题,现在的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持我们继续征战,这才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而你们,在这里吵什么传国玉玺的事情,那样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

  三人同时哑火,这才是摆在联盟军面前最大的难题,因为袁术顺走了一部分的粮草,在加上虎牢关内本身也没有多少粮草。原本以为攻下洛阳能够得到粮草的补充,但是却被董卓的一手烧城而绝了后路,现在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粮草告急……这种事情,现在只能强攻长安了吧?」

  【哈?强攻长安?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们连最基本的粮草都不够,那长安城岂是你说攻下就能攻下的。】

  【就是,再者现在吕布也回到了董卓身边,即便我们占领了他的虎牢关和汜水关,但是我们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长安城啊。】

  强攻的方法很快便被否决,孟德清楚,他们根本就不是因为粮草的问题而放弃这个方法,而是因为现在耗费兵力去孤注一掷实属是不明智之举,任何被充当先锋的诸侯都会折损很大的实力。

  而且,如果最终翻脸了而被谁吞并,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再者,现在传国玉玺被袁术带走,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再强攻长安,为了皇帝吗?怎么可能!

  他们虽然表面上是忠于皇室,实际上则野心勃勃,为了皇帝而折损自己的实力?这种事情只有傻子会去做吧。

  「你们……你们不是说过要效忠皇上的吗?那么现在皇帝就在眼前,你们却要撒手不管?」

  【少说风凉话了,袁绍,你不也是诸侯的一员吗?那么你怎么不亲自率军去攻打啊?还是说得到了玉玺之后,你的目标已经完成了?】

  「住口!你这是在诬蔑我的人格!」

  【哼,表面上还算是值得信任,但是背地里……谁知道你在做什么勾当!】

  【果然,让女人来当权的话就会变成这样,冀州的百姓还真是不幸啊。】

  虽说,这个世界已经默认了女性能够上战场,并且也确实认可了女性在战场上的实力,但是——固有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在某些人脑袋里依旧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刘表刘虞这样的上一个时代的‘残留物’。

  所以,他们虽然从一开始就敌视曹操,但是他们更是从心底不服袁绍的地位的,碍于讨伐檄文在袁绍手中而没有轻举妄动,实则早已经对她的领导十分不满。

  「你们侮辱我就算了,何必要侮辱我冀州的百姓!」

  【区区冀州,怎可与坐拥天时地利的荆州相比。】

  【即便我幽州不敌你冀州,但是论兵力和战斗能力,我幽州军也丝毫不逊色。】

  三人开始针锋相对起来,二人毫无顾忌的踩着袁绍的雷区——她最讨厌别人小看自己的冀州,自己倾尽一切守护的这片土地,绝不可以被这样践踏。

  空气中再次弥漫出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袁绍虽然是拥有最强实力的诸侯,但若是真的开战起来,刘表和刘虞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够了,这样子成何体统。】

  依旧是孟德制止了三人充满火药味的行为,并顺势解散了这次的军议——又是什么都没有解决的一次会议,这样的军议不知已经召开过几次了。

  行动方针一点进展也没有,反倒是粮草的消耗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即便孟德已经吩咐手下的士兵要节省粮食,但看上去其他诸侯似乎并没有节制的意思。

  时间就这样度过了一天,于第二天清晨,驻扎在虎牢关东门的荆州军不知所踪,连招呼都没打便私自退出了联盟;而几乎是同一时刻,虎牢关西门的幽州军也带着残兵剩将返回了幽州。

  「这些家伙……根本……没有一个人是想要打倒董卓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野心应该是觊觎那枚传国玉玺吧。】

  只剩下孟德与袁绍的营帐中,二人总算可以摒弃一切拘谨,不再顾忌那二人而侃侃而谈了。

  「孟德……你,为何不走呢?」

  【本初你这就说笑了,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诶……以前在学堂里的时候,就属你最叛逆了,每次都将先生气到脸色发紫呢。」

  【哈哈,还有这回事吗?不过那都是以前了,你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而且,我还有我的打算,暂时不会回去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啊,虽然那两个老头子在决策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在总兵力上给予的支持还是很大的,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扳倒董卓。」

  【……本初,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现在这样用武力去讨伐董卓,实际上并不是上策。】

  「此话怎讲?」

  【众所周知董卓是个生性暴躁且易怒的人,在他的统治下,如果没有吕布这样绝对强大的人存在的话,他的统治力会急剧下降。】

  「所以你的意思是,董卓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

  【没错,失去了李儒的他很轻易便会中计,再加上现在他的处境,不难分析出现在的他定然对战局失望透顶。】

  「可,这又说明什么呢?」

  【一旦战局出现了失利,那么他首先要责怪的对象便是——】

  「吕布?」

  【没错,虎牢关一战中号称天下最强的吕布被我们击败,在加上之前吕布单枪匹马来救人还受了伤,这些事情肯定让董卓对吕布的信心大大削减。】

  孟德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被怀疑的吕布,在董卓身边刚好是个定时炸弹,倘若这时能够策反吕布的话……】

  「那么我们便可以借刀杀人,让吕布除掉董卓,以绝后患!」

  【现在这些只是我的个人分析而已,具体的计策我还没有落实,不过我认为,这是个比强攻更加巧妙的办法。】

  「但是……吕布和董卓的关系啊……能那么轻易的便被破坏吗?」

  袁绍的担心并无道理,但是孟德在心中也有些小算盘,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并非没有可能。】

  「这样么……那么孟德,就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吧,我相信你。」

  【这样轻易的信任我真的好吗?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一方诸侯啊。】

  「呵,你可是曹孟德啊,出了名的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再者,我现在不信任你的话,是不是就要宣告我们的失败了?」

  【嘛,说的也是……】

  「粮草方面我会通知冀州那边运过来一些的,我们要撑到那个时候到来。」

  【我也会通知兖州那边补给一些,这也是一场赌博啊。】

  孟德与袁绍相视而笑,像是默契了多年的老友一般,彼此都熟悉对方的底牌,也就谈不上勾心斗角了,再者他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压下的赌注是一致的。

  「战争本就是一场豪赌,压下赌注不一定会赢,但是不赌就一定与胜利无缘。」

  此刻的联盟军虽然失去了荆州军和幽州军的支持,但是依旧还有兖州军和冀州军撑着,所以还不至于树倒猢狲散。

  联盟军占据着虎牢关,觊觎着西北方向上的长安城,他们在酝酿着更加巧妙的计划,打算从内部令董卓的统治瓦解,而孟德所下的赌注便是——司徒王允。

  【……孟德,在思考什么?】

  许褚将茶杯放在了孟德的桌案上,坐在了他的身旁,望着孟德那副陷入沉思的脸,不禁发问道。

  如果只是普通的思考着也便罢了,但是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了,一动不动的状态令许褚有些担心。

  【嗯……我在思考如何离间董卓和吕布的关系。】

  孟德漫不经心的拾起桌案上的茶水,将其送到唇边。‘嘶——’果然,因为心不在焉的状态而被烫到嘴唇了。

  【抱歉……因为是刚沏好的茶,所以有些烫。】

  【不碍事,不碍事……】

  因为专注于思考对策而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孟德只是简单的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便再次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脑中,那些能够起作用的因素仿佛齿轮一般各自运转着,而孟德要做的是挑选合适的齿轮将其组合在一起驱动一种名为计策的东西。

  【……】

  许褚就坐在孟德旁边,无言的盯着孟德的脸,安静的守在他身旁。

每到这种时候时光总会流逝的很慢,许褚也能从繁忙的战事中脱身,单纯的享受和孟德在一起的时光,即便……只是单方面的。

  【……褚,你说……能够让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冲入地阵也要救出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能够影响战局的将军,能够辅佐君主的贤臣,或者……单纯的、只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打个比方说,如果孟德深陷敌阵遇到危险,我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将你救出来。】

  许褚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说着,也许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吧,实际上她也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很多次了。

  【因为我是领袖吧,所以按照对战局的影响程度来说,优先度是我这边比较高。】

  【是么……】

  也许是意思被曲解了,许褚便没有继续说话,反倒是孟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之前愁眉不展的状态逐渐变化,貌似是想到了什么而舒展了面部肌肉。

  【重要之人……重要之人……】

  孟德喃喃道,脑中的拼图逐渐成形。

  长安城※※※

  「唔……已经,早晨了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貂蝉的脸上,将她从睡梦中叫醒,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凸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也为这清晨增色不少。

  「呃……好痛啊。」

  貂蝉缓缓的起身,从颈椎到脊柱的部分发出了阵阵‘咔咔’的声音,一种酸痛感传遍全身,令她颇为不舒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她昨晚在柴房睡了一夜。

  当然,她也发现了盖在身上的披风,她认得,这是吕布的披风。轻轻的捏着披风的一角,貂蝉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余温。

  虽说柴草的感觉非常糟糕,而且昨晚的温度也相当低,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冷,也没有不安和恐惧感,似乎……还做了一个非常安稳的梦。梦中的她在温暖的云层上漂浮着,舒适恬淡的感受令她忘记了所有糟糕的经历。

  「诶?奉先大人?」

  逐渐从朦胧中清醒过来,貂蝉便会发现一直在她身旁侧身而卧的吕布,她双臂抱着身体将面部朝向另一边,看上去依旧在熟睡着。

  「……辛苦了,谢谢您,奉先大人~」

  看来吕布昨晚是为了不让自己着凉而将披风分给了自己,而她本人却要忍受着夜晚的寒冷。意识到这一点的貂蝉将尚存余温的披风盖在吕布的身上。顺带的,在吕布的耳边轻声道谢。

  「……」

  趁着吕布还没有睡醒,貂蝉再次躺在吕布身边的柴草堆上,只是她这次换了一侧,面向吕布的脸侧卧在她身边,近距离观看着她的睡颜。

  说实话她的身体着实没有什么女性的特征,锻炼的满是肌肉的手臂,即便说这是男人的手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胸前平坦坦的,在身材上并不能找到什么女性特征。

  但面容却是相当标致的美人胚子,因为常年战斗的原因皮肤算不上细腻,但是颇为英气的面相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气质,令她看上去威严感十足。

  (唔……好可爱的睡颜啊……嘴唇也……嘴唇……)

  也就只有貂蝉会这么觉得,也许是因为她对于吕布的好感度比较高?也许这是她喜欢的类型?无论是因为什么,她现在都在强行克制着想要触碰她嘴唇的冲动。

  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貂蝉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望着吕布红润的双唇,心中便生成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确认一下那嘴唇是否如想象般柔软。

  【你……在看什么?】

  「呀……您,您醒了吗?诶……?什么时候?」

  吕布的声音将貂蝉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回过神时,吕布已经睁开了眼睛,也同样直视着貂蝉的瞳眸,那双清澈而不带有任何杂质的眸子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从你刚才走神开始,就一直是醒着的了,或者可以追溯到……刚才你在我耳边说话的时候。】

  「诶——?这也被听到了吗?」

  【又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话,你脸红什么?】

  貂蝉的双颊迅速染上红色,吕布则是对此表示不解,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为什么会脸红呢?

  就在这个颇为尴尬的时刻,柴房的锁被人打开了。

  【貂蝉小姐,董卓大人有令,放您自由了。】

  「诶……?那么奉先大人呢?」

  【抱歉,董卓大人还没有下达那方面的命令。】

  「……怎么会这样?我,我不走!」

  得知吕布依旧没有被释放,貂蝉的胸中升起一股不满,明明吕布已经伤的这么重了,却依旧不能让她安心养伤吗?董卓是这么绝情的人吗?

  【貂蝉,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

  吕布也看破了貂蝉的顾虑,便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以证明自己的恢复能力真的很强,并不需要她继续瞎操心。

  「但是……但是……」

  【我可没有那么脆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再者,违抗仲颖的命令会惹恼他的,快去吧。】

  吕布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如果持续跟董卓对着干的话,可能很快就会招致杀身之祸了吧。

  【其实……貂蝉小姐,是您父亲为您求情的,王允大人昨晚就一直守在董卓大人府上,一直乞求着放您出来。】

  「父亲他……」

  貂蝉知道,这确实像是她父亲会做的事情,他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便是拼上一切也要保护她……但是,貂蝉同样清楚父亲已经老了,他没有办法在那种环境中保护自己,自己之前差点死在虎牢关时,他应该也不知道吧。

  「奉先大人……」

  【去吧。】

  但是貂蝉毕竟是一个心存孝道的女孩,自己那年迈的老父亲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她又怎么可能再苛责什么呢?已经离家很久了,她也着实很想和父亲见面;而吕布也似乎读出了她的意思,摆了摆手让她快去。

  踏出了柴房的那一步,外面的空气是格外的清新,比起柴房内有些潮湿的空气确实要好了不少,而且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也很舒服,但……那份不安与恐惧感似乎又一次回来了,不过是刚刚离开了吕布,安心的感觉便烟消云散。

  「那么我的父亲现在何处呢?」

  【王允大人的话现在正在正厅等候。】

  由传令的侍卫带路,貂蝉才刚从柴房出来,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

  【婵儿!婵儿!你,你没事吗?】

  再一次见到父亲的脸,仿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又添了一些皱纹,雪白的鬓角让他显得更加苍老了。王允自打见到貂蝉的那一刻,便即刻从椅子上起身,将貂蝉的身体揽入怀中。

  「父亲!……父亲……」

  依偎在王允怀中的貂蝉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在那双熟悉又温厚的粗糙双手的抚摸下,貂蝉一直以来伪装的坚强全部烟消云散了,留下的只有……满腹的委屈。

  【你受苦了,孩子……】

  王允心中五味陈杂,他心疼自己的爱女遭遇着那样的待遇,他恨那个董卓居然将她带到危险的战场,他更恨自己一把老骨头连最重要的人都守护不了的无力感。

  哭泣了一会儿,貂蝉便从王允的怀中离开,任性也该点到为止,一味的将委屈甩给自己的父亲,会令他更加担心的。

  【打扰你们父女相见的场景还真是有些不解风情呢,不过……也到此为止吧。】

  真正打扰他们的则是端坐于正厅之上的董卓,貂蝉刚刚因为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亲而忽略了周围的情况,在董卓的声音响起之后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王司徒,我已经应了你的要求让你与女儿见面了,那么……是不是也该去做刚才答应我的事情了?】

  【……】

  王允重新面对董卓的时候,脸色变得凝重,确实身处于他现在的位置,根本身不由己。昨晚在听说了貂蝉因为惹怒董卓而被关进柴房之后,王允便心痛如割,急急忙忙的来到董卓府上为女儿求情。

  说实话自己的女儿可是捧在手中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现在却沦落到被关进柴房,这种侮辱令王允愤怒异常,若不是多年的为官经验,恐怕他早已经按奈不住跟董卓拼命了。

  “那孩子才刚刚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她怎么可能睡得惯柴房呢?夜晚会不会冷呢?会不会怕黑呢?”这些想法盘旋在王允脑中,让他无比的焦急。

  然而,董卓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一样,一直闭门不见,任凭他再怎么催人去请,也无动于衷,已经年过六旬的王允就这样在煎熬与痛苦中度过了一个夜晚,直到清晨董卓才与之见面。

  「答应的事情……?父亲,你们……」

  虽然并不清楚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是就本能而言,貂蝉很害怕董卓会迫害自己的父亲。

  【放心,孩子,这些爹都会处理好的。】

  王允将粗糙的手放在貂蝉头上轻抚,简单的安慰了一下看起来有些不安的貂蝉。

  【相国大人,还希望您遵守答应老夫的要求,善待老夫的婵儿。】

  【啊啊,知道了,你帮我摆平烂摊子,我就不会亏待她。】

  ‘烂摊子’——这就是王允与董卓之间的交易,董卓要求王允以三朝元老的身份去游说那些对迁都有所不满的大臣,并且恢复正常的朝廷的机能;而反之,王允则是要求董卓不许再令貂蝉卷入战争,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互相利用,当然,董卓大可以用貂蝉的安全去威胁王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反而是用了相对正常的方式。

  在董卓的催促下,王允恋恋不舍的与貂蝉告了别,然后开始为董卓充当说客。

说实话,董卓虽然依旧能够掌控大局,但是以现在失去了李儒又失去了吕布威慑力的状态,恢复朝廷的机能是非常困难的,所以王允刚好就是一枚能够起到作用的棋子。

  【柴房的滋味如何?】

  「……唔……」

  董卓带着颇为倦怠的神色看着貂蝉,虽然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嘲讽,但实则还是夹杂着愤怒的。董卓对于貂蝉而言已经相当宽容了,他自己也相当确信这件事情,然而……貂蝉却在昨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而努自己,这令他不得不给她一点苦头尝尝。

  【……怎么?我在问你话。】

  「是……回董卓大人,还……可以。」

  【是么?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吗?】

  「因为……我是害得吕布将军受伤的罪魁祸首——」

  【不,不是那个,那种事情都无所谓,我生气是因为,你区区一个侍妾居然敢违抗老子,老子只是稍微让你明白一点自己的立场罢了,别以为……你那老头子能保你安全,你能平安是因为老子的关照,明白么?】

  「是……」

  【老子没听见!】

  「妾身……明白了,多谢……董卓大人。」

  原本以为,将她丢进柴房关一晚上的话,她也会明白自己的立场,然后对自己更加殷勤了才对;但现在貂蝉的态度显然没有如董卓想的那样转变,反倒是……变得更加冷淡了。

  【行了,知错就好,我不希望你再犯相同的错误——】

  「妾身,请求董卓大人一件事。」

  【嗯?】

  「请将吕布将军释放出来。」

  面前的貂蝉将身体伏在地上,几乎不包含任何感情的语气传入董卓的耳中却令他激起了一股无名火。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她求情?】

  「因为……吕布将军是您重要的伴侣,不是么?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是我认为最好还是让她先养好伤——」

  【你故意惹我是吧?你为了她,连续两次在惹我了,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真的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

  董卓拍案而起,怒视着面前惹怒自己的貂蝉,他不清楚,为何她会为了吕布三番五次的惹怒自己。

  莫名的酸涩蔓延在董卓的胸中,令他同时对吕布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我在生什么气呢?仔细想想,这是她难得提出的请求呢……如果我能够满足她的话,不就能更加让她离不开我了么,这种程度的事情我居然会考虑不到,还真是被最近的战斗气昏了头啊……)】

  「董卓大人,求您……求您……」

  【把头抬起来,貂蝉。】

  「是……」

  强忍着令眼泪留在眼角的模样令董卓心生怜悯,似乎刚才的火气也消散了。

  【我答应你的要求,让那家伙出来养伤。】

  「诶?真的么?」

  【老子可不是什么魔鬼,惩罚与否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谢谢董卓大人!非常——非常感谢!」

  【哼,用不着谢老子,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表达你的谢意的话……】

  董卓话锋一转,缓步走到了貂蝉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再给我弹上一曲吧,自从上次之后老子一直都没听过呢。】

  「……是。」

  貂蝉轻轻点着头表示默许,但是董卓肯定想象不到吧,现在她表现出的高兴愉悦之情,全部都牵挂在另一个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