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万能情书？”
安履霜从我的手上接过了那个淡绿色的小清新信封，半信半疑，一副“学长你怕不是失了智”的表情。
哇，明明就是自己提的要求，现在真的拿到了制作好的任务道具，却一脸不相信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从一开始你就觉得不可能写出来是嘛，那我还修改到十八稿？你是在玩我吧。
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我内心涌起了波澜，不仅不想笑还想打人。
当然了也确实可以理解，毕竟一天前我还宣称，世上根本没有所谓万能情书，但是一天后自己又拿了一封出来也确实自相矛盾。毕竟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跟安履霜解释，两个所谓的“万能”之间存在的偏差。
“这是我梦中闯入唔噗噗小仙女的世界，与那边的仙境王子单挑二十个回合险胜之后取得的战利品，这个世上只有一份的超级珍品。”
按照事先的安排，我这样说了出来。
“哇，真的吗！这么了不起！”安履霜把淡绿色的信封高高地举了起来，“可是信封上印的却是学校礼品店的校徽哦。”
“信封是信封，情书是情书，这两者又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我皱起了眉，这家伙怎么要求那么高，“而且信封已经是最高级的那档了，一封信封就要人民币两元，两元诶，什么概念，四舍五入就是一瓶可尔必思了。”
“可尔必思很贵吗？”
我就不该在安大小姐面前提钱的事。
“学长啊。”安履霜叹了口气，“唔噗噗小仙女是子供向儿童节目，这点我还是清楚的，在你脑子里我是什么，小学女生吗？”
“啊，有到小学的程度吗……”
真是失策了。
“喂！我好歹也是知道的，哇，唔噗噗小仙女，哇，还和仙境王子单挑二十个回合，你怎么不说你是参加了时间限定一晚的饥渴游戏拿到的胜利者奖励呢！听上去好歹还靠谱一点！”
“原来你还能知道是假的啊。”
“哼。”
“那么，圣诞老人也是假的哦。”
“这个我知道。”
“金拱门叔叔也是假的。”
“这个……唔，我也知道。”
“山德士少校是真的。”
“欸，真的吗？吉祥物不都是假的吗。”
“老干妈也是真的。”
“欸——，个鬼啦并不想知道这样的情报。”
你思考回路是一根筋的吗。
“所以说啊，在看到之前就不要轻而易举就乱下判断，万能药世上确实是有的，虽然现在还在研发阶段。万能情书的存在也是被允许的。”
安履霜似乎放弃了思考，然后尝试打开那封信封。当然不可能让她打开，她既不是要用这封情书的人，也不是打开这封情书的人。为了防止少女的好奇心过重，信封开口早就被学姐严严实实用速干胶贴得严严实实。
“这封情书是杀伤性武器，所以除非用到之前都不能打开。”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不会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放吧。”安履霜一脸不满。
“那行啊，你打开啊，就像手榴弹一样试一试啊，试完了以后把手榴弹的引信给尹松雪，然后说，‘不好意思，因为太好奇所以用了一下，我能保证这个手榴弹真的超厉害的，但是现在只剩下一个拉环了’。”
“那只要用特殊的溶剂弄湿，然后透过灯光就可以……”
哇这个突如起来的现实派侦探做法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魔法道具，看到了就会起作用，然后就会失效，一次性的哦。”
安履霜一脸信你就见鬼了的神情。
“这种稀有魔法道具，难道不是那种每次使用时效果会随次数递减的那类吗。”
“哇，你以为是黑皇杖吗。”*
（黑皇杖：俗称BKB，使用效果是一段时间内完全魔免。第一次使用效果时长10s，之后每使用一次递减1s，减到5s为止。）
安履霜吐了吐舌头，最终还是没有打开，然后将信封递还给了我。
“那我就让松雪过来拿咯。”
安履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嗯，因为这封情书很特别，所以有很多使用规则要当面说明。”
安履霜似乎也不是特别在意，只是偏了偏头，然后就没再做出任何评论。
我十分怀疑安大小姐想要帮同学告白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然而就凭着这样一时而起的兴趣，却大肆玩弄着别人的青春与感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履霜有着和苏凝和一样恶劣的本性。
夹在这样的两个人当中，我突然觉得我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尹松雪从板球社的社团活动中脱身到这里取这封莫名其妙的情书之前，我又想起了昨晚，那半个小时里和学姐之间的对话。
*
“你觉得会吗？”学姐一边说着，一边合上了摊开在面前的参考书。
两本书的开口互相折叠，就像是一个被学姐持在手里的巨大贝壳。
“什么？”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学姐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像是我应该猜倒她在问什么一样，对于她的目光我只能回投一个苦笑。
“如果这个时候尹松雪向傅琲提出要交往的要求，傅琲会不会同意。”
我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我对尹松雪和傅琲之间关系的了解当然远远不够，而且仅仅靠现在的这些条件做不出任何判断。
“应该不会吧。”我说。
苏凝和似乎猜到我会这么说，微微笑了一下，“那你的理由呢，你觉得傅琲会拒绝尹松雪的理由。“
这么问着，苏凝和将两本参考书抱在了胸前。波涛中的贝壳，让人感觉仅仅是再稍微等一会儿，就会有维纳斯从学姐的双手中诞生还是什么。而此刻应该诞生的，是我从她的话语意图里得出的答案。
“因为，嗯，我自己想了一下，”我微微偏过头，“如果一起玩得好的哥们突然跟我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我的反应会是直接拒绝。”
这是真话。我虽然明白LBGT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群体，也知道在这些小众群体里的一部分，他们的性取向确实是与生俱来的。虽说有数据证明军营和单一性别学校中的同性恋者比例会较平均水平较高，但是很明显不管是外因和内因，同性恋并不是一种可以被根治的“疾病”，而是被赋予的属性。就像是有连载作者一天三更每日万字，也同样有连载作者拖延晚期懒癌入脑。
你不可能说后一种作者有病吧。而且从创作作品的质量要求来看，前一种可能还比较不正常一点。
“是嘛。”学姐用露在袖子外面的手指拿起了笔袋，“如果是可爱的男孩子呢。”
“有多可爱……”
“穿上女装之后比你喜欢的日系电影女星还可爱一点的那种可爱。”
这是何等具有威胁力的假设。
“呵，说什么呢，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男孩子。”
学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似乎由于手机被设置了功能限制，学姐开始戴起了手表，也只有在看手表的时候，她会让自己的手腕钻出毛衣的袖口。值得一提的是，戴在右手的手表，表盘是被放在手腕内侧的。学姐不得不将小巧的手掌向外，才看得到表盘上的时间和指针。
“其实我是男孩子哦。”
苏凝和突然这样说，“只是一直穿着女装校服而已。”
大概有二十秒的沉默不语，然后学姐又开始了进一步的攻势，“虽然我是男孩子，但是，我喜欢你，能跟我交往吗。”
“……”
哇内心动摇了，感觉这个时候，好像是活了十八年才能遇到的唯一一次机会。虽然清楚学姐其实是为了说服我才这么做的，但是我还是不可遏止地想要大喊我愿意！
好在我自诩不能趁人之危，绅士般地忍下了。
“哼……”我自己都能够听到我自己尾音不甘心地颤抖，“学姐你在说什么呢。”
……不知为何啊，说出此句心甚痛，最上川。我悄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开始freestyle的俳句创作。
“嗯，由于刚才没有做出回应，所以少年你错过学姐线了哦。”
“哈哈。”我尬笑了两声。
“不过确实有动摇吧。”学姐用狡黠的眼光看着我。
“嘛。因为举的例子是学姐所以也就一般般吧。”
言不由衷的台词换来了学姐心情愉悦的一声咋舌，“总而言之，如果条件足够优越，即使是同性你也能接受，对吧。”
“不，不是的，如果说是喜欢可爱的男孩子的话，归根到底也只是喜欢可爱这个要素而已，也就是，喜欢像女孩一样的男孩，本质上很难说不是喜欢女孩的吧！”
“什么神论，在你说出喜欢像女孩一样的男孩时，本质上已经在喜欢一个男孩了。”
学姐啊，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如此，但是——
“但是这也只是男生之间吧，女性可是有别于男性的另一种物种！可是水星人！”
“这个neta实在过于没意思了，顺带一提正确说法是女人来自金星。”
啊，记错了。难道不是《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吗？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现在这样的社会现状的，”学姐叹了口气，“相较于男性，女性有更多的情感诉求，一部分是由于生理构造和神经系统，一部分是由于社会对两性角色的定义导致的。也就是说，女性之间，相较于男性之间，更容易构造亲密关系。”
“也就是所谓的闺蜜对吧。”
“对，而且，在意识到所谓的性取向实际上并不是亲密关系导致，而是与性吸引力导致的之前，很多女生都会有误以为自己是蕾丝或者双的过程。”
我翻了个白眼，“真的假的。”
“女孩子早熟嘛，除了有一部分真的遇见成熟可靠又帅气的真命天子之外，谁愿意和一个不怎么爱干净，不干正事成天就想着怎么玩游戏打球的大孩子谈恋爱。”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学姐话语意有所指让我无法轻易反驳。
“所以相较于男性之间，女性之间的那种动摇反而更加容易，尤其是长时间相处的情况下。哪个可爱的小姐姐不爱另一个可爱又软绵绵的小姐姐呢。”
而且对方是尹松雪，已经超出了可爱的界限，如果是尹松雪对我告白的话，即使我心中已经有了别人，我也会考虑一下。
“最有趣的地方是既然傅琲最近告白被拒，也就是说，暂时可能会陷入一个真空期，尹松雪并不是没有机会。”
学姐转身，然后打开了门，“所以只要营造一个能够让傅琲在动摇中，偏向答应的环境，就能够成功。既然告白能够成功，事实上情书本身写了什么并不重要。”
安履霜一直以来以为的万能情书，是情书内里的内容。而苏凝和提出的所谓万能的情书，只要其有作为情书外在营造氛围的功用即可。
“这样的话——”我皱起了眉头。
“是的，这样的话。”苏凝和面向我，笑着将社团活动室的门关上。
“里面写什么都行”的“万能”情书，就这样完成了。
但是啊，我看着学姐逐渐合拢的门，和那条门缝里越来越狭窄的学姐的脸。
我想到，这样确实能够完成委托。
我用手将快要合拢的门缝挡住。
但是——
这样不是正确的。
*
“这就是万能的情书吗？”
有些拘谨，坐在我身前的长发少女用自己的手指摆弄着信封，虽然说着质疑的问句，但是话语里却不带有任何贬低的意思。或者说，取而代之的其实是一种野生动物般旺盛的好奇。我上次见到尹松雪的时候，大概是为了运动方便，将长发塞在了运动头盔内，这次则任由发亮的长发从肩头徜徉而下。为了防止额前长发遮挡视线，用一只小巧的樱花发卡将长发捋到了耳后。
那封信封被她拿在手里，手指就像是竹纸做成的灯，转动的时候动作利落，看得出来她手指很灵活，恐怕是长期锻炼的成果。
虽然听安履霜描述和亲眼看见时都已经差不多有所准备，但是在近距离看到如此可爱的少女时，心里仍然会震动不止。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做出眼前的少女会与任何一个男生在一起的想象。
“这就是万能情书……”
我大概愣了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回答她，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就想要用手指撕开信封，“抱歉，如果现在打开的话就没效了。”
想要撕开信封的手指被收回。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是的。”我很严肃很认真地点头，尽可能让自己说的话看上去更有可信度一些。
“众所周知，”我说，“一旦某个东西是万能的，就证明这个东西在该领域内是没有边界的，比如万能钥匙，无论是谁拿着万能钥匙，都能打开要打开的门。同样，拿着钥匙的人，也能打开无论是哪一座大门。”
这是“万能”的第三种解释法。
“这封信也是这样？”
“对，这封信也是这样。所以……”我说了接下来的话，“这封信没有写上送出者的名字和收信者的名字。”
尹松雪沉思了一会儿。
“因为仅仅作为钥匙，而不管使用钥匙的人和门如何变化都能成立吗。”
“正是如此，一旦两者哪一者被确定，都无法被称为万能情书了。”
尹松雪似乎并不是很认真对待这样的事，当然如果一个正常高中生会认真对待这样的事也很奇怪。如果尹松雪相信了，我会开始怀疑对方的智商。我如此说明只是想要让尹松雪按照我们设立的规则将这封信送出罢了。
“所以在给出情书的时候，要清楚地跟对方说明，这是你尹松雪送给傅琲的情书。”
这样啊。尹松雪眯起了眼睛看着我，带着一丝促狭的意味。
“明白了，我会自己亲手交给她的。”
“其次，也要让别人清楚这是一封情书，所以最好有旁人在场的时候递交。”
“这也是使用的规则？”
尹松雪的声音稍微变高了一些，透露出了一丝迟来的不信任感。
“只是保险用的使用条例罢了，也就是万一尹松雪同学你在表述不清的时候，也有人能确认这封东西是情书做的保险罢了。”
“该不会是人越多越有效吧。”
真是聪明，在一般情况下我很喜欢和聪明人对话，当聪明人变成我想要说服的对象时，就会变得麻烦起来，“是的，我建议你在社团活动结束以后就递交。”
“你这是在逼迫……”
“不，如果对方对你真的不抱好感的话，即使是如此的场景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这样吧，我给你说一个我自己的故事。”
我清了清喉咙，“在初中的时候我认识的一个哥们，他想要向自己喜欢的女生告白。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先说明，这个哥们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社长还说One Piece是真实存在的。”
哇，路子贤你还行不行。
“咳，总之呢，就是那哥们想要表白，于是我攒捣他在班级里人最多的时候告白。”
“然后呢。”
我从奥利奥巧脆卷里抽出了一根，叼在了嘴边，咔嚓咬断，吞下了咬下的那一段。
我叹了口气。
“然后他选择在周五班会课之后表白。那时候我们班会课是周五最后一节，大家总结一下一周班级事务，班主任主持的嘛。放学铃一打，结束，在大家都准备回去的时候，他大步走到了那个姑娘前面，大声地说了一堆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之类的话。”
“结果如何。”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还没走出教室的班主任找过去谈话了。”
尹松雪听了以后笑了出来。
“理所当然的，被那个女生拒绝了。”我说出了故事的结尾。
“那还真的挺惨的。”
“最后他潜心学习，然后毕业考到了市立第一中学。”我把一整根卷吃完，“当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不用害怕当众表白是一种胁迫行为，因为当你选择当众表白的时候，真正处于弱势的其实是你而不是对方。”
尹松雪接过了信，最后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跟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履霜挥了挥手，然后走出了房门。
“你对傅琲应该是真心的吧。”为了让自己能够得到一些解脱，我这样说。
“那是当然的，我不会开那样的玩笑。”
“那还真是……“
尹松雪没有听到我的喃喃自语，直接退出了房间。合上房门的时候只发出了很轻的声音，展现了那双关门的手的主人拥有的素养。
“那还真是糟糕了。”一直在旁边滑动着手机屏幕的安履霜偏了偏头
“你对她说谎。”黑发少女说。
所以我虽然喜欢聪明人，但是讨厌与聪明人打交道。
“是。”我如此答应，然后打开了社团活动室一角的箱子，未散去的陈旧油墨纸味道与灰尘会同一处，在我打开纸箱的时候零落到了房间里，“这是塑造万能情书的一环。”
事实上，当众选择告白确实是将自己处于弱势。但是在尹松雪和傅琲的关系上则不是这样，因为尹松雪的沟通能力和领导能力，所以在学校里的隐性阶级其实是比傅琲要高的。尹松雪直觉地觉得自己这样做会胁迫到傅琲，其实是正确的，但是事实上她给予傅琲的压力比她想象中要大太多了。
因为傅琲自己，虽然笨拙而且没有掌握合适的方法，但是其实是个在团队活动中“只要身边没有人，就没法发挥全部实力”的人。不管她自己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这种需要本身已经是流露而出的态度。
当公主当众给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时候，灰姑娘到底要拥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拒绝。
当然，灰姑娘拒绝不拒绝我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傅琲没有拒绝的勇气和那份清晰的坚定。如果傅琲真的拥有那份不和人在一起也能孤独走下去的坚强个性，就不会到需要团队配合的板球社来。
“我不是很愉快，”安履霜用了愉快这样的词，“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是由我接了委托才导致的，所以不会指责你，或者苏凝和学姐。”
安履霜似乎在用手机打什么奇怪的游戏，里面传来了死亡时会有的音效。
“算了，”她伸了个懒腰，“反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她看出了我在欺骗尹松雪，但是她并没有阻止。
这是名为安履霜的人类拥有的巨大缺陷。
*
“你觉得会吗？”我挡住了门，不顾发红的手掌边缘。
“什么。”这次换做学姐不清楚我在问什么，但是名为苏凝和的女人曲面镜片后的眼睛里其实并没有任何疑惑。
“我是说，她们会真的在一起吗。”
学姐和我的距离靠得很近，她隔着那条手掌宽的门缝，学姐抬起头来看着我。学姐的身高到我脖子，她抬起头，于是眼睛从阴影里露了出来。
“我之前说了吧，性取向事实上是与性吸引力相关的。既然傅琲会向男性表白，所以男性对她有性吸引力的可能性比较大。”
“也就是说……”
“大概不能吧。”
学姐说出了数分钟之前我得出的结论，但是很凄凉的是我并没有反过来说服学姐的理论和证据。因为我在内心里也作出了同样的回答。
“支持很快会破灭的恋情，导致关系变得疏远，这和我们学生事务委托处理会妥善处理学生之间关系的宗旨不太相符吧。”
学姐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呢，你觉得仅仅凭借你十八年的阅历和体验，就真的能够做出妥善地处理方法吗。换句话说，你此时所认为的妥善，如果在二十年后回头看满是漏洞，你现在也仍然会坚持你所谓的妥善吗？”
我沉默了。
学姐和我之间僵持了一会儿，然后收紧的肩膀下松，叹了口气，“我们只是回应要求的人，只要能够完成要求就够了，我们有自己的能力所限，她们无法苛责我们。”
不对！这不是被指责与否的问题。
我的话语在喉咙里吞咽不下又无法吐出，犹如一朵随着喉结上下的火焰。
“我们的目的是让她们的恋情顺利吗，不是的，”学姐说，“万能情书，万能情书，我们只要能保证她们的恋情成立就可以了。大多数人的恋情都没法走到最后，理由有很多，她们一开始并不适合，但这和我们无关。”
我将挡着门的手收了回来。
“学姐，你知道为什么在去年的时候你没能竞选上学生会长吗？”我这样问。
隔着越来越细狭的门缝，我看到从苏凝和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
“不知道。”
她说，门被轻巧地关上了。
而我知道她在说谎。
苏凝和比谁都清楚如何用尽方法完成目标，但从未顾虑过后果。
这是名为苏凝和的女性唯一却也是足以致命的缺陷。
*
——你知道板球是什么样的运动吗。在击球手将球击飞后，击球手和不击球手将同时向对面，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她们先面对面靠近，然后交错而过，背道而驰。
——可是一次击球的回合，她们能够拿到不止一分跑分。也就是说，如果愿意，如果时间来得及，她们能够来回跑，能够无数次向着对方奔跑。
——是的，是的，是这样没错。但是只有她们都到了对面的阵地的时候才能够得到跑分，但是如果其中一个人，有所迟疑，哪怕是一点点，停下了脚步，没有达到她应该达到的地方。
“啪”，说话的人将手中的参考书合上，看向了窗外的操场。
蓝色的眼镜框下面，双眸里仿佛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伤感。不明白吗，她张开的双唇微微翕动。
——「她们」的回合，
——名为她们的青春。
——就这样结束了。
