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今天也依然和鸢时玩得很开心。
和鸢时认识已经有几年了,两人也升到了小六,父母亦放心让他们两个自己出去玩。
两人几乎每个周末都会一起出去玩,感情也日渐变深起来;和初遇时相比,鸢时的性格也已算是开朗了不少,这让女孩很满意。
说来今年的栀子花也差不多要盛开了,再过不久便能和他再一起去那个凉亭玩耍,就算只是想想,已让女孩感到十分兴奋。
“下个周末要玩什么好呢~♪”
她边哼着原创的小调,边打开了自家大门,将鞋子放好后,正打算走进大厅时。。。
“这…真是辛苦了孩子啊。”
“…!”
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中传出,似乎正在和父亲对话,并没留意到女孩已经回到家中。
听到母亲的话,女孩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丝的不安,她屏住气息,悄悄地走到客厅的入口边,偷听自己父母的对话。
“为什么都在这里留这么久了,突然又要搬家了?难得清和有了好朋友,我们是没关系,但对她来说肯定很难受吧。”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公司突然就下来了指示,要我调去北方分部,而且要在下周之前…清和也肯定要转学的,就是要她又重新建立人际关系了。”
“什…!?爸爸,我们又要搬家了吗!?”
女孩惊得彷佛心跳都要漏了一拍,慌张地冲进了客厅之中。
看见她突然出现,父母都被吓了一小跳;他们立即理解到自己刚才的对话都已被听到,表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才好。
“对不起啊,清和,但是爸爸也没有办法…”
“…!对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回房间温习去了。”
像是要逃走似的,女孩头也不回地躲回到房间之中,锁上了门,蜷缩在被窝之中。
…又要和朋友分开了吗…和鸢时他…也…
明明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这一次比起之前还要痛苦上数倍。
女孩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渡过那痛苦的晚上,只知道当回过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因为整晚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之中,父母明显非常担心女孩的精神状况。
“没什么的…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我去上学了。”
她只是如此说着,精神明显还处于恍惚状态,可她父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才是好
没错,小孩太早明白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没有办法的事’,这绝对不是好事,因为他们根本不懂得该如何去处理自己的压力。
而女孩唯一知道的是,她和朋友之间的关系又要再一次崩坏了,由其是和鸢时的关系。
迷迷糊糊地回到学校后,因为不想被鸢时看到,她在放下书包后,直到快上课时才回到教室,一下课又马上跑出去,甚至连视线都不敢与鸢时对上。
可惜,既然是同一个学校的,要找到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午休的时候,躲在了操场树荫下的女孩还是被鸢时找到了。
“怎么了吗?总觉得你好像从早上开始,就在躲着我似的…”
“没…什么,找我有事吗?”
女孩不敢直视疑惑的鸢时,只好偏过视线,断断续续地应说。
“啊…!那个…过几天不就是你的生日了吗?”
“嗯…好像是。”
被男孩这么一提,她才想起了自己的生日即将到来,昨晚被搬家的事烦得她完全忘记了其他事情,本来应该是值得期待的事,现在也变得无关痛痒。
反倒是鸢时,疑惑被兴奋和紧张所取代,双手放在背后,似乎藏着些什么。
“所以…我特意做了这个,打算在你生日时送给你,不过意外地做得不错,所以忍不住,想在今天便送给你…就是这个。”
男孩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朵手制纸花,因为造工还算不错,所以很简单便能看出那是一朵栀子花。
假如是平常的女孩,肯定会高兴地收下,并因此而兴奋好一阵子。
可是尽管很对不起鸢时,此刻的她实在是没有这心情。
“…果然,是有什么事吧?清和,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说不定我能帮助到你…”
这下,鸢时也不能当作没看见了,女孩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让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鸢时帮不上忙的…只有这件事,是你帮不上忙的…”
“为什么我帮不上忙?清和你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也想反过来帮助你…不如先说出来吧?”
“我说了帮不上忙就是帮不上忙…!我下周就要转学了!鸢时你怎么能帮得上忙!”
那只是女孩一时的意气用事,她没打算用那样的语气去说出这事实,那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她应该知道的,转学对她来说很痛苦的话,对于男孩来说也是一样的。
在说完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说出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再也收不回来,女孩只得咬牙继续忍受下去。
鸢时的表情开始扭曲,他不能相信,大脑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为什么那么突然…!而且还是下周…”
“爸爸已经说了,下周就会搬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鸢时的目光刺痛着女孩,让她心乱如麻得想马上逃开去,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什么没有办法…!不是约定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男孩无法接受,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混乱的思绪让他甚至急得声音大到让旁边的人也听到了都没有注意到。
而焦急就像是瘟疫一样,在两人之间不断扩散着;看着鸢时那慌张失神的样子,女孩就更是无法思考该使用什么言词。
“所以我不是说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吗…!爸爸他必须去别处工作才行…”
“又是没有办法的事!那约定又怎么办!?明明都约好了还要一起去看栀子花的!明明就是清和你说的…!”
“怎么可能一直在一起…!如果一直抱怨的话不就只会增加父母的烦恼吗!鸢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那么幼稚了!”
“…是这样吗。”
一瞬间,鸢时的语气沉了下来,那在剎那间变得冰冷的目光让女孩僵了一僵,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最不应该说的话。
“我们在栀园里渡过的时间,一起玩耍的那些周末,这几年的时光…原来全都是那么就不重要的事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啊,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才会和我这样的人玩在一起,就连约定也一样,只是没有办法下才立下的无聊约定而已。”
这是今天两人第一次目光相对上,可这亦是第一次,鸢时的目光冰冷得让女孩甚至感到害怕。
“骗子。”
男孩只抛下了一句,便将纸花随手地丢在地上,奔回到课室里面。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女孩甚至无法开口去让他停下脚步,这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说出了绝不应该说出的话,他才会这么地…
这样,也好吧,这样的话,分别也就不会伤心了吧,但是…
为什么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那天下午,女孩向老师请了假,虽然回到家后母亲很惊讶,但在看到女孩的表情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好好地休息一下。
结果那一周,女孩都没再上过学,也没和鸢时见过一面。
在经过父母和学校方面的商量后,似乎也明白了她精神状态,帮忙办了退学手续,也没对她如此突然的退学有什么意见。
然后,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地迎来了下一周,收拾好行李后,女孩便要离开这个住了几年的家。
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大概不会有了,最后的对话,竟是由一句骗子作结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自己确实是违背了约定的骗子,明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立下这样的约定。
只是…最后还想和他再去一次,那个被栀子花包围的亭园…
女孩最后再向栀园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理所当然地,她什么也看不见。
在叹了一口气后,她便和父母一起,登上了驶往北方的巴士,永远,永远离开了这个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