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北屿高原三班老同学聚会现在……开始！”
“哦！”
吴阶包下了KTV的这一层，看着所有的人欢呼着玩闹。不少女生年轻而纤细的身体跃动在舞池中，不少男生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浮地鼓掌吹着响亮的口哨。
为什么大家都变了呢，只有我们这些家伙还留在过去吗。吴阶抚了抚自己一头苍白的头发。
“吴阶！多谢啊！每次聚会都要你破费了。”
班长撩起自己的大背头，十分帅气地说道。看他这一脸的幸福，大概是进入了自己心目中那个理想的播音企业工作了吧。
“不碍事。话说回来，这里有没有隔音好一点的房间？我想打一通电话给某人呢。”
班长挑了挑眉，微笑说道：“哦哦~我懂的，楼上都是隔音很好的包间，就算做那种事情发出的声音也不会被听到哦~”
吴阶笑了笑，站起了身。
“班长还是这么喜欢开车呢。”
“哈，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随着吴阶的起身，班长听到不知道是谁的呼喊声，含糊地应了一声便跑了过去。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吴阶，有两个人随后跟了上。
真是神秘啊，不愧是吴氏集团的少当家。
【特级包厢】
“曲婷真是干了一件好事啊。”
吴阶拍了拍跪在地上的徐泰的脸。
“对不起。”
徐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吴阶冷笑，“你和曲婷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为谁而谋划了整整了五年啊？竟然自顾自地去自首，如果不是佐都帮她揽下罪行，估计我们现在早就因为她的缘故而进了局子吧？”
“不会的，她不会供出大家的。”
“我告诉你，警察的目光可是一直都没有从我们身上移开过，特别是那个那天负责我们几个人笔录的家伙。而你的女人，那种心里承受能力的家伙，说不定就会因为警方的层层逼近而供出我们来。”
“不会的！”
徐泰拎起吴阶，吴阶整个人悬在半空却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
“怎么，你就对自己的女人那么没有信心吗？”
“……”
徐泰放开了吴阶，两个人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现在不是窝里横的时候，该想想如何应对警察那边了吧？”
徐泰看了眼角落里的吴雷鸣，他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个男人精准地射杀了富良后，又毫无感情地淡然离去。
“警察那边大概已经发现了现场的异常了，昨天张岚去现场检查瓷砖发现瓷砖已经不见了。”
“嘁，学校的瓷砖的质量还真是差劲……”吴雷鸣苦恼地挠挠头。
“这一点是我的疏忽。”吴阶叹了口气。
“不，别自责了，除了这个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纰漏吧。不管是手法还是证明，连我们这次见面都是理所当然的，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徐泰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吴阶的计划确实几乎完美——这个五年前就开始布局的计划。而证明方面，先是利用相亲这个借口让吴雷鸣脱离他们的队伍，造就了不在场证明；之后，利用他自己的力量，使小区在很久前就停工这一点，为吴雷鸣溜进施工地做下准备也不会让人察觉到什么；而这次的聚会也同样如此，毕竟他们身为几个嫌疑人之一，倘若私下见面便更可疑，而这种聚会则很好的稀释了刻意的程度。
“做最坏的打算，今天我会直接去曲婷家见她。要么说服她，彻底打消她自首的念头；要么杀了她，然后自首。无论选哪个，你们都是安全的。”吴阶紧了紧卫衣。
“等一下！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明明不是你的错！”吴雷鸣吼道。
“雷鸣，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等一下，”徐泰站起了身，“我去。”
“哦？”
“我是她的青梅竹马，住的也比较近。无论如何，都是我去比较合适。”
“然后呢，你有信息处理好这件事？”
“不，没有。”徐泰打开了门，“但不如如何，我已经做好了自首的准备。”
“……”
门被带上，发出无声无息地叹息。
吴阶和吴雷鸣沉默了几分钟后，吴阶忽然站起了身，吴雷鸣依旧沉默地喝了口奶茶。
“走吧。”吴阶说。
“去哪？”
“忽然有点想喝荔枝水了。”
“……走吧。”
“啊，我没带钱，就蹭你的了。”
“你这家伙……”
“咱俩谁跟谁啊~”
吴雷鸣笑了笑，把吴阶的脸推到一旁。
“是是，兄长大人。”
——————————
“咚咚咚”
“请问找……啊呀，小泰啊，好久没来了呢！”
徐泰到了曲家的门口，双手还是有些颤抖。
“是的伯母……曲婷怎么样了。”
“唉，还是那样，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去看看她。”
“小泰……”曲婷的母亲握住了徐泰的手，“拜托了……”
“嗯。”
徐泰挣脱了那双沧桑的手，一股脑朝房间冲去。客厅，厨房，楼梯，连花瓶里栽的花都和以前一样，徐泰猛地一顿足，自嘲笑了笑。
这一切仿佛都未曾改变，但是，他不敢曲婷的母亲五年前的曲婷经历了什么，不敢告诉她对曲婷的感情，更不敢告诉她他们所做的事情。
“曲婷？”
没有人回应，徐泰轻轻打开门，风从后颈处吹来，从过道进入房间，徐泰冷不防打了个寒噤，曲婷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缩在地毯没有覆及的角落，那双脚如同窗外的霜一般洁白。
“我进来了。”
不出所料地，里面的配置也一点也没有改变。
“地上凉，我抱你上……”
“不要碰我！”
徐泰蹲下身去搂曲婷，曲婷忽然出手打开了徐泰的手。
“不要碰我！”
“怎么了……”
“不要靠近我！”
徐泰仅仅挪动了一下的脚颤了一下，全身僵住在原地。
……他不明白她的心情。
……不明白她现在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拯救她的方法。
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徐泰烦躁地看着地上。
“呐……阿泰……”蜷缩在被子里的人传出了若有若无的声音，“你还在吗……”
“在。”
“富良老师真的死了吗？”
徐泰点点头，他忽然回想起了那天——他们四人专程在楼梯口处拦下了富良。
——回忆——
校门口，徐泰陆续到来的四人打了招呼，曲婷的脸色依旧是煞白的，但神情却没有了昨日的犹豫不决。
吴阶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现在要退出还有回头路。”
话音未落，吴雷鸣就喊到。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准备了整整五年啊！”
“我知道，我、你、佐都、徐泰都没有问题，我只是在询问曲婷一个人而已。仇恨不一定会饱和，也有可能被稀释。而作为谋划者，我必须要确认所有人都做好了觉悟。”
“杀了他……”
徐泰听到这三个字从曲婷的唇间蹦出，淡漠的表情如同菜市场里的屠夫。
“什么……？”
众人一脸讶然，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曲婷说的。
“我想要他死的心比谁都强——”
吴阶凝视了曲婷许久，终于，还是稍微松开了紧锁的眉。
“那么，我们先出发了。雷鸣，务必按照我说的去做。”
“嗯。”
吴雷鸣假装接听了电话之后，边和一众人分开。
“站住，你们四个，之前就看你们一直在外面嘀咕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徐泰和佐都互看对方一眼，吴阶轻拍两人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了毕业照。
“我就知道会被拦下来，所以特地带来了，能用上真是太好了。”
门口大爷仔细对比了照片，有些疑惑地朝南门望了望。
“可以了，进去吧。”
“多谢了。”
吴阶朝门卫挥了挥手，率先进了校园。徐泰和佐都一前一后，徐泰摸了摸口袋中喷雾剂的瓶子；佐都拿出钱包，看了一眼夹层中的照片；而在队伍最后的曲婷则是紧紧抱着手中的花束，康乃馨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温柔的色调已渐渐崩坏，散发着犹如死兆星一般的阴郁气息。
四人走到楼梯平台，吴阶的口袋里颤动了下，确认是吴雷鸣准备完成的消息后，他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四人直奔事先调查好的办公室，富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他看向佐都和曲婷的眼神中包含着更多的感情。
“哟，老师，好久不见。”
吴阶笑道，曲婷默默地将花递给富良后就退到栏杆旁，其余三人则是打着寒暄。
“你们……？”
“顺路来看一下你，顺便问一下，王美川老师在吗。”
佐都一脸淡漠地问道，他只是如此演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罢了，他连王美川是哪个办公室都知道。
“你和她……”
“早就没事了，毕竟那件事情我父亲才是罪魁祸首。”
佐都平淡的说完，平淡地走开，富良的脸色愈加的苍白，刚要出口的“对不起”也卡在喉咙里。
佐都独自一人走到楼梯平台，打开了吴雷鸣所说得那一列窗户后，最终确认了一遍王美川的办公室，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原地。
曲婷远远看到保安室外两个人进行了交接班，偷偷地用手指戳了戳徐泰，徐泰也瞥了眼，确认后便拉着吴阶朝富良挥挥手。
“抱歉，还要见其他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富良欲言又止，看了眼在一旁沉默地低着头的曲婷。
“你……不去吗……”
曲婷摇了摇头。
“比起这个……你没有想对我说的吗……”
“对于那件事情……我……”
曲婷摇了摇头。
“别这样老师，你道歉的样子挺恶心的。”
曲婷去饮水机处接了杯水，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稀释后方才递给富良。
“陪我走一走？虽然这么说，请与我保持3米左右的距离。”
“嗯……”
富良苦笑点点头，将温水一饮而尽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楼梯口。因为曲婷的话，富良始终与曲婷保持着距离，待他走到楼层台阶时，曲婷已在楼梯的平台上。
“那……”
刚想要出声的富良就被窗外的阳光晃到眼睛，再睁开眼时，只看见一条细线愈加的变粗朝他袭来，而在下一刻，漫天飞舞的红色扰乱了他的眼睛。
不断前倾的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剧痛渐渐传来，他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重重地撞倒在地，然后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
他微侧着头回头看了一眼插在楼梯上的淌血之刃，又回头错愕地看着头也不回的曲婷。
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是你吗……曲婷……是你要杀了我吗……
他蹒跚地站起身，却因为视线模糊立马摔倒，从平台一路滚到了一楼。他看到曲婷用恐惧和憎恶交织在一起的眼神看着他。发不出声的他慢慢地坐正，然后低下了头。
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完成磕头的动作了，好像搁浅的鱼一般拼命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
然而，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能够对这个被他这只禽兽伤害过的女孩说一句对不起。
“曲婷……”
绕了一圈的徐泰轻轻走来，看了眼跪坐着死去的富良，默默地掏出了口袋中喷雾的瓶子，收集满一瓶后，扶起曲婷，沉默不语。曲婷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勉强一笑。
“死了……呢……”
“嗯……死了。”
“这样一来……我能正常生活了吧……”
“能，一定可以的。”
两人走回了二楼，等候多时的吴阶接过徐泰递来的瓶子便走进厕所，他打开了最后一件卫生间的门，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了里面的胖子。
“佐都，穿好了吗。”
“嗯。”
胖子接过瓶子放进口袋中，费劲的从窗户爬了出去。
“怎么样。”
“顺利。”
吴阶带上手套，将清洁工具一个一个递出去，佐都很快地接了过去，安置好后，利用早已绑好的绳子下到一楼。
佐都不慌不忙地打开了一个app，利用网络电话拨通了王美川的手机。
“喂，请问您找……”
“王美川老师，我找的就是您。”
“你……你是佐都！？”
“原来您还记得我，实在是太好了。”
“啪”
听到电话那头惊恐的声音，佐都微笑出声，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佐都利用未实名的电话卡将拍有沈墨染的一张图片发给了王美川。
“不……想……女……儿……出……事……的……话……请……立……马……独……自……到……体……育……器……材……室……”
发完信息后，佐都将电话卡取出，扔进了下水道。在绿化旁修剪了一会后，楼上的吴阶朝他打了个手势，佐都明白，张岚和他的父亲已经完成了再一次的换岗，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前往体育器材室了。佐都迈着轻快的步伐，晃着私自配制的器材室钥匙。他慢慢地布置好现场后，没过两分钟，王美川就出现在佐都面前。
“啊，王美川女士，好久不见了呢，有五年了吧。”
“呵呵，五年没见，你变得和你爸一样了呢。那么，废话少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女儿哦，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你在做什么梦？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么？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别整天没有自知之明。”
“那么，我想要用你的命换你女儿的命……可以吗……”
“开什么玩笑！我女儿安全得很！她现在的公司里可不会缺少保镖！”
“真的吗，人真正的伟大之处不就在于可以办到任何想办到的事情么。这种事情，您应该比我的体会要深得多。”
“哼……我到要看看你怎么把我杀了，看你这样子似乎还想全身而退呢。”
“不，说到底我也只是在等您自杀罢了，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佐都将手机里富良血肉模糊的照片放给王美川，王美川惊愕地后退了两步。
“不可能……他……”
“你还有15秒考虑。”
“不，等一下……！”
“怎么了，犹豫了？”
“不，我没必要相信你的话，我先走了。”
“谈判失败了呢，那我就只好将沈墨染，啊不，富墨染的事情公之于众了。这似乎会是个很劲爆的消息呢，不是么？”
王美川揉了揉头发，她想起女儿那时候看她的眼神，迷惑……不解……难以置信……又如死灰一般……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背负罪名之人就该有沉默至死的担当。
佐都笑了笑，递给四下乱望的她一根细绳。
“很难选么？您可以将自己学生的家庭弄得妻离子散、人财两空，就算背负骂名也要保全自己的女儿衣食无忧，这是多么伟大的母爱啊。那……”
佐都将绳子放到王美川的掌心，王美川的身子颤抖了下，不住地咬着牙。
“都已经为了女儿做出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了，何必在意自己年老色衰的身子了呢？用自己这幅不干净的身子换取女儿的一辈子幸福不好吗！？”
王美川踩上凳子，用绳子套住了脖子。
“你不会骗我吧。”
佐都冷笑着摇摇头。
“我也会去地狱找你的，放心，不会很久。”
“那，墨染……”
佐都猛地拉紧了绳子，王美川挣扎了几下便安静地悬在了空中，他并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就像当初她对他所做的一样。
“你们已经代替她去死了，所以，已经没有整死她的必要了，不过，曲婷受的苦，多少得让她吃点……”
佐都看着在空中旋转的尸体，不由得叹了口气，下意识从口袋中想要摸出香烟，但他绷紧的神经让他停下了摸索的动作。
“呼，解决了么？”
“好歹解决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佐都吓了一跳，认出是同样穿着特质的衣服的吴雷鸣方才舒了口气。
“这里交给我了，你快去和他们汇合。”
“麻烦你了。”
“嗯，虽然感觉披着一层胖子的外皮确实很麻烦就是了。”
佐都迅速将自己身上的外皮脱下，利落地叠好装进透明塑料袋后便离开了现场。吴雷鸣将现场重新检查了一遍，制作好血衣，摆好蜡烛并点燃后，利用仓库里的电子打气筒抽掉了装着外皮的塑料袋中的空气。成功压缩后，他塞进了自己的胖子外皮里。他不由得感叹吴阶托人制作的这个人工外皮的精巧——外型与触感都与真人无二，硕大的肚子又能够藏下许多东西。
吴雷鸣最后看了一眼开始燃烧的火星，许久之前的腥辣的话语又在耳旁响起，他一边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一边离开了体育器材室。前往绿化的路上，吴雷鸣抬起头，正对着灼眼的阳光，晃神间又模糊地看见曾经的碎片。
——
吴雷鸣擦了擦额上的汗，将训练用的弓整理好后，一边换衣服一边看着靶子。
他是今年入的弓道部，却已经可以做到将范围锁定在八环和十环以内。他相信自己只需要假以时日，一定能将环数稳定在九环以内。
他原本还想练习一会，但家中因为最近爆发的世界性经济危机十分的紧张，他也不得不参与进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吴雷鸣锁上了社团的门，他皱了皱鼻子，远远地闻到了浓烈的香水味。
“呀，雷鸣，还没回去？”
香味的来源是班里一个名叫王美川的老师，一个妩媚又危险的女人，尽管她的年龄已经奔四。
“是。”
“那正好，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最近家里有事，必须要早点回去。”
“只占用一点时间！拜托了！”
王美川双手合十，如同无止尽的黑洞的眼眨了眨，吴雷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吴雷鸣回想起前些日子的传闻——王美川将佐都一家骗得家破人亡，想要动嘴去问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两人一路步行，几分钟后，吴雷鸣诧异地看着面前咖啡厅的牌子。
“究竟是什么事情？”
“来喝咖啡。”
“为什么？”
“心情不好。”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王美川微笑道，“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嫖娼赌博玩游戏，女人、尤其是我这种上了年纪还有了孩子的，就只能喝两杯咖啡解愁了。你要点什么？”
吴雷鸣想了想：“拿铁就行。”
“行。”
见王美川起身去前台，吴雷鸣也站起身，王美川却制止了他。
“就让我请客吧，这种事情可不会有第二次的哦。”
看到那双颇为坚定的眼睛，吴雷鸣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默默地坐了下。
“多谢。”
王美川回来时，熟练端着盛放着两杯咖啡的一块托盘，好像是专业的服务员一般。吴雷鸣喝了口咖啡，早该习惯的苦涩并未出现在口中，而是带着一丝以往未曾有过的味道。因为店内不错的氛围，所以这小插曲并未影响他喝咖啡的兴致，他低头再看了一眼表，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分钟，他的眼皮子没来由的打起架。
吴雷鸣靠在沙发上，默默想到，眯上眼……一会就好了吧……？
随后，他的大脑便死了机。
……
……
吴雷鸣揉揉沉重的头，醒来的他错愕地看着一旁身为自己老师的赤裸女人死死地抱着洁白的床单，不知何时，门外的警察用带着戏谑的眼神看了眼他，然后迅速地摁住了他。
吴雷鸣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脑袋仍旧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就被押上了警车，他回头看去，看到那个女人那一闪即逝的笑容。
发生了什么……！？自己只是一如既往地在咖啡厅喝茶，碰巧碰到了那天第一次来的那个女人，然后……
……意识忽然断了片。
他的脊背渐渐发凉，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是吴氏集团的人吧？”
“难怪觉得眼熟，可没想到吴氏集团的人竟然连自己的老师都不放过。”
吴雷鸣一声不吭，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下着一盘被将死的局。他在派出所里整整待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时，他才被叫到传讯室，来人不是父亲不是母亲，而是哥哥吴阶。
“抱歉，手续办了很多，这才过来。”
吴雷鸣摇摇头，脸上挂着死心般的表情。
“是我大意了。”
“没事，我已经和那个女人谈妥，赔偿50万就可以私了，你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不可能的，家里不会掏出这笔钱的。”
吴雷鸣想起四天前爆发的世界性经济危机。这场几乎涉及到百分之六十行业的经济危机让所有企业都在积极备战，而家族根本不可能在此时为了他，这个在这种时候犯事的家伙而付出资金。
“不是家里人的钱，是我自己的私房钱。”
吴雷鸣震惊地看着吴阶，虽然早就知道吴阶在初中时就帮助家族进行营商，但此时听到对方私房钱的数额，他脸上的错愕无以复加。
“到时间了。”
看守员朝吴阶指了指手表，吴阶朝吴雷鸣微笑了笑。
“明天我来接你。”
吴雷鸣被两个人引领着往回走时，回头看了眼吴阶，吴阶也刚好回头看着他。
“我们可是兄弟啊，不要露出一副'为什么'的表情！”
吴雷鸣感觉身上仿佛有电流在窜动，好像稍微动一下就会哭出声来，引领他的两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缓过来。
“兄弟么……？”
【翌日】
吴雷鸣这天早早起了床，吃完看守所提供的饭后看了会书，没过多久便被人又领了出去。
吴雷鸣疑惑地问：“今天要去哪？”
“不去哪，回家。起诉你的人撤诉了，你被释放了。”
吴雷鸣哦了一句，跟着领他的人走出一道又一道的门。他看到拎着一个手提箱的吴阶满脸的疲惫，微笑着看着他。
“雷鸣……欢迎回来。”
吴雷鸣双腿一软，幸亏吴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才没有摔倒。
“谢谢……谢谢……谢谢……”
吴阶扶着吴雷鸣到了车内。
“马上就到吃饭的地方，先睡一会，这些天没有好好睡过吧。”
“恭敬不如从命……”
吴雷鸣客套地说了句，他以为自己一定不会睡过去，然而没到几分钟，他便失去了意识，他又梦到了那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
“醒醒，雷鸣，已经到了。”
“……”吴雷鸣发懵地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御景轩……？”
“嗯，因为还有些话要说，这里作为说话的地方再好不过了。”
两人刚进门，服务员就迎面而来，在吴阶的身旁停下。吴雷鸣看了一眼，是个20多岁的女孩，头发细长乌黑，眼睛水灵剔透，全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与魅力，但是……
“抱歉打扰一下，吴先生，请问二位要点点什么？”
“两份馄饨锅贴配现磨豆浆，嗯，就这样。”
“好的。”服务员飞快地记了下，然后那张闪耀着青春光辉的脸满怀笑意地看着吴雷鸣，她突然地正视让吴雷鸣的手一直在颤抖，甚至让他不禁有些反胃。
“这位先生，请问您要什么？”
“……时蔬沙拉和乌龙茶。”
“好的~请稍等片刻~”
等服务员关上包厢的门离开了，吴雷鸣才缓过气。
“无论怎么说，两个人订下一个包厢也太奢侈了吧？”
吴阶笑了笑：“确实太奢侈了，但是……”
“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吴阶吓了一跳，吴阶说了声请进，两男一女进了房间。吴雷鸣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佐都、曲婷、徐泰，无一不是他的同学。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吴阶笑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浪费。”
“你不是为了我的事情专门开了一个包厢吗，他们是无关之人吧？”
“不，如果你认为他们是无关之人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在这里聚集的，可是无一例外地被富良或者王美川伤害过的人。”散发出冷冽目光的吴阶扫视佐都、曲婷以及吴雷鸣，“家破人亡、贞洁不再、身败名裂……然而，行此事的恶魔却逍遥法外……你们真的甘心么？”
吴雷鸣又回想起了白条条的身子，曲线分明，却让他感受到恐惧和反胃……
“别说了……没办法的……”
“不，有办法的。”
吴阶灿烂一笑，朝吴雷鸣伸出了手。
“只要你也愿意化身为恶魔。”
……
……
……窗外晴空万里，吴雷鸣朝昏暗的角落伸出了手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