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九月中旬的某日。

如果按照普通的季度划分,九月勉勉强强算是初秋。夏日的热度还没有完全褪去,学校要求的正式着装也是夏季的衬衫和米色卡其裤。而在学校里的大部分人还处在“什么,暑假已经结束了吗?”的状态,甚至更有甚者已经到了月中了连暑假作业都没有做完,寄希望于老师的高抬贵手。

同时,九月的时候蝉声已经逐渐稀少,与夏日仿佛的阳光冷冷投射向路边梧桐树,落下即将泛黄枯萎的树叶的影子。

这样九月的某日,大概是某个周二或者周三,我在中午午休的时候独自一人去学校隔壁的街道吃午饭。就在离学校一条街道远的地方,全是各种仔细回想一下就觉得卫生哪里都有问题的小店铺,基本上能够找到各家饮食连锁在这边开的分店,比如兰州拉面、杨〇铭黄焖鸡、杨国〇麻辣烫。种类从早餐到夜宵不等,厌倦了食堂的学生们会集体到那条街觅食。

虽然学校不鼓励在那条街吃饭,但是也没有明令禁止。

更何况这样其实能减轻一些校园食堂的压力。

我只有想要买的杂志发售了的时候才会去那条街吃饭。那条街尽头有一家专卖动漫类书籍的书,早些年我还初中的时候,接触二次元类的书籍全是从那买的。当然了其实也包括很多游走于法律边缘的印刷书籍,比如什么内〇古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轻小说,或者明明已经凉了很久的〇瑚文库之类的,这边还是有稀少的存货。当然大部分还是正经地出版物,自从几年前角川开始通过天闻引进之后,正版的部分变得多了起来。

虽然价格理所当然地上升了,可总的来说是件好事。

吃饭的时候,上菜花了比预期中更长的时间,于是在买完杂志后,我决定从一条很少有人知道的狭窄小道回到学校以赶上下午的课程。

然后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熟悉的人。

黑色的长发顺直地披在脑后,娇小地让人怀疑根本就还没开始第二次发育的身材,以及即使在狭窄的路口窥探仍不失风度的身姿。

我走近确认了一下,在那里的少女穿的确实是高中而不是附属小学或者附属初中的校服。

那么我就十分清楚站在那里的是谁了。

入学体检的时候唯一一位差点因为“附属小学的检查是在上午哦”这样荒谬的理由过不了体检的高一学生。

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点。

因为我就是那个时候带着快要爆炸的“附属小学学生”去每个窗口挨个解释的入校体检负责人,学生会杂役,本人。

站在那里的正是安履霜。

“安履霜你在干什么?”

我拿卷成一卷的杂志从后面敲了敲她的脑袋。

“咿呀——!”

受到了惊吓的安履霜口中发出了一声古怪地叫声,肉眼可见的,黑色的长发像是被电流穿过一样,蓬起了一瞬间又平复了下去。

就在我为这种反应感到新奇的时候,唰——

只觉得耳边劲风扫过,一瞬间安履霜的黑色靴子离我的脖颈侧面只有很小的一段距离。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少女踢腿能够踢到那么高。

……咦,等等,这是正常女高中生能够拥有的反应吗,现在的JK都是这么危险的物种吗。

捕、捕获等级在6000以上!

“什么呀,原来是学长啊。话说6000以上那是什么,美食界八王*吗。”

(《美食的俘虏》梗。)

话是这样说,安履霜的腿在说完话之前并没有收回去。

为了与她对上视线,我习惯性地向下看了一眼。

“啧,黑色安全裤啊。”

安履霜收下了腿。

“你是嫌我刚才那下没踢到你的头,你不甘心还是什么。”

“没,裙子底下是不小心看到的。不过,黑色安全裤太没有梦想了。”

我冷静地理了理自己的衬衫。

“哇,难道每个美少女都得只穿内裤给别人看的吗?”

“此言差矣。我是指黑色的安全裤没有梦想,你就不能换条粉红色的安全裤吗。”

安履霜用看着不可名状之物的眼神看着我。

“更何况,”我接着说,“每条漂亮的胖次都有渴望被男人看到的心。就像所有具有内涵的人都希望别人能够深入地了解他们一样。”

“虽然你说的一本正经,但是在你说出'深入了解'四个字的时候着实令我感觉恶寒。”

“谬赞了。”我颔首,“若世无观赏者,则美丽无意义。胖次也是一样。”

“……那也不是硬要给别人看的吧。”安履霜皱起了眉,小声抱怨。

“只有给别人看了,才会有人注意,然后你才能知道究竟谁才是合适的观赏者。如果一开始藏藏掖掖,别人根本看不到的话,就不会有兴趣看了。“

大概。

“唉,在这种变态的问题上根本说不过你。”

说着安履霜就继续转头回去。

“所以说你到底在这干嘛啊。”

话题终于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

“诺,你自己看嘛。”

我看向了这条偏僻道路里的场景,在那里,站立着三个男生。

“哇,两个男生在壁咚另外一个男生吗。”我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怎么看都是校园欺凌吧,学长你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脑子还是挺正常的,就是脑子里装的东西可能不太对。”我谦逊地给予了这样的回复。

结果换来了安履霜深以为是的表情。

我生气了哦,再这样我生气了哦。

两个体格健壮的男生,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篮球部的高二主力,在欺负一个,应该是学弟吧。

虽然这不是校内,但是看到这种场景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我夹着杂志就往那边走去,然而却被安履霜拉住了。

“你想干嘛?”少女皱起了眉头。

“当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相助?”安履霜叹了口气,“你想帮助那个高一的对吧。”

“怎么了?”

我察觉安履霜神色有异,不禁这样问道。

安履霜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那两个学长是我找来的啦。”

“啥?”

我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你身为一个学生会下属组织的下属成员,居然私下里买通高年级同学搞校园霸凌。你、你这个孽畜。”

“孽畜个屁!”

“哎呀真是社门不幸,今天我就要为学生事务委托处理会扫除你这个不正之风。”

“你是不是想挨踢啊学长。”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安履霜轻轻地抬了抬刚才差点踢到我的那条腿。

我闭嘴,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你到底想干嘛。”

“就是,我想让那个人也体会一下被霸凌的人的感觉嘛。”

安履霜指了指那个高一的学弟,“没关系,我提前说过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到底想搞出什么危险啊,你怕不是失了智。快让那两个篮球社的停了,要是被正好路过的老师看见到时候可不是简单的警告处分能解决的啊。”

安履霜抿了抿唇,用手机按了一个号码。

小巷里其中一个篮球社的人口袋里响起了铃声。可能这就是他们和安履霜约好的暗号。

很快那两个篮球部的放了两句狠话之后就离开了小巷,之后那个被推搡在地的高一学生才爬起来,说了几个脏字,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了。

我环着自己的双手看着安履霜,“来吧,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不是,”安履霜视线看向了别处,“这不是和昨天那个校园霸凌的委托有关吗……”

我想也是。

也正是因此感到头疼的我,微微地偏了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