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了晚餐的材料后,鸢时便回到家里开始作准备。
尽管心怀各种担忧,可既然清和要来拜访,那就必须好好地准备一下才行。
少年发挥这半年来学回来的料理技术,虽然并不是什么丰盛的大餐,可作为家常菜而言卖相已是很不错。
当把最后一道菜式端到餐桌,并用盖子盖住后,鸢时以手背抹去额角的汗珠,瞄了一眼时钟。
快要接近晚上七时,虽然并没有和少女联系的方法,不过按照约定的时间,清和也应该差不多到了。
待会她到了,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坐在餐桌旁,少年苦恼地沉思起来,错过了今晚这机会,大概以后都会很难向少女开口,而且也不知道她还能在这里待多久,没有多少时间能给他浪费。
可就算这样说,他也完全没有半点头绪,要是清和坚持什么也不说,他总不能强逼她。
“唉…这下该怎么辨呢。”
正当少年烦恼着时,放在桌子边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似乎有谁在聊天程序中传了消息给他。
这个时间,到底是…
把大部份的群都设了不提醒的鸢时好奇地拿起了电话,看到发送人是季夏时,不由得疑惑地挑了挑眉头。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有点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可以下来一下吗?)
重要的事?而且还特意来到我家楼下…看来是和之前几次那些奇怪反应有关,不过到底有什么事情重要得要在这个时间…
疑惑不断从鸢时心中升起,季夏并不是会这种玩笑的人,她说是重要的事,那就肯定是非常要紧的事。
“…”
压下心中的不祥预感,披上了外套后,少年便迅速下到了大厦门口,只见穿着私服的季夏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大概也不是为了说学习上的事情吧。
“有什么紧要事,要在这个时间找我吗?”
深呼吸了一口,让胸中猛烈地跳动着的心脏稍为平静一点后,才强作振静地向季夏开口问说。
季夏亦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似乎还未决定应不应该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鸢时。
“因为是非常地重要的事,所以我用了点非常手段去取得你家的地址,这点我先向你道歉…不过,我确实认为你应该有知情权,再继续这样下去…我怕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心跳剧烈得彷佛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不安的感觉迅速扩散着,少年已经猜到,季夏接下来说的事,肯定和清和有关。
越是这样想下去,他就越是急躁,既想知道季夏到底想说什么,却又不想去面对极可能的坏消息,矛盾的心情逼得他都快要疯掉。
“你之前说过,小学时和我们同班的那个叫桂清和的女孩,最近回来了,还和你见过好几次面,这点我没说错吧?”
“是啊,你也见过她的吧?有什么问题吗?”
像是得到最后的确认,季夏轻叹了一口气,甚至不敢正视少年,用沉重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就从结论说起了…桂清和回来了,你和她见面,这件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她是假冒的吗?”
鸢时一时理解不了季夏的话,脑袋有如打结了一般,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论是外貌还是声音,清和都还留有当年的影子,而且她也记得很多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事,更重要的是,假冒清和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少年不认为她会是假冒的。
“我一开始也有考虑过这个可能,但答案是,不…因为,桂清和她,在五年前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不是,今天也看见过她吗?什么死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看见过桂清和啊,不管是在校门口,还是在电影院中,我都没看见过除了你以外,还有着另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
这大概对鸢时来说会是非常残忍的话,他一时间肯定也接受不了,可季夏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论是为了鸢时…还是为了清和。
“别说笑了…!那么我一直看到的她到底…!”
“证据就在这里,早在五年前,桂清和她已经在交通意外中身亡了。”
在黑发少年要爆发的前一刻,季夏将手机递给了他。
鸢时的视线在两者之间徘回,过了好一会才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季夏递出的手机。
上面记载着五年前的一宗大型交通事故的新闻,一辆大巴因闪避突然从树林中冲出来的数头野猪,失控冲下山坡,全部乘客无一幸免。
而在下面则写着遇难者名单,在那上面清楚地记载着,桂清和与她父母的名字。
当鸢时看到桂清和的名字时,手腕甚至连握稳手机的力气也没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可两人都没有精力去在意这种小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全部都是假的!!你为什么要特意编造这种谎话!!”
“连鸢时,你冷静点…我也不想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桂清和她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你看见的…至少肯定不是活生生的她。”
季夏知道,自己是在否定少年某些重要的东西,她很清楚这到底有多么残忍。
可不管他口中说的清和是他精神疾病诞生出来的产物,还是没被科学验证的幽灵,她肯定不会是活着的人类。
这一点,马尾少女必须告知少年。
“不对不对不对!!别再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告诉我!!站在你后面的到底是谁!!”
近乎崩溃的鸢时大叫着指向季夏的背后,只见不知何时,清和已经来到,站在了马尾少女的背后。
从她复杂的表情看来,她已听到了两人所有的对话,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夏转过头去,盯着身后一阵子后,才转回来看向鸢时,深呼吸了一口,才苦涩地说出了宣判死刑的言词。
“我…什么也看不见啊,根本就没有人在。”
“…怎么…可能…”
确实,季夏是不可能开这种玩笑的,也就是说,她是真的看不见明明就在眼前的清和。
这样想的话,一切都合理了,在校门口时的路人,那司机,电影院的剪票员…为什么他们全部都向自己投以诧异的目光。
因为在他们眼中,鸢时就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怪人。
“…!”
清和咬了咬下唇,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她,转身迅速地跑走,即使被草帽所遮挡,鸢时也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清和…!”
少年马上反应过来,狂奔着尝试追上清和,可只是一个转角,他就已经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可恶…啊-------!!”
鸢时跪坐在地上不欲地咆哮着,路人都朝他投向怪异的目光,不敢靠近,唯有季夏走到了他的身边,却也不敢触碰少年。
“可能我不告诉你的话,也就不用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但是,迟早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发现吧…她和别人的不同。”
“…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可为什么你要说出来…”
“抱歉…”
季夏不认为自己是做错了,可同时她也知道,正确的事并非就一定是应该做的事,已经将一切道出的她,只能向鸢时不断地道歉。
少年握紧拳头,用力击打向地面,坚硬的水泥地将力道全数反还向他的拳头,痛楚总算让他取回了些许冷静。
“…不,确实,这是迟早要面对的。”
说着,鸢时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深呼吸了几口;不安依然还未消失,必须尽快找到清和,那才能够解决一切。
“在这种情况下…她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栀园…她肯定会在那里。”
“我也去,现在你这样的状态,我可不放心你自己一个。”
季夏提出了同行的请求,鸢时只是瞄了她一眼,既没答应,也没拒绝,马尾少女也就当他是默认了。
“必须赶快才行…不能放着她不管…”
少年焦急地奔向栀园,心中的不祥预感仍如雾霾一般包覆着他,让他又加快了速度,只为了更快去到少女的身边,即使只是早那么一秒好。
////////////
栀园的开放时间已经结束,当两人赶到去时,铁栏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只有几盏白炽灯发出昏暗的光芒,从栏栅外看上去好不阴森。
“桂清和她真的会在这里吗?可是公园都已经关门了,她总不会是翻过栏栅了吧?”
“她就在这里,她有在这里的理由。那边的围墙比较矮,可以爬上树上翻过去。”
也没解释太多,鸢时沿着围墙绕到了旁边,确认附近没人后,便以熟练的动作攀到了树上,不用花多久就翻过围墙,跃到了栀园之内。
“唔…只能硬来了吗。”
季夏在下面无奈地看着少年,叹了一口气后,有样学样地爬上树上,跟着跳进了栀园中。
到现在马尾少女还是有点怀疑;以常理来解释,‘桂清和’只不过是鸢时妄想出来的产物会更合理。
可是,当黑发少年询问他背后站着的是谁时,季夏虽完全没看到有人,却总有一种背后站着某个人的错觉。
看不到,却又确实存在的话,有那么一个词很适合表述这种情况----幽灵。
难道,真的是桂清和的幽灵回来了吗?
季夏不由得产生了这么一种猜想。
鸢时几乎是毫无犹豫地越过昏暗的小广场,步上楼梯,直走向那长满栀子花的幽暗小径。
一路上除了手机的手电筒光芒外就再没其他能用作照明的光,就连月亮也被密云遮挡,树叶被晚风吹动,发出诡怖的沙沙声。
而少年却好像无视了这一切,只是全速奔向清和的所在,让季夏好不容易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直到两人来到了分叉路口,他们才很有默契地一同停下了脚步,只因眼前的景像实在是太过地不可思议而脱离现实,却又那么地唯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应还是花蕾的白色栀子花全都盛开着,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把整条小径都照亮了起来,犹如通往别的世界的通道一样。
没有错…清和肯定在这里。
即使眼前的景像有多么不合理,鸢时却也没有半点恐惧,毫无迷茫地踏进了小径之中,因为这些栀子花是多么的美,又是美得那么地温柔。
和当年一样,到达了小径的中央,拨开花丛,直直走向不远处的那一团光芒。
然后,鸢时终于看到了。
被雪花般的栀子花所包围着,那白色凉亭之中,穿着纯白的连衣裙,以悲伤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草帽少女。
“鸢时…果然你还是来到这里了呢。”
清和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在呼唤少年的名字后,犹豫了好一会后,才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以前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肯定会躲在这里。现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事的人可是我。”
“…是啊,已经谁也不在了,我只剩下鸢时你一个人了。”
鸢时渐渐明白了,从再次遇见开始,少女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的原因,正如她所说的,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
“当我回过神来后,我已经在这里了…明明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车辆翻下山坡时,父母都在眼前死去的光景…我,很迷茫。”
“没有人能够看见我,我也离开不了这里,就好像地束缚灵一样…我真的很痛苦,既然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让我变成幽灵?为什么就只有我…我不断地问自己,渡过了无数个晚上…直到那一天,鸢时你来到了这里。”
“你还记得我,我真的很高兴,就算你还没原谅我也一样,我真的没想到能够再一次和鸢时你相遇,而且还能和你再一次成为朋友,离开这里,去探索这个世界…我,真的…很开心…”
清和已无法止住眼泪,尽管她已经拉下帽沿,不让鸢时看到自己的眼泪,可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已经让她暴露无遗。
鸢时根本无法想象,少女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无法想象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说出让两人再次成为朋友这句话。
根本就不是身体抱恙这种小事,清和已经死了,是连一点可能性也没有,残留在这个世界的幽灵而已。
“要道歉的是我…!如果我能再早点发现你的话…!你是人也好,幽灵也好,这种小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那不就足够了吗…!我会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
少年根本就不在意,三步拼作两步跑到清和的身边,伸出手想象小时候那样的少女一样牵起手。
“谢谢你…鸢时,不过这是不行的。”
可是…就像那里根本不存在什么一样,鸢时的手只是扫过了空气,什么也碰不到,最坏的预感在一瞬间占据了少年的大脑,眼前的视界也变得模糊起来。
“时间已经…我要走了,已经…不能再待在你的身边了啊。”
仔细一看的话,就连清和的身体也散发着和栀子花同样的淡淡白光,让少女的身影变得如此地虚幻不定。
那意味着什么,少年不想去知道。
“本来这就是奇迹,应该已经死了的我还能和鸢时你对话,这就已经…已经…”
“…别给我开这种鬼玩笑啊!!!”
“为什么你这人总是这样啊!!小时候我没有朋友,一个人的时候,是你把我从孤独的房间中拉出来的,可是把我拉出来之后你却自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在房间之外,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是啊!你改变了我整个人生!不管是你的出现,还是你的离去,甚至现在的再遇也是!你知道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根本就不知道!!”
“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从来都没有在意!!明明…明明好不容易才再见了,你却又要跟我说你要走了!?开什么玩笑!别给我说笑了!!你又要再一次破坏掉我吗!!”
“你竟然说已经足够了!?你到底是有多么残忍才能说出这种话!!告诉我!你真的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吗!!清和…!没有了你的话…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少年咆哮着,他无法接受,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戏弄他,难得再见了,却马上又要再次永远地分开,无法接受,不可能接受。
即使能够看见,却连接触都已经不可能接触,让他痛苦得心脏像是要被撕裂一样。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应该再会…不。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相遇!”
“…鸢时。”
清和低垂着头听着这一切,双手紧紧地揪着裙摆不放,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当她抬起头时,脸上挂着的,是鸢时看也没看过的表情。
“我当然不能接受…!鸢时你才是不明白的人!难道我就不痛苦吗!难道说我就想再也看不见你吗!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一次也没这么想过!!”
“可是我真的不想让鸢时你感到痛苦…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不也就再也忍不住了吗…过份,好过份…我也不想离开,我也想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我不想走…!”
晶莹的液体划出两道泪痕,少女好不容易才能说出话来,犹如心脏被紧紧揪住的痛楚,让她快要无法忍受。
“但是…但是啊,我真的…不得不离开了。所以,鸢时你保重了,可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孤僻,要多认识其他的朋友喔…”
尽管如此,少女依然在笑着,就算是强行提起嘴角也好,她也不想在鸢时的面前失去这副笑容,就算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界也好。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啊!!我们约定了吧!?我们还要一起在这里欣赏栀子花,夏天还要再去松明山玩水…!秋天要一起去赏红叶,到了冬天…冬天…!!”
黑发少年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不管再努力,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痛苦得连呼吸也快要停止。
他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明知道是没有办法的事,却依然不愿意去接受,而他越是无法接受,清和就越发地难受。
为了不让脸上那几乎是扭曲的笑容崩溃,少女硬是无视了眼角决堤的泪水,轻轻地凑近了鸢时的耳边。
“别再像小孩那么任性了…对了,作为对鸢时你这么任性的报复…让我也来作最后的任性吧…我喜欢你,鸢时。”
“不是作为朋友,而是作为恋人…我喜欢你喔,鸢时,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对不起呢,在最后才对你说,这也是我最后的任性了…”
草帽少女的双足已开始渐渐消失,恐怕不用多久,整个人就会融入到空气之中,完全在这世界上消失。
不过也好,至少在最后能把自己的心情表白出来,这就…
“我也喜欢你!!”
“…!”
鸢时的叫喊让少女一瞬间失了神,只见他用手背抹掉眼泪,声嘶力竭地吶喊出自己的心意。
“我也一样…!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喜欢着你!想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你的所有我都一样地喜欢!所以…求求你!不要走…!”
如果有奇迹的话,即使花光这辈子,下一世,再下一世的运气和奇迹也没关系,神啊…!!请让奇迹在现在发生!!
黑发少年不断地向神祈祷着,只希望下一瞬间,清和的身体便会停止消失,就算用世上的一切去交换他也愿意。
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
“…那真是…太好了呢,但是…但是,抱欢,鸢时…我…我…!”
“我真的…不想走…谢谢你能在最后陪伴着我,永别了…”
得到鸢时的答复,清和已经无法再保持笑容,泣不成声的她,只能伸出尚未完全消失的手,见状,少年慌忙想握住那如梦似幻的手腕。
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他也做不到;在指尖感受到对方存在的那一刻,少女的手臂便完全消失了。
“我会,像栀子花一样,一直在你的身边守望着你的…”
“清和,不要走…”
犹如想捉住最后的希望,鸢时只想在最后的一刻能够再触碰多一下,那个已经是他心中,在这个世界上他最重要的少女。
可是…纵使只不过是相互触碰,也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清和的身影,那副笑容,就连那黑色的发丝也,在鸢时的眼前完全不留痕迹地消失于栀子花的光芒之中。
少年的指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冰冷的空气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
彷佛要撕破声带程度的吶喊响遍整个亭园,可即使如此,鸢时还是无法将心中的痛苦全数发泄出来。
已经再也见不到了,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如铃的声音,再也没有人会拉着自己到处跑,没人会和自己一起来到这个凉亭。
就连在最后的最后,也没有好好地向清和道别,就连思考也做不到,无限的悔恨与不甘心,让少年只能不断地号哭。
而在一旁目睹一切的季夏,已经不再对清和的存在抱有一丝怀疑。
如果还这么认为,不就是连同栀子花那温柔的光芒一起,将鸢时的悲恸与眼泪都当作是滑稽的小丑一样视而不见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又一次…!虽然你说不想让我感到痛苦…可是,清和,我实在是笑不出来啊…!”
“…连鸢时,我,大概没有资格插手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你应该知道的吧,栀子花的花语。”
马尾少女走到了鸢时的身边,轻轻将手置于他的背上,少女只能如此去安慰他。
“栀子花的花语是坚强,一生的守候,和永恒的爱。桂清和她,肯定是非常地喜欢你吧,所以才会在这个地方和你作最后的道别。”
“…是啊,她就是喜欢这种东西,所以才…”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鸢时才以略显沙哑的声音应说,指腹一抹刷去眼泪,看向那些散发着淡淡白色幽光的栀子花。
“再见了,清和…我也一样,会一生地守候着你…我喜欢你,清和。”
栀子花的光芒渐渐散去,白色的光点于空中飘散,在将眼前的光景,和少女最后留下的那无比地幸福的笑容一同,深深刻进脑海之中后,少年才转过身去背对那纯白的凉亭。
“你还好吗?”
“嗯…回去吧,已经结束了。”
鸢时无法扬起笑容,可眼角的泪水已然停止,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有一天能跨越过这份悲伤…不,是绝对能够跨越过去,因为那是清和的期望。
在那一天,雪魄冰花绽放了,然而,四月已经过去;没错,因为,栀子花总是盛开于四月(清和)之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