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沿着刀身爬行，慢慢地爬到了刀尖上，索佛的眼前，像凝视猎物一样地凝视着索佛，时不时从嘴巴里吐出舌头，发出怪异的声音。
索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蛇，紧张的他时刻盯着这条蛇，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他没有发觉，自己额头上正有冷汗落下，自然也没有发现，夜行兽正看着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那条狡猾的蛇只是观察着索佛，看上去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似乎正在等待什么，双方好像就这样陷入了僵持战。
而就在一瞬间，索佛松懈了。
在那一刻，眼前的小蛇终于找到了机会，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了索佛。
“……”
——
一辆用于押运犯人的警车，正在路上缓慢而平稳地挤回警局。
奥尔里斯正坐在车里，和端坐在对面的柴德警长大眼瞪小眼，也时不时看一下他身边的小贾，双手被拷上如大石般沉重的枷锁，全程一言不发，又用着好像要杀死柴德警长的眼神，始终紧盯着柴德。
虽然柴德也能猜到，他看着的多半不是自己，而是夜行兽。
车内的气氛就像石油一样地粘稠，而这个点走这一条路堵车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是小贾不同，他从上车开始没多久，就拿出数据终端开始肝他的游戏。
那种随时随地，都能进入忘我境界的强悍功力，连柴德都不禁有点羡慕。
“咳，小贾啊，你那有什么可以给我解闷的东西吗？”
柴德刻意将，“给我”着两个字说得很重。
“我这能给你解闷的，基本都没有，手头上资料倒是有一些”
“也行，拿过来，先让我来康一康，啊呀，这么巧啊，居然是关于奥尔里斯的资料”
“演戏还能再假一点吗”
“好的，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看啊”
面对小贾的吐槽，柴德选择性地无视了。
柴德从小贾手里接过两张纸质资料，戴上从大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副老花镜，大致地浏览着这份资料。
“奥尔里斯，前任只兽团成员，入伍前是个臭名昭著的惯偷、酒鬼，每天靠偷来东西换来的钱买酒喝，退役后，做起了非法贩卖人体器官的勾当，专门拐卖那些年轻的少女，并且强制少女们进行人体改造、卖淫，买下了一所学校作为据点……”
柴德始终一脸平静地诉讼着资料，但是每往下阅读一点，柴德还是会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就连在身边的小贾也不禁紧缩眉头，因为这一份资料他是没有提前阅读过的，但是每当柴德往下阅读一页，小贾的惊讶都会多一分。
短短的两页纸，却承载着无数鲜活生命的摧残，触点游戏屏幕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直到柴德念完多久之时，都久久不能释怀。
“真他妈人渣！”
年轻气盛的小贾顿时红了眼，抬起装有外骨骼的手臂，顶着沙包大的拳头对着奥尔里斯，狠狠地挥去，车内的距离还是相对短的，一阵比较强烈的拳风吹过奥尔里斯面门，吹乱了他的头发，但是拳头却只是停在了他的前面。
奥尔里斯只是笑了笑，似乎在嘲讽着小贾。
“不得不说，你真厉害啊”
柴德一只手摘下脸上的眼镜，不紧不慢地塞回到口袋里，顺便挠了挠满是苍白的头发，则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了小贾的手臂，精确地让他的拳头停在奥尔里斯的面前。
如果说小贾的手臂装配了外骨骼，才有大腿那般粗壮的话，那么柴德就是什么都不装配，就有大腿那般粗壮，没有人会质疑柴德为什么能抓住小贾的拳头，如果他们能看到手臂上暴起而结实的腱子肉。
小贾依然企图挣扎着手臂，柴德便用力地把他的手臂收回来，小贾方才无奈地收起了拳头。
“呵”
奥尔里斯笑着摇了摇头，戏谑地看了看小贾，便扭头过去，平静地看着眼前已经步入老年的警长。
“你曾经还在阿比盖尔做过囚犯，编号9315囚犯，虽然只是短暂的拘留，但是各种意义上来说，所有进过阿比盖尔的人都很厉害，就比如你……”
奥尔里斯在沉默着。
“我不知道你是用了怎样的手段，就能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完美，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那些少女抓到手的，甚至把自己和那些受害者的资料，统统删除干净了，太干净了，以至于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束手无策……”
奥尔里斯依然在沉默着。
柴德也料到这种情况，于是露出了手上的数据终端，打开了投影功能，一个屏幕投影到奥尔里斯的面前，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因为屏幕上的，正是那些他的“收藏品”的照片。
照片中只是抓拍了她们被改造的部分，和她们脸上绝望的表情。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把她们……，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家伙！肯定是那家伙干的好事！”
柴德只是摇了摇头。
“你错了，是一些普通的白领上班族”
“什么？”
奥尔里斯看着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个表情迷茫的上班族的照片，有的人手上抱着的，正是“收藏品”，顿时，他只是觉得自己被当猴耍了。
“放屁！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以为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就想骗我！”
面对奥尔里斯的愤怒，柴德则只是冷静地苦笑了一下。
“别说你了，我自己都不相信，天底下哪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的话，那些人一言不发地把人交给我们之后，就好像失去了记忆一样，看来，不止我们盯上了你啊”
奥尔里斯顿时没了脾气，原本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脑海中，那个怪物的形象犹如潮水一般，一点一点冰冷着他愤怒的身躯。
“而且就在昨天，你的那几个交易地点和人物都被我们一一查封、逮捕了，你是最后一个”
似乎奥尔里斯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柴德。
“看来队长做的话，始终都是对的”
“什么话？”
“权利、金钱、名声就如同毒蛇，都是我们不应该过分触碰的，一但被它缠上，就会被眼前的一切所迷惑，从而堕落到深渊”
“年少不知话中意，再观已是话中人，是吧？”
奥尔里斯双手捂住连，指缝间流出锐利的眼神，盯着柴德，只见柴德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盒陈旧的烟盒，烟盒的包装已经严重褶皱，奥尔里斯不解地看着柴德。
“知道我是怎么戒的烟和酒吗？”
奥尔里斯没有说话，柴德就当是默认了
“当年我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只有个小通风口房间里，整整一个月里只能喝酒、只能抽烟，喝晕了，就醒过来继续喝，抽烟抽吐了，吐完继续抽，就这样，我终于戒掉了烟和酒”
看着柴德的表情，奥尔里斯逐渐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你为什么戒烟酒？”奥尔里斯缓缓地问道。
“因为那个时候，烟酒对于我来说是象征着权利，只要抽得起好烟、喝得起好酒，别人自然就会敬佩你，为了抽烟喝酒，我干了许多我本不想干的事，直到，我做了一件，令我自己都无可原谅的事情……”
“现在，戒烟戒酒，我做到，可是人，也已经不在了……”
“我和你一样，光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尊重，就付出了太多……”
一句沧桑的话语从这位老人口中说出，是那样的有分量。
“说了这么多，首先，让我给作为前线退役的军人，致敬！”
柴德简单地行了个军礼，但在那一刻，他的神情和态度是认真的，原本一脸死气的奥尔里斯都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柴德会搞这一出。
奥尔里斯忽然放声大笑。
但是笑声中，柴德却听出了苦涩的味道。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我在这个桀骜不驯、自以为是的城市里，得到的第一个尊敬，还是一个垂暮的老人，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紧接着，奥尔里斯举起手铐，很勉强地回敬了一个军礼。
“回敬你的，我现在不需要了，谢谢你，你叫什么？”
“柴德”
“柴德啊，柴德……”
奥尔里斯嘴里不断地念着，仔细地看了看，他披着的那件略有老土的大衣下，是结实的腱子肉，很难想象，一个垂暮的老人能有如此身材。
“想不到，一个不起眼的警察局局长，也有这样狂野的过去和实力，真是有趣，老实说我讨厌很多人，但你还挺不错的，可惜相见恨晚，我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
听到这番话，柴德只是微微一笑。
“或许吧，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混蛋，要不是我身边，有一个挚友的话，今天坐在这的，就是我了，但是很可惜，现在坐在这的，是你，9315号囚犯”
柴德的眼神再次变换，变回了那一副冰冷的警察眼神，像是用着审判囚犯的样子看着奥尔里斯。
“如果你能透露情报的来源，我们可以考虑减轻对你的处罚”
“是那家伙的要求吧？”
“随你怎么想”
奥尔里斯不屑地撇过头去，柴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刹那，车身发生了剧烈的颤抖，一道强烈的白光和热气席卷车内，在视野完全被夺去的时候，柴德看到奥尔里斯在说话。
“再见了”
——
“……”
“……”
两人都沉默着，只是因为方才发生了一些小事，令双方都陷入了尴尬的氛围，现在谁都不好先开口。
“貌似……”
“我知道，别说了”
“哦，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