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正廳】

“我還以為先生不會來的呢~”

“……嘛,畢竟還有要詢問的事情。”

“稍等一會哦,我也要去一趟呢。”

風雨柔勉強地笑了笑,看樣子和我使用一類人呢。

“……喂。”

風雨柔停下了腳步,回頭疑惑地看着我。

“不擅長的話可以不去吧?用我不讓你去這種理由也可以吧?”

“……”

一動不動的她忽然抿着嘴笑。

“如果真的應付不了了我可是會用先生的方法逃出來的哦。”

“啊……?請隨意。”

這樣說完,風雨柔便一個人奔向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的正廳,而我則是在閃爍着的照相機所產生的光亮難以企及的接待室。

不得不說,一個人吃巧克力煙是十分明智的選擇。不過,最近總感覺自己漸漸對這奇苦無比的東西感到了習以為常……?

“哈……”

靠在沙發的我竟然平白無故地感覺到了倦意,拍了拍臉后看向正廳,頒獎儀式舉辦的如火如荼。

面對媒體關於案件的提問,章欽靈活地運用着各種外交辭令來應對。

……但,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話題也漸漸地微妙了起來。似乎話題都被引向了某人……嗎……?

“章警官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真是年少有為,而且啊,據說還有個傾國傾城的未婚妻。不僅如此,連屬下都是如此可愛的人呢,大概這就是才俊們的群居效應吧?”

“屬下優秀自然是我這種無能長官的福分,啊啊,這段誇獎的話可不要播出去哦。”

“畢竟未婚妻小姐會吃醋的吧?哈哈!”

我皺眉聽着鬨堂的笑聲,不得不說,章欽的性格十分惡劣。

“而且,風雨柔小姐也有喜歡的人,對吧?”

“是……是的……”

風雨柔帶着顫音的回答一下就讓麥克風產生了蜂鳴,這傢伙……緊張的不行啊……明明都說了不會勉強的。

“呀……?”

全身裹在和我相同的風衣之中的唐沐陽就這樣昭然地坐在我身旁,輕聲驚嘆出聲。

“我以為你不會出席這種活動的。”

“如你所見,真的不會出席。”

“騙人,就是擔心小女朋友才來的吧。”唐沐陽掩嘴笑道。

“我說,”我遞給她一根巧克力,“這種就像是被妻子抓到了我偷吃一般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白痴一樣的發言呢。”

僅僅吃了一小口,墨鏡下的唐沐陽就吐了吐舌頭。

“……喂!太苦了啦!”

“有星冰樂,不過……”

唐沐陽拿過星冰樂便喝,想要解釋已經喝過也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你這幅英倫偵探服的打扮是什麼情況。”

“哼,偶爾也想改變一下形象……不過你呢?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麼?你最不擅長的就是這種地方了吧?”

“看起來只有我回答了某人才會回答么?”

“信息的交互可是很重要的。”

“……嘛,只是彙報案情,順便提醒那傢伙就案情不要亂髮言罷了。”

“啊呀,原來是這樣。錯怪了你,不好意思呢~”

唐沐陽眯眼微笑,沒了下文。

……果然是這樣。

“啊呀,休息時間到了,我先走了哦,順便告訴你……逛街的我看到某人消極的樣子就順路過來了。吶,再見咯~”

一邊跑着的她還不忘回頭給我比劃了個剪刀手。

“……你是香辛料做成的么?”

我笑了笑,又嚼着一根巧克力煙。

“先生!?你在幹什麼呢!?”

“哈……!?”

背後冷不防的傳來風雨柔的聲音,以及……旋即到來的一陣暴雨般的打擊……

“吐出來!快吐出來!”

“咳啊……!等、等一下!先停手!”

“可、先生你把煙吃了啊,那可是有毒的東西,不趕快的話……不趕快的話……”我錯愕地看着哭出來的風雨柔,“會死的……”

“啊,抱歉沒和你說清楚……”

我將巧克力的盒子遞了過去,風雨柔瞬間跳了起來。

“誒!?誒!?誒誒誒誒誒!?吃的!?這東西原來是吃的嘛!?誒誒誒!?”

“……昂。”

“也就是說,這東西只是巧克力棒!?”

“……昂。”

“而且,先生也不會抽煙?”

看到她眼裡閃爍的光芒,我疑惑地點了點頭。

“……昂。”

“呼誒……”

風雨柔瞬間轉化成液體,與沙發融為一體。

“不過還真是令人感興趣呢,風小姐喜歡的人。”

“……”

風雨柔一臉嫌棄地看着我。

“……我挺討厭先生這樣的哦,明明其實一點也不關心卻裝作很關心的樣子。”

“……”

我立馬將頭轉向一旁。啊,被識破了……

“啊啊啊啊!還有就是這樣!被揭穿了之後的態度也是啊!不要被揭穿了就這樣啊,請好好轉移話題啊!”風雨柔若無其事地拿起我的那杯星冰樂,“嘛……先生真是的!不過看在星冰樂的份上……”

“……那杯是我的。”

“唔呣……!我知道的啦!剛才那個女的不也喝了嘛!還特意穿成那樣子和先生幽會!不用想,肯定是有夫之婦!”

“你這傢伙意外地敏銳啊……”

不過明明知道還故意拿錯,是要故意看我出囧的場面么……?

“遲鈍的一直只有先生一個人吧!”

如同河豚般,風雨柔嘟起嘴。

“很好的完成了任務了呢,這樣章欽那邊也沒問題了,等會告訴他我們的發現就行了。”

“誒?可我還沒有和章警官說上話誒。”

“哈?”

“因為和先生去現場了的緣故,剛到這我就被拉去台上了……”

“嘛,應該沒事,看他那敷衍的態度,有點發覺了也說不定,或許,比我們都早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也不是不可能。”

“嗯吶!如果是章警官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看着風雨柔一臉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和微笑,我的嘴角也不自覺勾起。

“嘛,這還真是難搞了……”

……戀愛中的少女,真是可愛,章欽能被這樣的人喜歡,真是令人羨慕。

……哈,不妙啊。等我病好了,說不定也會想着談一場戀愛了……

==========

表彰大會持續了一個小時,九點三十分,正式地劃上了句號。

應酬完之後,我立刻召集小組成員開始會議,雖然有一人沒到,不過她並不是我的心腹,也沒有過人的本事,所以也不是那麼重要。

“接下來就北嶼高發生的案件進行討論,范先生,把你的推理直接和大家說了吧。”

范先生是父親特地培養給我的助手,這個對命案情有獨鐘的男人對這方面的事情有着靈敏的嗅覺。不僅如此,他對名利似乎也不甚看重,沒有親人,沒有配偶。用父親的話來說,這種人就是為了探案而生。

“……一號現場的死者死於狙擊,兇器是二號現場發現的刀具。二號現場的死者確實是因為被繩子勒死。”

“也就是說兩起事件都是他殺?”

“無疑。”

“那麼,就是二號現場的死者殺害一號現場的死者后,畏罪自殺了。”

“……不,不是這樣的。兩件案子都系他人所為。”

我看了眼那雙渾濁的眼珠子,如同一攤死水一般,毫無感情。范先生僅僅是近四十歲,頭髮已然全白。這種人活的真累,我沒來由地如此想。

“那麼……”

“嗚誒……失禮了!對、對不起……我遲到了……”

風雨柔大口喘着氣,推開門就進了會議室。最後一名組員也到了呢。

“……沒事,快坐下吧。”

“吶吶,章警官!先生有重大發現哦,特意讓我回來告……找你確認呢!”

秋晚嗎……這傢伙的發現……嗎……

說起來,像范先生這樣的怪物還有一個,那便是秋晚。在北嶼大學時,曾經發生了幾起轟動一時的案子,我都是按照他的思路破的案。

“秋晚先生的推理嗎,真令我期待。”

我笑了笑,示意風雨柔說下去。

“這是今天在現場發現的線索。”

我接過相機,照片里是一處樓道,大概就是一號現場吧。除此之外便是碎裂的瓷磚和瓷磚下水泥上的嵌痕。

我把相機傳給組員,每個人輪流看了一遍,輪到范先生看時,他呢喃了一句“……哦,看起來他已經幫我找到了。”

“什麼意思?”

“我想想啊……死者不可能死於中遠距離的突然發難,而是死於遠距離的射殺……這樣的感覺,之類的……?誒嘿嘿,我記不太全了,大概就是這樣吧~”

“范先生,你來補充一下吧。”

“……不管是什麼距離的發難,都不會造成瓷磚那種程度的損傷。死者那唯一一道致命的傷口也排除了失誤砍偏這種可能性。所以這種程度的貫通傷只能用射殺來解釋了。而從第一現場的這一發現來看,第二現場也是人偽造的,並且,第二現場的死者殺害了第一現場的死者這種推理也不攻而破。”

“對對對,范先生和先生說的一樣誒!他還說血衣這一點便是決定性證據,還有呢……那個……啊!案犯也不只一個!”

“……哼。”范先生似乎是嘆了口氣,“章先生,按照這個思路查下去就沒有問題了,請允許我先告辭了。”

“好的。”

“那、那個!警官!我想請個假,先生好像又犯胃疼了,送他去醫院……可以嗎……?”

“哈哈,沒想到那傢伙已經疼到這種程度了嗎?當然可以,快去吧。”

我送兩人到門口,拉過了風雨柔,目送范先生離去后,對着疑惑的她耳語。

“不過不要忘了你的職責是什麼哦?”

風雨柔的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

“不會的……我沒有忘記……”

“那就好,去照顧你的先生。”

風雨柔咬着嘴唇朝我鞠躬后,逃似的離開了,那副受驚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嗯,如果秋晚也是這麼想的就好了。

轉身回到會議室的我看着剩下兩人,男人的指尖在鍵盤上飛快的躍動着,過了片刻,敲擊聲戛然而止。

“少爺,打好了,晚上的總結報告樣本。”

這個男人名為余心,是我的貼身秘書兼朋友,我所有活動和演說文案的策劃者。

“辛苦了。”

“去吃飯吧,天上人間還是御景軒?梟也一起吧?”

“我倒是無所謂,看少爺心情就行。”

“……”

角落的她沉默不語,只是搖了搖頭。

“少爺,梟的話,不會和我在一起吃飯的。”

“啊,說的也是,我等會會多往你卡上打些錢的。所以梟,別虧待自己哦?”

“……”

纖細的身影頓首后,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片刻后徑直走出了房間。她一向如此,雖然如此,體術能力卻是讓從軍二十餘載的父親都讚不絕口。

“真難辦啊,梟這傢伙……”

“怎麼不當著她的面這麼說呢。”

“不不不,那會出人命的吧。儘管身材不錯,底子不幹凈的話,要我接受也很困難……”

意外地,我和這個涉世未深的傢伙達成了共識。梟的過去我並不知道,而父親似乎也準備把這件事情帶到棺材板里,這種忌諱莫深的感覺讓我也不得不有些提防着她。

“真希望梟在場啊……”

“哈哈。不過真要我說的話,結婚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唐小姐比較合適,可惜名花有主了。”

我愣了愣,不自覺拍了拍他的肩膀。

“咋了少爺?”

“我越來越覺得我們是一丘之貉了。”

“誒~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貶義詞吧!?”

我們走到車庫,司機已發動了車子。

“御景軒的位置定好了嗎。”

“是的少爺,不過今天只有雅室。”

“哦?”

我看了眼日曆,今天沒有什麼大日子,是什麼官員慶生(升)么?

“十分抱歉……因為沈小姐包下了整層二樓,而一樓早已被排滿了……”

“沈墨染嗎……”

“是的。”

“無礙,反正只是個吃飯的地方就是了。”

余心托着腮,不時撓撓頭,我不禁出聲問道。

“怎麼了嗎?”

“總覺得沈墨染這個名字很耳熟,但是總是想不起來具體的……”

“哦,你沒什麼印象是應該的,畢竟你那時的會議在睡覺。”

“誒?不是吧?哪次會議啊?”

“北嶼高案件的嫌疑人範圍劃定會議。”

“哈?沈墨染也是嫌疑人之一嗎!?”

“沒錯。”

“八竿子都打不着吧?”

“如果不是因為偶然發現了她是兩名死者的女兒的話,我也這麼認為。”

而這份偶然是來源於風雨柔的請求,不必多說,肯定是秋晚要求的。

“真是不得了的發現啊……”

“不過嫌疑被直接排除了哦。”

“怎麼說?”

“因為沒有必要,一號現場的死者富良和二號現場的死者王美川在五年前就已經秘密地將各自名下除了一些零頭外的所有財產轉移到沈墨染手上了。”

“等一下!?王美川?我記得這是在我們大學時赫赫有名的一個女人吧?”

“沒錯,就是那個憑一己之力將原本屬於佐家的全部資產弄到手的女人。”

“但是,我從沒聽說過她有什麼女兒啊……”

“這種事情……等你出名了並且有了愛的人就會明白的。”我笑了笑。

“什麼啊這是……就像你和唐小姐一樣嗎?”

“大概吧。”

大概,是不同的吧。王美川對於自己的女兒,更多的大概是愧疚吧。因為自己做了無法被世人所原諒的事情,致使家人也抬不起頭,所以自己毅然決然地和富良離婚,甚至不惜花重金將各種有關自己女兒的消息封鎖,並利用各種手段講女兒送出國深造。這份愛,對我而言或許太沉重了。

而我對於唐沐陽,就像是實現了的單相思一樣。儘管我知道她有自己喜歡的人,但她不得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得不和她在一起。她這種有着潔白雙翼的天使,即使是我無法企及她心中的那片森林,也會因為家族這種世俗的禁錮而將自己鎖死在森林裡,儘管那雙神聖的翅膀會變得漆黑也無妨。

好比是可以自由進出森林的守林人,裡面的萬物自然也取決於我的心意而使用。而其他人,見到了“止步”這塊牌子,再怎麼樣也無法繼續前進一步了。

所以,我甚至不惜利用輿論將唐沐陽拉下校長的位置的目的,就是掩蓋唐沐陽的光芒。畢竟,守林人可不喜歡自己的林子被人闖入呢。

“啊,想不出來個所以然~果然這種事情交給范先生和少爺就好啦!”

“不,我也不擅長這種事情,每次靠着……范先生的提示才能解決。”

我頓了頓。

“嘛,小柔那樣真的不要緊嗎。”

“什麼?”

“就是說,最近有點太接近那個叫做秋晚的傢伙了吧。”

“這是我的任務,畢竟她待在我們身邊也沒有用處。”我想了想,虛偽地補了句,“這傢伙太過單純善良了,不適合幹這一行。”

“誒?是嗎?”

“是的。”

確實如此,不過如果不是考慮到她的爺爺是因為保護父親而殉職,想必也不會安排她來到我身邊,乾著雜物的活,領着高額的補助。雖然聽說風雨柔把賺來的那些錢幾乎全給了家裡,但是該說是什麼呢,總覺得這女孩毫無自覺呢……

“少爺,到了。”

“辛苦了,你也快去就餐吧。”

“有勞少爺掛心,鄙人有賤內做的便當。”

“啊,那再好不過了。”

“是的,我在車庫的老位置等您。”

“麻煩您了。”

“榮幸之至。”

如此這般結束完沒營養的對話后,我和余心出示了訂單后,經由管理人員帶路前往雅室。

御景軒一共兩層,一層一般是白領之類的消費的場所,提供一般的三餐以及下午茶,價格算是親民吧。二層則是需要特別預定的地方,提供三餐,各國各色料理一應俱全,下午茶之類的倒是比較粗糙,如果僅僅是為了附庸風雅的話,定下一個位置,享受一下江畔美景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哦,真棒啊,又是靠窗的位置~哇啊!好多超正的妹子啊~”

“嗯。對面就是空姐的培訓機構,大叔很懂你啊。”

“哦哦哦哦!少爺,她發現我了!哇啊!能清晰地看到對面的空姐射來的丘比特之箭哦,快看啊少爺!awsl~”

“你安靜點,再這樣我就把你一個人丟這。再說,真的能清楚地看輕對方的臉嗎。”

“對不起……不過真的可以哦~我都可以看清楚那位品如的衣服誒~除了不知道胸前有沒有痣之外,幾乎都可以看清~畢竟兩地之間的距離連25米都不到哦!”

“25米……嗎?”我若有所思地靠在椅背上,“說起來……一號現場對面就是正在修建的施工現場……”

“沒錯哦,而且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暫停施工了好久,最近才剛剛恢復建設……哦哦哦~她朝我比心了!!!”

“項目的負責方是……”

是誰來着……總覺得這人我很熟悉來着……

“吳氏集團,嫌疑人之一,吳階少爺所屬的吳氏集團啊。少爺已經步入到健忘期了嘛?誒誒誒!你怎麼忽然打起電話了?”

“喂!范先生!請立馬領一堆人前去封鎖學校對面的施工現場,在內所有人都暫定是嫌疑人,我去申請搜索令!一定要快!”

“……已經封鎖了,人也已經都送進局子調查了,順便,從唐小姐那邊接手了對台階處的保護。哦……已經取完證了,我馬上帶人回局裡進行審訊,請少爺安心就餐。”

“什……”

電話那頭傳來的信息量太大,以至於我幾乎失控拍桌子,死命一咬舌頭后,我淡笑說道。

“果然,范先生就是可靠啊……”

“只是偶爾也想和年輕人比賽一下而已。”

“原來如此……”我清楚地知道他在說秋晚,“那麼,我這邊處理完事情之後便過去。”

“嗯。”

“喂,余心,吃快點。前輩都這樣了,我們也不能落後啊。”

“哦哦哦!突然有了幹勁!”

“吃完后,你先和梟匯合去局裡,我還要去見一下秋晚。”

“見他?為什麼?”

“他可是因為協助我們辦案進了醫院哦?”

“真的假的?太誇張了吧?”

“因為那傢伙的身體本來就有毛病啊。好了,不多說了,各自行動起來吧。”

“哦哦!”

我三口解決完一盤意麵后便丟下余心一個人來到停車場,和司機說了一聲便道路上隨手打的去往醫院,為了發信息給風雨柔詢問秋晚的位置,下意識打開了line。說起來,我身為唐沐陽的未婚夫,卻並沒有加到唐沐陽好友,彼此之間也僅僅是用短信或者電話交流,無形之中升起了一種悲哀之情呢。

“呼……”

嘆息之間,已經到達醫院,刷卡付賬后,按照風雨柔給的地址來到了住院部的408號房間。迎面走來的很多人,有一位穿着黃褐色風衣的人絲毫不顧及我,我只得背身從那人身旁走過。

408的門沒關,遠遠地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又滿眼富含着蛋白質的秋晚。旁邊的家屬床上,坐着風雨柔和不知名的女生,那個女生的面容絲毫不遜於唐沐陽,有些泛紅的臉無形中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在玩抽烏龜?”

我探頭詢問風雨柔。

“不不不,這叫做抽鬼牌,雲間小姐剛才才說……”

“嗚哇!”風雨柔和名為雲間的女孩驚叫出聲。

“我我我……!只是在等您的時候和新認識的朋友增進了一下感情!”

“……初次見面。雲間櫻,風小姐的朋友,秋晚老師的學生。”

“原來如此,是秋晚的學生嗎,打擾到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

“碰巧感染了頑疾才出現在這裡而已,既然你們有事,我就先告辭了。”

“不必不必,我只是來寒暄兩句,你大可不必這樣。”

“恭敬不如從命。”

……界限劃分的真好,不愧是秋晚的學生,我的目光轉瞬間就彙集到秋晚身上。

“啊呀?這位掛着輸液瓶又奄奄一息的傢伙好眼熟啊,是誰來着?”

“警官大人,你認為秋晚老師到底是為了誰才這樣的啊。”

臉色蒼白的女孩瞬間站起了身,一米六幾的身高讓她不得不仰視着我,但那雙眼睛裡絲毫沒有畏懼。

“……雲間。”秋晚牽住女孩的手,“……不只是為了來打擊我這麼簡單吧。”

“當然不是,只是來問你,3月25號有空嗎。”

我遞上了紅色的請帖,秋晚利索地接過去。

“……不過,沒有彩禮錢。”

“哈,那樣的話再好不過了。”

“既然收下了請帖,那麼,我就告辭了。”

測試的效果並沒有想象中好,或許是我高估了他和唐沐陽之間的感情了吧。

“等一下。”

我站住了身,靜靜看着他。

要反擊了嗎……

“怎麼了,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有個傢伙自首了吧,叫做佐都是嗎?”

“嗯,昨天傍晚的時候自首的。”

“自首的原因是什麼。”

“記得你和風雨柔做筆錄的那幾個對象嗎,其中有個叫曲婷的女孩。”

“昂……”

“似乎是她偶然得知了佐都是兇手的信息,想要勸他去投案時,被佐都追殺了,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等一下……這和他投案有什麼關係嗎?”

“大概是出於愧疚。”

“……是這樣嗎。”

秋晚摸了摸全是鬍渣的下巴,這傢伙,還真是越來越草率了。

“那,嫌疑人,剩下的嫌疑人的範圍確定了嗎?”

我疑惑地看着秋晚。

“初步懷疑有共犯,具體的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原來如此。”

“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不,要說的……”

“雲間小姐!”

臉色不在蒼白而是通紅的女孩毫無徵兆地倒下了,秋晚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點滴的針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血從一個點變成一個面,飛速地淌下。

“先生!你的手!”

“……沒事。風小姐,請幫忙找一下護士!”

“啊,好的。”

“你好好休息,我帶她去找醫生吧。”

“不挨緊,雲間櫻身體素質太差,優先處理她。”

“老師……”

女孩十分痛苦地抓着秋晚衣服的褶皺,說著如同夢囈般含糊不清的話。

“……醫生馬上來,堅持一會!”

秋晚沖了出去后,病房裡回歸寂靜。我默默地離開了,或許秋晚真正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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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雲間小姐被送進急症室后,秋晚先生手上的血已經凝固了。

護士為先生包紮時,好奇地問他,那個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嗎?

先生搖了搖頭。

“不是,只是學生。”

“師生戀也不錯吧?能為女孩這樣做的很帥哦?”我笑道。

“……如果這次是風小姐你的話,我也一樣會這樣的,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先生……”我捂着顫動不已的胸口半天說不出話,“雖然很感動,但我可不想被鬍子戳到~”

“……”先生又托着腮看着地上,大概是又想到了什麼。

“想到什麼了,先生?”

“說不定這案子的兇手有六個人不一定。”

“六個人!?”

秋晚先生總是說出這些讓人驚訝不已的推論。

“不不不,再怎麼說也太多了吧?”

“哈,為了驗證我是錯的,還有幾個地方必須要搞清楚……嘛,還是得有些行動啊……”

秋晚先生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嫌棄地看着他。

“不不不,和你出逃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幹的,絕對,絕對哦!”

“啊呀啊呀,不可能的啦,我怎麼可能會要求風小姐做這種事情呢!

秋晚先生微笑看着我,捂着我的嘴將我拖進了房間。

“唔唔嗚嗚……!?”

……

……

“那麼,風小姐,我先走了,請好好休息。”

“先生!你給我回來!”

“抱歉抱歉,我馬上回來,請忍耐一下。”

秋晚穿上萬年不變的黃褐色風衣,朝我揮了揮手。

“可惡啊!混蛋先生!至少把我的衣服拿過來啊!”

……啊,沒錯,這傢伙強制我換上病服后我才發現——這衣服被他劃破成了兩段。而我的衣服被他扔進了衛生間,而無衣可穿的我只能躲在他的病床上用被子掩蓋着。

“啊!!!可惡啊!!!混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