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帆?這就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嗎?我原以為這個姓氏我這輩子都見不着一次,只能在網絡小說里開開眼界。

至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的回答自然是十分堅決的。

“但是我拒......”

不等我把話說完,樓下傳來的哨聲便打斷了我。教室里的同學們同時站起了身,向走廊走去,老師也沒有了聽我回答的興緻,轉身走出了教室。

那麼,我的位置的事情呢?我難不成就這樣成了那個人的同桌?我立刻有了不少對於未來的恐怖的想象,而它們無一例外的與死亡緊密相連。

我這是已經認定了自己死亡的結局了么......

那麼,現在,我該幹什麼呢?廢話,當然是跟着大家一起出教室啦!

這麼說來,確實是有開學典禮這麼一個說法。不過,這類典禮都是來表彰上學期表現突出的學生的,其餘的就是聽校長講一些有的沒的,對我而言,這個典禮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我混入了人群,排在了隊伍的最後一位,跟着排頭走向了報告廳。

學校的報告廳並不完全像一個報告廳,倒像是一個大型的電影院:場地十分寬敞,座位整整齊齊地排了幾十排,呈現有一定的高低落差,而台上的大銀幕也是影院級別的,完全想不到這是一個學校用來做報告用的,而兩側的牆壁上還掛有幾台大屏電視,以便後排的學生能夠清楚地看見大屏幕上的內容,至於音響,不用說,也一定是頂尖的配置。我一度懷疑學校先前是一座大型的電影城,報告廳則是這座電影城最具代表性的一處影廳。

雖說場地寬敞,可人也是有夠多的。我從入口向下看去,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人群,連一個座位都看不見。難不成這樣的報告廳還塞不下所有的學生嗎?我不禁感嘆這所學校恐怖的學生數。

好在,我的想象只是杞人憂天,所有學生和老師最終還是有了安置之處,後排還留下了不少的位置。

我這時候坐在中間一排最靠邊的位置。原本是想躲避擁擠的人群,於是故意不跟着班級的大部隊,以達到“曲線救國”的目的,但這卻讓我和我們班級整個脫節,以至於我成了孤家寡人,旁邊一個人都沒有。

現在看起來,我倒像是那個被孤立的可憐蟲。

“曉夢,你要坐那裡嗎?”我聽見右側傳來的女聲。

“沒辦法,沒位置了。”回復的是一個熟悉的清澈的女聲。

我清楚地感覺到身邊座位突然的一沉,也清楚地嗅到了空氣中突然出現的芬芳。我轉過頭去,接着便看到了那位名為林曉夢的天使,現在她屈尊下了凡間,正坐在我的身邊。

這就是命運的相遇啊!我在心裡感謝了上萬次上帝,又感謝了上萬次的玉皇大帝,接着是感謝奧丁、宙斯、濕婆,只要是我能想象出來的神明,我都虔誠地感謝了一通。

這本應該無聊而沒有任何意義的典禮,因為神力相助,便成了我一生中最有意義的一次開學典禮。

我有意無意地想她看了幾眼,既想她關注到我,又不想讓她關注到我。我就像磕了搖頭丸一樣,不停地擺動着自己的頭顱,如果她注意到了這些,她這時一定會覺得我是患了癲癇。

“同學,和我坐你很緊張嗎?”林曉夢疑惑地看着我,或者說,有些警惕。

果然,雖然我已經極力掩蓋自己的動作,可想讓她不發現還是不大可能。

“啊......不......你看,我這剛來,也沒個什麼認識的人,想着該不該和你打個招呼,認識認識......”

“哦......”說完這一句,她便扭頭回去,不再有什麼答覆,只有她身邊的朋友和她聊天時,我才能聽見她的聲音。

我這是被討厭了嗎?不,她這是害羞吧。我對自己的魅力不抱有任何的懷疑。

我聽到林曉夢開朗的笑聲,聽到她愉悅的語調,像是另外一個人坐在我的身邊——她在和我說話的時候,可是連笑容都不願透露一個的。

不過,這類情況我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在朋友面前開朗大方,到了喜歡的人面前卻擺一副冷淡臉的設定也是經常見到,一般人見了這種情況,肯定會以為自己是被女孩兒嫌棄了,殊不知這才是成功的開端。好在我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才沒有被這情況唬住。

我一邊在注意一旁的林曉夢,一邊在關注開學典禮的進程。和普通流程差不多,先是說些有的沒的開幕詞,再是某某領導致辭,吹噓學校去年取得的優異成果,然後是我關心的學生獎項的宣讀。

學生獎項和我這個轉校生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卻和林曉夢關係不小。她會有什麼樣的成就呢?文藝之星,還是更大的獎項?這樣的姑娘,大概是有全國性的獎項的。之前聽林輝英的說法,林曉夢是當主持人的,那麼她的成就也應當和主持相關。

不過,為什麼這次開學典禮的主持人不是她呢?就之前林輝英的說法,似乎是他一個人做了決定,把林曉夢的工作給推掉了。可是為什麼要推掉呢?難道有什麼緣由,林曉夢不能當這個主持人?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文藝之星......七班,方萬山,八班,林輝英,九班,林曉夢......”

果然,不出所料。我朝林曉夢笑了笑,可她並沒有發現我的目光。她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某處。我不知道她在看着哪裡,但我知道,她在看着的一定不是我。

等等......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我們班的文藝之星是林曉夢,八班的是......林輝英?

這樣的肌肉猛男居然是文藝之星?搞錯了吧?他這樣的體型,不應該是體育之星嗎?校方把名單搞錯了吧?

“那個,林曉夢......同學,你哥是......文藝之星?”我試探性地問了問一旁的林曉夢。

“嗯,所以呢?”她很平靜地回了我一句。

“欸?這很正常嗎?他......這......哦!我明白了,他是唱歌唱得好吧?我懂......”

“不是,他是跳舞的。”

“欸?跳舞的嗎?哈......原諒我的無知......他是跳什麼舞的?爵士?拉丁?確實,男人跳一些舞是有特殊的魅力呢......”

“是民族舞。”

“欸?是民族舞嗎?這樣啊......跳什麼族的?要這樣動脖子的么?”我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是美國民族舞。”

神〇〇的美國民族舞!美國有個屁的民族舞啊!美國是個民族嗎?就算它是個民族也不該有民族舞啊!教教我看,美國民族舞怎麼個跳法,能跳出個文藝之星的那種?

等下,說到美國民族舞,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象徵著自由的男人,他跳的舞應該能算是美國民族舞吧?不過,那樣的舞真的可以得獎嗎?嗯♂......

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本還想順勢聊些什麼,可她完全不給我什麼機會,又一次扭頭過去,盯着什麼起來了。

她在看什麼呢?我朝前方看去,卻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等等......我似乎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特別是出現在這個場合、那個地點、和那個人。

我看見台下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穿着正裝的中年男子,一臉嚴肅,頭髮梳得油光發亮,身子站得筆挺,一副領導的模樣——我記得這幅模樣,他就是校長,之前我見過,負責我轉校的老師也介紹過;而另一個,則是那個林輝英口中無惡不赦的大惡棍,歐陽帆。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們?我聽林輝英說過,他倆非親非故,而那歐陽帆又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不良,那麼他倆又怎麼會這麼親近?又怎麼會在那個地方?

“......九班,歐陽帆,十班......”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見台上的主持人這麼說。他在說什麼?為什麼會報到歐陽帆?

“林曉夢同學,剛剛報的是什麼‘星’?剛剛分神了,沒有聽清。”

她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和她的同伴說了些什麼,接着轉過頭來,說:“學習之星。”

“嗯?是......學習?不是體育之星?”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除非她們都聽錯了。”她用手指了指一邊的夥伴們。

這個社會哥是學習之星?是我現在沒有清醒過來,還是林輝英在騙我?如果是林輝英說的不對,那麼教室里的桌椅和班裡人對他的態度又怎麼解釋?可要是是真的,那麼他又為什麼是學習之星?

那麼,真相只有一個——我現在糊塗了,都出現了幻聽和幻視。我是出了什麼車禍嗎?或許我現在腦袋不是很清楚,正在重度昏迷之中,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我的夢。我其實在來學校的路上出了車禍,現在神志不清,已經躺在了重症監護室里,再結合上我目前見到的三個絕世美顏,我更加堅定地相信自己的猜想。

我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直到它變得紅腫起來,旁邊的林曉夢也一臉驚訝地看着我。但是,一切都沒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更為真實。

難道說,我現在就身處於“真實”之中么?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學生代表——歐陽帆同學進行發言。”

我剛剛又聽到了什麼?學生代表?先是他和校長談笑風生,再是學習之星,現在又是學習代表?

他緩緩走上講席,頭髮依舊是金黃色,不做任何的遮掩。他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種壓迫而又具有磁性地聲音,宣誓般地說道:“大家好,我是歐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