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务台前,一名护士正在百般无赖地观察着来往的人群。

很不巧,昨天数据终端拿去维修了,不然也不至于在这个上班摸鱼的黄金时间,只能数一数来往人群数量这样子,而且这个位于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位置,放眼望去可供自己解闷的,还只是身旁一台饮水机。

无聊的她想起了今天下班之后,又得去和约好的对象相亲,不禁觉得,有时候还是上班好啊。

直到中午为止,也没有见到比较有趣的事情,硬要说的话,就是警察又送人进医院了,就是这样,隔三差五那些警察就会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进医院。

不过今天的倒是挺特别的。

今早居然有专门警察护送的一位病人,这倒是属实罕见,放到平时的话应该都是抬到后台,很随便地吩咐几句就走了,好奇地就去看了一眼,好像是一位没什么特别的少年,长得倒是还行,就是感觉有点憨憨的。

“不好意思”

正在护士胡思乱想地时候,不知何时前台来了一个人,此人身形高大,模糊地估计都有接近两米的身高,只是往那一站,便好像一尊佛像耸立于大地之上,他的身前只有黑压压的阴影。

“你好,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护士从下到上地观察着这个人,腿上整洁而黝黑的裤子,大件古朴亚麻色大风衣下穿着黑色短袖,短袖下紧紧地勾勒出结实的肉体,再抬头一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略有沧桑但依旧风度的脸庞,埋藏在漫头白发下。

不同于那些空有一身肌肉的人,眼前的老人内敛而恬静,虽然有点可惜,自己喜欢的不是他这种类型的。

这么一看,这个老头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帅吧,看身材如此健硕,应该是健身爱好者,不知道喝的是什么牌子的蛋白粉呢?

但似乎是经历了什么大扫除一样,他的身上都布满了灰尘,又或者是烧焦了的情况,手里还抓着一条断裂的仿生机械臂,怎么看怎么像是从别人身上,硬生生的拔下来的。

护士不禁露出怀疑的脸色,她做过一段时间节肢医生的小助手,多多少少也有点见识,回忆着测试感觉神经时病人脸上的汗水,看到手臂上那些神经线,想想都觉得有点痛。

“啊!不好意思啊,刚执行完任务就匆忙地赶过来了,哈哈,我想知道,今早送过来的那个男孩在几号房间?”

这个人从裤袋里面拿出了个包,打开时候上面赫然写着警察的标志,名字叫做“柴德”,只不过照片中,笑得像太阳般灿烂的帅小伙,现在怡然满头白发、一去不复返了。

以至于护士都看走神了,直到柴德把包收起来才反应过来。

“咳,不好意思,那个男孩在408号房间,上二楼入口右拐就到了,刚才就有三个人过来看望他了”

护士挑出清蓝色的投影地图,指尖在地图上绘出红色的线条,简单地画出乐最简洁的路线。

“嗯,我知道了,谢谢,这地方我熟得很” 柴德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走了。

“那个……”

护士望着柴德离去的身影,忽然心里觉得很失落,但人家又是警察不好耽误别人办事,于是只好发出很细小的声音,但是柴德却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望着有点惊讶的护士。

“怎么了?”

“那……那个,能留一个电话吗?下班以后,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护士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装,撩好头发,尽管这一身该死的护士装再怎么理都是一样的。

“哦,有事的话打110就好了,虽然不是二十四小时办公,但都是一样的”

很直白的一记直球,愣是被棒球手打了个全垒打出来。

甚至能幻听到周围有解说在呼喊“噫好!是全垒打,现在棒球手正在全速奔跑……”以及热烈而悲剧的欢呼声。

而且聊天的内容不在一个频道上,那一刻,护士感觉很僵硬,很后悔自己的包里没有带化妆品出来。

“好的……”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人家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那个照片……”

“什么?”

“那个照片,是你以前的照片吗?挺帅的”

柴德停下摆动的脚步,伫立在在那里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然后转过身来,从裤袋里拿出那个包,露出了那一张照片。

“是啊,那是我曾经最想要成为的模样……”

忽然间,一股带有淡淡忧伤的话语从柴德口中说出,护士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柴德从照片框里取出了那张照片,眼神中满是感慨和不舍。

“怒过那些都过去了,看,这个就是我以前的样子了”

柴德把照片面向护士,护士顿时愣住了。

照片中的人,头发是鲜艳到醒目的红,充满了少年的放荡不羁和狂野,那副满是厌恶世俗的神情更是点睛之笔,再配合着身上穿着的警服,简直就是正义与不良的强烈反差,因为你很难想象,如此“根正苗红”的不良为何会去做警察。

要是自己早点出生并遇见他的话,或许自己就不会当医生了,不过,不良警察配护士的组合,还意外的感觉不错。

“喂,你还好吧?”

一旁路过的同事轻轻地摇了摇护士,护士才如梦初醒。

“啊?我没事,话说,刚才那个警察什么时候走了?”

“早走了,喊了几声你都没反应”

“哦……”

同事平淡地喝了一口手中的水,看了看表情略有失落护士。

“刚才干什么了?发呆这么久?”

“就是……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也不感兴趣,只是告诉你,发呆如果被主任看到的话,你懂得”

抛下一句话之后,同事便扬长而去,护士不禁毛骨悚然,仿佛主任的那一张老脸就在这身后看着一样。

护士回过神来,立马拍了拍自己的潮红的脸颊,强行把自己拉回到现实。

因为现实就是。

照片中的不良小子,已经被岁月磨平了骄傲的棱角,蹉跎了容颜,变成了一位只是很有气质的老人,仅此而已。

——

“这次,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一杆枪硬直地顶着夜行兽的后脑勺,准确点来说是他的兜帽,只要扣下扳机,自己的脑袋就会被射穿。

“攞枝枪都攞唔稳,心入面有鬼呀?”

“闭嘴!”

但夜行兽,他却没有便显出一丝危急关头的紧张感,悠然自得地吐槽起来了,反倒是因为持枪者的紧张,导致夜行兽很明显地感受到,脑袋后面的枪支在时不时地晃动。

“不要有任何可疑的动作!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声音很明显是女声,可能是因为紧张的原因,有点颤音。

夜行兽没有反驳,只是照着她说的去做,枪支随着夜行兽的移动,而逐渐指到了他的脑门,只不过他带着防毒面具,所以准确一点来说就是指着夜行兽的面具,才见到了持枪者的全貌。

那是一位仅比夜行兽矮一点的女生,乌黑亮丽的头发自然坠落于肩,灵动的双眼栩栩如生,身上穿着学校的服装,怎么看都只是一位普通的大学生,夜行兽认得这个女生。

索佛所在的班级里的唯一一位挺可爱的女生,诗妮,家里被骗欠下高利贷,差点家毁人亡,前不久自己救过她的,只是没想到啊。

“是你啊”

“真的……”

诗妮看着夜行兽,神情似乎变得很不稳定,手中的枪支也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并且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喂喂喂,可唔可以先放低支枪啊?!”

啪!的一声枪响

诗妮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但是从枪支中射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五彩斑斓的纸条,就像是节日庆典上的礼花一般,挂在夜行兽漆黑的外套上,像极了别致的雪人。

还没有等夜行兽反应过来,诗妮便上前一步扑到了夜行兽的胸膛,紧紧地抱住了他,压抑的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夜行兽反而不知所措了。

“真的……是你!”

诗妮抱着夜行兽痛头大哭了起来,如同孩童一样,毫无顾虑地哭了起来,手指抓着夜行兽的背部,但不是很用力,甚至有种抓不牢的感觉,不大但是十分柔软的胸脯紧贴着。

“谢谢你!谢谢你!”

诗妮哭着说了几个谢谢你,声音因为哭泣的原因而颤抖,整个楼顶很安静,只有她的话语和哭泣声。

夜行兽望着怀里的女生,沉默了很久,原本想要推开她的手渐渐无力,转而,轻轻地抱着她,就像小的时候母亲抱着刚出生的自己。

现在的他手中,拥抱着一个崭新的生命。

她的生活因为那些人变得乱七八糟,压抑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气。

但是,过去的痛苦都在现在,化作每一滴眼泪。

现在的她,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告了别。

许久过后。

诗妮逐渐停止了哭泣,也离开了夜行兽的怀里。

诗妮抬头看着夜行兽,眼角变得红润,夜行兽叹了口气,用手轻轻地擦去眼角的一丝泪水。

“你的眼睛很美不适合流泪”

夜行兽用手指在脸上做出微笑的样子,虽然戴着面具,诗妮默不作声点了点头,但是夜行兽已经看出来,她的眼中对于明天充满了期待,不高兴的时候,找个人哭诉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今后的人生,虽有困难但也精彩,所以也要微笑着前行”

“嗯,真的,谢谢你……”

“但系,我仲要提醒下你,唔好信唔淰嘅人,人心系好复杂嘅嘢”

“谢谢,你是第二愿意帮助我的人”

夜行兽楞了一下,好奇地尝试性问一下。

“边个系第一个?”

“秘密”

诗妮望着夜行兽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笑得很阳光,但是诗妮有所不知,在意境如此的时候,其实夜行兽一直在憋着。

不是,我怎么还担任起了心理导师的身份啊,快点结束好不好啊!大姐,我一早上没吃过东西快饿死了!现在又累又困!

“噉,冇事嘅话,我就走先嘞!屋企人叫我翻屋企食饭喇”

“哦,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那……”

诗妮推后了几步,双手的大拇指不停地交替,时不时地挑起发梢,听出她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羞涩的意思,夜行兽就知道,事情又不好了。

“做……做咩呀?”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唔!……”

看着诗妮纯真的眼神,夜行兽觉得如果自己说出这番话的话,辜负了少女寄托自己就会产生负罪感,所以说到一半,便改了回去。

“唔……一定!睇缘份啦!”

“嗯……”

刹那间.

时钟的声音再次响起。

眼前的,仅是一片片散落的礼花落在手中,诗妮轻轻地张开双手,然后吹了一口,彩纸随着清风飞扬,也带走了她的过去。

“再见了!”

在收拾干净之后,诗妮终于来到了索佛的房间。

“嗯!好吃!这东西也很好吃,吧唧吧唧”

诗妮一推开门,没见其人先闻其声,然后就是看见索佛正抱着脸那么大的便当,饭盒近乎垂直,大口大口地吞食着,虽然是坐在穿上吃东西,但是诗妮还是忍不住想起了,趴在地上吃饭的狗。

“你吃饭能不能文雅一点!”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食物这么好吃,不吃浪费了呀!)”

“算了,莉理你就随便哥哥吧,毕竟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虽然这么说索佛吃东西很着急,但是,诗妮也注意到索佛吃得很干净,脸上没有一滴食物的残渣,还感到挺欣慰的,但是也变相说明索佛这家伙吃东西,真的是狼吞虎咽。

“吃这么着急,小心噎着”

“哦,诗妮姐姐你回来啦!”

“是的,我回来了”

诗妮缓缓走来,找了个凳子在竹可旁边坐下,习惯性地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医院里的玻璃杯,往里面倒入烧壶里烧开的水,吹了几口之后递给了索佛。

“(咽下食物)哦,不用担心,我已经吃完了!”

索佛结果玻璃杯,仰头一口就喝干净了,望着索佛放在大腿上的空饭盒,诗妮愣住了,那真叫一个,干净的如同雨水冲刷过的一样,感觉那双筷子像是被反复舔了三遍一样。

今天做的量是稍微多了点的,想着索佛虽然能吃,但也不知道具体有多能吃,就试着做了大概的量,或许会吃剩一些,但是没想到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怎么能吃”

“哦,其实也没那么能吃啦(是只能吃这么多),主要是太饿了,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谢谢啊,诗妮”

“诶,行了行了,都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让人省点心,话说,你旁边的这位是谁啊?”

诗妮这才注意到,索佛左侧端坐着一位小女生,身材比诗妮矮一些,身上穿着过长的白色外套,白色衬衫和裙子,脸皮肤都是水嫩的白,除了头发、眼睛和腿上的丝袜是黑色以外。

她只是静静的端坐在那里,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房间的一切,仿佛一位高冷的女王,冰冷的寒风拂面而过,高雅、端庄还略带有着一丝丝的……色气?总之就是很厉害的感觉。

似乎除了一开始开门的时候,听到她吐槽了索佛以后,就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话了。

“哦,忘记跟你说了,这位是竹可的朋友莉理,平时上学我不在的时候,她就负责照顾竹可,虽然有点毒舌、还时不时说怪话就是了,见谅”

“谁说怪话了?我看是你吧!”

“哈哈哈,莉理只是针对哥哥才比较毒舌的,诗妮姐姐不用害怕”

看着他们三个如此融洽,诗妮也就放心了,便主动地伸出了手以示友好。

“这样啊,你好啊!初次见面,我是诗妮”

“初次见面,我是莉理”

莉理也伸出了手,诗妮握着莉理伸出的手,愣了一下,但没有一会儿莉理就把手收回来了。

“话说,你昨天晚上又去哪里鬼混了?不会钱包有空了吧?”

“啊?鬼……鬼混?!哥哥!你不会真的……”

“喂喂喂,你又教了竹可什么奇怪的知识啊!”

确实语出惊人,诗妮是如此感悟的,别看莉理平时似乎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一开口就一副抓奸八年的老妇人的感觉,至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诗妮只是觉得属实恐怖如斯。

但诗妮握了握刚才和莉理握的手,总有一种冰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的手……怎么这么冷?

兴许是个人体质吧?诗妮也就没有多想了。

——

柴德正在往着索佛的病房走来,往着过道的窗户外面,一群病人围观着一名病人殴打医生,扭过头来,才发现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赫然出现,脸上的防毒面具还是这样的惹人注目,也同样往着外面围观的病人。

“那小子怎么样了?”

“情况稳定,暂时可以放心”

“真是稀奇啊,很少见你有这种模糊不定的评价”

“这次情况特殊”

听到这番话,夜行兽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看柴德手里拿着的机械臂,但是他看到的更多是,柴德手掌中似乎有些许血的狠迹。

“这是最后我从那个家伙的身上扯下来的,你那里有一个专门干这行的吧?我记得……,这方面我不是很熟悉”

“知道了,到时候会把结果到诉你,不过这种机械臂我也见过”

柴德把机械臂递给夜行兽,机械臂的手腕处有两道血迹,夜行兽把玩着机械臂,似乎是按下了什么按钮,手骨的地方渐渐打开,露出手腕里面的两把利刃,只不过着利刃上沾满着血。

看着研究机械臂的夜行兽,真的有点像是一名专业的师傅。

“你还清楚这些?”

“我在校时,就是这一专业的,只是后来某些原因,荒废了”

夜行兽就像是在阐述另一个人的人生,平静的令人冷颤,柴德则是在略有惊讶的同时,又时不时打量着夜行兽。

“那挺可惜的,现在这一行还挺吃香的”

“门外汉而已,谈不上真心喜欢”

夜行兽把机械臂恢复原状后,抬头凝望着柴德。

“德叔,你知道恐惧男孩吗?”

“你见到他了吗?”

“算……是吧”

忽然,柴德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甚至抓住了夜行兽的手臂。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变胖、有没有长高?哦,该死!你根本不知道他当年长什么样……”

“嘿!冷静点”

“哦哦,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

柴德的热情如同熄灭的蜡烛,一点一点的凉下去,也放开了手,但是眼神依旧满怀期待和忧虑,手像是无处安放的野兽,一直躁动不安甩了甩去。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我想先问一下,他到底是谁?”

说到这,柴德表情忽然有点复杂,对普通人来说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在他这似乎就变得很复杂,

三思片刻后,柴德终于张了张嘴,轻声地说道:

“我的孩子,或者说,是他的孩子,他一直都讨厌我的,哈哈哈,想想也是啊,毕竟我现在挺失败的,人老了也丑了很多”

柴德的脸上虽然在笑,但语气中隐藏着的东西,让夜行兽沉默了一下,也没问下去了。

“那我知道了”夜行兽说道。

“所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那个……这孩子以前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比如,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之类的?”

试探性又比较委婉地询问着,夜行兽真的是感到了什么叫做小心翼翼。

“没有吧?我看那孩子一直都挺安静的,问这个干什么?”

“额,没什么,我想他现在过得很好,交到了朋友,而且还培养了一些自己的爱好……我想应该是”

“真!真的吗……太好了”

柴德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不过也是,就像是一位孤独的父亲,越是到晚年就越是期待身边有家人陪伴,即使是强如柴德这样的老人,也不例外,他的内心还是有着对于家人的内疚。

“他还是记得你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小孩子,你懂得”

“嗯,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啊,一乐”

虽然夜行兽嘴里一直想说:

嘿!老德,你有福了!你的孩子现在不仅学会了女装!还和别↑的↓男↑人搞起了暧昧,还开发出了抖M~属性!

真的很想这么说,不过实在于心不忍,一想到怎么说柴德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万一就,一个激动原地吐血三升,然后“心跳骤停”而死。

而且,看着柴德僵硬的表情逐渐温和,夜行兽这也才放心。

“这个你拿去吧,里面有他的资料,我就不多说了”

从口袋的包里,柴德拿出了一个大海般蔚蓝的U盘,夜行兽接过U盘,想起那个孩子的眼睛也是蔚蓝色。

“他现在就在索佛的房间里,进去的话,你就能见到他了”

夜行兽指了指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病房,柴德凝望过去,但似乎,在他的眼里那个房间是那样的遥远,最后,只是静静的合上双眼,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我去的话会破会气氛的,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无处安放的手终于垂下了,柴德便转身离去,窗户外的阳光似乎格外灿烂,他的背影散发着淡淡的光,或许,这就是在这个无可救药的城市里,他内心世界的最后一点寄托吧。

只是窗户外的吵闹声,有点煞风景了。

夜行兽没有说话,默默地从身后拿出了一杆大金枪,这是奥尔里斯那把造价昂贵的枪,夜行兽把玩着枪械,熟练地操作枪械调到电击模式,打开窗户,随手扣下扳机。

一子弹飞驰而出,不偏不移地打中了病人的脊椎,电流麻痹全身,病人一阵抽搐后便倒下了。

“现在,安静了”

——

此刻,位于垃圾场的某个下水道过道里。

两个人正在艰难地前行,强忍着这里充斥的腐臭和肮脏。

为了避免被发现了,奎带着奥尔里斯走进了下水道。

一个人的双手被手铐拷得结实,另一个人则短了一条机械胳膊,还是被硬生生扯断的,若不是暂时麻痹了神经,估计会痛地连路都走不了,而且下水道的细菌杂多,呆的越久,伤口感染的风险就越高。

“你就不能把这玩意打开吗?”

“没办法,这手铐是特制的,眼下没时间也没办法”

奎在捂着自己的断臂,看着腰间别着的刀,虽说以前和人打架的时候,也有输过,但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输的体无完肤,屈辱和愤怒在他内心陈杂,却让他的内心感到无比愉悦。

他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期待着再次面对这样一个人,原本浑浑噩噩的心态已然不同,现在的他,充满了干劲。

“可恶!这路还要走多久?”

“还有一点路,很快就……你是谁?”

“啊?怎么了?”

轰!

还没有等奥尔里斯看前方有什么东西,只是刹那,听到了刀出鞘声后,紧随着的强悍的冲击,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奎已经被打到了半空中,狠狠地落到了肮脏的水沟里,随着垃圾飘走。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奥尔里斯,奥尔里斯黑色的瞳孔中,映射着它威严的双眼,强悍的气魄令奥尔里斯呼吸困难。

“你……怎么会……”

“……”

“你!你不要过来啊——!!”

惨绝人寰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过道,但是没有一回儿,便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