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话 必然的失败

弗朗西斯,这是我老师给取的名字。

我是一名孤儿,至少老师是这么说的,我没有去怀疑过,毕竟十多年前发生了许多天灾人祸,成为孤儿的不在少数,所幸我只记得些曾经挨饿的日子,没有太多过往与父母生活的记忆。或许挨饿过后的日子过于幸福,淡忘了那些不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现在回想儿时的记忆,大多都是老师的教诲。

“弗朗西斯,老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骄傲。”

这句话成为了我的座右铭,不为别的,只是想回应老师的期待。

“凯尔,你说其他派系的贤者大人在联合排挤老师?”

凯尔,与我同期的同学兼好友,是个很努力且不会说谎的家伙。

“我也是从魔术师沙龙的包间听到的,那个还是所在派系前几的弟子,我想应该不会有错的。”

“可恶,难怪老师和我们派系一直没受到各国的重用,原来是这样!”

“弗朗西斯,你先冷静先,说不定老师有对策了,我们先冷静点。”

凯尔虽然叫着我冷静,但是他可能比我还生气吧,看着他都这样沉住气,我只好平复自己的心情。

“明白了,那凯尔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我一时还想不到,要不要跟其他师兄师弟商量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先去找他们商量一番吧。”

后来,在凯尔的召集下,许多师兄师弟都表示需要打破这个局面。

首先不被重用的起因,是我们的老师——大贤者【节制】,对于不断扩充军事战力持反对意见,他认为与其把过多资源投入备战帝国,不如把相对的资源投入农业、水利和魔术道具的研究提升国家的生产力。自然,被那些不懂民生的家伙给否决,还由于其他主战的贵族一起参了,导致老师的影响力下降了。本以为只是妨碍贵族利益的原因,倒是能理解,贵族天生是玩弄权术的生物,要让他们不为自己的利益去做些什么,还不如让一只猪学会飞天,想不到居然是其他贤者的势力从中作梗。

数次集会依旧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时候,一位自称贤者【审判】派系的人出现了。

“在下有一个办法,不知诸位是否愿意尝试。”

凯尔拉了我一下,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这人可靠吗?看起来相当可疑啊。”

我也小声说了句,“先听听他怎么说吧,毕竟【审判】跟【战车】向来都是对手。”

凯尔正眼着这位【审判】的使者,让他开始讲述他的‘办法’。

“你说利用‘伪神龙巴哈姆特碎片’中抽取庞大的魔力作为能源!?”

“正是。”

使者一番说明之后,凯尔发出难以置信的话。

“荒谬,那种事怎么可能,明明作为这方面研究尖端的我们【节制】都不认为能成功。”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这个从‘伪碎片’抽魔力的研究,可不光是你们【节制】在做,我们【审判】也在进行,只不过重心的关系,并没有投入足够大的资源,但我们【审判】依然找到了抽取碎片魔力的办法。”

“凯尔,听他说下去先。”

我阻止了情绪有些激动的凯尔,让使者继续说下去。

“看来,诸位还是有感兴趣的人存在的。我们【审判】通过在密封的器皿中不断加入魔力,促使碎片产生剧烈的变化,让碎片形成可以穿到另一个世界的洞,从这个洞就能获取庞大的魔力。”

听到这个信息,我立刻明白到这个东西肯定不会只有好处,绝对有什么副作用。

“既然都有这么个方法了,怎么你们【审判】不利用这个成果扩大自己派系的影响力,明明光靠这个就可以压垮【战车】了,还是说这个成果本身有很大的缺陷?”

“您说得没错,首先这个成果的最大缺陷是需要诸位【节制】独有的魔术才能实现,我们的成果也是在照猫画虎模仿诸位的魔术才碰巧发现的。要是用诸位的独有魔术的话,我认为成功率会上升不少。”

听着使者的话,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对了,凭什么对方会告诉我们?

“【审判】的使者,你都把方法说出来了,这个事怎么横竖看都是我们这边得益,反倒你们之前的投入会付诸东流,显然不符合交易的逻辑吧。”

凯尔把我想说的话抢先说出来了,同时他还拉住我的袖子,打断我的行动。

“呵呵,别着急,请先容我继续说下去。正如诸位所知,我们【审判】和【战车】与其说竞争关系,不如说敌对,历来争端不少,更出现过颇为严重情况。我们【审判】一直苦恼着如何应对他们的侵扰,这时我们的前辈决定笼络其他派系,希望在协助他人的基础上建立更良好的关系,以制衡【战车】,今日之事情便是为此而来。”

“问题【战车】不是已经开始筹备制造魔术武器了吗?还有抽出时间来攻击你们吗?”

“您好,会的,他们即便忙于自己的工作也会想尽办法攻击我们,这便是他们作为‘战争疯子’的一面,毕竟他们攻击潜在敌手是常态了。”

“道理我懂,但光这点理由,让我们完全信任【审判】,似乎光靠我们几个也没法说服其他派系内的同伴吧。”

“自然,要是确认好诸位的真意,我们【审判】便会将之前研究数据资料转交给诸位,要是能完成研究,希望将成果的应用能优先我们【审判】。”

看到对方如此说道,凯尔有些无话可说,毕竟条件对于我们派系来说实在太诱人,要是能顺利完成这个研究,我们派系就把这种魔力运用到各种生产活动之中,极大地解放民众的生产力,显然是值得冒险的。凯尔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大概是想拉个人个决定,而其他派系内的师弟也用着类似的目光看着我,我下定了决心。

“那这个交易成交,希望【审判】那边的诸位早日把资料转给我们,我们会尽快完成诸位的期待。”

“感谢您英明的决定,弗朗西斯阁下,希望我们往后的合作愉快。”

使者从袍子下伸出了手,我握了上去,代表着确定双方的合作。

......

*学院工房内

“弗朗西斯,快醒醒!”

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我睁眼一看是洛桑,看到焦急的神情,恐怕有着什么重要的事。

“啊,是洛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你快看魔力投影纸的噪点分布!”

我坐正起来,拿过递过来的魔力投影纸,开始看看。

“这个...这个很不正常啊,噪点的分布显然跟之前观察的不一样,特别是这张上面的噪点之多之大,前所未见,还有这张,已经快突破了安全的界限,简直跟我们开始扩大实验规模时候的一样。”

跟洞口扩大的时候一样?糟糕!我立马起身赶去实验室。

“弗朗西斯???”

“洛桑,快过来,可能要出大事了!”

“啊?”

洛桑跟上我的脚步,当我们快跑到实验室大门的时候,突然门直接炸撞到走廊的墙上,爆风吹飞了我们两个。

受到冲击的我们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实验室内部一遍狼藉,但是,比起这些一个巨大的家伙更加让我们两个吃惊。

一个身穿铠甲,手脚长满黑色毛发的巨人,赫然站在之前是装有‘伪巴哈姆特碎片’的实验装置上。巨人身边那些长着像狗又像狼的长着长长獠牙的弓背生物,发现了我们,本该立刻逃走的我们,被恐惧支配了,双脚不听使唤。

“us——ginj——!!!”

巨人怒吼一声,本来因为发现猎物而雀跃的狗群立刻冷静下来。

“啊,哦,呃,咳咳,那边两个小人,就是你们制造这个门的吧?”

刚才还有奇怪语言的巨人,一下子用着我们熟知的语言向我们发问,可能是学者的本能或者说是洛桑强烈的好奇心,他先于我回答了巨人。

“您指的是我们获取魔力的装置的话,那确实是我们做的?”

“喔,原来是你们两个小人做的啊,完成度挺不错啊。老子刚开始以为这个‘门’是偶然形成,没有太大关注,后来发现洞口越来越大,老子尝试在那边加魔力进去,想不到‘洞’就变成‘门了’,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那,那您是为什么过来我们这边的世界...?”

巨人停顿片刻,用着十分邪恶的表情回答道。

“当然是开大食会啦!”

“大食会?”

洛桑对于它的回答十分疑惑,因此继续发问,而我听到这词便联想到一些作呕的事,因为这个词在某些遥远南方偏远地区,是一种类似食人聚会的代称。

“当然是好好品尝小人的血与肉、充满绝望的灵魂,哈哈哈哈哈哈。”

洛桑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我则是内心暗骂,果不其然,这些家伙,不对,难道说那些偏远地区的家伙崇拜的是这些玩意,想到这些的毛骨悚然起来。

看到洛桑铁青的表情以及我表露出了的愤怒不屑,巨人用一个显然是正常人都能看出来的假笑来回应我们。

“你们两个在小人那么优秀,老子怎么舍得吃了你们,我的手下还在那边还没过来,光我一个人享受实在太无趣了。老子需要你们继续开多几个门!”

“......”

沉默在洛桑和我之间徘徊,忽然洛桑起手用极快的速度咏唱一个中型火焰魔法,向巨人轰炸过去。

“抱歉,弗朗西斯,连累了你。”

“你说什么,放任这种怪物出去,只会让老师为我感到羞耻!”

说话的同时我使用土属性系的魔术,造了几堵土墙,立刻拉着洛桑往回跑。

“那家伙显然我们对他没有什么办法,我们逃跑,想办法联系更多人才能对付他们。”

“也是,刚才我用的火魔法,完全没有击中的手感,必须找到学院长来请求支援,就是...”

“就是?”

“我们的实验不就曝光了,看来我是没法在这个学院工作下去了。”

“哈哈哈,说的是,毕竟惹出这么个大麻烦,不被砍了头才怪,总之我们先逃出去吧。”

在抛出洛桑的实验室之后,我又用魔术把整个独栋建筑用土墙包裹起来,希望能拖住时间。只不过在我这期盼的时候,实验室的方向又传来爆炸声音。

“洛桑,不用想是那个怪物干的吧。”

“看来是了,不能继续停留太久,不然让它去到学院比赛的会场就糟糕了。”

正当我们两个用尽全力跑向主教学楼那边的时候,忽然空中下来一只巨大的鸟兽,上面一个少女向我们问道。

“我问你们,你们是那个爆炸地方逃出来的人吧?”

“索菲·威斯特!”

看到洛桑的反应,想必是即便不熟悉也是有所耳闻的人吧?看反应对方似乎一点都不认识洛桑的样子。

“是我索菲·威斯特没错,然后回答我的问题,是那边过来的吧?”

由于洛桑似乎被没对方知晓的样子,我只好代替回答。

“是的,我们是从那边的实验室逃跑过来的。”

“感谢你的回答,那么那边是不是出现什么浑身毛发的巨人什么的?”

明明还没去到已经知晓实验室出现了什么东西,看来这个女人知道什么,不对,索菲...索菲...,索菲·威斯特!?就是那个西方的魔女吗?不对,我记得那个魔女年纪没那么小,即便是魔女的驻颜之术再厉害,也不至于是小女孩,恐怕是那位魔女的亲戚吧?

“是的,那个巨人还带了一群狗一样的生物。”

“牙犬吗...我知道了,那些东西我先处理吧。你们尽快找院长或者警卫什么的,告知他们情况,尽快避难。”

“明白了,祝索菲小姐旗开得胜。”

转眼我拉着洛桑走,结果洛桑死活不离开。

“我也要留下来帮忙!”

从洛桑的表现看,显然是洛桑擅自把对方视作对手了吧,之前听他说过学院长引进了很多外面优秀的教师,恐怕这位索菲小姐也在行列。

“洛桑,你跟我都不是什么专精战斗的人员,我们先把消息传达给外面,要是情况允许再回来帮忙,起码要让实验室当事人亲自找到学院长说明情况才行。”

“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

洛桑还是拗不过我,被我强行拉走了。

索菲小姐,则是在原地展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然后一个比长毛巨人还大得多的石像拔地而起。

“喂,刚才跟我搭话的人,你叫什么名?”

索菲小姐似乎是在向我搭话,我连忙回应。

“弗朗西斯。”

“那好,弗朗西斯,请记得你老师的教导,不要再被人教唆去做这种危险的实验,当然我不是指的旁边那位洛桑教授,另外小心点,可能还藏着要你命的人。”

“......好的,感谢您的忠告。”

“不客气,只是答应别人给你忠告。要是见到一个黑头发穿着管家服的家伙,那个人会保护你们的,不要问太多,听他的就是了。”

“好...”

“迦楼罗飞起来吧。”

刹那间,巨大的鸟兽一拍翅膀飞上天空,不远处的洛桑催着我赶快跟上。

‘看来老师还是知道了,只能当面去下跪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