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古董是个耳坠，据说......是法兰西帝国时期的古董，因为制作的工艺和材质都暂未明晰，价值估算大概超过两百万。”
我饶有兴趣的听着，并没有说什么。
“根据这家古董店的老板说，这批历史文物是两个周前运达这座城市的，当初清点物品时东西还在，但三天前确认古董要卖出的时候，老板第二天却在开业前发现古董莫名消失了.....怎么就消失了呢。”
“你先把情况说完再吐槽好不好？”
照本宣科似的读着笔记本上的内容，身着西服的李光耀早已没有了昨日的那般自信，略带迟疑的他甚至在读着自己的笔记时都略带迟疑的吐槽上了这个情况。
“......根据调查，屋内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周围也没有任何捕捉到其他人的监控记录，警方对此的调查似乎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根据内部消息，目前已知的情况里也没有任何人为盗窃的可能性，能够怀疑的事情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古董自己离开了那家古董店。”
“李监察官，你没事吧？要不然今天我一个人去搞定这事？”
“唯独不想被你说啊！”
他脸上那副“这真的可能吗”的表情，早就把他身为一个正常人还是没法完全相信这种事会发生的真正想法写在了脸上。不过，强迫他接受这些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些。
但看着他这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我却忍不住捂着自己偷笑的嘴。
“你以为我想做出这种假设吗？但是国家安全局里负责这种特殊案件审查的朋友告诉我说，这件事从他们那边经手后也没能调查出任何结果来，甚至还说什么‘能查请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名侦探’这种令人毫无信心的话......要不是昨天目睹了那样的情况，我也不愿意做这种几乎不可能的假设，但现在也只剩这个假设了......喂，你别笑。”
“不好意思，一想到昨天的你和现在这副勉强接受的样子，我就觉得莫名想笑。”
“......我也不想啊，靠。”
他今天穿着的西服与昨天相比颜色更深一些，或许是因为政府人员的习惯？但他放在腰后的枪套已经消失了，这让我有种错觉，一瞬间误以为他甚至连枪都已经懒得带，干脆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他还是会本能地感到违和感吧。我捂着自己忍住不笑的嘴，同时把床上的工具盒拿了过来。
“所以，这个正常人根本解决不了的事情，因为没法解决，就被推到你头上来了？”
“我正想问这事呢，为什么这档子事会被推到我头上来？”
“妈妈回来咯——哎呀，令人讨厌的政府人员也在吗？”
这个时间点母亲正好回来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她自从昨晚回来后消停了一会儿，一大清早比我起的还早后便出门究竟是做什么去了，但我目前也处于未彻底明确的“门禁”状态，也没法出去找她......
“请把前面的定语去掉，我会非常感谢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也请你不要挡着路呢，大型垃圾先生？”
“越来越过分了喂！”
在床上看着母亲——大理寺抚子脸上阴沉表情的我，不知为何觉得现在应该不会演变成昨天那样的情况，没必要插手，于是干脆就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李光耀他从走廊通道挡在厨房门口的地方让开。
“让他进来没关系吗？”我问到。
“没关系，妈妈刚刚出去收拾了几个不识好歹靠近这里的人渣哦，现在心里平静了不少，大概也能容许家里塞了一块大型垃圾呢。”
“大型垃圾......”
一边说着某种不得了事情母亲回头的表情却是微笑着的，或许这才更吓人吧。
“或许称之为‘行走的垃圾制造机’比较合适？”
“对不起，我错了，请不要继续加剧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时间不知会浪费多少，指尖散发出微微光点的我指向那本笔记，用一道细微的丝线将其勾了过来。
“喂，别抢我的笔记本。”
“早饭我觉得可以简单吃点就行，你没什么忌口吧，李监察官？”
“没有，我不挑食。”
“我挑，我不吃鸡蛋，给你交个底。”
“......没事，起码比速食的油炸快餐好得多。”
监察官看着我叹了口气，我双目聚焦在他笔记记录着此事的第一页上，将贴在笔记上速洗的那些照片也列入了自己的怀疑范畴内，咦最快速度浏览着关于此事的记录。
“还有你刚刚说的，这事情分配到你头上的原因，你很疑惑吗？”
“是啊，不过兴许我也能猜出来这是为什么。”
同时一边说着刚刚没聊完的话题。
“大型垃圾先生，请不要给小格兰平添麻烦哦？”
“不不，夫人，您搞错了，这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因为他的关系而把我扯进来吧。”
“嗯~？”
那听起来有些轻飘飘的柔和语气与昨天暴走时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这点倒是令李光耀他下意识的害怕起来。
“......对不起，请允许我劳烦一下您的孩子，这件事或许只有他能解决。”
“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态度哦？大型垃圾先生，以后也请不要忘记哦？”
“谨记于心......”
我偷偷瞄了一眼低声下气到鞠躬的李光耀，一瞬间觉得他有点可怜。毕竟是个政府机关内办事的人，被上层分配自己不愿承担的工作时，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要去做。做不好也会被问责，但想做好总是要遇上各种麻烦，却又因为生活所迫不能放弃这件事不做.....
被分配到负责我这边也真是辛苦他了，啊，不对，若不是自己的话，分配到其他人那里或许更麻烦也说不定。
我打住了自己的思考，继续盯着眼前的笔记浏览着。
出乎意料的，他很擅长做笔记，左半边是分类并编号排列好的事实，右半边是推测与联系的编号标注，看上去十分直观，前面有几页被撕掉了，似乎是用来整理前做的草稿，我很直观的看着他笔记上的疑点与证词记录，似乎也能想象到那个古董店当时是什么模样。
“笔记记得很完善啊。”
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脸上写满无奈的监察官，他咬牙切齿却又只能叹口气排解排解的样子看上去反倒像是个政府人员应有的样子。
“于是，你看出些什么蹊跷了吗？”
“没有破坏过得痕迹，环境大抵等同于密室，没有出入手段，掌管出入可能的人有充足不在场证明，但古董却还是消失了？”
“古董店老板有当晚他去.....那什么店的票据与证明。”
“那什么店......喂你倒是说清楚点那什么店是什么店啊。”
“就那个，你懂得，没有老婆的中年男人都会去的......”
“咔嚓！”
厨房里传来了剧烈的切裂声。
吓得一瞬间话都不敢说的我，与监察官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转向了声响传来的方向，但母亲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背对着我们，继续轻车熟路的将手中的胡萝卜切成片。
“嗯？怎么了呢？”
“没.....没什么，要不我帮您把门关上.....”
“不用哦，大型垃圾先生，小格兰要去做什么不需要隐瞒妈妈的，对吧？”
“哎......我好像能够猜到那是什么店了，你刚刚说到哪儿了？”
“......不在场证明。”
李监察官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之后大概就会慢慢习惯这种情况吧，我暗暗祈祷着。
“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有这件古董店的钥匙，而防盗工作做的很完善，红外线探测装置与自动报警器，还有周围的动态生物感应装置......这真的是普通古董商吗？我怎么感觉更像黑帮用于层层保护的古董转卖点。”
“别太深究这个古董商的来头，这和眼下要调查的事情无关，那可是个政府的大客户。”
“有多大？”
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外界的我急需短时间内补充情报，于是便继续发问，但李光耀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为难的样子。
“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想对这几位与上层高官有关系的人动手，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任何事的，甚至就算辞职也要和你甩清关系。”
“那你不如现在就辞职比较好？对付人可比对付鬼容易多了。”
“这不一样，被安排监视并协助你是不可避免的事，不做就没有工资。但调查这些官僚体系下背后的肮脏交易不是我们的职责，就算去调查也没好果子吃，也不会有人给我们发工资，兴许还有可能落得个叛变罪名，还不如安安稳稳完成眼下要做的事。”
“......官僚体系下的唯一出路啊。”
听起来这古董商的来头还不小，不过在他们这里，估计是个敏感话题。
但也是这样，我的好奇心便越容易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毕竟越是这样重重掩盖的事情，越能让人感到兴奋，越让人好奇“那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他们丢了这件古董，于是丢给你们国家安全局调查，之后便被丢给了你？”
虽然我或许还没做好接受那不可预估代价的准备。
“兴许上层也是知道这事只能你来处理才交给我转达给你......不过，你能解决这事吗？”
“说不好，兴许你上岗第一件工作就要直接搞砸了也说不定。”
“......事成之后的奖金一半归你。”
“等等，这工作还有奖金吗？你刚刚可没提这事。”
完全对此毫不知情的我飞速抬起头来，双目死死地盯着李监察官的双眼。
以前都是给政府免费打工，开销方面完全靠家族那边不知从何处来的资金供应，尽管司掌此事的是母亲，但我多少还是有点了解。只不过，这次竟然有奖金实在是让我吓了一跳。
不，这么说来，以前说不定早就有了，只是之前那个监察官实在是受到的刺激有点大，全都私吞了也说不定.....
“那七三，我要七。”
说不定以后也可能变成这样，我可得趁着现在宰回来点。
“六四，不能再多了，好歹这工作也是我转接过来的，收点中介费也是正常吧。”
“当！”
厨房里再度传出的吓人声响令我们的谈判戛然而止。
“呃......七三？”
虽然这次是铁铲勺敲打锅边的清脆撞击声，但李监察官似乎已经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了，他放弃了坚持的想法，连自己头都马上就转了回来，丝毫不敢继续在厨房里微笑着的母亲身上停留。
“我没要你八二已经时最后的仁慈了，中介费也才5%，政府奸商。”
“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也多......施舍给我点行不行？”
“能解决这件事后再说。”
我把笔记还给了监察官，打开工具箱并清点自己可用的装备与各种道具的库存。
“早饭准备好咯，小格兰，来吃饭啦。”
“我来吧，夫人。”
“啊拉，那就麻烦你放在那边了，小格兰好像有点忙呢。”
他倒是直接接替了将早餐放在阳台旁桌上的活，刚出锅的培根卷与麦片面包加热后的香气着实很诱人，不过，只有两份。
“咦，那个，还有多出来的份吗，我也没吃早餐.....”
“哎呀，真是抱歉，妈妈还以为垃圾先生不需要进食呢。”
“唉.......”
在他还在纠结早餐的时候，我却已经快把工具箱里全部压箱底的装备都拿了出来，放在床边排成了一列，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箱子里却许多格子里的东西都已经见底了。
“这么多......全都是要用的？”
“不，大部分都是预防用的东西......不对，太多了。”
“哈？要提防那么多特殊情况？昨天都没见你这么多东西派上用场......”
我马上便无视了李光耀的质疑，合上工具箱并将所有的的道具装进了腰带上的便携包里。
这不是第一次被委托处理这档子“无法解决”的事情了，但时隔三个月，我心里也对自己还有多少实力着实没底。我想起昨天的那件事之后，保姆在中午收拾好一切后告诉我的话里额外掺杂的那句：“考虑到少爷的实力退步了”，我实在没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失手。
但是，“破坏”很简单，“回收”却很难，这可不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事。
“小格兰？没关系的，太勉强的话交给妈妈来也......”
“不，这是我的工作，我亲自来。”
虽然，就算自己再怎么没信心，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吧。
根据情况判断能否回收，实在不行放弃回收可能，赶在伤及他人前直接破坏源头也好，保护这个刚上岗的监察官不受伤这点小事，我还是有自信的，当然，面对精致早餐没有他的份这种折磨，我保护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